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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妖刀记-第9章

小说: 妖刀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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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蓝被湖水呛醒,发了疯似的胡乱挣扎,耿照唯恐两人一齐没顶,只得抱着她的纤腰倒泳上岸,突然后脑勺一痛,“碰!”



莫名撞上一片硬板。抬头见舷边探下一双柳眉大眼,右眼角下还有一颗晶莹的硃砂小痣,苍白的笑容有些勉强,还带有三分衅意:“喂,冒失鬼!你撞到船啦。”



正是黄缨。



他将采蓝抱上舢舨,赶紧别过头去。



采蓝的服色与黄缨相仿:除了葱蓝滚绿边的缎面肚兜,还有束到胸下的压银石榴裙之外,薄罗制成的裲裆外衫、裙内的纱裤等几近透明。采蓝身段纤细,柳腰无须束带,便只一握:肩胸也是薄薄一片,却不露骨,玲珑浮凸的双乳撑起肚兜下缘,触感温绵,峰峦尖尖,绝非瘦硬平板的类型。



九曲桥从中断去,千钧一发之际,染红霞跃到靠岸的一侧,巨汉却连人带刀跌入湖中。耿照将舢舨靠岸,带着二姝上了桥,桥上只见染红霞拄剑喘息,口唇边黏着几络乱发,双手微微发颤。



“红姐!”



采蓝飞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



染红霞用上臂环着,无法紧抱,耿照仔细一看,发现她双手虎口爆裂,满掌是血。“多谢你了。”



染红霞向他颔首施礼,嘴唇轻歙,语声却不如先前有力。



“也没甚好谢的。二掌院受了内伤,须得赶快延医治疗。”



耿照四下眺望:“对了,那……那人呢?他到哪儿去了?”



雨越下越大,远方隐然雷动,渐次而来。



染红霞指着断桥底下。“在那里。”



巨汉跌在破碎的桥墩上,尖叉刺得他肚破肠流,身下湖水都被血污染成了深浓的黑酱色。采蓝尖叫一声,掩面不敢再看,黄缨倒是兴致勃勃,俯身观望了好一会儿,蓦地失声惊叫:“红姐!他……他还在动!还在动!”



染红霞与耿照双双探头,果然巨汉睁开空洞的眼睛,慢慢撑着桥墩,似乎想将被四五根尖刺刺穿的身体拔起来!耿照目瞪口呆:“这……这哪里还是人?他……他全然不会痛么?”



腹中一阵翻搅,酸水涌上喉头。



不多时,巨汉硬生生将自己“拔”了起来,拖着淌流不止的血污脏器,试图以一只左手攀上桥底木拱,一边爬一边朝这边吼着:“我——击——我——击——”



嘶哑残破的声音如同身躯一般,彷彿再用得片刻,便要支离崩散。



染红霞面色煞白,回头对二姝道:“快上岸躲起来!通知其余师姊妹,到掌门闭关处躲避,没有我的号令,谁都不许出来!”



采蓝双脚颤得无法行走,黄缨搀她离开,只回头瞥了耿照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耿兄弟,你也走罢。”



染红霞试图握剑,双手却难以颤止。“这是本门之劫,烦你将此间的情况报与贵城知晓,我大师姊若有相询,也望你将经过细细禀报,就说‘红霞力战不休,并未辜负水月历代祖师’。”



耿照摇头:“要走一起走。我瞧他这个模样,未必追得上我们。”



桥底巨汉屡屡从木构滑落,动作僵硬呆板,似正呼应他的言语,只是仍不住发出“我击”的可怕吼声,令人闻之股栗。



“这‘我击’是什么意思?”



耿照不禁蹙眉。



巨汉爬了丈余高,忽然失手滑落,双脚撞在突起的岩盘之上,喀啦一声,扭曲成极为怪异的形状。他仍不知疼痛,挣扎片刻,右手拖着铁炼一甩,那柄巨大的石刀破水而出,“轰”的一声插在岩上。



“这人真像是中了邪,好像……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似的。”



耿照喃喃道。



“不是‘我击’。”



染红霞突然开口,指着石刀刀板上两个头颅大小的篆字。耿照粗通文墨,却不识篆书,只觉那两字镌得四仰八叉,宛若两只摊平的人面蛛,虫肢虺形,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是‘万劫’。”



染红霞随口向他解释:“那刀上阴刻的,是‘万劫’两个古篆,似是刀铭。”



“是万劫不复……的‘万劫’二字么?”



“正是。”



耿照不由打了个寒噤。



忽听巨汉狂嗥一声,仰天大叫:“万——劫——”



铁炼一挥,石刀脱手飞出,划了个偌大的圆弧,“轰!”



一声打穿水风凉榭的屋顶!



染红霞倏然起身:“碧湖!”



耿照返身发足,边跑边回头叫道:“二掌院别慌,咱们撑船过去瞧瞧,我料他——”



话没说完,忽然停步,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染红霞心知有异,顺着他的指尖猛然回头,只见天际电光一闪,劈得半个湖面青白耀眼。



电光中,一抹小小的身影走出水风凉榭,仅穿着小衣的年轻胴体分外诱人。



她的肩膀线条圆润,乳房浮凸有致,身段有着少女独特的腴润,却丝毫不显肉感:下身未着褌裤,仅有一条薄薄的纱裙,肚兜遮到小腹下缘,纱裙被暴雨一打,裸出两条又细又直的修长美腿,以及腿根处微微凹陷的诱人沟缝——若不是头脸裹满纱布,光凭这副玲珑娇躯,便已堪称国色。



“碧湖!”



染红霞失声大喊,又倏地凝住。



少女手里,拿着一把两丈来长、兽皮缠柄、刀末拖着长长铁炼的巨大石刀。



她一步一步、歪歪倒倒地向前走,犹如一具坏掉的扯线傀儡,石刀在她手里却彷彿没有重量,随着她僵硬扭曲的步伐,发出喀啦啦的铁炼摩擦响,一点都不觉得少女的身长只有五尺余。



轰隆一响。电光之后,雷声终於落下。



彷彿向染、耿二人示威,头裹重纱的娇小少女扛起石刀,仰天尖啸:“万——劫——”



东海道湖阳城郊,灵官残殿烟雨淒淒,更不休停,下得日与夜彷彿都失去了形状,教人难以廓清。



四大剑门的人马在破庙里等了半天,渐渐有些松懈,或坐或卧,各自散列。



水月停轩诸女并腿斜坐,席地围着代掌门许缁衣,其中多是十几二十岁的妙龄少女,为了便於行动,多着膝裙绸裤,腴润的大腿绷出雪团般的诱人线条,彩衣各色、侧身闲倚,比常制略为细短的长剑或搁膝上,或抱乳间,雪白的裤管裹着一双双青春结实的腿子:绣靴虽作武人形式,益发束出胫踝曲线。



少女们不时合头并颈,发颔间传出喁喁笑语,煞是好看。



另一厢,鹿别驾斜踞於四抬软榻之上,一双细长的凤眼里黑多於白,眼瞳又大又满,微玻笔质螅泄赏唤纳睢K拇蠼C爬铮褪羲吹拇尤俗疃啵切┠昵岬朗克纳⒆绮桓闯踅钡木灯的醚弁殿┎辉洞Φ乃碌茏用牵帘股⒙廖藜吐煽裳浴



谈剑笏频频远眺,一边留心囚笼四周的动静,铁一般的紫膛面庞上阴晴不定,足见心焦。此行的院生都是他的亲随,知这位副台丞一板一眼惯了,都不敢大意,十余人围着大殿中央的浇铁砖笼,按剑凝神,反倒成为水月停轩的姑娘们悄声取笑的对象。



“渌水琴魔”魏无音则独自据着一角,双手拢在袖中,倚琴闭目,谁也不理。



他面上无鬚,一旦闭起那双锋芒如电的锐目,便显露出老态。稜瘦的侧脸宛若峭壁奇峰,冷硬清瞿,虽然满面孤骜,可以想见年轻时必也是一位倾倒无数名门淑女的美男子。



时间,就在雨帘里外无声无息地流逝。有人百无聊赖,有人心急如焚,有人隐含杀心……直到清脆的铃铛响透雨而入,待得众人起身之时,一辆篷顶破辕的老旧驴车已然来到庙前。



“吁”一声稚嫩童音,拉车的蹇驴颟顸停步,似被沈重的车轭压矇了,在雨中不住摇动大头长耳,甩着怎么也甩不完的水珠。水月停轩的女弟子们被逗得咯咯娇笑,车座边忽然跃下一名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少年,单手叉腰,冷笑着一指:“笑什么!陪酒卖笑么?哪个淋雨不湿的,也站出来淋一淋试试!”



诸女听他骂得粗鄙,不禁一愣,俱都沉下面孔。



谈剑笏蚕眉微蹙,快步趋前,目光里外巡梭一遍,见那车的确是独自而来,前后没埋伏什么刃光人影:驾车的除了这名童子,另有一名身穿蓑衣、头戴编笠的佝偻男子坐在车上,破烂的葛布宽裤卷至膝头,露出两条瘦削苍白的腿。



“小朋友,此间将生事端,请你与你的……”



他抬望了篷车一眼,那童子极是乖觉,接口道:“……是我阿爷。”



谈剑笏点头道:“请与令祖速速离开,以免遭受池鱼,无辜受害。”



少年瞥了他一眼,冷笑:“偏就你们能避雨?哼!”



指着殿中巨大的浇铁砖笼,大剌剌的说:“快把那东西移开,我阿爷要把车驾进去。”



意态嚣狂。院生们不觉动气,一人提声叫道:“兀那小儿!可知我家大人乃正五品之台丞副贰,安敢……”



却被谈剑笏挥手制止。



忽听一把清脆娇嫩的女声道:“谁说避不得雨?我偏说避得!”



两条一模一样的窈窕身影踏水行来,金钏、银雪并持两伞,油黄伞盖下覆着一袭俏丽紫衫,任宜紫双手背在臀后,横持着一柄乳白鞘儿紫流苏的细窄长剑,紧实的小腰随风款摆,踮着绣鞋尖一跳一跳的走进庙里。



任家是平望都的贵族出身,任宜紫精於穿衣,手眼品味远远超越寻常的十八岁少女。



她上身着一件紫缎裲裆——这种短袖窄身、由前后两片布缝制而成的小背心,原是模仿军中的两当甲而来,乍看裹得严实,胸上只露锁骨,但因衣摆仅至胸下,被胸脯撑起一大片空子,左右衣襟又扣在乳间,不惟突出胸前沟壑,更显得乳房坚挺。



任宜紫这件乃特别延请湖阳城的巧手名织单夫人裁制而成,比寻常的裲裆更短更窄,结襟处故意缩小寸半,不用釦子,仅以一条一寸长的银葱缎绳相连,裹得双乳玲珑浮凸,布下彷彿覆着一双异常饱腻、浑圆坚挺的玉脂扣钟。



她以一袭曳地的百褶白绸长裙搭配裲裆,样式虽然保守,裙腰却高高束在胸下,衬得下身极为修长,令人充满想像。



男子目光至此,等闲已难以自持,任宜紫偏又与诸女不同,不穿武靴,故意选了双小巧秀气的青葱绿绣鞋:娇美之余,光是行走时裙裾翻飞、裸露出那一小截雪腻浑圆的脚踝,便足诱人以死。



自她进得庙里,一干青年男子的注意力,俱都被她的容颜身段所吸引,彷彿黑夜骤现星光,尽皆沉醉。偌大的灵官殿里隐约泛起一片低沈的砰砰重响,伴随着逐渐躁热的空气,以及此起彼落的吞嚥与吐息。



任宜紫走近少年伸手欲挽,淘气地抿嘴一笑:“走!姊姊带你避雨。”



少年冷笑不止,居然一把挥开,任宜紫顿时下不了台,笑意倏凝。



她生就一张巴掌大的娇俏小脸,兼且腰小臀高,才显得双腿比例修长,其实个子颇为娇小。少年足足比她矮了半个头,看来不过八九岁的模样,举止却十足老辣,一点都不像天真的孩童。



许缁衣见了,淡淡一笑,随口道:“少时若遇事端,尚且不知福祸,还是莫要牵累无辜之人为好。金钏、银雪!护送这位小兄弟与他的家人离开,至十五里外确认平安后,方可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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