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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墨染红书坊-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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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用这样暴虐的方式来对待暗香!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如此对她?”他接连发问,让一旁的人纷纷注视着阿豚的面孔。竟是与死去的那个酿泉毫无二致!
    “瞎了你的狗眼!姑奶奶的模样你看不出来吗?”阿豚一面咬牙切齿地回应,一面脚下暗暗使劲,用力踩住了暗香的手。
    害她忍不住凄惨地痛呼了起来。
    容宿雾恨不能上前替暗香受罪。他刚要迈步,阿豚晃了晃手中的火把道:“不许过来!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就把脚下地绳子松了。再放上一把火,将你这抱鹤轩烧得干干净净!”
    她的手中随即变出一对火折子,展现在众人面前。让人忍不住在心头暗暗称奇——这位姑娘的手段竟与容轩主不相上下。
    “莫非你是酿泉地姐妹?”方遂墨从人群中挤了进去,与容宿雾并排站在一块。虽说是心中记挂暗香的安危。他也忍不住握了握容宿雾地手,不知是要给他力量还是劝说他不必担心,亦或是另有图谋也不得而知了。
    “算你还有些眼力!”阿豚扬天大笑,却不知为何笑到最后,带出了凄怆的味道。众人抬头见她时,竟看见她的眼泪泉涌而下。“这个女人,竟害死了我的妹妹!”她的脚底再度用力,几乎要将暗香地一双手踩断。暗香的身体晃晃荡荡的,在屋顶下方不住摆动,面孔因为痛楚而扭曲了起来。
    “暗香……我的儿……”姜夫人在方绮墨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门口,抬头一看,便见到如此惨烈的场景。忍不住又是泪流满面。
    只听阿豚继续说道:“我那妹妹自小是非不断,受的苦也比我多,虽然看起来机灵。但是个死心眼儿,只看人的表面却不知别人的内心!我自幼虽然与她分开。但是我疼爱她远胜我自己。自从失去了她地联络。我便处处打听妹妹的下落,却怎知她已然离世……”
    方绮墨听见那句“我自幼虽然与她分开。但是我疼爱她远胜我自己”,忍不住有些触动,呆呆地立在一旁,用眼觑了觑容宿雾。
    他的表情,果然是如自己想象中地那样旁若无人,眼中除了暗香,什么也没有了。
    她轻轻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心头一阵暗暗的痛苦传来,仿佛有什么挣脱了桎,宛如凤凰涅一般重生了起来。
    只见阿豚眼睛一红,用火把指着脚下地暗香道:“就是你!若不是你出言不逊,酿泉怎么会去投湖!”她千方百计故意装作在路途中与暗香偶遇,成功潜入了抱鹤轩中,为地就是这一天!像这样将她踩在脚底,将她碎尸万段!
    暗香被堵住了嘴,无法分辩,只是不住随着身体的摆动而摇着头。
    “不是地!”容宿雾的声音清澈地响了起来。
    “那她究竟是怎么死的?”阿豚逼问道。
    暗香本不愿意看容宿雾,她仍旧是纠结着心中那块“自己什么都不是”的心结。此时此刻,她只得看向了容宿雾,眼神中的犹疑,分明是不许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酿泉的羞辱说出来。
    他的眼神却坚定而固执,回看她的时候,多了一份忧虑。“死者已矣,何必为了这份什么都不是的名声让你丧命?你只考虑过酿泉的清白,却没有考虑过我的心吗?”他忍不住大声说了出来:“不管谁在什么时候救过我,不管她有没有那颗痣,我喜欢的人始终都是你。你若死了,我便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若是你想要我死,便告诉阿豚,酿泉的确是你害死的!反正我活不过三十岁,此生结识你,即使是死也无悔……”他眼眸半抬,漂亮的面孔便显得那么深情和执着,从未在人前透露出自己的心思的容宿雾,此刻的一番话,却叫轩中的诸位姑娘唏嘘不已,甚至有人感动到掏出了随身的帕子拭泪。
    姜夫人一怔,看向那个面孔精致无瑕的少年人,却觉得心头一下子宽慰了许多。
    想必暗香能有此时的一番成就,多半与这个说话的少年人有关吧?
    她走上前,抬头看向暗香道:“暗香,娘在这里……你把实话都告诉那位姑娘吧?若是一场误会,还请她高抬贵手……”
    “误会!怎么会是误会!”阿豚粗鲁地打断姜夫人的话,冷笑一声,将腰间的绳子解下了一半。
    下面的人都惊呼起来,就怕她一放手,暗香就要从房顶摔下来。
    暗香的眼中噙着泪水,似乎方才容宿雾的一番表白,让她的心从刚才的摇摆不定,变得无比坚定。他是个那么那么不爱在人前表露自己心声的人,却为了她破例说了那些肺腑之言。更加愧疚的是,方才她的怀疑、犹豫、痛苦,并非因为阿豚的暴虐相对,而是想到自己在容宿雾的眼力,几乎什么都不算,她忍不住心灰意冷了起来。
    就这样死去,也许会比面对他更轻松。
第九十三章 浴火重生
           可是,那番话却叫她重振了生存的勇气。暗香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用力将口中的麻布吐了出来,然后咳了几声,才用沙哑的声音道:“虽然我未亲手害死酿泉,酿泉却因我而死。你若是要报仇,杀了我也就是了。”
    众人都被她一心求死的言论震惊住了,姜夫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只听方绮墨几乎是哭着抢上前去说道:“暗香,你是我的妹妹,我不会和你争他的……你不要死……”
    方遂墨几乎就要上前想去接住摇摇欲坠的暗香。却被容宿雾一把拦住。“她的话还未说完。”
    阿豚冷冷地低头看着暗香,表情阴鸷地可怕。
    暗香继续道:“那一日,我与她争执了几句之后,她便摔门而去。我在抱鹤轩中寻了她许多时辰,却寻不着她的踪影。后半夜的时候,却听见有人来报,说是思湖里有尸体。我又是怕又是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梦见酿泉来与我道别。”暗香说得情真意切,话音刚落,落葵一袭素衣出现在下方,说道:“姑娘多有不便,还是让我来说吧。”
    “暗香姑娘那一日在轩中寻了酿泉多时,却不小心被一个不知廉耻的男子扯住,欲要对她用强。她拼了命逃到我的院子里来,脸色苍白,再也不敢出门去。于是我便去让丫头紫苏打探酿泉的下落,却听她回来禀报说,小厮已经将思湖里的女尸捞了起来,正是酿泉。我便前去查验她的尸体……”落葵说到这里,神色不免有些落寞了起来。
    “酿泉究竟是怎么死的?”阿豚追问道。
    “是被人奸污之后,羞愤而死的。”落葵道出了实情。“确与暗香姑娘无关……你要报仇。应该去卓红轩。”若是她和锦书猜得没有错,多半是沈逾男所为。他在那一日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必是躲在哪里避风头去了。
    阿豚冷哼一声道。“这不过是你们地一面之辞,为何我打听出来的结果却不是这样。分明是暗香不满我妹妹的言语。将她逼死地!”她双目在人群中一扫,凌厉道:“这可是抱鹤轩的一位姑娘亲口告诉我地!”
    众人一怔,顺着她的目光,却看见了正立在人群中的丹砚姑娘。
    丹砚向后退了一步,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忍不住辩驳道:“不是我……”她地模样本就让人心生怜惜,此刻面色惨白,眉头一蹙,仿若受尽了冤枉一般。连方遂墨都看不下去了,却瞥见了容宿雾若有所思的表情。
    阿豚心直口快道:“都这种时候了,丹砚姑娘还推脱什么?若不是这个消息需要用逼死临艾来换,你以为我为何要帮你将她吊上房顶?”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容宿雾更是握紧了拳头,他方才还将问晴逼出了抱鹤轩去.可是这一切。居然是丹砚所为?他想起问晴在离开前厅之前所说的那句别有用意的话“关于临艾的死,轩主为何不去问问丹砚?”
    容宿雾忍不住质问道:“为何?”他待她并不薄!自从在众多女写手当中提拔了她的书作为与流沁坊的争斗开始,他就一直以破格的方式对待她这个新人。只是……他看了看丹砚苍白的面孔。一双眼眸却是漆黑如棋盘上地黑子。仿佛他与丹砚之间,至始至终走的都是一盘棋。她执黑子先行一步。处处逼迫着他的白子。她捏造了酿泉地死因。逼死了临艾,逼走了问晴……一颗一颗的黑子锁定似地将白子包围其间。他大意过头痛失领地,在终盘才因阿豚地话而一语道破其中的机关,他竟然始终以为,四大写手之中,最温柔乖巧才华横溢地便是丹砚!谁知道,她的心计竟然比问晴还要可怕!
    此刻她的黑棋已然将他团团围住。
    阿豚劫持了暗香,亦是丹砚的一记杀着,直指他最后的领地。
    容宿雾自诩聪明过人,心机甚重,却不曾想遭遇过这样的败仗。
    阿豚腰间的那一根绳子,几乎系住了他的担忧和未来。
    这盘棋,他输不起。
    只见丹砚低头抱紧了胳膊,再度抬头的时候,已然垂下两行泪来。她知道此时此刻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再如何辩驳也不能让他原谅。
    “因为我喜欢你。”她的声音在此时分外清晰,那句被他打断过的话,终于完整地说了出口,却不想,竟是这样糟糕的时刻。他的心中,想必已恨她入骨。丹砚微微抬起了头道:“这辈子,若是不能让你爱,即使让你恨,我也甘愿。那至少在你已然填满的心中,能再分出一点点空隙留给我。”她那团漆黑如墨的眼睛氤氲了湿气,雾蒙蒙的。这盘博弈中,黑色的棋子似乎拿捏在手中,却走错了最关键的那一步。眼见得那白棋倏然异军突起,终于收复失地,将黑棋逼到无处容身的地步。
    这番话叫在场的人心生寒意。更让站在屋顶的阿豚蹙起了眉。她虽然行事鲁莽,却也是在市井中摸爬滚打长大的。这些言语背后的深意,总是模模糊糊能听明白一些。这复杂的三角恋情,不过是她爱他,他不爱她,他却爱的是另外一个她。于是她要想法设法报复他心中的她,大概就是这样吧。她朗声打破丹砚的告白道:“你是什么意思?”若是她猜的没有错,丹砚姑娘是在表示,她的口中所述出来的酿泉死因,是假的了?
    “是,我骗了你。”丹砚点了点头。她一贯是受众人爱戴的好人儿,每个人对她的口碑无一不是褒奖有嘉,第一次道出心中的实话,却教她那颗原本总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算计的心,落了个轻松。
    五月地天空。天蓝得那样恰到好处,仿佛无尽的苍穹一抬手就能触及。丹砚抬起头,伸出手去想握住天空上最高的那一朵白云。却发现似乎看起来很短地一段距离,却实际上隔了那么远那么远。
    此刻她便站在容宿雾的对面。他便像天空中最白地那一朵云,那样轻飘飘地浮在那里,淡淡的,宛若鹅毛,距离她异常遥远。似乎此生。再无碰触到的可能性。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只风筝,一直向上攀爬,千方百计逐风而行,只想去接近那朵美丽的云彩,可是此刻风筝的线断了,她只能摇摇下坠,跌入鸿泥之地仰望那片云。
    她得不到他地心,连站在他的身边的资格,此刻也断然失去了。
    “感激轩主对丹砚的提拔之恩。此刻我亦无颜面在抱鹤轩中呆下去了。”丹砚深深的,向容宿雾福了一福,转身离去。至始至终。她的眼泪始终都在眼眶中打转,却没有流下来。
    容宿雾握了握拳。不发一声。
    五月的抱鹤轩。花开得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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