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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蚌珠儿-第152章

小说: 蚌珠儿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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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润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异常狰狞,只是他如今抱着顾昭,顾昭没看到罢了。
  往日,顾昭也不愿意把自己家的事情说与阿润听,更是不愿意麻烦他,可今日,顾昭很难得的没开口。
  其实,家长里短最是难断,谁能说清个里翻外波浪的呢?不过若是说高氏的了魇症,这事儿大家却是都信得,这些年高氏做的事情哪一件是正常人能做的出来的,没成想竟是疯了!
  年前,顾茂甲终于辞了官将爵位让给长子,让爵那日,高氏的两个庶出弟弟来闹过,说顾茂甲的娘亲曾跟娘家借过钱。甚至他们手里都有契约。
  如今顾茂甲手中最不缺钱财,高氏手里放着侯府两代心血积蓄,如今随瑾瑜顾茂丙都未归家,也没有从共产里分出他们该得的那一份,但是用上一些却是可以的。
  因此,顾茂甲也没客气,立马找了相熟的官员做了中人,将母亲“欠的”四千贯二话不说的给清了。
  高家人一直觉得顾茂甲是个爱财的,其实还真真看错了他,他爱财不过是因为手边没有。如今他手里有了钱,便再也不会露出那等小态来。
  两位舅舅拿了钱,开始别别扭扭说些其他的,说良心话他们不过就是想上门拿捏人而已,只是没想到顾茂甲却会这般痛快。难不成他们以为高氏是个爱钱的,顾茂甲也就必然要爱钱不成?
  他们说了好多好话,顾茂甲只是嗯嗯啊啊的应付。这一日待他们一到家,侯府那边却派人送回来两个人,大王氏,小王氏顾茂甲是一个也不想要了。
  高家!如今就如顾茂甲心里伤口上的驱虫,他看着恶心,恶心别人更加恶心的却是自己,两个妾而已,送回去便送回去了,也不必给谁面子。
  人送回去,高家那边又是一顿闹腾,两个大小王氏都寻死腻活,高老爷更是将两个混蛋打了一顿,傍晚的时候那边又将两个妾给顾茂甲送回去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五千贯钱。
  可惜,顾茂甲如今觉着府里干干净净,他觉着,真是这天气也是晴的,虽然依旧有雪。气儿也是长的,虽然他身无爵位子女不亲。至于那些枝枝蔓蔓,他是再也不想要了。因此,这侯府的大门便再也没给他外家开。
  又是两日冬雪,转眼的,年前节令到来,这一日茗慧在家里办了个赏雪的小宴会,前几日她小叔叔上山猎了一头好大的棕熊回家,一头熊四个熊掌,两只孝敬了顾老爷,两只送到了小叔叔家。他自己竟是一只没留。
  顾老爷心疼曾孙女,便悄悄分了小孙女一只给她的宴会加个菜。
  后来,也不知道苏氏在哪里听说了,便找到孙女道,往年你请客从不喊你小姑姑柔儿,虽她比你大一辈儿,可是也没差几岁,不若今年你请请她,给她介绍一些朋友。
  茗慧听了,自然依从,于是便写了喷香的帖子,送到了四爷爷府上,却不想那边很快的回了信,柔儿拒绝来这边,只是托人送来一匹她亲手织的锦布。
  这一下,顿时把小姑娘弄得怪没意思了。
 
  第一百一十四回 

  却说这一年冬日;上京顾家在波浪中起起伏伏;若不是顾昭与他老哥顾岩多处修补挽救;怕是顾府如今好不容易奠定起来的名声就此就毁了。就是顾昭再上杆子写上八本十本的“神书”也无法将一个逼死亲生母亲的家族;从道德泥沼里挖出来,洗干净。
  这年冬日;一匹快马从上京出发一路疾驰的来至大梁西部的央勃关。这位信使乃是四侯府的嘉奖,他带来了一个对顾茂丙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央勃关;地处大梁国西边边界,出了央勃关走三百里,便是章凤镇;从这里开始一路西行,就是关外游牧民族世代生活的大草原。
  章凤乃是一个关外小镇,最初这里只有一个三四里大小的自然湖泊,这湖泊也叫章凤湖。最早的时候,草原的野兽每到春天都在章凤湖周边交配繁衍。后来,人类踏足这里,每年六七月,草原上的部落就会带着自己的出产在章凤自由交易。时间久了,央勃关的大梁商人便也在这个月份,带着内地出产的咸盐,茶饼,香料,粮食,布匹来此兑换毛皮等游牧民族的出产,如羊皮,牛皮,羊毛,还有骏马……
  自然,这些年关内盘查依旧不紧,也常有那商人走私一些铁器刀具到章凤这边换骏马还有毛皮,他们一年冒一次险,能发一注平民人家吃用好几年的利润。
  其实早些年,铁,盐,铜,糖,茶都是自由贸易的,只是这些年,大梁国君不知道发的哪路疯,竟限制一些物品流通出去,他先是着各地官员调查本地人口,又着西部相关衙门调查了章凤附近上百部落人口后,便做出了对一些特定物品的控制政策。
  世上的人哪里知道,顾昭对人口有种出乎意料的偏执,尤其是他知道如今东部,西部游牧人口与内陆人口达到十比三四之后,顾昭更觉不妥。
  因为边疆战争一旦出现,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形成原因就是人口比例达到一定数量后,那些部落便会因为人口而自动结合,产生阶级,产生更大的利益贪欲,因此内陆将会与边界各民族激发更多的矛盾。人口多,需求就多,草原物产单薄,那些游牧民族自然会将手伸到内陆。
  因此,顾昭一再跟阿润说,必须严格的控制生活必须品的数量,加强国家冶金技术的保密性,培养游牧民族对内陆地区的依赖依从性也。当然,目前顾昭对边疆的事情顾及不到,只能想起一出是一出。
  天承年末,内陆大雪后,接着西域大雪期眼见着也来到了,站在央勃关城墙顶举目四顾,草原远处一片天地白茫茫的刺眼盖目。
  这一日,顾茂丙坐在央勃关的城墙下的小屋内正与一群兵汉吃酒逗趣儿,四年的游荡生活,从上京到甘州到西疆,顾茂丙带着两千亲兵来来去去,居无定所。他是越来越浪荡了,上京贵族子弟的气质已经从他身上完全洗脱,如今身上有的呈现的都是一种新的特性,与其说是特性不若说,他如今是野性难驯,越来越狂放了。
  那是一种合了草原汉子的野性,到处游走中学习会的天辽地广的眼界,如果有机会顾茂丙情愿一辈子都不回上京,只愿此身保有自由,纵马飞奔于大江南北,如今他觉着,这样才算是人过的日子。
  他走出上京,离开战场,很多以前一直纠结的事情如今都不是那么重要了。有时夜深人静,顾茂丙也会思念亲人,思念小叔叔,思念自己很少回去的那个家,甚至偶尔他也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哥哥,还有故去的先父,离家远了,那些悲哀就如发生在别人身上一般越来越淡,如今地位不同心境不同,年纪慢慢长大,竟也不那么恨了。
  吃酒这屋子是城墙下老兵们值班下来混日子,临时搭建的土胚屋,屋内面积不大,靠墙的是一张简陋的板床,床上的铺盖被一张看不出颜色的老羊皮卷着推到角落。几个穿着布甲披着羊皮大袄的兵卒,正围着一炉泥糊的土胚火在留着口水。
  那炉内烧着足够的干马粪,马粪火焰上吊着粗砂锅子,锅子内翻滚着全副的羊肝肺汤,那汤熬得火候十足,如今竟是奶色的,只闻上去就鲜香无比。在马粪火边,被分割好的整羊被分片吊烤着,羊肉表层已经被熏烤的半熟,皮面颜色焦黄,油脂滴滴掉落。
  三碗烈酒下肚,顾茂丙微醺,他这人有一宗好处便是天生酒量奇大,平日几斗烈酒进肚,最多就是浑身发热,其他的便怎么也不怎么,平常人一样。
  今日,顾茂丙穿着一身百蝶穿花细绸面儿的银鼠滚边袄子,足下蹬的是黑面细布撒鞋,他的头上如今并不爱着冠,只爱做游牧民族的打扮,就是将头发披散着分出鬓边几缕,上面穿上五色的珠子点缀。这货虽然在外面喜欢表现出自己是一副铁汉子的样儿,其实骨子里依旧是热爱大红大紫,喜欢穿细腻鲜艳,绣工精致的衣裳。最近这几年回家独自一人时,他倒也去了那哭哭啼啼的臭毛病,只一点!他见不得眼泪。
  就若上月,这街面有一老妇死了孙子,盘膝坐在家门口哭了半响,老妇的亲人还未如何,到把个顾茂丙感染的泪流满面。这边疆女人哭唱功夫一流,只要开哭必然把她出生到一辈子的艰难都以特殊的形式哭唱出来。因此,那顾茂丙一看一听,便露了真相,陪着哭了半天,第二日早起眼睛都肿的睁不开。
  这几年顾茂丙在西疆混的十分好,这边的文官武职,到处都是熟面不说,再加上他手头大方,更是结交了不少部落头领,还混了一个诨号叫“马场小玉龙”。
  烤肉喷香,顾茂丙取了一柄叉子,在羊肉扇上刺了几下,感觉手感顺畅之后,他便道:“来,吃吧,差不多了!”
  那屋中的兵卒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肚,闻言一声欢呼,也不管烫不烫,油不油的就亲自动了手。一时间屋内嘘嘘呵呵的响声不断。
  顾茂丙见大家吃的香,竟比自己吃到了还高兴。他端着一碗奶汤喝了几口,便不再吃,只是端着碗想事儿。
  小屋中的头目叫费勇,今年六十四岁,做了二十五年的城门官,他与顾茂丙结识于三年前,却并不知道顾茂丙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上京下来的马场马官,是顾五爷的远方侄儿罢了。
  “环溪(顾茂丙的假名),你今儿怎么这般大方,竟舍得一只整羊便宜我们的独自,你可是想做些私货买卖?”费勇大哥咬了一口羊腿,香香的喝了一口酒下肚,一伸手用袖子摸摸胡子上的油脂,舍得不得浪费就将手放在桌下,给那只拐腿儿的土狗都香香嘴儿。
  那些兵卒一起呼喝道:
  “就是,顾场主,以后再有这般好事儿,好歹再记得兄弟们。”
  “谢了顾场主,你想带什么私货,随你去,咱们是不管的,只要不过分,那是随你啦!哈哈!”
  “来,咱们敬场主一碗,场主可别嫌弃咱家酒糙,咱家可是自己酿的。”
  顾茂丙笑笑,提着酒罐子跟大家碰了几下,倒着酒罐儿喝了几口后,将两条腿儿下作的支在费哥家的桌面上笑道:“乱想什么呢,裹带私货这等买卖,我是不做的!今儿是下雪日,不吃这个羊杂割汤,感觉就不是西疆的日子。”
  费勇大笑,拍着腿儿道:“那确实,到了咱西疆,最美的好食儿就是这全羊了,不过,咱平日哪有这个福分,还是借场主你的光呢。”
  费勇说罢,那下面有个红胡子的兵卒笑道:“顾场主是上京来的,手头宽裕,人家那是吃过人参的,吃个全羊算什么?就你小家子气,刚才我看到你藏羊骨头了,你这老抠是不是准备一会子吃完,娘的你回家还要熬一锅子骨头汤全家大小算开荤了!”
  这红胡子说完,屋子里的人都齐齐的大笑起来,他们正笑的欢却不想那屋外老油毡布的门帘掀起,有人进了屋子,先是跺跺脚面儿的雪,接着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内陆话道:“香死个人喽,各位兵卒老爷好会吃格儿。”
  屋内人抬眼一看,竟然是一个穿着疆外部落蕃袍子的老客,不过素日见到的老客都是四五十岁,很油滑的品像,如今这位却不同的。这人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他头带一顶胡帽,藩袍边儿的毛儿竟是貂的,这人脸色略黑,浓眉大眼,眼神闪亮,鼻骨笔直,竟是个十分英俊的硬朗的人物,如若不是他的颧骨略高,只要穿一身汉人衣裳,将这人往边城一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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