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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女仙外史-第93章

小说: 女仙外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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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绰燕儿正在都司内堂梁上伏着,要刺徐安,两行有好些带刀兵卒侍立,不能下手。看他夜膳完了,又要去巡城,燕儿暗暗着忙,思想杀他容易,但自己也要被他剁作肉泥,岂不误了大事。正难处画,忽徐安叫小厮点灯,要上东厕。燕儿已曾几次察看路径,知箭道侧首有个圂圊,收拾得洁净,料定到那边,见这班军士出堂伺候去了,他就一溜烟径到厕中门角后伏着。听得脚步来了,徐安叫小厮:“你将灯在外头照罢。”一脚跨入门限,燕儿从暗中迎心刺去,刀刃直透于背,只大叫得一声,呜呼哀哉了。那小厮吓得倒在地下,灯笼撩在一边。绰燕儿劈头提起,同着徐安死尸,一并撺入粪池内。

跑到墙根边,飞身跳过,从小路上亟亟穿到藩司署内,前堂后堂,东厅西厅,书房卧室,幽轩邃闼之中,寻了个遍,不见蹇风子的影儿。若因公事他出,则又重门封锁,静悄悄寂无人声,不像个官府在外面的。猛想起他书阁之东,有个小院,院内有座二破三的小厅,其旁又有个团瓢样的秘室,向来是空锁着的,只除非在那边。疾忙去看时,双扉虚掩,兽环上锁已开了。逾垣进去,依旧空空如也。燕儿忖度时限将届,怎样去缴令?急得没法起来,左看右看,难道这厮知道要杀他,藏在团瓢内不成?那瓢周回滚圆,其顶有如馒头,纯用城砖与石灰筑成的,向小厅西壁,接着二尺宽的夹巷,上面也用砖儿砌密,通着厅壁,有扇小小的铁梨木车垣门儿,嵌在壁内,就是猪八戒九齿钉把,也筑不开,孙行者变了蠛蠓,也没个孔儿飞进去。

燕儿伏在壁门间,耐心听了半晌,微闻得内里有妇人嘻笑之声,他就恍然道:“原来是这风子与他老婆勾当的窝儿。”在身边取出火种,上下一照,见有片小铜板,挂在门上,带着个小槌子,心猜是个暗号,就右手掣了利刃,左手取小槌儿,连敲三下,刮喇一响,壁门开处,有个妇人出来,问是谁敲点,燕儿劈面剁倒,大踏步赶进,蹇风子正在醉公椅上,与女人酣战,左右两个小丫鬟,各掌一盏红灯照着。猛见雪亮的刀光,陡吃一惊,慌忙跪下说:“好汉不要动手,金银珠宝,赁你要多少。”声犹未绝,头已落地。那醉公椅上的美人,方在心晕神迷,顿然吓醒,身体还是酥的,一堆儿蹲在椅子跟前,只说得一句:“饶了我的性命罢。”燕儿不分好歹,匕首到处,扢擦一声,已透心窝。两个丫鬟都倒在地下发抖。

燕儿觉着脚心上热腾腾蒸将起来,方知是个地炕,旁边两个狮头小铜炉,一边暖着羊羔美酒,一边煨着参汤。就把银壶提来,汨都都吃个尽兴。看三个死尸时,却又奇怪,周身衣服,用的细软绉绸,装些丝绵,照着身材尺寸做来,紧紧裹着,袄连着裤,裤连着袜,上下浑成,与绰燕儿穿的些微不错。就是裤前男儿开个圆洞,挺出yáng具,女人开个梭样的缝儿,刚刚显出yīn户。燕儿笑道:“这个风太守,一定也是做贼出身。”一张紫檀木圆桌上,有好些珍奇肴品,也不及尝尝滋味,拽起脚步往外便走。跳过了后墙,城内街道,都是久经走熟的,拐弯抹角,向东北而走。有条小弄内,一人撞出喝道:“这厮是贼。”

燕儿应声道:“好贼。”匕首已入心坎矣。一径奔上城来,向外探望,见树林中隐隐有好些军士,遂探出腰内两个小纸炮,点上火,掼将下去。

吕军师正等得心焦,忽闻纸炮响,亟呼军士道:“燕儿到了。”数十乘软梯早经扎就,就在城墙边放了,陆陆续续都爬上去,但听燕儿指挥。只军师与刘超两骑马,绕着城根,转向东门。铁元帅领着将佐四员,勇卒一千六百名方到,接着军师。

看东关时,已经大开,燕儿与阿蛮儿、曾彪、宾铁儿,及五百名健儿,分列在城门洞口。方欲进去,铁鼎后军飞报:“有燕兵将次回来了。”军师呵呵大笑道:“此是谭忠劫寨的兵败下来了。”随令阿蛮儿:“你与我带领三百马兵,每人手执号旗,向前截住,但令摇旗吶喊,彼必不敢来战,逼他远去了就罢,不可穷追。”

说话的又错了,铁元帅与吕军师所统的兵,总不带旗帜,请问号旗是从何来?这句驳得最细,却不知五百壮士带的钩镰戟,是军师以意做的,并非十八般内所有之物。其制度,在枪刃端之左侧,一钩垂下,为爬城之用。右侧一钩向上,作悬旗之用。其锋皆铦利异常,在马上便用作军器。那旌旗等项,军士都用作搭膊,拴在腰里。疾忙要用时,取来穿在戟柄上,上有一纽,挂在钩内,就是自己号旗。其杆又有数道铁箍,可以扎成软梯,一器数用,名曰钩镰戟。阿蛮儿领兵自去。

军师率领诸将佐进城,径到布政司堂上坐定,先令牙将六员,各领五十名军兵,到各城门把守,不许放一人出入。次委刘超查盘库上钱粮,曾彪、孙翦诸将等,分搜各衙门官员,不许擅杀,要生擒解献。又令高强持令箭护持周王藩府,铁元帅领兵二百绕城巡行,安抚军民人等。

有顷,宾铁儿捉了胡俨,孙翦捉了府厅各官,曾彪捉了吴濊,俞如海捉了县令及佐贰等员,郭开山、谢勇捉了各武弁,唯郭资为乱军所杀,其余总是活的。皆泥首求降。军师逐一勘问明白,向众官员说道:“饶不得的,就是胡俨这贼,你当日做桐城县令,建文皇帝钦取你到京,燕王兵入金川,便附和了蹇义、茹王常等,首先迎降。揆你贼心,自为名士,作一县令,得附开国元勋之列,那知背主事贼,千秋唾骂。今日天理昭彰,更有何说?”胡俨连连叩首,流血满面,唯求免死。军师骂道:“你所读何书?所中何进士?到得临难觳觫,不如鸡狗。我帝师罪不及孥,止枭尔首以儆其余。”即命行刑,悬首于市。又向吴濊道:“国难之日,汝尚幸家居,若在京都,岂有不随着吴溥迎附燕藩?然天下如汝辈者比比皆是,岂可尽诛,姑饶一命。其府县各员原官如故。”又叱诸武员道:“汝等鄙琐蠢夫,当不得一卒伍,乃亦列在将弁之内,本朝用不着你,各自偷生去罢。”并发放了徐安、蹇风子等家属,都令逐出城外。铁元帅、刘超等皆来缴令,军民悉已安堵,就发库帑赏赍将士。

翌日,阿蛮儿同着钱芹、沈珂、姚襄等皆到,军师令兵马驻扎城外,但许众将佐入城。宋义、余庆同献刘保首级。沈珂随禀:“谭忠不出军师神算,到我们筵席散后,却来劫营。四面伏兵齐起,杀得大败,向郡城奔走。见前面又有兵截住去路,他就转向东北而逃,不期恰遇着了姚将军的铁骑,又杀一阵,止剩得百来骑,望北路逃走。穷寇勿追,也就饶过了他。”军师道:“我兵辛苦一夜,不追的是。”随呼绰燕儿至前谕道:“这场功劳,汝为第一,今授汝以副将职衔,充机密使。我有密札,可速送至高军师处,并令旗一枝。路由颍州,着楚由基率领所留兵马,速来汴郡,随我西征。汝且待淮南淮西地方皆平定了,然后到我军前。”燕儿得令自去。

方草疏告捷,并上诸将功册。首荐铁鼎开府豫州,钱芹宜授京职。芹就辞道:“向闻旧臣皆归行阙,礼乐兵刑诸务,有纲有纪,无庸草野老人尸位其间。今欲南返姑苏,同史彬前去迎请建文皇帝复位,以副忠义之望,请军师裁夺。”老义士,誓迎复帝,尚未知行在何方;小庶孽,谋欲称王,似已应定都佳兆。怎样的事,且在下文。

第六十八回 吕军师占星拔寨 谷藩王造谶兴戈

军师答道:“远迎圣驾,任大责重,我意得了河南,先请帝师驾临,酌议其使。今先生慨然愿往,实忠臣义士之幸也,即当草疏请旨,特授礼部职衔,以隆大典。”钱芹谢道:“既承军师作主,似不必在此候旨,明日遂行罢。”军师许之,同铁元帅及诸将佐等,钱别于夷门之外。

回至公署,铁鼎禀请军师道:“愿执弟子之礼。”拜毕,又禀道:“从来先哲,必有门弟子缵述其绪。向见夫子多所不屑,未敢造次。然若鼎者,弟亦择师也。”军师道:“向我隐居嵩阳,岂无四方来学,见我困厄,辄就弃去,始终相依者,惟沈珂一人。及今之求托门墙者,原其心不过为势利,岂真为着学问?

所以概行拒绝,只收得姚襄、景星二子。今君亦志诚若此,皆不愧乎为师弟。前此授姚襄以奇门,授景星以《阴符》,今当授汝以《素书》。”铁鼎又拜谢了。到夜仰观干象,吕军师指示道:“此为紫微垣,垣中一大星,色赤有威者,即北极紫微星。

燕王迁都于北,上应天象,未易驱除。其垣周回两两相比者,乃上丞、少丞、上宰、少宰。上辅、少辅、上弼、少弼诸星。

或而昏冥,又时露芒角,应在彼之居位者,皆一班诌佞之徒,更无正大光明之气象。独是帝座前一星,为彼之世子,其色淡中带黄,其光显而能敛,有中正之道,国本攸系,却在于此。”

又指太阴星道:“是为帝师垂象,光彩透彻若圆珠,形质端凝如美玉,威而和粹,恬而肃穆,在人间为至圣,在天上为大仙也。其将星都入訾女取界内,乃青州分野,莫不光芒磊落,应在我朝文武诸臣,较之燕藩部属,优劣奚啻万倍。至建文皇帝,行在无定,干象竟无显著,不知复位在于何日。我辈唯有励此忠肝义胆,上格天心以邀眷顾耳。”铁鼎闻了此言,不禁潸然涕下。军师又指道:“五星从日月而行,今水星出于豫州之分,其色皛皛,光华流动,有泛溢之状,将来春汛黄河必决。诗云:『月离于毕,俾滂沱矣。』虽不即应,而到底必应。恐阴雨之后,河流一涨,有难以阻当者。汝须豫为修葺城垣。目今军旅屯于河岸,亦有可虞。与其移寨以避水,莫若拔寨西往,竟进河南讨寇矣。”

铁鼎-一承教。因问曰:“知彼知己,百战百胜。我夫子料彼如何应敌?又如何胜之?请示其略。”军师道:“彼若直抵荥阳,拒黄河以结阵,遏我之师不能渡,此乃反客为主之上着。

次则据成…之险,凭高而瞰下,彼击我易,我攻彼难,亦为扼隘之妙着。若背城结寨,斯为下策,是引敌入室也。彼若出于上策,则设渡于西以缒其兵,而反绕东路,潜渡偏师以击其后。

若用中策,彼战则我易胜?倘或坚壁不出,则分一师出间道而捣其巢,至于临机应变,又在随时合宜,不可预定。”铁鼎曰:“我夫子上贯天文,下通地理,中达人时,有天下之全局于胸中,其管、葛之流亚欤!”军师曰:“孔明先生,何敢当也。我治国之才不及仲父,临戎之略不逮淮阴,当大任而从容自若,远逊子房。处我于景略、亚父之间,差堪伯仲。”又问:“我夫子特荐高咸宁为军师,其才何若?”军师曰:“咸宁深沈而有远略,策亦多中,洵可独当一面。但于群言杂进之时,略少裁断耳。”铁鼎曰:“然则姚道衍何人,而能辅燕藩以得天下耶?”

军师曰:“其智计狠而险,心术残且忍,比之宋齐丘更为甚焉。”

又问曰:“我朝现今文武之中,有可以名世者否?”军师应曰:“建文之旧臣遣老,多短于才而优于行,处之治平,可谓良臣,若年少诸子,如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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