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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修道院纪事-第30章

小说: 修道院纪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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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的人茫然木知所措,持怀疑态度者获胜了。

机器在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里便到了海岸,似乎太阳在拉着它,把它拉到世界的另一边。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明白了,他们要落入水中,于是猛力拉绳子,帆滑向一边,一下子合上了;机器飞速上升,地面重新扩展开来,太阳出现在比地平线高得多的地方。但是,为时已晚。东方已能看到阴影,夜幕正在降临,无法逃避这夜晚。机器渐渐转向东北直线飞行,斜穿向陆地方向,现在它受越来越弱的光线双重吸引,但仍有力量继续留在空中;在黑暗的夜幕下,远方的河谷已难以看见。现在再也感觉不到大自然刮的风,只有下降引起的猛烈气流和藤条顶颤动发出的尖利的响声。太阳落在海面的地平线上,像手掌中的柑桔,是刚从铁匠炉中取出准备淬火的金属圆盘,其光辉呈樱桃色,大红色,红色,仍然发出光彩,但已打不起精神,不再刺人眼睛,它正在告别,再见吧,明天见,如果3位航空家还有明天的话,因为他们正像一只受了致命伤的鸟一样往下掉,短短的翅膀难以保持平衡,正在戴着流浪冠冕作同心圆旋转,似乎不会停止往下掉,必定完蛋。他们面前冒出一个阴暗的影象,莫非遇到了此次飞行的风暴魔鬼巨人亚达马斯托尔吗,原来是拔地而起的山峰,山巅还有几缕红色的落日余辉。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冷漠地看着,他已置身于世界之外,除了不得不忍气吞声之外,只等待很快到来的末日。但是,在机器出人意料地下降时猛地抓住巴尔塔萨尔的布里蒙达这时突然松开手,用两只胳膊挽住装着密云的其中一个圆球体,密云就是意志,一共两千个,她拢不过来,于是用身体包住它们,仿佛要把它们塞进自己体内,与它们溶为一体。机器猛然一跳,像骑手拉起嚼环的马一样抬起头,但只停止了一秒钟便犹豫了一下,重新开始下降,但速度不那么快了;布里蒙达大声喊叫,巴尔塔萨尔,巴尔塔萨尔,没等到叫第三声他就搂住了另一个圆球体,和它溶为一体,“七个月亮”和“七个太阳”用他们的密云支撑着下降的机器,下降的速度慢了,慢得在碰到地面时藤条也没有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只是歪向了一边,因为下面没有承受它的依托,也不可能什么都有。3个人四肢瘫软,浑身力气耗尽,滑到机器外面,他们曾试图抓住舷墙,但都没有成功,于是滚下来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连一点肉皮都没有划破;千真万确,奇迹并未结束,圣徒克里斯托旺不用呼唤就来了,他正在警戒着交通运输,看到那架机器失去控制,便伸出巨手,防止了~场灾难,在其第一次空中奇迹中干得不错。

白天的最后一点气息也告辞了,夜幕完全降下,无上亮起头几颗星星,但这些人并不因为曾离星星很近而能摸到它们;到头来我们究竟干了什么呢,只不过像跳蚤一样蹦了一下;我们曾升到里斯本的空中,在马芙拉上空飞过,还有修道院工地;几乎掉进大海;现在呢,我们在什么地方,布里蒙达问,接着呻吟了一声,因为胃疼得厉害,两只胳膊没有一点力气,僵硬了,巴尔塔萨尔站起身后试图挺直腰的时候说他也一样难受,走起路来像被矛头刺穿了头颅尚未彻底倒下的公牛一样摇摇晃晃;他与公牛相反;运气极好,从死亡边缘过渡到了生的境界,要知道,只要两只脚能稳稳站在地上,摇晃算不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哪里,从来没有到过这里,我看像一座山,也许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知道。神父正在站起来,他的四肢和胃都不疼,只是头疼得厉害,活像一根探针穿通了两边的太阳穴一样;我们处境非常危险,和我们不能逃离庄园一模一样,如果说昨天他们没有找到我们,明天一定找到;可是,我们所在的地方叫什么呢;陆地上的任何地方都是地狱的前庭,有时候死后到那里去,有时候活着去,但死神随后就来;我们暂时还活着,明天必死无疑。

布里蒙达走到神父旁边说,在下降的时候我们闯过了一个巨大的危险,既然我们能从这个危险中挣脱,也就能挣脱其他危险,你说话吧,我们应当到哪里去;我不知道我们在哪里;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就能看得更清楚了,我们爬到一个山头上去,根据太阳确定方向,然后就能找到道路;巴尔塔萨尔,她接着说,再让机器升起来,我们已经会操纵了,如果没有风,整整一个白无足够我们到很远的地方,到宗教裁判所达不到的地方。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没有回答。他用两只手紧紧抱着脑袋,然后又打着手势,像是在跟看不见的生灵谈话,他那身影在黑暗中越来越模糊了。机器停在一块满是匍匐植物的地上,但在一边和另一边的30步开外就长着直冲天空的树木。从那里看到的情况判断,附近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夜里天气冷了许多,这也难怪,9月已到尽头,就是白天也不算热。巴尔塔萨尔在机器另~边背风的地方生了一小堆火,这与其说是为了取暖倒不如说是为了不感到孤独,并且不宜点起大黄火,那样别人可能从很远的地方看到。他和布里蒙达坐起来,开始吃旅行背袋里带来的东西,但先叫了神父一声,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走过来,可以看见他的身影,站在那里,现在很安静,或许正在望天空的星星,也许正在望深深的河谷,下面的平地上没有一丝光亮,似乎世界被其居民抛弃了,其实那里不乏在任何时候都能飞机的机器,甚至在夜间也能起飞,但人们都走了,留下了这3个人和这只没有太阳不知何往的大鸟。

吃过饭以后,他们躺在机器外壳上,盖着巴尔塔萨尔的外衣和从大木箱里取出的一块帆布,布里蒙达嘟嘟嚷嚷地说,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得病了吗,他不像原来一样了;他早就和原来不一样了,有什么办法呢;那我们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明天他要作出决定。他们听见神父在动,脚拖在草地上走的声音,还听见他低声自言自语,于是放了心,最糟糕的是寂静;尽管寒冷而且不舒服,他们还是睡着了,但没有睡得很深。两个人都梦见在空中航行,布里蒙达乘一辆由带翼的马拉的篷车,巴尔塔萨尔骑~头带火马坡的公牛,突然间马失去了翅膀,点着了导火线,在噩梦中两人都急醒了,睡得时间不很长,他们看见一个火光,好像世界燃着了,原来是神父手持一个点着火的树枝在放火烧机器,藤条顶篷已经烧起来,巴尔塔萨尔猛地跳起来,冲向神父,抱住他的腰就往后拖,但神父不肯罢休,巴尔塔萨尔用力搂住他,把他摔倒在地上,用脚踩住点火的树枝,与此同时,布里蒙达用那块帆布扑打已经烧到草地上的火苗,火渐渐被扑灭了。神父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在黑暗中他们难以相互看清各自的面容。布里蒙达以毫无感情的语气问道,仿佛事前已知道对方的回答,你为什么要放火烧机器呢: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以同样的语气回答,仿佛早已在等待对方提这个问题,既然我必须在火堆里烧死,还不如在这堆火里送命。他朝山坡那边的丛林走去,他们看到他很快变得越来越矮,再看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出于身体的某种紧急需要吧,如果一个想放火烧毁一个梦中的人还有这些需要的话。时间慢慢过去,却不见神父重新出现。巴尔塔萨尔前去找他。他不在那里。叫了他几声,没有回答。月亮初升,给一切蒙上幻觉和阴影;巴尔塔萨尔感到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他想到了狠人,想到了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幽灵;如果那里有鬼魂游荡,他深信神父已经被魔鬼带走了;趁魔鬼还没有把他捉住带走,他念了一遍天主经给圣徒埃吉迪约听,在恐惧、癫病、疯狂和夜间害怕的情况下这位圣徒会提供帮助和调解。这个小圣徒听到祷告了吗,至少魔鬼没有来抓巴尔塔萨尔,但惊恐并未消散,突然间整个大地开始喝喝低语,像是在唱唱低语,或许是月亮显灵,我的最好的保护女神是“七个月亮”,所以赶紧回到她身边,此时还吓得颤栗不止,对她说,他不见了;布里蒙达大声说,他走了,我们再也见木到他了。

这一夜他们几乎没有睡觉。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没有回来。天亮了,不久太阳就会升起,布里蒙达说,如果你不把帆展开,如果不把摇滚球盖得严严实实,机器就会独自飞走,不需要人操纵,也许最好让它走,说不定它能在地上或者天上的某个地方遇到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呢;巴尔塔萨尔怒气冲冲地说,也许在地狱里遇到他。机器就留在原地;他过去把涂沥青的帆展开,遮住晓拍,但仍不满意,帆可能被撕破.可能被风刮走。他到高一些的丛林里用刀砍下一些树枝把机器盖上;一个小时以后天亮了,如果有人朝那里望望,只能看见草地上有一堆植物,这并不稀奇,不过这些树枝干了以后变糟糕了。巴尔塔萨尔吃了一点头一天晚上剩下的食物,布里蒙达在他之前已经吃了,她总是先吃,我们还会记得,她是闭着眼睛吃饭的,而今天是用巴尔塔萨尔的外衣蒙着头吃的。我们在这里没什么事可做了;现在怎么办,他们之中一个人问道,另一个回答说,我们在这里无事可做;那么就走吧;我们从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消失时所在的地方往下走,也许能找到他留下的痕迹。整个上午,他们一边往下走一边在山的这一边寻找,一座座圆圆的大山沉默不语,这些山叫什么名字,没有发现任何痕迹,甚至看不到一个脚印、一块被灌木的刺扯下的黑布条,好像神父飞到空中消失了,这种时候他会到哪里去呢;现在怎么办,这是布里蒙达在问;现在往前走,太阳在那边,右边是大海,到了有人的地方我们就知道所在的位置了,这是什么山呀,也许我们要回来呢;这是巴雷古多山,一位牧羊人说,离这里一菜瓜远;远处那座非常大的山是容托山。

他们绕了一个大圈,装作是从里斯本来的,所以用了两天才到达马芙拉。街上正举行宗教游行,人人都感谢上帝显灵,让其圣灵在修道院工地上空飞翔。

第17节

在我们所生活的时代,任何修女都在修道院找到圣子或者在唱诗班找到一个弹竖琴的天使,这是世界上最大经地义的事;如果她关在自己的禅房里,由于不为人知,这类表现就更加具体,魔鬼们折磨她,晃动她的床,摇动她的四肢,摇动上肢是刺激她的乳房,摇动下肢她肉体的缝隙便微微颤动,分泌液体,这缝隙是地狱的窗户或者天堂的大门,说是天堂的大门是在正享受的时候,说是地狱的窗户是在享受过后;这一切人们都相信,但“七个太阳”巴尔塔萨尔·马特乌斯却不能说,我曾从里斯本飞到容托山;否则就会被人视为疯子;这还算有运气,稍有差池就能惊动宗教裁判所,这种事屡见不鲜,疯狂清除地球上的疯子们。直到现在,巴尔塔萨尔和布里蒙达一直靠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的钱生活,还有菜园里的洋白菜和豆角,有肉的时候吃一块肉,没有鲜沙丁鱼的时候吃咸沙丁鱼;他们吃和用的钱当中,用于维持自己的身体的比用于供匕行机器日益成长的要少得多,因为他们当时确实相信机器必定能飞起来。

如果人们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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