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艾]魑魅歌-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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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眼迷蒙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童虎毕竟不敌于哈迪斯，已经遍体鳞伤地倒在了地上，桃木剑则插在了雪地里。卡妙静静地站起身，颤抖地拔起那把剑，在童虎的惊呼声中刺杀哈迪斯，结果却是可想而知。区区的人类少年又如何奈何得了已堕魔道的人，哈迪斯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将他凌空拧起，细细地品味着他的恐惧：“看看这张脸，多么倔强，多么可怜啊……”说着，另一只手沾了他脸上的泪水在指间辗转。
　　“想报仇？”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身后的夜叉族发狂地笑了起来。
　　“放开他！”童虎大喝一声，挣扎着想要冲过来救他，却力不从心，甚至连保持站立的姿势都已是勉强。一声清脆的断骨声，卡妙的脖子被他拧到了一侧，随手扔出去的身体摩起了细琐的雪花，停靠在娜塔莎身边，童虎只能发狂地吼叫起来。
　　
　　“这不可能！”米罗错愕地从座位上腾起，不可思议地望着卡妙，卡妙却未再流露激动的情绪与举动，只有泪水在默默地淌逝，阿布罗狄从怀中掏出手巾递给他，难怪当日问及卡妙星辰玉的故事，他会显得那么为难，原来是牵扯着这么悲伤的记忆。
　　“卡妙那时已经死了？”艾俄洛斯在心里思量着，约摸能够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望向了撒加，撒加显然也明白过来了：“是那朵传说中能够起死回生的蓝莲花救了他？对不对？”所以卡妙每次见到蓝莲花的时候，反应才会那么剧烈，因为那是导致他灭族的根源。
　　“那日……也是以前的沙加死去的日子。”
　　“以前的我？”沙加皱着眉宇，似乎想要努力回忆起什么，却终究一无所获。
　　“那日哈迪斯是准备杀了我的，只是沙加及时赶到，但先前为了救人他消耗了大量法力，已经显得非常虚弱，何况他还那么小，那时跟哈迪斯的对战完全是没有取胜的可能，最后沙加选择以魂飞魄散的契约来挽救这一切。”童虎垂着目光，视线中只有那朵蓝莲花，“正是利用了蓝莲花起死回生的传说，实际上是它具有的招魂引魄的灵力。”故事讲到这里，童虎忽然站了起来，似乎跟史昂确认了什么似的，随后走出了偏殿：“你们都跟我来。”
　　
　　昆仑山是天帝在下方的都城，那最高峰自当是与天庭相通的入口，不过传说终究只是传说，当他们身处于天之高峰，除了凌乱怪异的山石，唯一可见的只有一座由金刚白玉石筑就的七层塔，他们惊叹于它与沙加手中那小小的降伏塔如出一辙，却又为那高入云端的壮阔恢宏而感慨。山顶狂风大作，令所有人的衣袍都剧烈地飞扬着，沙加抬头仰望，不得不在风中提高声线：“师父，这么大的降伏塔，难道……”
　　“没错，哈迪斯就被以前的你关在了塔里。”似乎认为自己的说法不够准确，童虎又换了另外一种表达方式，“或者应该说，你与哈迪斯一起被关在了塔里。”
　　“什么？！”沙加有些思维混乱地望着他，其他人也无一不是惊愕的神情。
　　“你借助蓝莲花分离自己的魂魄，地魂缠住了哈迪斯进入降伏塔，天魂分为四象，镇守于四方缓解旱情，三魂之中唯有命魂留存，轮回为现在的你。我于那时创立菩提门，潜心研究四象结界，也都是为了能够再找到你帮助你。”
　　“您是说，我们体内有沙加的魂？”艾俄洛斯蹙着眉宇，如果真要说起来，自己还是对额间的印记有少许的记忆，难道是那个时候……
　　“艾俄，你还记得艾里小时候误入瘴气命悬一线的事情吗？”史昂忽然开口问他，那正是艾俄洛斯心中所想的事情，他随即点了点头，“你与艾里换血，亦是非常危险的做法，但那时候朱雀魂体忽然选择降临在你身上，你们也因而逃过一劫。”艾欧里亚攥紧了拳头，师父与哥哥一直轻描淡写的事情原来竟然是这么重大，心里不禁觉得万分愧疚。
　　“这么说，白虎魂体选择卡妙也是为了救他？”撒加脸上的神情愈发复杂，“但我并没有过命悬一线的时候，而且又是人类，为什么青龙又会降临在我身上？”
　　“因为你本身就是青龙转世。”童虎的话让史昂略显诧异地再次审视了撒加。
　　“这……”加隆也有些诡异地看着撒加，难不成最后连他哥哥都不是人类了么？
　　“三年前我见到你的时候，凭借四象与蓝莲花之间的感应，可以肯定你是青龙转世，而青龙会选择降生为人，只能说是机缘巧合，而我将蓝莲花寄放在你那里也是为了保护身为人类的你……”童虎似乎还想涉及些什么，但却止住了话语，撒加顿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我与艾俄、卡妙他们有什么不同？”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史昂的目光在撒加身上流转着，又落到艾俄洛斯和卡妙身上，“艾俄和卡妙的生命是本来就有的，只是魂魄被伤，借助了四象神的庇佑，但你本身是青龙转世为人，所以并没有多余的魂魄。”
　　“师父，为什么你们不一早就将这些事情告诉我呢？”沙加略带着埋怨的情绪，如果自己早点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很多悲痛都可以避免了？
　　童虎却只是摇摇头：“沙加，这是当年你自己定下的契约，当日为了拯救苍生，你没有余力对付哈迪斯，所以你选择了拖延他两百多年的时光。降伏塔自从我带回来之后，它就无时不刻地变大，如今已经成为一座高塔，这表示它已经渐渐无法关押住哈迪斯了，同样意味着你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觉醒了，而这次菩提门的劫数，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总之你召回了自己的魄，你的法力回来了记忆却依然残缺，而夜叉也有所行动，在这些征兆未出现之前，天机都是不能泄露的，否则，一切将难以预料。”
　　“天啊！难道又要发生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吗？！”加隆的错愕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不，一切还来得及，沙加，四象阵法就是为了此刻而存在，我相信一定还来得及。”童虎的话得到对面史昂肯定的眼神。
　　“可是，玄武呢？不是没有找到么？”米罗默默地陪在卡妙身边，听他们的对话听得恍恍惚惚的，这次总算能插上话了。童虎偏过头望了望米罗，这才走到他们身边：“这么多年，我始终找不到玄武，但是有沙加在的话，四象阵法还是能够完成的。”他又望着卡妙露出愧疚的神情：“两百多年前，是我引来了哈迪斯，害了你的族人，我当时也发誓不再见你。我知道现在这样的请求太过分，但我不得不这么做，你是否还愿意帮助我们？”
　　卡妙迟疑了很久，脸上说不上是什么表情，也许只有一贯的漠然：“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了。”阿布罗狄忽然意识到卡妙为何常常露出这种淡漠迷茫的神色，原来一切皆有因果，而一向伶牙俐齿的他这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见艾俄洛斯走过来拉住了卡妙的手：“什么都不会再失去，从今以后，你有我们，我们也有你。”
　　卡妙望着艾俄洛斯，他的笑容温润如玉，他的言语暖如春风。记得阿布罗狄也不止一次说过，自己可以成为他们的家人，但是怕与人亲近，怕再度失去的感觉还是令自己那么抗拒，到底是心太冷，现在还说了这种话，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我……愿意与你们一同努力。”虽然依旧心有芥蒂，但他愿意与他们一起，或者是，真的没什么能够再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停更两天，趴~




　　　　第十三回　魂魄　（上）

　　穆倚着朱色柱梁，眼眸放空着望向远处，高空中有四道颜色不一的光锁缠绕在若隐若现的云雾高塔周围。撒加他们体内的四象魂体充其量也不过是魂魄而已，只有在齐聚之时借助沙加的力量方可展开结界。四象法印与菩提果的配合能够产生剥夺鬼魅力量的效应，如今这菩提树满栽的昆仑山具备了施行阵法的天然条件，以四象结界削弱塔内哈迪斯抵抗的力量，如此一来，就算他逃了出来，也无法再以魔性伤人。然而施行四象结界的危险之处他们是知道的，体内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将会十分危险，而这次的危险则独系于沙加一人。维持四象结界的撒加他们身上的法力都是来自于沙加一人的力量，因此阵法平衡一旦被打破，他必定首当其冲。但是如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切顺利进行，那么完成阵法之后，塔内的地魂能够挣脱回归于沙加体内，也就是说他又会变成两百多年前那个不知喜怒哀乐为何物的神仙。
　　脑中斟酌思虑着，却是越来越混乱，甚至连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都无法知晓，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总是站在槐江山上眺望火光熊熊的昆仑山，而现在却可以光明正大地立于菩提门中，可是为什么好像一切还与以前一样？
　　“穆？”月色倾洒在来人的身上，将素日那份躁动的灵气磨得光滑柔和，逆光的眼瞳隐匿着少许迷茫，有着所有人共同的忧愁。
　　“艾里，你睡不着？”穆背靠着柱子垂落下来，坐在了廊板上，艾欧里亚也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抬眼望着黑夜中的月影，已经消逝得只剩一丝轮廓：“哥哥他不要紧的吧？”
　　“今天是朔月，月光对他是没有影响的，何况在结界里，他们可以不眠不休。”穆整个人都疲累地瘫在柱背上，一侧的薄衣滑落至肩处，神情倦怠。
　　“你给加隆送药了？”
　　艾欧里亚放在身旁的瓷碗中还残留着汤药的残渣，他抿了抿嘴，笑道：“是啊，哥哥说他体内引魂花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清除，必须好好喝药。他呀！还像小孩子一样地喊苦，害得我……”他说着，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加隆那简直就是腻在他身上耍无赖，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怕喝药啊！
　　穆发现他的脸色微妙地变化着，禁不住偷笑，这训人的话从艾欧里亚口中说出来还真是有点违和，想起小时候艾俄洛斯要他吃药的时候那可是追着满山跑，现在竟然摆起大人的姿态来了，想着想着，目光无意间落在他脖颈处隐约可见的勒痕上：“他掐着你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
　　“啊？”艾欧里亚下意识地捂住脖颈，没料到穆会提及这个话题，顿时有些惊慌失措，“不可思议呢……”他低着头浅笑着：“如果是很想把他揍一顿的感觉比较正常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我想的竟然是如果这个选择能让他好受些，那就随他喜欢吧。”
　　“是么……”那是不带疑惑的疑问，穆偏转过头望了望远处熠熠闪光的方位，“如果真是他的选择，那就随他去吧。”心中仿若雨后晴天，顿觉轻快明朗，他扬起久违的俏皮笑意，拍了拍艾欧里亚的肩膀：“唔，没想到你有时候还是有点用嘛！”
　　“你……你什么意思啊？！”明显被穆的话惹毛了，艾欧里亚故作张牙舞爪地扑向他，引得对方一阵逃窜：“艾欧里亚咬人啦！”
　　“就咬你！”
　　“砰——！”轻快的氛围，夜间的静谧，昆仑山的祥和，似乎都伴随着这一声巨响而宣告崩溃，阿布罗狄迅速从房中冲出来，与穆和艾欧里亚对视着，不安的情绪蜂拥上了心头。
　　
　　昆仑天峰之上，一片刺激味蕾，浓稠不化的烟雾，遮掩了降伏塔崩塌的残砖碎瓦，撒加惊慌失措扶着狼狈异常的沙加，还没从这突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