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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广陵剑-第117章

小说: 广陵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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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懂的就在这里了,如果这首词确实是一首“悼亡词”,她父亲悲悼的死者当然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可是和她的父亲共同患难,一直到死的。她的母亲既没有负心别恋,更没有再嫁之事,那么,何以这首悼亡词却有一句“莫怪蝉声别树”?
  如今她听池梁念她父亲念的这首词念得如此凄凉:“难道池伯伯也有和我爹爹相同的遭遇,少年丧妻?还是只因为他和我父母是好朋友,是以特地挑我爹爹这首悼亡词来念呢?”
  池粱念了半阙,就没有再念下去。却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以前我和你爹在一起的时候,他跟我学吹萧,我跟他学做诗填词。我写的每一首诗词,一写成就必定先送给他,请他给我修饰。但只有这首词我只是写给自己看的,从不让他知道,我念给你听。”
  像念她父亲那首悼亡词一样,吟声一样凄怆,更多了三分幽怨。
  韩芷一片迷茫,听他念道:“春梦香城浑未醒,倩女离魂,没入梨花影。心事眼波全不定,一春风雨长多病。燕燕归来寻旧径,愁锁潇湘,寂寞庭芜静,往事悠悠空记省,平林新月湖光冷。”
  “池伯伯,请恕我的冒昧,你这首《蝶恋花》词,可是在怀念你所曾钟情的一个女子么?那个女子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错,她是死了。但是过了许多年我才知道的。”
  韩芷不禁心头一震,说道:“你写这首词的时候,我爹爹是否还和你在一起的?”
  “当时我们虽已分开,但他尚未逃难,我要找他,还是可以找得到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因为我知道他不愿意见我。我写成这首词,本来曾想过送给他看的,但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只留给自己看。”
  “为什么?”
  “你爹可疼你么?”池梁答非所问,且又这样出乎韩芷意料之外。
  韩芷怔了一怔,“池伯伯,你问得可有点奇怪,我爹爹当然疼我,非常非常疼我。妈死后,我们父女就一直是相依为命的。有好的东西他先给我吃,有好的衣服他先给我穿。我们很穷,但过得很快活!”
  池梁说道:“是,我不该这样问你的,你爹是个好人,是世上罕见的好人,我早就知道的了。我怎能怀疑他会不疼你呢?”
  他不怀疑,韩芷可更加怀疑了。怀疑他何以会有这么一个不该怀疑的怀疑?
  “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但现在我想,你的爹爹既然没有告诉你,那么你还是不必知道的好。”
  “不,爹爹本来是想告诉我的,在他临终的时候。可惜已经迟了,他只能说出一句话。”
  “说的什么?”
  “他说,有个秘密我要告诉你,他的神气好像下了决心要告诉我,但话出了口,却又有点犹豫不决的模样,结果他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咽了气。他答应告诉我的秘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池伯怕,你一定要告诉我,否则我一生也不能安宁!”
  “否则我一生也不能安宁!”韩芷最后的这句话,听进池梁耳中,令他不禁心头如坠铅块,大为震栗了!他本来不愿把真相说出来的,但他又怎忍得韩芷一生也得不到安宁?
  默默相对,过了一全,池梁终于忍受不了心头那块重压,抬起眼睛,望着韩芷,用沉郁的声音说道:“好吧,我给你说一个故事,我自己的故事。”
  “我们池家是金陵世家,我的爹爹是一派武学宗师,而且饱读诗书,多才多艺,琴棋诗画,无所不通。但我们家里,人却不多,除了婢仆不计,只有四个人,我的父母和我三人之外,还有一个自幼在我家长大的表妹。”
  “她是我姨母的独生女儿,父母早逝,我妈姐妹情深,对她极为怜爱,是将她当作女儿抚养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兄妹,不过,她的性情却和我有点不同。她偏好文学,不喜武功,虽然勉强跟我一同练武,但一从练武场到房中,她就是捧着她的书本了。”
  “不知是否由于父母早逝的缘故,养成了孤独的性格,往往老半天也没和我说一句话。我常常想办法逗她欢喜,对她千依百顺,但也难得看见她面上露出笑容。”
  “我为了讨她欢心,唯有投其所好。文事方面,琴棋诗画,我都还不如她。只有一样,也许是我的天份比较接近,我学吹萧,吹得还算不错。我家有一支玉萧,吹出来的声音特别好听。”
  “这支玉萧还是一件宝贝,据说是用海底寒玉制成的,可御宝刀宝剑。我向爹爹讨了这支玉萧,爹用这支玉萧教我点穴功夫,我却用这支玉萧吹曲子给表妹听,只有当她听我吹玉萧的时候,她有时才会露出笑容,我练吹萧也练得更勤了。”
  “为此我曾受过爹爹的责备,他说你表妹是女孩儿家,不会武功,也不打紧,她不喜欢,我就不勉强她练。但你可不同,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我的武学衣钵的。我自然希望你文武全材,但只怕你是文不成,武也不就,文学方面,你天份不高,与其将来两俱无成,我倒宁愿你专心练武。”
  “不过,爹爹虽然这样教训我,我还是常常背着爹爹约表妹到外面去玩,在钟山上吹萧给她听。”韩芷听到这里,不觉心里想道:“原来池伯伯从小就这样爱她表妹,但听他的口气,似乎好事难谐,不知他的表妹是谁,后来又嫁给谁家之子?”她已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心底一阵寒栗,不敢再想下去。
  池梁好似知道她的心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错,我从小喜欢表妹,一生中我也只爱过她一个人。当然小时候我是不懂的,随着双方年纪长大,我是越来越发觉不能离开她了。”
  “但我相信她是不会离开我的,不仅是因为她小时候说过的话,而是因为在爹娘的心目之中,早已把我们当作一对小夫妻了。这看来是顺理成章之事,我的爹娘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征求她的同意,只待我们长大了就给我们完婚。爹娘的意思,我知道,她也知道。我的想法和爹娘一样,以为她是决计不会不知道的,所以我很放心。”
  “一年一年的过去,不知不觉我们都长大了。我练的是童子功,太早结婚,对内功修为是有妨碍的。我爹爹计划,让我过了二十岁方才成亲。我料想这门亲事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变卦的,我当然顺从爹爹的意思,丝毫也不着急……”
  “但想不到事情却终于发生了。”
  “那年我十九岁,她十六岁。爹爹那年忽然有事出门,回家的时候,带了一个少年和他一起回来。”
  “原来这个少年的父亲是杭州一位老名士,我爹爹少时曾经跟他读过书的。爹爹琴棋诗画的本领,都是出于这位老师的传授,对这位老师一向极为尊敬。本来找爹早就想接这位老师和他家人来我家养老,但这位老名士却是生性耿介,我爹提了多次,他总是不肯接受我爹的好意。”
  “爹爹这次出门,就是因为得知这位老师病重的消息,特地到杭州去探病的,不幸得很,爹爹来到老师家中,他的这位老师已是沉疴难起,只是刚好赶得上见临终的一面了。”
  “这位老名士一生潦倒,中年过后方始成家。晚年得子,他的儿子刚好和我同年。他临死的时候,托孤与我爹爹,爹爹自然义不容辞。”
  “老师说道:”你不要拘泥于辈份,以前你跟我读书,如今我也叫儿子跟你学武,我知道他这个年纪学武已是嫌迟,但我的目的并非想他学成超人的武功,只是想他练点强身的本领。他给你磕头,是行拜师之札,盼你不要推辞。“
  “我爹知道老师的意思,他的儿子不过和我同年,作了这样安排,一方面他的儿子可以名正言顺住在师父家里习武,一方面称呼上也不致尴尬。这不过是小节问题,爹爹也就答应了。他的老师把后事交代妥当,就此一瞑不醒。”
  “老师去世之后,爹爹料理完老师的丧事,便即带了老师的儿子,亦卯他新收的弟子回来,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少年了。”
  韩芷听到这里,心里已然明白几分,池粱一直没有提及这少年姓甚名谁,她也不敢动问。心头愈发沉重。
  池梁继续说道:“爹爹老师的儿子和我同年,但比我小几个月,他既然拜了我爹做师父,所以在称呼上他反而变成了我的师弟了。”
  “我这师弟的性情和我的表妹一样,沉默寡言,只爱诗书,不喜练武。一来他年纪已大,练上乘的武功不宜;二来他爹也只想他练点强身的本领。所以我爹也就由得他的喜欢,不加勉强。但那年我正在练到本门的点穴功夫,丝毫也不能松懈,爹爹对我的督促也就更加严了。”
  “不久我就发现一桩事情,也不知是由于我较少陪伴表妹的缘故,还是由于性情相投,他们竟是日益接近了。”
  池梁继续说道:“在我学武的余暇,爹爹不想我完全荒废文事,就叫这位师弟指点我的诗文;同时也叫我替他传授师弟一点入门的强身功夫。”
  “我跟师弟学文,师弟跟我学武。但没过多久,师弟又要跟我多学一样东西,比学武还更热心。你猜他要我教他什么?”
  韩芷心念一动,冲口而出,便即答道:“他是要你教他吹萧!”
  池梁说道:“不错,他是要我教他吹萧。其实我爹爹会吹萧,也是他父亲教的。”
  “他并非不会,只是他觉得我比他吹得好,所以要跟我学得更好一些而已。”
  “当时我也真笨,只道他学吹萧是因为兴趣所近,还未想到他学得这样热心的真正原因!”
  韩芷不觉又是说道:“啊,他学吹萧,是要吹给你表妹听。”
  池梁黯然说道:“其实即使他完全不懂吹萧,我的表妹也是喜欢他的。他学吹萧,不过是想更能讨得我这表妹的欢心罢了。”
  池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有一天我练完武功,抽空去找表妹,到处找不着她。”
  “后来我找到了和她时常去玩的莫愁湖边,方始发现了她。”
  “她并不是一个人,是有个少年男子陪着她的。我想不用我说,你也会知道的,这个少年当然不是别人,是我的师弟!”
  “以往是我在莫愁湖边,柳荫之下吹萧给她听,那天则是我的师弟吹萧给她听了。”
  “他吹的是缠绵徘恻的曲调,一听就知是只能吹给情人听的。”
  “曲调缠绵徘侧,我的表妹则是笑靥如花,合情脉脉的看着他。”
  “唉,表妹从来没有对我这样欢畅的笑过,要是她肯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真愿意少活几年。”
  “我什么也明白了,我不敢让他们看见,只能怀着一个受创的心悄悄回家。”
  韩芷虽然并不认为他的表妹必然爱他,但只听他说得这样伤心,也是不禁暗暗为他难过。“唉,这是谁的错呢?谁也没有错!”
  “那天晚上,我做了生平的第一件错事。”池梁继续说道:“半夜时分,我把师弟叫醒,和他说道,你不是想学吹萧吗,我和你到一个地方去。”
  “那晚月色很好,他以为我是对此良夜,忽发雅兴,是以虽然有点诧异,但还是跟我走了。”
  “我带他到莫愁湖边,就在他们白天吹萧的柳荫树之下,我拿出了爹爹给我的玉萧。”
  “这时他似乎明白了,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他呆呆的听我吹萧。”
  “我把满腔抑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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