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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阶下囚-第7章

小说: 阶下囚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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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凌回想起他湿润的眼睛,身体又是一阵发热。
他定了定神,大骂自己鬼迷心窍,用冷水洗了把脸,再练剑时,将一套剑法使得泼风一般。若陆修文在他眼前,早已被他斩成十段八段了。
练完剑后,段凌心中那口郁气总算消散了一些。
他也是没有没办法,总不成叫陆修文淫贼,举剑杀了他吧?只是再同他见面,两人难免尴尬,段凌想来想去,唯一的法子就是立刻跟陆修言辞行。反正他继续留着,也不过是看陆修言一家和和美美,何必受此折磨?
段凌主意既定,便提剑走回屋内,不料等到中午,也不见陆修言回来,连陆修文都没出来吃饭。
段凌问了陆夫人,才知是陆修文病了。
“大哥一早就发起了热,身上烫得吓人,夫君进山采药去了。”
段凌怔了一下,这才想起陆修文上回只是睡个柴房,就病了好几日,何况是……那般折腾?也不知他是什么毛病,都已半死不活了,还想着那等下流事。
段凌刚立了誓不再见陆修文的,但一听说他病了,心里就烦闷起来,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终于还是破了誓言,推开了陆修文的房门。
陆修文果然还睡在床上。床那么小,他只睡了半边,仍是早上那个位置,显然自段凌走后就没动过了。段凌想起他早上虽同自己说笑,却始终没有起身,想来那时就已病了。
段凌心头五味杂陈,见他一只胳膊还放在外面,便走过去掖了掖被角。
陆修文这回倒没昏睡过去,睁开眼来望他一眼,道:“师弟可还生我的气?”
段凌冷笑:“恨不得一剑杀了你。”
“一剑恐怕不够,只要师弟高兴,多刺几剑也不打紧。”陆修文语气软下来,道,“师弟,都是我的错。”
他这么傲气的人,这时竟肯服软,段凌的气顿时顺了不少,却听他接着说道:“昨夜师弟醉了,想是觉得不够得趣,下次等你清醒时再做吧。”
段凌震惊道:“你还想着下次?”
陆修文眼波流转,说:“食髓知味。”
段凌立刻从床边跳起来,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只怕离得近了,自己会失手把人掐死。
“是谁说自己没几天好活了?又是谁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陆修文理直气壮道:“正因如此,才应当及时行乐。”
段凌噎了一下,竟然无法反驳。
陆修文实在累得很了,跟他说了一会儿话,就已支持不住,很快睡了过去。
陆修言上山采药,陆夫人要照看辰儿,只剩下段凌闲着没事,只好在屋里守着。陆修文睡得不甚安稳,即使在梦中也皱着眉头,段凌喂他喝了两次水,又给他换了床被子,因照顾了他一路,这些倒是越做越顺手了。
等陆修言采了药回来,天色都快暗了。
他亲自煎了药给陆修文服下,又在床边守了一夜,熬得眼睛都红了。
如此折腾了两、三日,陆修文的病总算好转起来。他精神略好一些,就拉着弟弟的手道:“修言,我有几句话吩咐你。”
陆修言抬头望望段凌。
段凌还算识趣,立刻避了出去,并不去听他们兄弟说话。
两人关在房里说了大半个时辰,陆修言才推门出来,道:“阿凌,大哥叫你进去。”
说着拍了拍段凌的肩。
段凌心里一跳,总觉得有些古怪,结果走进去之后,陆修文说的头一句话就是:“师弟,你替我办一件事。”
语气十分自然,就像当初在魔教时,他用鞭子指着段凌,言笑晏晏的说:师弟,替我办件事儿。
有时是抓毒蛇,有时是喂毒虫,还有……反正每次都让段凌吃尽苦头。从此以后段凌便知道,陆修文笑得越好看,别人就越是倒霉。
但段凌习惯成自然,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什么事?”
问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世易时移,他何必再听陆修文的吩咐?办完一件又一件,简直没完没了了。
陆修文可不知他有这么多心思,坐在床头问:“你何时离开此地?”
“本来早就该走了,还不是因为你病了,怕修言忙不过来,方才多留几日。”
“你走的时候,顺道捎我一程。”
段凌怔了怔,说:“我以为你会留下来陪修言。”
“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但我只生个小病,他就紧张成这样,日后若是剧毒发作起来,岂不是要急死?未免修言担心,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但你无亲无故,一个人能去哪里?”
陆修文不说话,仅是笑眯眯的瞧着段凌。
段凌顿觉眼皮直跳。
“师弟家不是大得很吗?想必不在乎多一个人吃饭。”
“……”这叫什么来着?请神容易送神难?
陆修文看够了段凌为难的表情,方道:“我说笑的。师弟只要送我出谷就成了,我在附近的城镇租个小院子,再买个小厮服侍,也过得了几个月。”
段凌一听就觉得不妥:“修言岂会放心?”
“我跟修言说你会同我一起寻访名医,有师弟在,他当然放心。”
“……你连修言也骗?”
陆修文意味深长道:“嗯,修言是我弟弟,所以更要骗他。”
段凌心念一转,想到这两人兄弟情深,与其让陆修言亲眼看着哥哥日渐病重,倒不如骗他一骗。
他沉吟片刻后,点头道:“我这就去收拾行李,待你的病好了,我们就走。”
“好。”
也不知陆修文是如何劝说弟弟的,总之陆修言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连看段凌的眼神都变得热乎了许多,事无巨细的交待他如何照顾哥哥,若非还有妻儿在,真恨不得跟他们一起出门。
数日后陆修文病愈,照旧由段凌背出了山谷。
因此地偏僻,马车行了两日,才到最近的镇上。在客栈住下后,陆修文大手一挥,就叫段凌去租院子买小厮。
“怎么又是我?”
“我身无分文,只好让师弟帮忙了。”
“……”原来连银子也要他出吗?
“师弟是不愿意么?没关系,反正修言住得近,我这就回去找他……”
“够了!我去。”
段凌黑着脸出了门,在外面转了一圈,到天擦黑才回来。
陆修文早已吃上晚饭了,举着筷子问他:“事情都办妥了?”
“没有。”
陆修文疑惑地挑一挑眉。
段凌见桌上备了两副碗筷,便也坐下吃了,道:“我去了趟驿站,跟几个江湖上的朋友传了信,叫他们帮我打听神医的消息。”
陆修文拿筷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
段凌继续道:“咱们这几日先在客栈里休息,等有了确切的消息,再接着上路也不迟。”
“师弟这是何意?”
“当然是找神医治你的病,此事虽然渺茫,但总好过一日日的等死。”段凌顿了顿,因怕陆修文误会,连忙又加一句,“我这可不是为了你。是我答应了修言,不愿让他失望而已。”
“我明白,一切都是为了修言。”
陆修文说罢,低下头专心吃饭。他垂下了眸子,叫人看不清眼底神色,唯有嘴角似有若无的往上弯了弯,似乎是微笑的模样。
段凌一阵心烦意乱。
他从前在魔教时,最恨的自然是那教主,排下来则是时常折磨他的陆修文,每晚入睡之前,都要将这两人咒骂一遍。没想到兜兜转转过了十年,他现在竟要寻访名医,来救陆修文的性命。
段凌越想越觉得没道理,只好自我开解道,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还陆修言的恩情。陆修言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哥哥,他若能治好陆修文的病,也算是报答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他这么一想,心情总算畅快了不少。
江湖上从来不缺传说。
其中关于神医的传闻更是多如牛毛,有说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传得神乎其神,但其中有真本事的,却是寥寥无几。何况这等高人多半性情古怪,岂是寻常人说见就能见的?
段凌联系的几个朋友,都是走南闯北过来的,对于江湖上的消息最是灵通,饶是如此,也是一等大半个月都没有回音。
陆修文对此并不在意,反而是段凌等得心急起来,眼看着年关将近,等翻过了年,半年之期可就到了。他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一开始就带着陆修文去找神医了。反正陆修言就住在那山谷里,晚去个一年半载,他也不会消失不见,陆修文却是过一日少一日了。
如此又等了两、三日,总算有人送了信过来。段凌看过信后,倒是一喜。
他一个常年走镖的朋友打听到,有个名叫魏无忧的隐士,医术十分了得,而且最擅解毒,兴许能治陆修文的病。
巧合的是,这魏神医的住处离他们落脚的小镇不远,快马加鞭地赶过去,数日就能到了。
段凌不敢耽搁,当夜就打点好行装,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陆修文见他如此,忍不住泼他冷水道:“就算真有神医,也未必肯替我治病,就算人家肯治,也未必治得好。”
段凌心情正好,并不同他置气,只道:“天意如何,到时候就知道了。我瞧你面相,也不像是短命之人。”
“师弟还会看相?怎么不先看看你自己的姻缘线?”
“陆修文!”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赶了一天路。段凌赶得太急,不小心错过了宿头,晚上只得在荒郊野岭过夜。
好在马车还算宽敞,段凌取了大氅来裹在陆修文身上,自己则在旁边一坐,合衣而眠。
夜里寒风凛冽。
段凌怕陆修文冻着,忙往他身边靠了靠,顺便替他挡风。
睡到半夜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段凌耳力甚好,听出这脚步声的主人都身怀武功,头一个人步伐凌乱,后面陆续又有几人,似乎正在追他。
没过多久,这人就被追上了,而后响起了兵刃相交之声。
叮叮当当的声响在夜里分外清晰。
陆修文本就睡得不熟,一下惊醒过来,问:“师弟,出什么事了?”
“可能是山贼半夜劫道,我过去看看。”说完却犹豫了一下,想到不管是不是山贼,留下陆修文一人都不安全。
陆修文明白他的心思,起身道:“师弟扶我一把,我跟你一起去。”
段凌连忙扶他下了马车。
那伙人打斗间,已经离他们极近了,这夜月光又好,只转过一个山坳,就可见数人正在林中激斗。
当中那人使一口寒光凛凛的宝剑,武功不好不坏,显然已受了伤,左支右绌,勉力应敌。围住他的共有五人,每个人所使的兵器都不相同,有拿剑的,有拿折扇的,还有拿判官笔的。这五人的功夫远在那人之上,迟迟擒他不下,乃是因为那人所使的是一柄催金断玉的宝剑,仗着兵器之利,方才撑到了现在。
段凌不知他们是什么来路,原本打算静观其变的,但是仔细一瞧,却发现当中那人他也认得,是与他交情颇好的青山派弟子柳逸。
柳逸这时已经力竭,手中宝剑撑在地上,咬牙道:“要杀就杀罢,你等魔教余孽作恶多端,必有报应之时!”
什么?
与柳逸交手的竟是魔教之人?
段凌本就想出手救人了,听得魔教二字,更是毫不迟疑,施展轻功掠了过去。
那五人本已将柳逸逼到了绝路,只当他是瓮中之鳖,自然是手到擒来。不料突有一人从山坡后冲了出来,手中剑光一闪,疾刺向那使判官笔的汉子。
这一剑出手如电,招式绝妙,那汉子胸前的几处大穴,都笼在剑光之下,顷刻就有性命之险。
那汉子反应极快,急忙举起判官笔一挡,只听“铛”的一声,竟被震得连退数步,足见这一剑内劲之强。
那五人见来了如此强敌,都是大吃一惊。
柳逸却是又惊又喜,叫道:“段大哥!”
“柳兄弟。”
段凌应了一声,反手又是一剑,这回却是刺那使扇子的白脸男子。
那人知道厉害,不敢掠其锋芒,当下虚晃一招,有惊无险的避了开去。
段凌仅是唰唰两剑,就将两人逼退,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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