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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湘妃剑-第9章

小说: 湘妃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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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这样又是为什么呢?

这实在是令毛冰不解,她茫然抬起头来,那个怪客仍带着笑容望着她,此时她对这两个怪客的恐惧之心,虽已完全消失了,但她也没有方法来向他们表达自己心中的意思。

这种言语的隔阂,是她第一次感觉到的,她暗忖:“在他们面前,我简直和哑巴一样——”一念至此,心中忽地一动,转念忖道:“就是哑巴,也可以向对方表露心意的呀,我说的他们听不懂,难道我写的字他们也看不懂吗?”她脸上微微露出喜悦之色,这是因为她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以解决自己心中的疑团,而绝不是因为自己心里开心之故。那两个怪客见她面上露出喜色,这种情感上的流露,他们自然看得出来,那胖子一转脸,朝那瘦子说了几句话,毛冰当然仍是不懂,但看他们的语气,也听得出他们是在高兴。于是她蹲了下去,用手上留着的并不太长,但也不太短的指甲,在地上划了“仇独”两字。那两个怪客,看到了她这动作,也赶紧蹲了下去,身上的金铁片子哗啦哗啦地响着,下摆已拂在地上。两人朝那“仇独”看了半晌,忽然一齐跳了起来,连连点头,这两人不但武功已出神入化,外表看起来,也是奇异诡秘,再加上一点儿凶恶的样子,然而两人此刻的神态,却像个天真的孩童。毛冰微微一笑,她知道这两人必定是和仇独有着关系了,而且她可以确定,这两人必非中土武林人物,他们到中原来,同时也是为着寻找仇独,然而仇独呢?她又不禁一阵惘然。若换了平日她头脑清楚的时候,她立刻可以发现这两人非但不了解她所说的话,甚至连她写的字也不太认得,这从两人连简简单单的仇独两字,都看了半晌才认出来的事上,就可以知道,然而她此刻心思倏乱,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是以她期望着这两个人能够写几个字,来解开一些她所不能了解的事。那两个怪客欢跃了一会,又蹲了下来,朝毛冰连连点头微笑,现出非常亲热的样子,接着又注视毛冰的手,像是要她再写下去,而毛冰却在等着他们写,这样三人蹲在地上,面面相对,却不知道对方究竟想于什么,只有瞪大了眼睛望着。毛冰当然不知道这两个怪人的来历,甚至连芸芸中原武林中,能知道这两人来历的也不多,虽然在看了他们所施展的拳法之后,每个人都会知道他们必定是和“海天孤燕”有着关系。但海大孤燕本身就是个谜,根本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这位被武林尊为千百年来第一人的奇人,其来如神龙,其去亦如神龙,谁会知道他非但和这两个怪客有着关系,和当今武林的奇人“仇独”,也有着关连呢?仇独一生事迹,绚丽多彩,在他短短的三数十年性命中,除了一些人们都知道的事之外,还有更多人们不知道的事。他曾经远赴海外,在黄海的一个孤岛上,竟认识了许多久已被武林中认为死去的人物,而这“人中之龙”海天孤燕,竟也是其中之一。这许多位武林中的前辈,都是在自己遇着了什么不可解的困难,或者是自己也厌倦了人生的时候,被“海天孤燕”接引到这小岛上,过着散仙般的生活,当仇独无意间闯上这小岛时,立刻发觉自己那一身在中原武林已是顶儿尖儿的身手,在这里竟连几个为这些武林前辈做些杂事的黎人都不如。作为一个武林中人,遇着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缘,其心中的喜悦,是可想而知的,仇独自己不会例外,他极愿意留在这小岛上,想学一些他虽然久已听说,却连见也没有见过的武功。但是,但是年龄恐怕己超过百岁,而精神却极矍烁的“海天孤燕”却对他说:“留在这里的人都发誓再不离岛了,你能够做到吗?”

仇独听了无言地愕住了,那时他才二十多岁,正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让他牺牲全部时日来换取武功,那时他确然觉得并不值得,因为你纵然学成了盖世神通,然而在这孤岛你又能怎么呢?

这正如有人愿意给你巨大数量的财富,而只准你困在一间房子不能出去半步,而你也绝对不可能答应他一样。

这种心理,海天孤燕当然体会得出,于是他芜然一笑道:“你别不好意思,若我在你这个年纪,也不肯这么做的。”

人类之间的情感,最可贵的就是彼此间的同情与了解,仇独一生最不服人,然而此刻却对这海外奇人甚为倾倒,而海天孤燕也对这武林中的后起之秀极为欣赏,这两个年龄几乎差了一甲子的人,竟结成好友,仇独在那孤岛上也破例地耽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内,海天孤燕虽然绝口不谈武功,但却将些内功中的不传之秘,有意无意他说出来,仇独是何等聪明人,自是得益非浅,他震惊武林的“万流归宗”心法,亦因此得成。

在这孤岛上的人,每人都存一个极小的皮盒,里边是什么,谁也没打开来过,仇独临去之际,海天孤燕也将这种皮盒拿了一个给他,并且谆谆叮咛,说这皮盒也许会给他帮助很大,但是不到十分危急时,却千万不能打开它。

仇独踏上那来时乘来的双桅小船时,海天孤燕说:“假如你厌倦了武林生涯,随时可到这里来。”他长叹了口气又道,“我无论在不在,这里总是欢迎你来的。”

言下大有自知死期已近之意,分离在即,再见无期,仇独顿觉惜别之情,油然而生。

海南岛上的五指山,也是剑客出没的地方之一,“海南剑派”以辛辣诡异为主,虽然与中原武林所流传的剑法不同,但自古以来,剑法的源流,本是一统,只是每派所走的剑路各异而已。

这身穿紫铜、黄金衣衫的两个怪客,本是海南剑派的高手,足迹虽未出南海,但剑法亦自不凡,他两人生性奇特,昔年在海南岛上,行事就以偏激著名,哪知突然这两人竟一齐失踪,海南岛上的江湖人士,各各称异,因为这两人绝不是会归隐林下的人,而中原武林,也未传出有这两人的行踪。

哪知这两人却是被海天孤燕引到那孤岛上,潜习武学,因为生性也是极为奇特的海天孤燕,对这两人竟极为青睐。

仇独昔年孤身闯上那孤岛时,与这两人颇为相投,人类的缘份,总是那么奇怪,仇独与这两人,平日都是落落寡合的做岸之士,却不知怎地,结交了对方这和自家完全不同典型的人物。

这两人本是中表兄弟,胖的叫程驹,瘦的叫潘金,在那孤岛上一耽十年,竟再也忍不得孤岛上寂寞的岁月,偷偷溜了出来,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们生性本就不甘寂寞,另一方面也因为他们年纪还没有到达将一切都能淡然视之的阶段,尤其是仇独口里的中原武林,江南风物,更使他们心向往之,神思不已。

他们想到就做,居然连袂来到江南,他们足迹从未来至中土,一切都生疏得很,尤其是他们这种诡异装束,更处处引起不便,于是自然想在这里找个朋友,而他们在中原武林中唯一的朋友,就是仇独了。

是以,他们看到毛冰颈上所挂的那个小皮盒子,不禁狂喜,因为他们多日来打听仇独的行迹,毫无结果,这自然是因为他们本身行踪诡异,而所打听的对象又是仇独,人家当然不愿意告诉他们真象。

只是他们那种南粤方言,生长在江南深闺里的毛冰怎会听得懂?言语不通,自然难免引起误会,就连他们以绝顶内力为因惊悸而晕厥的毛冰推拿时,也被毛冰认为他们在故意轻薄。

他们两人,费了很久的事,才使毛冰略为了解了一些他们和仇独之间的关系,毛冰却凄凉地在地上写成的仇独两字下面,加上“死了”两字,程驹、潘金的眼睛,在看到这两个字以后,突然射出一股骇人的光芒,各各狂吼了一声,纵上前去,捉住毛冰的臂膀,喉间发出一连串急切的间话。

毛冰的两只臂膀被抓得其痛彻骨,眼睫毛上竟有泪珠流下,但她的泪珠却不是因为痛苦而流下的,而是因着快乐。

这是因为他们两人真情的流露。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为仇独的死而有任何悲哀的表情,即使她自己,在思念着仇独时,也只是暗地流着眼泪,将真实的情感隐藏起来,那确是人生最痛苦的事,但是她却不得不如此,因着所能接触到的人,都是仇独的敌人而非朋友。

但此刻,她却看到仇独的真正朋友了,她激动得流下快乐的泪珠,当她知道仇独也有朋友的时候,那远比她发现自己的朋友还要愉快。

程驹、潘金满脸俱是惶急的神色,他们着急地问着:“仇独是怎么死的?是被人所杀吗?他的仇人是谁?”毛冰却一句听不懂,就算听懂了,她又怎能将仇独的仇家说出来,因为那是她嫡亲的哥哥呀。

程驹、潘金虽然性情怪异,但却都是性情中人,此刻心里越急,却也越不能将心中的意思表达出来,两人急得捉着毛冰的臂膀直晃,突地,剑光一闪,直削程驹耳畔的“玄珠”穴。

两人心中全在想着仇独之事,对这剑光的来路完全没注意到,再加上这剑光来势极速,按说他们似已绝无可能躲开此招。

剑气寒芒,眼看已扫着程驹的右耳,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里,程驹肥胖的颈子倏然向左一扭,剑光点闪而过,使剑的人一声厉叱,骂道:“欺凌弱女,算什么人物?姓石的今天和你拼了!”

剑尖微一颤抖,剑光错落,全向程驹的头上招呼。

程驹不想伤人,先求自保,反臂一指,“呛然”一声长吟,竟将那剑弹开五寸,但使剑的人丝毫不为这种惊人的武功所惧,剑式一、圈,“唰、唰”又是两剑,轻灵巧快,正是名重武林的“七十二路连环剑”。

毛冰看到石磷运剑如风,再听到石磷所骂的话,知道他必定对这两个海外来客有了误会,娇喝道:“石磷,快别动手!”

石磷一楞,掌中剑又被人家弹了一下,但武当剑法,剑式连绵,剑路并没有因为这一弹之力而有所阻滞,只是他听了毛冰的话,却不得不硬生生地将发出的一招“江河日下”撤了回来。

他以吃惊的目光,询问毛冰,毛冰道:“他们都是自己人一一”她的脸,略为红了一下,修正说道:“他们对我并没有恶意。”

石磷更奇怪道:“这个样子还说是没有恶意?”

石磷方才虽然被点中了穴道,但人家对他可并没有恶意,是以下手并不重,用的也不是独门手法,石磷自己运气行功,竟以武当正宗的内功解开了穴道,他和毛冰本是几时青海竹马的朋友,自是极为关心毛冰的安危,捡起方才被人家击落的长剑,又赶了回来,却看到毛冰泪流满面,那两个人手握着她的肩膀。

这景象一落石磷之目,他竟不再顾忌人家的“化骨神拳”,拼命扑了上来,只是自己武功和人家差得大远,虽然拼命,也没有用。

毛冰喝止了他,他却觉得诧异,低下头,眼角动处,忽然看到他们方才在地上所写的“仇独”两字,心里一酸,长剑无力地垂落到地上。

他对毛冰情根深种,后来毛冰不惜牺牲自己来帮助她哥哥的时候,他恰巧不在江南,等到回来时,毛冰容貌虽依旧,可是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石磷知道仇独和毛冰之间的关系,此刻再在地上看到仇独两字,恍然而悟,难受地暗忖道:“难怪她说是自己人!”越发酸溜溜地,一口气像是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那倒怪我多事了。”他略有些气愤他说道,毛冰也难受,觉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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