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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大旗英雄传-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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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大少笑道:“你倒不错,慷起他人之慨来了。”

霹雳火佯怒道:“他若不给,老夫也多的是。”

铁中棠长叹摇头道:“老丈……”

霹雳火皱眉道:“不是么?”他皱眉苦思半晌,恍然道:“看你文文静静,想必是受了别人气了,不怕不怕更不怕,快说出是谁,老夫替你出气!”

铁中棠黯然:“老丈全错了,在下只是酒醉失足。”

霹雳火大笑道:“妙极妙极,酒醉失足,海老兄,你听见没有,这少年原来也和你我一样,是个酒鬼。”

海大少亦自笑道:“少时定要与他痛饮一场。”

铁中棠挣扎坐起,道:“不瞒老丈,老丈如此厚爱,在下却仅是个卑鄙之徒,竟爱上了塾中师母,是以才会酒醉。”

他故意垂下头,道:“此话在下本不愿说,只因老丈实在感动在下,在下才厚颜说了出来。”

霹雳火皱了皱眉,但瞬即笑道:“不怕,不怕,少年人难免一时失足,何况你还知道过错,勇于承认,这才是大丈夫。”

铁中棠呆了一呆,道:“这……这……”他见霹雳火对他那般关切,心下更是难过,暗道:“我不如故意将自己说得是个恶徒,故意激怒于他,他一怒之下,便不免打骂于我,甚至再踢我落水,自倒好得多了。”

哪知无论说什么,霹雳火总是“不怕不怕”,根本不当回事,铁中棠反倒呆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海大少却在含笑望着霹雳火。

霹雳火抬眼望处,道:“你这老儿,笑个什么?”

海大少笑道:“我笑你平日性如烈火,今日却没了脾气。”

哪知铁中棠突然怒道:“我对你说出如此卑鄙之事,你却还说不怕,显见得你也不是个好人!”

他实在别无办法,只有装作怒骂,只要霹雳火被他激怒,或是还骂,或是动手,他也好乘机拂袖而去。

哪知霹雳火却仍呵呵大笑道:“好孩子,简直和老夫少年时的脾气完全一模一样。”

他伸手拍着铁中棠肩头,笑道:“老夫听了那话,并非不气,只是有些不信你会如此,纵然如此,也必有理由可以原谅。”

铁中棠顿觉热血上涌,黯然垂首道:“老丈为何如此厚待于……于我……”他纵然情感冷静,此刻喉头也似有些哽咽。

要知霹雳火救了他性命,并不能使他十分感激,只因他知道霹雳火乃是无心中救了他的。

直到霹雳火对他那般关切,他心中方自难受。

而最令他感动的却是霹雳火竟如此信任于他,他纵然亲口说出自己为恶,霹雳火却还不信,还说定有理由可以原谅。

他纵然心如铁石,此刻也不禁为之感动。

要知道这种无形中流露出的关切,无形中流露出的信任与相知,自古来便最易打动男子汉的心肠!

霹雳火也愕了半晌,伸手抚着他斑白的头发,失笑道:“确实有些奇怪,老夫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待你。”

铁中棠心头更激动,缓缓闭目,暗暗忖道:“盛家庄、寒枫堡、霹雳堂,虽与我有如海深仇,但我又怎能忘得了盛存孝对我的相惜之情,抬手之恩,以及那冷氏姐妹对我兄弟的多情厚爱,生死相随……此刻,却偏偏又教我身受霹雳火的相救之德,知己之恩……”

别的犹还罢了,这相惜、多情、知己之恩,当真是教男儿汉难以报答,千古英雄俱如是,又何止铁中棠一人!

一时之间,铁中棠只觉恩仇交错,思潮紊乱,只有暗问苍天:“苍天,你教我铁中棠如何是好?”

突听海大少笑道:“你心里奇怪,俺心里倒不奇怪。”

霹雳火道:“这种没头没脑的话,老夫一向听不懂。”

海大少道:“你不知为何如此对他,俺却知道。”

霹雳火大笑道:“好,好,你若说对了,老夫定要好好请你……自然少不得要先痛饮三百杯。”

海大少道:“只因你这老儿,生平无子无女,好容易收了个徒儿,却又偏偏给别人偷跑了!”

他伸手一拍铁中棠,接道:“而这少年的性命却是你亲手自阴间救回来的,常言道:‘恩同再造,再生父母!’人家心里还不知怎么想,你这老儿不知不觉暗暗将别人当作你造出的儿子了。”

霹雳火皱眉道:“造出的儿子,好难听的话,你用字可以用得文雅些么?”说话间早已忍不住得意的笑将起来。

海大少大笑道:“字虽不雅,却是再也恰当不过,一个五六十岁的孤老儿突然造了个儿子,自然会对他好罗。”

霹雳火虽又想骂,却已得意的笑得实在骂不出来了。

铁中棠心中却有些哭笑不得。

海大少又笑道:“既是如此,俺看你不如将他真的收为义子,俺也好喝杯喜酒。”

霹雳火笑骂道:“你这老儿,除了喝酒还会想别的么?”

海大少笑道:“你嘴里虽在骂俺,心里却实在感激得很,是么?”

霹雳火大笑道:“不错不错,老夫实在是有些感激。”

铁中棠听他两人一搭一挡,心中却在叫苦不迭。

海大少“叭”的一拍他肩头,大笑道:“若要你真的称他为父,未免要折煞这老儿了,俺看你根骨颇佳,年纪又轻,正是学武的好材料,这老儿也恰巧少了个徒弟,你不如拜他为师,倒是两全其美。”

铁中棠突然大笑道:“两位请恕在下不能拜他为师。”

霹雳火笑容立敛,面色大变,脱口道:“为什么?”

海大少亦自微微变色,大声道:“你莫非不知道霹雳堂在当今武林中的赫赫声名么?”

铁中棠道:“在下自然知道。”

海大少道:“既然知道,为何不肯,莫非……”

霹雳火面上己现怒容,厉声截口道:“莫非嫌我霹雳堂三字,还辱没了你不成?”

铁中棠苦笑道:“在下焉有此意,只是……只是……”

霹雳火道:“只是为了什么,老夫倒想听听。”

铁中棠心念一动,突然朗声笑道:“在下与两位一见投缘,本待高攀两位,做个知己酒友,若要在下拜在他门下,在下立刻低了一辈,不但言行都要大受拘束,便是日后喝酒,也喝不痛快了。”

海大少呆了一呆,突然大笑道:“不错不错。”

霹雳火亦自展颜大笑道:“有理有理,若是换成了老夫,实也不愿由别人的朋友一下变作别人的徒弟。”

海大少道:“如此你虽少了个徒弟,却多了个酒友,妙极妙极……”大笑声中,船身已靠在岸边。

岸上既非渡口,亦无城镇,竟是一片荒旷之地。

霹雳火向那舟子皱眉道:“老夫正急着喝酒,你为何靠在这里?”

那舟子仿佛也是个老江湖,闻言笑道:“前面水流太急,这船上载的人又已过多,到前面若是翻了船,各位便喝不成酒了,倒不如在这里靠岸,虽然慢些,但终究是有酒喝的。”

霹雳火扬眉道:“哎哟,好利的嘴,早知你如此利口,老大又何苦花双倍银子雇你的船!”

那舟子嘻嘻笑道:“黄河道上,谁不知快船张三快口快船,若不雇我的船,这条水路谁走得动!”

霹雳火瞪起眼睛,瞧了他半天,突然大笑道:“好,好好,能干的小伙子,纵然骄一些,老夫也不生气。”

快船张三笑道:“若不能干,也不敢在你老面前骄了!”

霹雳火大笑道:“若不能干还要骄,老大不将你一脚踢下河去才怪!”大笑声中,当先掠下船去。

海大少笑道:“张三,你这小子虽然的确狂些,但俺瞧着也顺眼,快弄些银子去买酒吃,日后有事再来寻我。”

他口中虽说“弄些银子”,却随手抛出黄澄澄的金子。

“当”的一声,海大少下了船,金子落到船板上,那快船张三却瞧也不瞧上一眼,反而对铁中棠笑道:“他们瞧我顺眼,我却瞧着你顺眼,他日若在黄河道上有什么事,只管来寻快船张三。”

铁中棠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感激得微笑抱拳下船。快船张三吆喝声中,轻舟已自荡开。海大少与霹雳火正在那里分辨方向寻找卖酒所在,铁中棠却不禁暗自感慨,想不到那荡船舟子,也有这个气概。

黄河自古便少水利,这黄河岸上,果然是地僻人稀,极目望去,但见野草萋萎,不见人迹。

海大少皱眉道:“早知如此……”

语声来了,突听一阵急遽的马蹄奔腾声随风传来,蹄声急遽,方自传至耳里,已有数骑健马随着蹄声狂奔而至,马行如龙,显见得俱是千中选一的良驹,凝目望去,马上人也仿佛都是衣衫华丽的风流少年。

这群鲜衣怒马的少年,沿着黄河岸边加鞭奔走,显然有着急事,人人目光都在侧目搜寻黄河中的船只。马蹄奔腾,丝鞭破风声中,人语隐约,仿佛在说:“这倒怪了,偌大艘船,怎会突然不见?”

又有人道:“老三,莫心焦,说不定就在前面。”

语声中人马已来,马上人竟是欧阳兄弟。

海大少微一皱眉,大喝道:“小伙子们哪里去?”

欧阳兄弟见到海大少,面色都不禁为之一变,在马上匆匆抱拳,非但没下马,反而打马更急,风声响动,群马竟自他们身侧擦过,又自狂奔而去。

霹雳火怒道:“这些少年是谁、怎么如此无礼!”

海大少叹道:“还有谁?自然便是那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欧阳兄弟了,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定要去惹马蜂窝,幸好那艘蜂女舟已沉了,否则他们的乐子还大着哩,俺看在他们尊长面上,少不得又要多事了。”

霹雳火笑骂道:“这批小伙子有钱闲着,又被色迷了心窍,若换了老大,真个不愿伸手去管这闲事了。”

海大少叹息道:“其实,欧阳世家本重声色,府上不乏丽人,俺真不懂他们为何偏偏定要来寻那些扎人的野蜂子?”

霹雳火大笑道:“海老弟,这个你就不懂,常言道:家花不如野花香,他们见多了温柔美丽的多情女子,自然认为不够刺激,自然要寻那些扎人的野花换换口味,而越是不易到手的货色,他们便越觉有趣。”

海大少笑骂道:“看不出你经验倒也蛮丰富的。”

霹雳火大笑道:“江湖中似你这般不近女色的鲁男子,算来又有几个。”大笑声中,飞步而去。

三人并肩而行,不知不觉间,正是走向群马驰去的方向。

他们口中虽在急着喝酒,其实心中本无事,一路高声谈笑,虽然亦是大步而行,却都未施展轻功。

铁中棠此刻本该乘隙走了的,但一时间却不觉有些不忍,心中方自逡巡间,突听弓弦骤响。

三枝铁箭,带着摇曳的金铃之声,“飕”的一声,三枝箭并排插入海大少足前地下,箭杆金铃,犹在叮当作响这是绿林道上线开扒时惯用的响箭。

海大少目光的溜溜的一转,低声笑骂道:“好个不知事的瞎眼贼予,动手脚居然敢动到爷爷身上来了。”

言语之间已有两条人影急步而来,海大少摆手轻笑道:“两位且莫惊动,待俺先在这厮身上取个乐子!”

这两人手持钢刀,面覆黑巾,身上衣衫却甚华丽。

铁中棠暗奇忖道:“素闻黄河盗贼,地困人穷,怎么这两条汉子衣衫却如此华丽?”

思忖间,这两条锦衣大汉已来到近前,横刀挡住了他三人的去路,左面一人道:“三位若要赶路,请绕道走吧!”

海大少眨了眨眼睛,当先迎了上去,故意装出惊慌的神色,颤声道:“好汉爷,咱们出来走道,身上并未带得银子。”

那锦衣大汉皱眉失笑道:“谁要你的银手,快走吧!”

海大少瞪起眼睛,大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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