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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细说民国大文人-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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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禁】

1898年秋,戊戌变法失败后,章太炎力主革命,时蔡元培请章到爱国学社做排满革命的讲演,讲演内容随后发表在《苏报》上,引起清政府的震怒。恰巧当时邹容写《革命军》一书,请章太炎为之作序。清廷便查封《苏报》和爱国学社,没收财产。因章太炎在序言中毫不客气地称光绪帝为“载湉小丑”,清廷便以大逆不道罪将太炎告上法庭。以一国讼一人,近代以来,不知有第二人。

因讼案发生在上海租界,当时,满清政府曾向西方列强许下了沪宁铁路的特权、白银10万两引渡章太炎、邹容,但在舆论重压下,西方列强称:“租界事,应当在租界处理。”章太炎等人的案件仍由列强的会审公廨审理,得以不被清廷引渡。

当时被清政府通缉的共有六人:蔡元培、章太炎、邹容、吴稚晖、陈范、宗仰。其他人听到消息后,纷纷出逃,蔡元培避难青岛,吴稚晖逃往欧洲,陈范东渡日本,宗仰则躲在上海的哈同花园。但章太炎哪里也不去,这晚,有人告诉他巡捕前来抓人的消息,章太炎毫不在乎,只说“小事扰扰”,随即就回屋睡觉。他还劝邹容不要躲,他说:“革命没有不流血的。我被清政府查拿,现在已经第七次了。”第二天,外国巡捕再到爱国学社缉捕时,章太炎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巡捕说:“章炳麟就是我。”然后痛快地被巡捕抓走了。当时邹容已成功地从后门逃脱,但章太炎在狱中写信劝他自首。邹容不忍结义大哥一人患难,第二天便前去自首。

章太炎被捕后,上海《新闻报》上有文章,嘲笑章太炎主动送上门,“不去为愚”。章看见此文后,写下《狱中答新闻报》一文,刊登在最后一期《苏报》上。章在文中称:在当今的时代,必须实行革命,而“吾辈书生,未有寸刃尺匕足之抗衡,相延入狱,志在流血,性分所定,上可以质皇天后土,下可以对四万万人矣!”最后,章太炎嘲讽《新闻报》的记者说:“斥鹌井蛙,安足与知鲲鹏之志哉!”“滚开吧!新闻记者。请看50年后,巍巍矗立于云表的铜像到底是我?还是你?坐以待之,用不着多说什么了!”从此文足见,章太炎当时就有杀身成仁的想法。

会审公廨开庭之日,章太炎长发披肩,穿着他的“汉家和服”。邹容剪掉辫子,西服革履。庭审完毕,他们坐着马车回巡捕房,上海街头万人空巷,争睹章、邹之容,一路上章太炎大声念诗曰:“风吹枷锁满城香,街市争看员外郎。”

因为“苏报案”,章太炎被判刑三年,邹容被判刑两年。两人虽不在同一监室居住,但在同一个“工作室”做裁缝工作。章太炎近视,缝补动作不敏捷,经常挨巡警的棍子。起初章还稍作反抗,但几次被打得死去活来后,一气之下绝食抗议。他曾绝食七日,最后因有狱友告知,绝食要40天左右才死,加上邹容劝说,最后放弃。但邹容却随之病倒,一年后,年仅二十岁的邹容猝死狱中,章太炎伤心不已。因为邹容的死,章太炎在狱中的情况大为改善,章太炎后来在《与篁溪书狱中事》中写道:“威丹(邹容的字)既殁,白人稍善视余,使任执爨(cuàn,烧火煮饭)之役,因得恣意啖(dàn,吃)食。余之生,威之死为之也。”

1906年,章太炎刑满释放,到日本担任《民报》的编辑。章一接手民报,立即引起清政府的恐慌。清政府马上派唐绍仪与日本政府交涉,于是《民报》被禁,章太炎几次入警署进行交涉,并3次致书日本内务大臣,均未果。1908年11月26日,东京地方法院裁判厅开庭审讯,章太炎据理辩驳,无懈可击,裁判长被章的辩词说的张口结舌、理屈词穷。东京地方法院随后对他作出罚金150元或服役150天的判决。章的学生鲁迅、许寿裳等人代他交了罚金,章太炎被获释。

1913年,二次革命失败后,新婚不久的章太炎顾不上蜜月,扔下新婚妻子,从上海跑到北京找袁世凯算账。临行前,妻子朋友均劝阻他,章却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时为冬季,天气异常寒冷,章太炎足蹬一双破棉靴,穿一领油油的羊皮袄,手中绰一把鹅毛扇,扇下坠吊着一枚景泰蓝大勋章,直闯总统府。总统府的接待员让他出示名片,他白眼一翻,大声道:“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我是在上海坐过三年西牢的‘章神经’!”他耐着性子在接待室中踱来踱去,眼见国务总理熊希龄谈过了,副部长向瑞琨谈过了,袁世凯还不见他,便骂道:“向瑞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见得,难道我见不得?”说罢径直往里闯,警卫阻拦,双方立刻起了冲突。章太炎操起桌上的花瓶朝大总统画像猛力掷去。

之后,章太炎被卫兵强行捉入马车,当晚,只能在宪兵教练处过夜。他满腔怒气耿耿难消,又指名道姓怒骂袁世凯为“包藏祸心”的“窃国大盗”和“独夫民贼”。反反复复大骂整夜,看守他的卫兵都心惊胆战,赶紧找来棉花,塞住耳朵。

章太炎闯总统府还有一个版本,据说,章太炎到总统府后,投了一张一尺五寸长的名片,上面只写了三个斗大的字:章炳麟。袁世凯一直不敢见章,只是派手下出来搪塞,结果被章太炎给骂了回去。为了表示愤怒,章太炎将总统府的招待室砸了个稀巴烂。见章太炎盛怒,袁无奈,派执法处长陆建章前来。据说,陆硬着头皮出来见章太炎,鞠躬说:“总统有要公,劳先生久候,深为抱歉!今天派我来迎先生入见。”章太炎不疑有诈,便跟着陆建章上了马车,一路被骗至某军事废校,后移居龙泉寺。

据说,章太炎被移往龙泉寺关押,杀人如麻、被人称做“陆屠夫”的陆建章亲自骑马在前开道以示恭敬,人们都感到奇怪,从没见过对一名囚徒如此礼遇的情况。问陆,陆回答说:他日太炎若能为我草一檄文,则我可少用十万兵马,安得不尊重。

章太炎被捕的消息一经传开,便有当日同盟会的故旧前往总统府为他缓颊:“袁总统有精兵十万,何必畏惧一介书生,不恢复其自由呢?”袁世凯回答道:“太炎的文笔,可横扫千军,亦是可怕的东西!”袁世凯为向舆论交代,但又不好给章太炎派罪名,就定了个“疯子病发违禁”的滑稽名目,将章太炎幽禁。

移居龙泉寺的翌日,袁世凯次子袁克文亲自前来送锦缎被褥,但未敢面见章太炎,只是让人转交。章太炎觉得窗缝外有人窥探,牵帷一看,乃是袁克文,便立即入室点燃香烟,将被褥上烧出许多洞穴,累累如贯珠,遥掷户外,曰:“拿去!”

章太炎被袁世凯软禁在龙泉寺,由陆建章负责执行。陆说袁曾手示八条保护太炎:饮食起居,用款多少不计;说经讲学文字,不禁传抄;毁物骂人听之,物毁再购;早晚派人巡视,恐生意外,等等。陆对人说:“太炎先生是今之郑康成。黄巾过郑公乡,尚且避之。我奉极峰命,无论先生性情如何乖僻,必敬护之;否则并黄巾之不如了。”

章太炎被软禁后,袁世凯曾要接章的家属来京与章同住,章以为是“诡术”,汤国梨也怀疑袁有什么阴谋,都谢绝了。袁世凯长子袁克定曾来看望章太炎,让章住到他的家中,章太炎默不作声,最后作罢。

章太炎开始并不知道他被软禁之事。一日,他乘车外出赴宴时,宪兵也跳上车,呈前后夹卫状,宴后归时,夹卫如故。章颇觉奇怪,问吴宗慈,吴没有如实告知。第二天,他去拜访胡培德,胡对他说:“此为袁世凯派来保护者。”章闻言大怒,抄起手杖把宪兵打得抱头鼠窜。章这才心情大好,对吴宗慈说:“袁狗被我赶走了!”吴宗慈只能唯唯以对。宪兵被章太炎驱赶后,便着便服而来,和吴宗慈、张亚农谈判,说他们是奉上边的命令来保护章先生的,虽然触怒了章先生,但仍不敢怠慢,所以易服而来。吴、张二人不便拒绝,只能同意,不让章太炎知道此事。

袁世凯为了收买章太炎,曾派陆建章的秘书秦某(曾为前清翰林)去给章送钱。秦某刚把怀里的五百元钱掏出来放到桌上,章太炎站起身来,将钱扔到了秦某的脸上,并瞪着眼晴斥责道:“袁奴速去!”秦某吓得落荒而逃。

章太炎曾致书袁世凯,要求袁释放自己,但袁并不理会。后黎元洪进京,章致信黎。黎接信后,乃夜叩袁的卧室求见,值袁已入睡,不获接见。第二天,黎再见袁,为章求情。袁于是打算给章一个虚职,准备命章负责考文苑,但章要求袁拨开办费20余万元,并让其聘请海内外名宿担任教授,袁世凯只愿意给15万,最后双方未谈妥,遂作罢。

后来,章太炎的得意弟子黄侃到北大教书,前来陪侍,章太炎便口授《中国文学史》讲义,由黄侃悉心整理,师徒二人常夤夜不辍,章才不觉寂寞。

据许寿裳回忆,章太炎被软禁后,“每日写‘袁贼、袁贼’以泄愤,又喜欢花生米下酒,吃的时候把花生的蒂去掉,说:‘杀了袁皇帝的头’。以此为乐。”他还从后花园里挖树根,修理成人形,上面写着“袁世凯”三个字,烧了之后挖个坑埋掉,然后他高兴得满院子里跑,边跑边喊:“袁贼烧死啦!袁贼烧死啦!”再到后来,骂人之余百无聊赖,章太炎就在寺里讲课,宣扬革命道理。袁世凯的便衣混在学生中去侦察。章太炎辩才尤佳,几个便衣竟被章慷慨激昂的风度精神所感染,笔记记得不亦乐乎,还频频提问。

在钱粮胡同的居所,章太炎可读书写作,亲友和弟子也可前来探望,但就是不给他出门的自由。章只能设法泄愤,以各种方式咒骂袁世凯解气。他先是在八尺见方的宣纸上大书“速死”二字,悬挂于厅堂正中;然后满屋子遍贴“袁世凯”字样,以杖痛击,谓之“鞭尸”。吃汤圆时,他戏称道:“汤圆又称元宵,元宵者,袁消也。”一口将汤圆吃下,引得大家大笑。他在室内写满了“杀、杀、杀、杀、杀、杀、杀,疯、疯、疯、疯、疯、疯、疯”的对联。

章太炎的长女到北京陪伴父亲,为了不给父亲增加负担,自缢于钱粮胡同。章太炎的夫人汤国梨回忆章长女的死:“女儿章于1915年4月去京省视老父,后悉此举恰恰无意中落入袁之圈套,非但将致老父于死地,即自身亦陷入绝境,遂于9月间自缢身死。”

章太炎被囚禁后,袁世凯在生活上对章太炎极为照顾。章夫人汤国梨也说,章太炎在被囚期间,每月的费用是500元(当时一个警察每月薪水4元左右,大学里工资最高的教授,每月不过400元)。但章太炎并不因此就感激袁世凯,骂袁之余,他就拿看押的警察开涮。章太炎向来简朴,但在被软禁期间,居然一口气雇了十几个厨子和仆人(其中不少人为警察改扮),而且,并颁示规定:仆役对主人须称呼“大人”,对来宾亦须称呼“大人”或“老爷”,均不许以“先生”相称;每次见到主人,必须抬头挺胸,双臂下垂;逢阴历初一、十五,还要向他磕头,以贺朔望。如敢违例,轻则罚跪,重则罚钱。他甚至强迫这些仆人照条约跟他具结,签字画押。

有人问章为何要订立此规?章答:“我弄这个名堂,没别的缘故,只因‘大人’与‘老爷’都是前清的称谓,至于‘先生’,是我辈革命党人拼死获得的替代品。如今北京仍是帝制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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