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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余罪:我的刑侦笔记(共5册)-第3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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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尚涛匆匆直奔值班室,到了门口,他长舒一口气,调整着心态。刚刚那场景,他也差点没忍住。好不容易终于找到平时自信的表情,他准备安抚这几位抓捕队员一番。

    一推门,他却愣了,那一群被关着的队员,齐齐站在窗口,齐齐回头看着自己,然后齐齐慌乱地抹着眼睛,有的甚至还在抽泣,一抽,赶紧害羞似的低下了头。

    好歹是刑警,成这样啊……顾尚涛一笑,不过刚刚伪装住的情绪又上来了,随即鼻子一酸,一侧头,又拍门而去了。因为他也止不住了,手指抹过眼睛,湿了。

    是日,潜逃十八年零五十六天的嫌疑人武小磊验明正身,被羁押于县看守所。

    也在当日,此案向上一级的情况汇报中出现了这样的字眼:

    鉴于该嫌疑人的悔罪表现,以及其家属对受害人主动赔偿的情况,考虑到有助于对嫌疑人日后的改造,专案组特许他回家祭祖省亲,时间为两个小时。该嫌疑人表现良好,在事毕后由家属陪同,主动回到公安部门认罪服法,现已正式羁押于看守所。特此报告……

    太息何长

    一周后,五原城。

    省厅办公楼传达室的老杨像往常一样,笑吟吟地把报纸挨着办公室发过去,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他多说一句话:“看第四版,是咱们五原公安的报道。”

    连那些平时不怎么关心时事的后勤人员,也被撩起了兴趣,翻着晨报的第四版——一幅占了小半个版面的照片,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标题是:《心的救赎》。副标题是:一个逃亡十八年的嫌疑人的心路历程。

    配图是武小磊在看守所被民警羁押的照片,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报道的侧重不在于民警如何的机智勇敢、擒获嫌犯,而是用大量笔墨叙述了这一家三代人在逃亡人员身上倾注的心血,有去世的长辈,有守望的父母,还有即将失去父亲的下一代。中途,不少人看不下去了,很多人愤愤地把报纸扔过一边。

    有的强忍着看完了,看完了就一个感觉:一个人害了三代人啊。

 250。第250章 法网,情网(7)

    这个案子是省厅挂牌的命案,因为年限长的缘故,省里不少同行知道,一朝告破,自然成了关注的焦点。县里的报告被市局宣传部挂在了内网,让观者唏嘘不已。

    省厅崔厅长手边放着前一阶段不尽人意的破案大会战报告,他无心去看,而是动着鼠标,看着采访的视频记录。县局长、副局、刑警大队长的采访他快进拉过了,反倒在那个乱哄哄的场面上多看了几眼,秘书和政治处的赶紧提醒着:“崔厅长,这是当时准备摄录他归案场面的同志无意拍下来的,后来据地方报告,是考虑到对此人的日后改造,特意在押解归来时,放了他两小时假,让他回家祭祖探亲,之后由家属陪同,主动到县公安机关认罪服法。”

    “好,好……这样好。”崔厅看着那个画面,和普通人没有两样,视线的焦点仍然在那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身上。他拿着单子签上了名字,递给政治处的道:“你们把关吧,这个画面一定留着,法律不应该仅仅是冷冰冰的条文,应该是有血有肉,甚至有感情的东西,因为它毕竟是绝大多数人的守护神。”

    两人颇有感触,接过退出了厅办,拿着这分量不轻的签字,直交给等着消息的省电视台编辑。

    连续两年拍摄立项的不少,可通过审核的,两年间仅此一例。

    在这一栋办公楼里,许平秋同样在观摩着内部的采访记录,他前后看了两三遍,可对于这件在他专业领域的事情,他却有点纳闷。

    他知道顾尚涛,以前是市二分局副局长,后来下放到古寨当局长,迟早要跳回市里,可他追捕到潜藏得如此之深的嫌疑人,他绝对不懂。再往下,刑警队长袁亮是个转业军人,应该也不擅此行,再往下,他又查到了李逸风的简历,明显是地方硬塞进去的编制,满纸的报告上,他竟然没有发现一个擅长刑事侦查的内部人。

    “又是他?”许平秋有点怀疑。毕竟李逸风的手续还在羊头崖乡派出所,怀疑对象是谁,自然不言而喻。如果县里有这类人才,恐怕早崭露头角,不至于等十八年了。

    刚想直接问一下,有人敲门进来了,秘书拿着刚刚誊印的报告,陪同总队政委、刑侦支队长,次第进了处长办。落座时,许平秋拿着报告,招呼着两人。

    政委是总队的老搭档了,对还身兼总队长的许处可不生分,倒着茶,递着烟,直打趣着:“这次效果不错啊,省厅挂牌的案子去了四分之一,居然还有交警找到重要命案线索的。”

    “副作用也不小啊,被检察院盯上的也有好几例。老万,你说我这手紧一紧呢,还是松一松?”许平秋问,和老搭档商议着。

    要是紧,肯定是下一份纪律通报,让各地注意侦办方式方法。要是松,就催一催各地的办案进度,这是惯例。

    “许处,慈不掌兵、善不从警,您当年可是带过行刑队的人,怎么还手软?应该有当年不畏骂名滚滚,誓把罪犯抓捕归案的气势啊。好的治安来自于铁腕。只要没抓错,就是好事。”政委道。

    许平秋笑了,直摆着手,不复当年勇了。

    言归正传,几人此番的来意却是年度授衔和技术专业培训的事,原省刑事侦查总队大部分职能划归省厅刑侦处之后,总队主要负责的就是人员培训工作,计划、人员名单、培训内容,厚厚的一摞摆到了许平秋的办公桌上。

    两人告辞之后,许平秋粗粗一览,扔过一边了,他看得出这些东西是往年文字复制粘贴改了时间重新打印的,除了浪费办公用品,没有什么效果。他心里还是揪着其他的事,查着电话,拨到了古寨县公安局局长顾尚涛的手机上。

    “喂,我省厅刑侦处许平秋。”

    “哟……您好,许处长您好,早就听过您的大名了。”

    “得了,我问你件事。”

    “您说。”

    “‘八·二一’杀人案,十八年前这一例,这次的主办人员是谁?”

    “哦,是这样的,我们成了一个专案组,主要由我和赵少龙副局长负责,局里刑侦科的陈玉科长参加,外勤主要由刑警大队袁亮负责,主办人员有李逸风、张琛、杨晓明……对了,还有羊头崖乡的两名乡警,李呆、李拴羊……”

    “打住打住……就芝麻粒大点的功劳,你们一窝蜂抢呀?”

    “哎哟,许处长,您应该清楚呀,每件案子侦破,都是集体智慧啊,这么乱的线索,又过了十几年了,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办了的事啊。”

    “这个我理解,我问你,羊头崖乡的挂职所长余罪同志参案没有?放着一个现成的神探不可能不用吧?”

    “哦,他参加了。”

    “那为什么请功报告上没有看到他的名字,主办怎么是李逸风?这是个什么人?”

    “那个……主办确实是李逸风,他带头揭的英雄榜,余罪同志确实参加了,不过他个人放弃这个功劳了。”

    “放弃?”

    “情况是这样的,这次我们也是想照顾羊头崖乡这位叫李拴羊的协警,准备把他转成合同制民警,可他在硬件条件上还差了点……余罪同志就主动退出了,把功劳让给了这位乡警,不过这位乡警表现得确实相当出色,在沪城和刑警抓捕武小磊的时候,还受了点伤……”

    “好了,我知道了……”

    许平秋扣了电话,一刹那,他心里泛起着一种异样的感觉,警察这个职业他干了几十年,真正舍得放弃功劳的警察还真不多。

    “发生了什么事,这小子变性子了?”

    许平秋喃喃道,想了很久,想不明其中的所以然。不过他知道,那位他一眼挑出来的奇葩,在最基层的警务历练中,已经彻底变了样子……

    同样在这一天,袁亮在五原机场外等着接机。

    熙熙攘攘的客流逐渐涌现,袁亮第一眼便看到了一组奇怪的队伍。余罪带着头,李逸风牵着个小孩,还有一位年纪不大的姑娘和另一位少妇并肩走着,提着一大包行李,一边的李逸风在远远地招手。

    “快,换件衣服,咱们这儿冷,小石头没回过老家啊,看这细皮嫩肉的。”余罪说着,旁边那姑娘从行李里找着秋装,给孩子换上。旁边那位少妇一直默不作声,像睹物思人一般,总是眼圈红红的。那位姑娘在身边安慰着。

    那位姑娘是陈琅,而接到的人是武小磊的儿子和老婆,这次一起回古寨县看看,一起回次从来没有去过的婆家。

    李逸风带着这一家子上了车,又一次重复着回古寨县的路。

    回程的时候,袁亮总是不时地笑。余罪也在笑,半晌,他问袁亮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呀,你真可以,把陈琅都拉上了,接小孩吧,把娘也给带回来了。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我严重怀疑,你到底懂不懂警务啊?办案民警未经许可,理论上是不能直接接触嫌疑人家属的。”袁亮道。

    余罪撇着嘴道:“既然知道我不懂,还提醒个什么呀?净扯淡……”

    “哦,看来你恢复了。”袁亮道。

    “什么恢复?”余罪不解。

    “你一开始胡说八道,基本就恢复心理创伤了,这我就放心了。”袁亮笑道。这下倒把余罪听愣了。一愣,又笑了,两个人在这个曲折的案情侦破中,已经产生了很多默契。

    一路说的都是案件的事,刘继祖已经被释放,对于他,局里作了不予追究刑事责任的决定,艾小楠从医院出来直接回家了。更让人唏嘘的是武向前和李惠兰,两人在清醒后,又相携着到公安局投案自首,把这些年窝藏和包庇儿子的事,声情并茂地交代了一番,据说把记录的民警都听得哭鼻子了。顾局又是把局里和所里几位女警通知到场,温言劝慰他们回家,听候处理。

    这个不重要了,仅仅主动对受害家属赔偿这一条,足够在法庭为他们赢得主动。

    两人唏嘘着,一路急驰,快到古寨县的时候却有分歧了——谁去送孩子?袁亮和余罪仿佛做了错事一般,都有点怯,快到县城时,袁亮和他还在争执着:“你去啊。”

    “凭什么我去?”

    “你脸皮厚。”

    “废话,你脸皮薄?”

    “那让李逸风去?”

    “我们在飞机上猜拳了,他也不去,非要一起去。”

    “……”

    争论未定,终点渐到,两人的脸皮果真都够厚的,想了想还是结伴来了。车停在五金店门口,那两位老人依然故我在忙碌着,一个守在柜后,一个在柜前忙,辛苦也许是他们生活的麻醉剂,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忘却失子之痛似的。

    “李阿姨,还认识我吗?”余罪厚着脸皮上来了。

    李惠兰看了眼,状若不识,不过他看到袁亮时,还是怔了下。

    “武叔叔,你认识我吗?”余罪厚着脸皮,又和武向前说话了。

    “你……你还来干什么?我都自首了。”武向前带着点愤意道,可即便如此,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抓你们儿子,我知道我在你们眼里是个恶人……那我就恶人做到底,把你们孙子也给抓回来了。”余罪严肃道。两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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