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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凤凰劫 (后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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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传说中的韦教主,上上下下,毫不客气地打量鸟皇,然后一个明显的失望表情浮现在他脸上,那表情明明在说:“咦,这样普通的一个女子,一点也不漂亮啊!”
鸟皇的脸上忍不住浮现一个微笑,原来传说中的韦帅望真的象传说中一样诚实坦白。鸟皇拜见:“掌门人!”
韦帅望本来是魔教教主,由魔教教主做到冷家掌门,韦帅望是第一人。
韦帅望道:“我这辈子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做棒打鸳鸯这种事,可是,小念早年间经历的恋爱实在是太热烈了点,所以,我怀疑他早已燃烧殆尽,我认为小念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恋爱了。你认为呢?”
鸟皇沉默一会儿说:“感情有许多种,哪一种更珍贵,哪一种更长久,不好说。”
韦帅望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竟愣在当地,半晌才问:“这么说来,你肯接爱爱情以外的感情,在你的婚姻当中?”
鸟皇又忍不住微笑了:“掌门,婚姻当中,都是没爱情的,没有人的爱情可以持续几十年。”
韦帅望道:“但最初,都是有爱情的。”
鸟皇道:“有些也没有。”
帅望明白了。
明白了。
天哪,原来这女子同他的儿子不是在恋爱,而是搭伙过日子!
第二日,三残叫鸟皇过去,鸟皇站立半晌没听到动静,抬起头,却看见三残正盯着她看,鸟皇忙又低下头去,三残冷冷地:“这种姿色也能卖出七十万两白银,可算是天价了。”
鸟皇沉默,亦无表情。
三残道:“韦掌门说了,任你去留。”
鸟皇终于露出一个微笑。
三残道:“不过,也有人同我说,你要走,小心你的小命。”
鸟皇点点头:“我会当心,放心,我会逃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三残冷冷地:“那还不够,你得逃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你的地方。”
鸟皇道:“我会的。”
一个高大端正的中年男子来见鸟皇:“掌门人,要我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鸟皇问:“很远吗?”
那人道:“异乡,与异族人为伍。”
鸟皇点点头,不语。
那人自我介绍:“敝姓胡,胡不归。”
鸟皇客气:“有劳。”
鸟皇问胡不归:“胡先生,哪里高就?”胡不归道:“教主的青龙侍。”鸟皇吃了一惊,问:“这么高的功夫,区区小事,掌门怎么会派你来?”胡不归笑道:“我不是教主心腹。”
鸟皇一怔:“怎么会?”
胡不归道:“我对教主,不前教主,现在的韦掌门的行事多有异议。”鸟皇诧异:“你没有掩饰?”
胡不归挺挺胸:“家里不缺米下锅,尚不必折腰。”
鸟皇笑了:“韦掌门也容得你?”
胡不归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韦掌门,有容人的雅量。”
鸟皇越走越远,神情渐渐不那么轻松,她问:“为什么我觉得心里很痛?或者离开熟悉的环境,或者离开朋友就会这样?”胡不归道:“小念当然有他的好处。”鸟皇仰头:“没有一个女人自他手里得到好结果。”胡不归苦笑:“但飞蛾热爱火焰。”鸟皇笑:“或者我不过是蝼蚁。”胡不归道:“小念这样的男孩,至高至大至完美,有机会在一起已算好,一生一世难度太大太累。”鸟皇默然,半晌问:“你觉得小念好?”胡不归道:“小念比他父亲有原则,为人亦良善,小念没有缺点,除了对女人。他不是不爱女人,但没有一个女人能罩住他。”鸟皇笑:“身份矜贵,自己又有本事,长得又好,谁配得上他,一般女人要百般委屈求全,方可得一顾,做他妻子,太大的考验。”
鸟皇此去,是被小念的父亲遣走。
小念得到消息时,鸟皇已走得无影无踪。
小念立刻招三残来问:“鸟皇呢?”
三残道:“掌门吩咐,她去留自由。”
小念怒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三残诧异:“怎么?掌门没同教主说吗?”
小念噎住。
三残又问:“鸟皇也没同教主说吗?”
小念气得脸色铁青,只得道:“你先下去吧!”
小念派出人去找鸟皇,完全没有踪迹,小念的父亲韦帅望派出的并不是普通侍从,而是自己最依仗的青龙侍,一般人就算真的找到了蛛丝马迹,追了上去,不但找不回鸟皇,只怕连小命都不见得能保住。
小念只得回去问自己的父亲:“爹,你把鸟皇弄到哪去了?”
韦帅望问:“你要娶她吗?”
小念愣了愣,没回答。
帅望道:“如果你要娶她,我就接她回来,否则,让她早些离开,对你们都好。”
小念心里一时烦乱不堪,他要娶那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吗?
那个沉默的女子。
那个沉静的女子。
那个凡事处之以淡的女子。
那个心里始终有一扇门紧紧关闭的女子。
那个据说曾亲手将个叛徒活剥了皮的女子。
那个女子对他轻声说:“过去的事,忘是忘不了,可也不必特意去想着。别放在心上,已经过去了,不放在心上也没关系,不会伤到任何人,只会解释开你自己。”
那个女子,在他落泪时一声不出,静静地,她脸上有了解的表情。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帅望微笑:“迟疑这么久,怕不能算好对象吧?真的爱她,不用想这么久就能知道吧?”
小念无言。
是不是真的爱她?
小念怎么能知道呢?他爱过别的女孩儿,那冰雪一般聪明与美丽的孔雪妹,当时,他是知道他爱她的,可是结果怎么样?他要她离开,她点火自焚。
小念目睹自己的爱人活活烧成焦炭,从那以后,他对自己爱的能力表示怀疑,他爱这个或那个女人吗?他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爱,还是不再敢去爱?他也不知道。
小念爱不爱鸟皇?他不知道,他到死都不知道。
小念冷冷地打算寄情于工作。
多日之后,他发现,那一段时间,他写的“杀”字特别多,所以,小念慢慢放下笔。抬起头,令侍候的人下去。
他一个人,轻轻地叫一声:“鸟皇!”
他发现,是那两个字刺痛他也抚慰他。
是的,他思念鸟皇。
也许,他爱鸟皇。
别的女子,也有美丽或清纯的眼睛,但那些眼睛里没有宽容与了解。小念渴望在一双深深的眼眸里疗伤,他要的——不管爱与不爱,他要的是鸟皇!
小念同父亲说:“我要娶她!”
帅望转回身,莫名其妙:“什么?”
小念说:“我要娶鸟皇。”
帅望诧异:“鸟皇是谁?”
小念看着帅望的脸,慢慢眼里盈泪:“爹!”
帅望诧异:“怎么了?怎么了小念?”
小念落泪:“你说过的,如果我愿意娶她,你会接她回来!”
帅望慢慢回想:“哦,是有这么回事,那个女子是叫鸟皇吗?但是,你母亲对你的亲事另有安排!”
小念瞪大眼睛:“什么?”
帅望道:“我们打算同宋朝皇帝老儿联姻,也就是说,你得娶汉人的公主!”
小念目瞪口呆:“什么?”
帅望道:“这样国家才能安定啊!”
小念半晌才问:“真有此必要吗?”
帅望点点头。
小念沉默。
他没有再说什么。他是王子,国家的利益永远在他自己的利益之上,这没什么可讨价还价的。
如果只是风俗习惯,他不介意破坏,他的父亲也不会介意,但,事关国家利益,他不可能要求国家为他的个人幸福让步。



小念只得回府中喝酒。
小双笑问:“出了什么事,让大教主如此不快?”
小念站起来:“姐。”
小双嗤笑:“你敢是做了教主之后,特别有礼貌了?”
小念苦笑一声:“你要是打算给教主见礼,我也不介意。”
小双笑起来,然后问:“要娶文成公主了?松赞干布?”
小念再笑一声:“是。为了和平与发展。”
小双道:“你不喜欢,可以拒绝。”
小念道:“胡说。我们不干活不出汗,天天帛衣玉食的,为了什么?可以一点责任都不负,光是享受权利吗?”
小双笑:“啧啧啧,你倒教训起我来了,你要是真爱你爱的那个人,可以放弃权利嘛,然后义务自然也就免了。”
小念道:“我不能放下这个担子,因为我没见到比我更负责的人!”
小双再笑,性格决定命运。
小双通知小念:“父母亲大人叫你过去,准备迎娶事项。”
小念面无表情地过去履行他的义务。
婚礼隆重盛大,几倾一国之力,盛装下的汉家公主,微微低着头,按着汉人的礼节,她头上蒙着轻纱,小念对她的容貌并无兴趣,只是觉得这女子举止还算大方磊落,不是那种容易受伤的女人,倒也觉得心中一宽。
春宵苦短,可是小念对着自己从未谋面的妻子,想到马上要同这个陌生女子上床,不由得有一种嫖妓或被嫖的感觉。
汉家的礼节,真是让人很受刺激啊。
小念深吸一口气,过去掀开公主的盖头,公主微笑抬头。
小念一看,不禁大叫一声,后退三步。
那女子也面露诧异:“怎么?父亲大人没告诉你是我?”
小念“唰”地落下泪来:“鸟皇!鸟皇,怎会是你?我不是做梦吧?”
鸟皇嗔怪:“你这个不贞的男人,怎么敢背我另娶她人?”
小念苦笑:“你们作弄得我好苦。”
鸟皇道:“父亲送我去汉家皇帝那里避难,后来两国决定和亲,汉皇就把我送回来了。”
依依回忆:那时她十六岁,皇后问她喜不喜欢皇上,她不敢回答。皇后说她若能为皇上生下一子半女,说不定就会封为贵妃。当时的小念有着年轻的面孔,沧桑的眼神和坚毅的表情。依人记得当时她欣喜若狂,但她一直不出声,低着头,双颊发热,她不敢抬头,因为她相信自己双眸中一定有掩不住的狂喜。
她记当时小念说:“她太小,还不懂得选择。“鸟皇道:”十六岁,正是出嫁的年龄。“小念凝视她良久,叹了口气:”她让我觉得自己老。“鸟皇笑着:”胡说,你敢讽刺我?“小念也笑了。
依人知道鸟皇能令小念笑,她自己呢?
她在床上不肯解衣裳,只是哭泣。小念爱怜地抱着她,即不劝解也不动强,直到她习惯身边有男人睡,又习惯了衣裳越来越少,到最后成为一个女人,已是个把月后的事。依人想,这真是她自误,就是在这时鸟皇怀了玉玺,她的奇儿晚生了个月。
但依人感激小念的温柔,这样一个皇帝,竟有耐心等她,越到年长,依人越感激,越对小念深情。
小念坐着或半卧在床上,她喜欢走过去,在他脚边跪下,将头放在他的膝上,而小念的手一下一下抚着她披在身后的长发,有力的温厚的手,爱怜的姿态与表情。
依人聪明灵俐,做得一手好女红刺绣,小念身上穿的每一件她都坚持亲手制做,那绣品让人爱不释手。小念握着她一双手:“这么美丽的巧手。“依人见鸟皇侧过头去,看着窗外不语,一脸落寞,依人想:“皇后会不会学那个嫉妒的女人,剁了我的手?”她不禁笑了,怎么会?况且她也不会让皇后有这个权力。
鸟皇怎么想?出生入死,金戈铁马,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流血流汗,鞠躬尽瘁,死而后矣,比不得这一双美丽的巧手。
鸟皇能怎么想?一向惯于忍耐,所以什么也不敢想,只是看着窗外,一时无话,如果可以,一个下午都不想说话,但是不行,转过头来,尚需向皇帝陛下微笑,并努力争得陛下的欢心。
鸟皇忽然想起,想当初的江湖来,那时的江湖,每一天都不知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但那时的鸟皇是有自尊的,鸟皇于是沉默下来。
天热,在室内放上冰块,但闷在屋里不能出去,依人令仆役加长了回廊,在回廊顶设水槽,水车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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