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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陛下,认命吧(更新至完结)-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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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
这样好的家教、这样的品格,怎么就不能长得好看点呢?
宣帝闷在殿里几乎吐血,思来想去,实在是不忍心把国家托付给这个“长君”了。宁可他自己多活几年,想法生个儿子出来,也不能活一天看一天这么个储君啊!
短短一下午的工夫,宣帝两颊就有些凹陷,眼下也染了一片淡青色。宫人催促他去会宁宫见世子一家时,他也尽量慢慢磨蹭,一步三摇,坐到御辇上还要嫌辇走得太快,恨不能等那位世子退了席再出场。
这些自然是奢想。皇帝不出席,宛陵王世子一家就只能在宫中干等着,绝不会提前退席。不管宣帝心中再别扭,他进到会宁殿中时,还是一眼就见到了那位生相伤人的宛陵王世子领着妻子一道向他行礼。
宣帝面上硬挤出笑容,叫人平了身。
看着重新直起身来的世子一家,宣帝眼中竟重又迸现出无限光华,连惨淡的面色都亮了几分——不,他并非为了娇美柔弱的世子妃动心,而是被世子妃身旁那个年约四五岁,清华俊秀、生得完全不肖其父的男孩重新点燃了生活的希望。
世子妃身旁站了三男二女,最大的不过七八岁,个个都十分稚嫩可爱,但他看中的那个孩子立在众人当中,却还是有种野鹤立于鸡群之感。其风骨气度颇似乃父,然而相貌却不可同日而语。
宣帝心中油然生出种爱怜感,暗暗想到:宁可要这样的孩子叫他爷爷,也不能让那种比父皇还显老的人叫他父亲! 


40、第 40 章
 
宣帝几乎瞬间就打定了弃父取子的主意,先叫世子一家坐了,立时问道:“贤侄诸子皆可爱,可否为朕介绍一番?”
世子连忙起身谦逊道:“小儿无知,当不起皇叔夸奖。”就把几个子女都叫了起来,头一个介绍的就是宣帝看上的那个孩子:“这是侄儿的嫡子夏铖,今年才满五岁,尚不懂事;”又将剩下的男孩拉到身边“这是侄儿的长子夏衍,今年八岁;次子夏渝,今年六岁……”
几个孩子相貌并不大相似,但都有个好处,就是不像父亲。宣帝实际上也是三十几岁望四十的人了,两辈子又都没子嗣,见了这么可爱的孩子哪能不爱?他就把这几个孩子都叫到身边来,挨个儿拉着手问过了学业,又叫太监赐下精致玩物,才舍得放这些孩子回去。
只要不以父亲看儿子的眼光看,这位世子的优点显然多过缺点,相貌差一点也不算大问题——其实宛陵王世子长得也不算太难看,撇开脸不说,风度气韵还是很好的嘛。
宣帝态度越发和悦,一一问过宛陵的风土人物,世子这几个儿女的身体情况、性情喜好,却只字不提要他入主东宫之事。这位宛陵王世子也是沉得住气的人,不管宣帝问得多琐碎、多不着边际,始终都恭敬如一,回话时也是有条有理、不卑不亢。
经过这一场答对,宣帝对于世子那位嫡子倒是越发满意。
有这样一个懂事的父亲,孩子必定也是从小受了良好的教育。待立这孩子为嗣孙后,再替他多挑几个好师父,东宫属官也要多选贤能,这样他百年……他上辈子也不过活了三十几岁,不必提什么百年了。十几年后,这孩子也正当少壮,正可担下社稷之任。
这回见面之后,宣帝便将众臣召至宫中商议立储之事,直落落地宣布了自己要改立夏铖为嗣孙之意。
“宛陵王世子虽然聪慧贤德,但年纪毕竟比朕还要大两岁。将来万一他在朕前头过世,东宫储位自然还是要别选宗亲继承。与其到时再生波折,倒不如直接立其子夏铖为太孙。此子年纪又小,多选贤臣教导,朕百年之后,也可担起国家大任了。”
众臣私下早有共识,都认定宣帝性好男色,将来未必能有子嗣,定是要从宗室中挑选后嗣的。宛陵王一脉已算是血脉最近的一枝,比别的宗室更强些。只是这位世子年纪又确实大了,一旦入主东宫,未必不会因宣帝不能早传位而生出他念。
反观这位世孙,倒真是上佳人选——身份足够,年纪不大不小,又得了皇帝青目,并没什么太可挑剔的地方。万一皇上将来有了后嗣,再把这孩子送出去就是,并不麻烦。
众臣掂量一番,便公推了宣帝的姑祖父何丞相说话:“陛下欲收养宛陵王世孙,臣等悉无异议。只是世孙尚在幼年,不必急于迁入东宫,可先养于宫中,赐以王位。若将来陛下无嗣,则世孙自能继位;若陛下再有子嗣,世孙即可出京就藩,也不至于再引起东宫动荡……”
宣帝虽然不信自己还能有子嗣,但何丞相此言也有些道理。他既然不会死得太早,便不用着急把这孩子送进东宫。
半月之后,宣帝下旨将夏铖封了平凉王,养在宫中,并厚赐了宛陵王世子夫妇,许他们每年入京朝见,顺便探望儿子。那位小世孙的嬷嬷侍女都跟着入了宫,大体上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偶尔哭闹着要父母时,宣帝便将他抱在怀中,拿些点心果子哄着。
宫中有的是精致的玩具吃食,宣帝又对他加意宠爱,早晚都带在身边,比起一日见不了几面的父母倒更亲近。慢慢地也就把这孩子哄了过来,到后来半夜惊起也不再哭着要母亲,只要皇祖父抱他了。
待将宛陵王世子送走,再由宗正寺修改宗谱,将新任平凉王、未来的皇太孙夏铖记到了宣帝名下,日子便已如流水般过去。
自从有了皇孙,宣帝连美人都不怎么想了,每天下了朝就窝在宫中含饴弄孙,除了上朝时不能带他共座龙椅,出入皆是须臾不离。朱煊等大臣入宫议事时,偶尔想单独与宣帝说些机密大事,无奈皇孙又不比宫人,可以随意遣退,也都只好带着遗憾离去。
这种事出得多了,日积月累,臣子心中便不免要生出怨怼来。两个月后,中书侍郎淳于嘉终于忍不住上表,奏请宣帝为平凉王夏铖选定谘议、侍讲等官员,教其读书。
宣帝虽然宠爱这位皇孙,却更要将他培养成一国明君,不肯耽误他的学业。既然淳于嘉提出此事,宣帝就叫人在翰林院中挑选学问扎实、人品端方之辈做讲师,正式替夏铖开蒙讲书。
此时夏铖储君的身份已大抵定了下来,而宣帝也收到了一封来自西戎的信。非是国书,而是那位兴宗王子的私信,里面告知了宣帝一个好消息——他如今已成了西戎王最宠爱的皇子,而藏云太子则因手中兵力折损过多,被他和几位兄弟联手排挤到了瀚海旁的亦集乃戈壁附近。
此外,兴宗王子还隐晦地提出:若是夏朝经常出兵骚扰瀚海一带,折损藏云太子的兵力财产,那么不出一年,他就能想法子彻底除掉这位兄长,并让父王早些传位给他。而他登基之后,不仅会实现之前盟约中承诺的那些条件,更会效仿夏朝其他属国之例,将朝中亲贵之子送到京中学习。
宣帝反复看着这封书信,心中几乎比看见皇孙时更为满意。前一世他是知道这位兴宗王子被兄长压制得死死的,并无成就;想不到这一世略与些帮助,他竟能将藏云太子排挤到这种边界地方。
况且这位王子于阴谋斗争或许还有些手段,打仗却是远不及其兄的。前世的藏云太子风光半世,也被他亲自带兵平定了;兴宗王子若当了西戎王,定会置藏云太子于死地,将来他再驱兵入西戎,平定其国,也能少耗些兵马钱粮了。
只是如今朝中才用过兵,直接征讨太耗国力西戎,最好是派小股骑兵在边境骚扰对方。
宣帝便将此信遍示朝中重臣,询问众人的意见。朱煊率先答道:“虽然开春时我朝才与西戎开过战,但如今朵颜一带皆属我朝,又有兴宗王子送来的良马五千匹,要一举歼灭藏云太子所在部族,也未必做不到。”
户部尚书秦文忠道:“只是年初因大军出征与瘟疫之故,国库钱帑耗费过多,不若待秋收之后,民力有了富余,才好用兵。”
议到最后,还是宣帝自己拍了板:“西戎王近来病重,大约也撑不过明年。一旦他过世,西戎朝中必然大乱,几位王子把持京中事务,藏云太子若要回京继位,只有带兵杀回去一途。只要见到大批兵马往草原腹地移动,大夏就可立时越境,自背后突袭藏云太子,这样庶几可节省些兵力。”
朱煊起身施礼,慷慨地答道:“不只如此,一旦擒下藏云太子,朵颜、河套若能协同出兵,庶几可直指金帐王庭,效法汉代,封狼居胥!”
朱煊当即单膝跪地,请求到边关校练骑兵,准备随时突袭西戎。宣帝如今也不敢太相信上辈子的记忆,便劝朱煊再朝中多留些日子,待细作传来确实消息再去北疆。
朱煊便道:“无论西戎王生死,依藏云太子在西戎的势力人望,都不可能久居沙漠。若不趁此机会结果了他,叫他回转王帐,再要杀他就难得多了。”
他一力主张,众臣也没有更强的理由反对。宣帝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相信前世记忆,便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此事定了下来,朱煊不免又要入宫与宣帝叙别离之情,叙着叙着,宣帝就叫人把皇孙抱到偏殿,自己和大将军加深感情。大军开拔前几日,朱煊一腔忠君爱国之志便都泄到了宣帝身上,只恨昼长夜短,日子又过得太快,还未尽人意,就到了出征之日。
到了十月初三,宣帝便亲率文武众臣,将大将军朱煊、卫将军杨清、镇西将军李平梁等将领送至城郭外。
朱煊离开之后,朝里比从前更忙了些,三省六部都在为了对西戎之战做准备。然而没有朱煊每夜缠着,宣帝倒觉着日子过得有些过于清闲,连平日要做许久的政务都似乎嫌少了。
这一空下来,他又想到了许久不见的谢仁。阿仁的确对他情深义重,还为他损了名声,可他已打定主意,要把阿仁送出京去。不是他薄情,也不是他嫌弃谢仁是男子之身,而是朱煊……很难容下谢仁。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既然已选了朱煊,也只好辜负阿仁了。
宣帝又拟了道圣旨,犹豫几回,却没叫宫人送过去,而是换了一身普通衣裳,换乘小车,亲自去了临川王府。这回见面时,他心中满是负疚感,却亲口宣读圣旨,劝告谢仁:“阿仁,朕已封你为会稽郡守,旨意发下许久,吏部也有存档。前些日子你身体不好,朕一直不曾强求,如今你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还是……还是回去吧。”
谢仁神色淡淡,随手放下那张圣旨道:“我若不奉诏,陛下要杀了我吗?”
宣帝摇头叹道:“阿仁,朕到底不能纳个男后,你又何必一定要留在京中?朕知道你喜爱征战,会稽一带距百蛮又近,你替朕治理此地之余,不妨练些私兵,将来朕征百蛮时,定许你一个将军之位……”
谢仁直直望着他,面上无悲无喜,看得宣帝有些说不下去。待他停了口,谢仁才道:“陛下对我真是了解,真是用心。我若辜负陛下此番用心,简直是……连自己都要唾弃自己了。只是这些是陛下的真心话么?前些日子我困居坤宁宫时,隐隐听说,不容我住在京里的不是陛下,而是大将军吧?”
宣帝深吸一口气,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谢仁向他深深施了一礼,声音听起来仍旧平平淡淡,却奇异地令人觉得脊背发凉:“臣会稽太守谢仁谨受命。臣来日必当有盖过大将军之功绩,使吾皇不致再受人辖制。”
宣帝心中也觉难受,勉强劝了他几句,便离开了内院。这府中侍从极少,不过有几个禁军看守,又没了登门拜访之人,几乎有些荒凉之感。宣帝进门时把太监留在了外面车上,独自走在这院中,就更觉暮色苍凉,人生寂寞,忍不住低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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