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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七杀手-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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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长街道:“死在我手里?你要我杀了你?”
  胡月儿道:“你舍不得?”
  柳长街苦笑道:“你难道以为我也是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胡月儿嫣然道:“我知道你不是,我也知道你舍不得杀我,只不过……”
  她笑得神秘而残酷:“杀人有很多法子,被人杀死也有很多法子的。”
  柳长街没有再问。
  他也许还不十分了解她的意思,可是他已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已穿过外面的院子,接着,已有人在敲门。
  “是谁呀?”
  “是我。”一个女人的声音,还很年轻,很好听,“特地来还鸡蛋的。”
  “原来是阿德嫂。”胡月儿道,“几个鸡蛋,急着来还干什么!”
  “我也是顺路。”阿德嫂道,“今天晚上我正好要到镇上去抓人。”
  “抓人,抓谁呀?”
  “还不是那死鬼,昨天一清早,他就溜到镇上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有人看见他跟那臭婊子混在一起了,这次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她已进了门,看见了柳长街,仿佛显得有点吃惊。
  柳长街也在看着她。
  这女人不但年轻,而且丰满结实,就像是个熟透了的柿子,又香又嫩。
  胡月儿已掩起门,忽然回过头向柳长街一笑,道:“你看她怎么样?”
  柳长街道:“很好。”
  胡月儿道:“今天晚上,你想不想跟她睡觉?”
  柳长街道:“想。”
  他的确想。
  这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很单薄,他甚至已可看见她的奶头正渐渐发硬。
  她也想?
  胡月儿微笑着,道:“现在你已经可以把衣裳脱下来了。”
  阿德嫂咬着嘴唇,居然连一点都没有拒绝,就脱下了身上的衣裳。
  她脱得很快。
  胡月儿也在脱衣裳,也脱得很快。
  她们都是很漂亮的女人,都很年轻,她们的腿同样修长而结实。
  柳长街看着她们,心却在往下沉。
  忽然间,他已明白了胡月儿的意思。
  “……杀人有很多法子,被人杀也有很多法子。”
  原来她早已有了准备,早已准备叫这女人来替死的……
  她们不但身材很相像,脸也长得差不多,只要再经过一点修饰,龙五手下就不会分辨出来。
  事实上,他们根本就不会注意一个庄稼汉的老婆,他只不过是要来杀一个女人而已,这女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他们也绝不会很清楚。
  胡月儿果然已将阿德嫂脱下来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用眼角瞟着柳长街,微笑道:“你看着她干什么,还不抱她上床?”
  阿德嫂的脸有点发红。
  她显然并不清楚自己的任务,只知道是来替换一个女人,陪一个男人的。
  这个男人看来并不令人呕吐,她甚至已在希望胡月儿快走。
  胡月儿已准备走出去,吃吃的笑着,突然反手一掌,拍在她后心上。
  她张开口,却没有喊出声,连血都没有喷出,因为胡月儿己将她刚送来的鸡蛋塞了一个到她嘴里……
  柳长街看她倒下去,也觉得自己嘴里像是被人塞入了个生蛋,又腥又苦。
  胡月儿却叹了口气,道:“我们原来的计划,是要她留在这里陪你,等你杀她的。”
  柳长街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胡月儿道:“因为我受不了你刚才看她的表情。”
  柳长街道:“哦!”
  胡月儿咬着嘴唇道:“你一看见她就好像恨不得立刻把手伸进她的裙子。”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她反正迟早总是要死的,而完成一件大事,总也难免要死很多人。”
  胡月儿道:“现在我只希望龙五派来带路的,不是个女人。”
  柳长街道:“假如是女人,你也要杀了她?”
  胡月儿慢慢将鸡蛋一个个放在桌上,提起空篮子。
  她脸上带着种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才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但却希望是你最后一个。”
  鸡蛋有几个是空的,蛋壳里藏着些很精巧的机簧铜片,拼起来,就变成很精巧的暗器——一种可以装在鞋子里的暗器。
  只要脚趾用力一夹,就会有毒针从鞋尖里飞出去,毒得就像青竹蛇的牙黄尾蜂的刺一样。
  “我不坐了,我还得赶到镇上去。”胡月儿提着空篮子,娇笑着走出门,笑得居然还很愉快。
  门外的夜色似已很深。
  第四章 不是人的人
  一
  夜的确已深了。
  柳长街一个人坐在这小而简陋的客厅里,已很久很久,没有听见一点声音。
  他先将那陌生的女人放到床上,将所有能找到的棉被全部为她盖起来,仿佛生怕她着了凉。然后他又将所有屋子里的灯全部燃起,甚至连厨房里的灯都不例外。
  他既不怕面对死亡,也不怕面对黑暗,不过对这两件事,他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和憎恨,总希望能距离它们远些。
  现在他正在尽力集中思想,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再想一遍——他本是个默默无名的人,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因为他从未试过,也从不想试。
  可是“胡力”胡老爷子却发掘了他,就像是在抄蚌中发掘出一粒珍珠一样。
  胡老爷子不但有双锐利的眼睛,还有个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头脑。
  他从未看错过任何人,也从未看错过任何事——他的判断从未有一次错误过。
  他并没有真的戴过红缨帽,吃过公门饭,但却是天下第一名捕,每一州、每一府的捕快班头,都将他敬若神明。
  因为只要他肯伸手,世上根本就没有破不了的盗案,只要他活着,犯了案的黑道朋友就没有一个能逍遥法外。
  只可惜无论多么快的刀,都有钝缺的时候,无论多么强的人,都有老病的一天。
  他终于老了,而且患了风湿,若没有人搀扶,已连一步路都不能走。
  就在他病倒的这两三年里,就在京城附近一带,就已出了数百件巨案——正确的数目是,三百三十二件。
  这三百多件巨案,竟连一件都没有侦破。
  但这些案子却非破不可,因为,失窃的人家中,不但有王公巨卿,而且还有武林大豪,不但有名门世家,而且还有皇亲贵胄。胡老爷子的腿都已残废,眼睛却没有瞎。
  他已看出这些案子都是一个人做的,而且也只有一个人能破。
  做案的人一定就是龙五,破案的人,也一定非得找柳长街不可。
  大家相信他这次的判断还是不会错误。
  所以默默无闻的柳长街,就这么样忽然变成了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
  想到这里,柳长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走了运?还是倒了霉。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十分明白,胡老爷子是怎么看中他的?
  他好像永远也不能了解这狐狸般的人,正如他永远也无法了解这老人的女儿一样。
  他只记得,一年前他交了个叫王南的朋友。有一天,王南忽然提议,要他去拜访胡老爷子,三个月之后,胡老爷子就将这付担子交给了他,一直到今天晚上,他才知道这付担子有多么重。
  现在他总算已将中间这三个月的事,瞒过了龙五。
  可是以后呢?
  他是不是能在半个时辰中杀了唐青、单一飞、勾魂老道、铁和尚、李大狗和那个女人?是不是能拿到那神秘的檀木匣子?是不是能抓住龙五?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实在完全没有把握。
  最令他烦心的,还是胡月儿。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究竟对他怎么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平凡的人,并不是一块大石头。
  夜虽已很深,距离天亮还有很久。
  明天会发生什么事?龙五会叫一个怎么样的人来为他带路?
  柳长街叹了口气,只希望能靠在这椅子上睡一下,暂时将这些烦恼忘记。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一种奇异的声音,就仿佛忽然有一片细雨洒下,洒在屋顶上。
  接着,“轰”的一声,整个屋子忽然燃烧起来,就像是纸扎的屋子被点起了火,一烧就不可收拾。
  柳长街当然不会被烧死。
  就算真的把他关在个烧红的火炉里,他说不定也有法子能逃出去。
  这屋子虽然不是火炉,却也烧得差不多了,四面都是火,除了火焰外,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但柳长街已冲了出去。
  他先冲进厨房,拉起了口大水缸,再用水缸顶在头上,缸里的水淋得他全身都湿透了,可是他的人已冲了出去。
  没有人能想像他应变之快,更没有人能想像他动作之快。
  除了这燃烧着的屋子外,天地之间居然还是一片宁静。
  小院里的几丛小黄花,在闪动的火光中看来,显得更娇艳可喜。
  一个穿着黄衣裳的小姑娘,手里拈看朵小黄花,正看着他吃吃的笑。
  门外居然还停着辆马车,拉车的马,眼睛已被蒙住,这惊人的烈火,井没有使他们受惊。
  穿黄衣裳的小姑娘,已燕子般飞过去,拉开车门,又向他回眸一笑。
  她什么话都没说。
  柳长街也什么话都没有问。
  她拉开车门,柳长街就坐了上去。
  火焰还在不停地燃烧,距离柳长街却越来越远了。
  车马急行,已冲入了无边无际的夜色中。
  黑暗的夜。
  柳长街对黑暗并不恐惧,只不过有种说不出的憎恨厌恶而已。二新的,从袜子、内褂到外面的长袍,全都是崭新的。
  连洗澡的木盆都是崭新的。
  车马在这座庄院外停下,柳长街跟着那小姑娘走进来,屋子里就已摆着盆洗澡水在等着他。
  水的温度居然不冷不热。
  小姑娘指指这盆水,柳长街就脱光衣服跳下去。
  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也还是连一个字都没有问。
  等到柳长街洗过了,擦干净,准备换上这套崭新的衣服时,这小姑娘忽然又进来了,后面居然还跟着两个人,抬着个崭新的木盆,盆里装满了水,水的温度也恰好不冷不热。
  小姑娘又指了指这盆水,柳长街看了她两眼,终于又跳进这盆水里去,就好像已有三个月没有洗澡一样,把自己又彻底洗了一次。
  他并不是那种生怕洗澡会伤了元气的男人,事实上,他一向很喜欢洗澡。
  他也不是那种多嘴的男人,别人若不说,他通常也不问。
  他已将全身的皮肤都擦得发红,看来几乎已有点像是刚削了皮的红萝卜。
  小姑娘居然又指了指这盆洗澡水,居然还要叫他再洗一次。
  柳长街看着她,忽然笑了。
  小姑娘也笑了,她根本一直都在笑。
  柳长街忽然问道:“我身上有狗屎?”
  小姑娘哈哈的笑着道:“没有。”
  柳长街道:“有猫屎?”
  小姑娘道:“也没有。”
  柳长街道:“我身上有什么?”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圆圆的脸上,已泛起了阵红晕。
  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柳长街道:“我已洗过三次澡,就算身上真的有狗屎,现在也早就洗干净了。”
  小姑娘红着脸点点头,其实她已不能算太小。
  柳长街道:“你为什么还要我再洗一次?”
  小姑娘道:“不知道。”
  柳长街怔了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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