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东风一梦遥-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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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的父亲是个秀才,奴婢四岁的时候死了爹娘,这才卖身到原来的翰林府。将军年前扩府的时候,翰林老爷送来的。”
“哦,难怪气质都与别家不一样。”
“咣当!”门开了。
一阵尘土飞扬。烟气腾腾之后,上官飞花抬头挺胸地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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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站在甬道旁,此时顺势屈膝行礼,她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进了内室。身后的从人大约有十几个,跟着拥了进去。
里面自是空空如也,站在屋外,听翻箱倒柜噼里啪啦摔瓶砸罐的声音,令人发笑。我扭头对喜颜说:“咱那花瓶可藏得住将军?”
小丫头莞尔,生活中还是不乏乐趣的。
砸完了,一无所获,上官飞花走出来,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居高临下地说:“相公呢?”
我低头说道:“昨日宴毕,妾身身子不舒服就回来了。自那时起,便未见将军。”
“哼,别装傻了!昨儿晚上你这里大呼小叫的,当我不知道吗!呸,狐狸精!还有你那个假正经的姐姐,一家子不要脸的贱货!”
《千里东风一梦遥》第八章(2)
口沫横飞,间或有三两点水滴溅到脸上。我心中竟升起一种快意:活该!
外面进来一个人,附耳对她如此说了一番。上官飞花勃然变色,等我反应过来—— “啪”,脸上已经挨了一掌!脚下一个不稳,连退两步,被喜颜扶住。
“狐狸精!”上官飞花破口大骂,“你们一家子都是狐狸精!自己是破鞋,被男人玩烂了,又唆使自己的姐姐勾引人家丈夫。我打你个不要脸的!”
我一个错步闪开,周围没有一个人帮我,连喜颜都低着头装没看见,见巴掌挥过来,只能一咬牙,伸手搭住——我们俩的力气半斤八两。不过我刚刚被洛玉箫折腾了一晚,气力有些亏损,即便挡住也有些颤抖,勉强说道:“上官飞花,你要算账找纪青月去,到我这里欺负人做什么!我本有丈夫,是你相公强拘了我,你不说自家无礼,反倒诬陷我!还有天理吗!”
上官飞花愣住了:“你、你有丈夫?不、不是不愁?”
我赶紧收回手,背到身后甩了甩,麻麻的估计一会儿会疼:“当然不是。我的盖头又不是他揭的,新婚夜也不是和他过的,怎么会是他!”洛玉箫的原话我如数背来,竟好像是真的一般!人那,真贱!
“可是、可是你、你明明是嫁过来的啊!”傻丫头被搞糊涂了。
“嫁过来又怎样,阴错阳差,事实如此了,还能怎么样?其实,只要将军放了我,我自会离开。”
“但是……但是前天晚上,你和将军……那个……不是完璧吗?”
这个谎言是杨不愁布下的,我不能戳破:“完璧是完璧,但是礼节上我和他从来没有拜堂成亲。”隐去等边三角形那一段,隐晦地说说,估计这个丫头也不懂。
果然,她一脸的困惑。但是,我不认杨不愁做自己的丈夫她是懂的。丫头心思很简单,只要我和杨不愁没关系,她什么都不管。她脸上轻松下来,想了一下,问道:“那……昨晚上……可是你丈夫?”
我不置可否地低头,她一脸了然,别有用意地“哦”了一声。叽咕一笑,神秘地压低声音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说:“没事,他很快就死了。”
啊?上官飞花不解地看着我。
“将军府不能丢这个脸,尚书府也不能。”
“可是你……”
我试着摆出凄楚状:“我能做些什么呢?认命罢了。你也看到了,将军根本就是关起我来,恐怕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上官飞花的柳叶眉紧紧地蹙在一起,说道:“那……那将军……还来不来?”
我一摆手:“怎么会!将军身边也不缺人,我只是个摆设罢了。”
“嗯,那倒是。爹爹也是这样说的。如此,倒是我想多了。”上官飞花认真地说。我心里冷笑,你和你爹差得还真远。
“姐姐恕罪,小妹失礼了。”上官飞花变脸也很快,笑眯眯地吩咐,“来呀,去库里挑些好玩儿的给姐姐散心。姐姐务必收下,算小妹的一片心意。”
我笑着点头,想起杨不愁说:你还是杨府的纪夫人,不禁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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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的时候,上官飞花突然问:“那你姐姐她……”
我知她的担心,却装傻道:“我大病一场,很多从前的事不太记得。只知道这位姐姐很早离家,别的就不清楚了。”
哦?看她离开,我突然觉得不恶心她一下就太对不起自己了,于是扬声道:“不过,我听说将军是和她一起回京的,似是旧识。”
上官飞花的背影明显一僵,空中飘过一声——轻轻的——
“哼”!
白天被上官飞花一闹一砸,人反倒精神了。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只要占着这个位置就会有无数的上官飞花前仆后继。思前想后,比起外面深浅难测的世界,我宁愿杨不愁把我完全软禁了才好。
说归说,收拾完东西,又有飞花陆陆续续赏过来的东西,重新安置,前后一忙活,已经入夜,看了会儿书才迷迷糊糊地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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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东风一梦遥》第八章(3)
“咣当!”又是砸门的声音。我反射似的从床上蹦起来,晕头转向,好半天才辨清南北。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床前站着杨不愁!
大概他进门时就已经惊动了外间的侍女和仆人,喜颜怯生生地掌着灯,站在屋角。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模样。陆续进来几个仆人,屋内的灯火更加明亮。这是我头一次看见丹凤眼里的眼珠,通红通红的,挂着血丝。鼻孔呼哧呼哧地喷气,鼻翼呼塌呼塌地翕动,酒臭熏天。
此时的他完全不同白天的风度翩翩,反倒是睚眦欲裂,一副恨不得撕了我的模样!按理来说,他应该捉拿洛玉箫,此时应是审问之时,为何到我这里?
“贱人!”杨不愁指着鼻子骂我,“我怎么养了你个不要脸的贱人!”说着伸手一掌掴了过来。
我心里一惊,莫非是为了洛玉箫的事情?随即冷静下来,他迟早要知道我和洛玉箫的事情。这时候来,已经不早了!
但是,我不想再挨打了。挨打是为了活下去,但是被打死就不值得了!我更不想死在一个酒鬼手里。
更何况,我已经知道:在这个院子里,杨不愁不是最大的,他还要受制于某种势力。比如,上官飞花背后的太师府,我背后的纪府,甚至包括虎视眈眈,一纸圣旨造成这种局面的皇帝!他不能打破这种平衡!这时候,无论是我还是杨不愁,都已经不是简单的饮食男女,我们更像是身负使命的士兵,在棋盘上钩心斗角地移动着。生与死,都不是头等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在适当的时间做适当的事情,为了上位者的成功,共享我们的智慧生命,约束我们的欲望和愤怒!
那一瞬间,我真的成了黑山老妖!
我吃准一件事情,杨不愁不敢杀我!但是我却不知道,他将如何虐待我。只要不死,兔子还可以咬人,何况是我!
连日奔波让我瘦了不少,身手也灵活许多。一个劲地滚滚到床的另一边。伸手一推,床边是虚空的,想都没想,单手一撑,拿出玩单杠的架势,蹦了出去。帐幔翻滚,身后是杨不愁追杀的动静。绕回床边,才看到他似乎用力过猛,已经趴倒在床上,正骂骂咧咧地和乱七八糟的被褥作战。
四下一咂摸,出去也会被抓回来。与其披头散发地被人耻笑,不如背水一战!他是大将军,好歹留个明白话!
本想去拿挂在墙上当装饰的宝剑,一瞥眼看见他靴子里从不离身的小匕首,刚刚露出一个头。红色的宝石闪着诱人的光芒!
杨不愁已经挣扎着翻身,事不宜迟,我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左胳膊肘一肘撞在他的胸膛,趁他抬脚倒下的工夫,右手一拽——拽了个空!
脑子嗡地就大了。下意识低头去找匕首的位置,留出一个空白。他是武将,反应比常人都快,趁着这个空白,迅速反掌拿住我的左手,喝问:“干什么!”
耳鼓震得嗡嗡响,我的心反而平静下来。这时,右手已经顺着目光摸到匕首。随着他的大喝,我的手臂好像突然灌满了力气,伸手一拔,“噌”——匕首带了出来。
就势一扑,借着自己身体的重力大,而他重心不稳的时候,把他压在床上。我上他下,重要的是我的匕首在他的脖子上。方在此时,喜颜等人才惊呼出声:“将军、夫人!啊——!”
“闭嘴!”杨不愁比我冷静得多。喝住他们,看着我道:“你要谋杀亲夫?就凭这?”眼皮向下一撩——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额头变作壮丽的庐山,瀑布巨汗三千尺:匕首还没出鞘呢!
他冷笑一声,就要起身。“绷——”的一声清吟,寒光一闪,一抹红花绽放,半截出鞘的匕首搭在他的脖子上。脱鞘的时候,沾着他的肉,划破了一处。
“对不起,太紧张了!”我试图微笑着说,“你最好不要乱动。我拿不稳!”我对刀子似乎有天生的熟稔感,看都不看就知道绷簧在哪里。在轻轻按下的那一刻,我已经转动手腕,刻意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反手压在他的大动脉上!
《千里东风一梦遥》第八章(4)
杨不愁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眼睛在匕首和我之间打转:“你敢威胁我?”
“不敢!狗急跳墙而已!”
一边说着,一边逼着他仰面躺下。我凑近了看他,一直看不清的丹凤眼还是很难看懂。只有脖子上不断溢出的血花,红得刺眼……
那红色好像一朵鲜艳无匹的绝世妖花,肥厚的花瓣让人垂涎欲滴。我觉得嗓子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那红色让我兴奋,一种熟悉的兴奋。我无法表达自己的这种冲动,干脆低下头。在杨不愁跳动的血管间,我闻到鲜活的气息,混混沌沌,我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个声音反复地说:“子难,我要喝了你的血,永远不许你离开我!”
“你、你干吗?”杨不愁的声音乍然响起,把我从混沌中撤离出来。我睁大眼睛,定了定神,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上面有抹咸腥——人血的味道!
杨不愁结结巴巴地喝出来,随即骂道:“妖妇,贱人!”
“嘴巴放干净点儿!”我压了压手中的匕首,换了一个完好的地方,免得扩大他的伤口,“你以为我现在会拿云南白药给你止血吗?还大将军呢,你不知道人的唾液可以止血吗!呸!”我恶狠狠地吐出口中唾液,做无比厌恶状。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看着碍眼,就舔了。
我知道,我是黑山老妖。
“你们都退下。”我盯着杨不愁说道,“想让将军完好无损的,就给我出去!”
身后安静了一会儿,传来或轻或重的脚步声。院子里脚步杂沓——不干我事!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了,我才对杨不愁说道:“杨将军,得罪了。”说毕,突地站起来,手腕不动,刀刃向己,刀背向他,双手捧着递给杨不愁!
“你、什么意思?”杨不愁慢慢坐直身子,不忘打理自己凌乱的衣袖。他动作缓慢而谨慎,仿佛随时准备出击的豹子,全身的毛都竖着。
我退开一步远,说道:“表明一个诚意,请将军少安毋躁,解决当下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能用那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