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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武林外史-第91章

小说: 武林外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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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面不改色,仍然笑道:“相公莫非要自己倒酒?”

沈浪笑而不答,却推开窗子,向下面瞧了瞧,然而伸出酒樽,竟将一酒樽全都倒在窗外。

老人终于变色,道:“相公这是为什么?”

沈浪笑道:“老丈这第七杯酒,在下万万不敢拜领。”

老人怒道:“你既然喝了前面六杯,更该喝下这第七杯,你此刻既要对老夫如此无礼,方才为何又要将那六杯酒喝下去。”

沈浪微微笑道:“只因那六杯酒喝得,这第七杯酒却是喝不得的。”

老人怒道:“此话……”

沈浪突然出手如风,往老人衣袖中一摸。

那老人淬不及防,失声道:“你……”

一个字方说出,沈浪手已缩了回去,手中却已多了个小巧玲珑,仿佛以整块翡翠雕成的盒子。

这时酒楼之上,除了花四姑,乔五,熊猫儿三人之外,也早已有不少双眼睛,在一旁眼睁睁地瞧着这幕好戏。

沈浪突然施出这一手,众人当真齐地吃了一惊。

那老人更是神情大变,只是勉强控制,冷冷喝道:“老夫好意请你喝酒,你怎敢如此无礼?……还来。”

沈浪笑道:“自是要奉还的,但……”

他缓缓打开了那翡翠盒子,用小指挑出了粉红色粉未,弹在酒杯里,凝目瞧了两眼,叹道:“果然是天下无双的毒药。”

老人虽手紧紧抓着桌沿,厉声道:“你说什么?”

沈浪笑道:“老丈方才若是未曾将这追魂夺命的毒药悄悄弹在那第七樽酒里,在下自然早已将第七杯酒喝了下去。”

老怒道:“放屁,我……”

沈浪含笑截口道:“老丈方才屡次与在下较量内力,只不过是想藉此引开在下的注意而已,在下若真的一无所知,方才再与老丈较量一番内力,等到老丈不敌缩手,在下难免沾沾自喜,于是又将第七杯酒喝去……”

他仰天一笑,接道:“那么,在下今生只怕也喝不着第八杯酒了!”

那老人面上已无丝毫血色,犹自冷笑道:“我与你非但无冤无仇,简直素昧平生……你甚至连我名字都不知道,我为何要害你?”

沈浪微微笑道:“老丈其实是认得在下的,而在下么……其实也早已认出了老丈。”

老人动容道:“你认得我?”

沈浪缓缓道:“来自关外,酒中之使……”

老人厉叱一声,满头毛发,突然根根耸起。

那边的对话,熊猫儿等人俱都听得清清楚楚,乔五耸然道:“不想这老儿竟是快乐四使!”

花四姑道:“不想他行藏虽如此隐秘,却还是被沈相公瞧破了。”

熊猫儿叹道:“普天之下,又有哪件事,能瞒得过沈浪,唉……沈浪呀沈浪,你难道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么?”

那“快乐酒使”的一双眼睛,此刻生像已化为两柄利剑,真恨不得能将之齐根插入沈浪的心脏里。

但他狠狠瞪了沈浪半晌后,目光竟渐渐柔和,耸立着的头发,也一根根落了下去,怒火似已平息。

沈浪含笑道:“在下猜的可不错么?”

老人嘴角竟也泛起一丝笑容,道:“厉害厉害……不错不错。”

沈浪道:“既是如此,不知大名可否见告?”

老人道:“老朽韩伶。”

沈浪拊掌笑道:“好极好极,昔日刘怜是为酒仙,今是韩伶是为酒使,小子有幸得识今日酒使,幸何如之?”

韩怜亦自拊掌笑道:“只惭愧老朽全无刘伶荷锄饮酒的豪兴。”

两人又自相与大笑,笑得又似乎十分开心。

群豪面面相觑,都有些愣住了。

乔五叹道:“沈相公当真是宽宏大量,这老儿几次三番地害他,他非但一字不提,居然还能在那里坐得住。”

熊猫儿苦笑道:“沈浪的一举一动,俱都出人意外,又岂是我等猜得透的。”

乔五道:“这老儿虽在大笑,但目光闪烁,心里又不知在转着什么恶毒的念头,沈相公还是该小心才是。”

熊猫儿笑道:“你放心,沈浪从不会上人家的当。”

花四姑突然失声道:“不好……”

乔五道:“什么事?”

花四姑道:“你瞧……你瞧那老人的两条腿。”

熊猫儿奇道:“他哪里有腿……”

话犹未了,只听沈浪一声长笑,他面前的整张桌子,俱都飞了起来,桌子下竟有湛蓝色的光芒一闪。

熊猫儿已瞧出这光芒竟是自韩怜裤腿中发出来的。

双腿齐膝断去的韩伶,裤腿中竟是两柄利剑。

两柄淬毒的利剑。

他谈笑之间,双“腿”突然自桌下无声无息地踢出,沈浪只要沾着一点,眨眼之间,便要毒发身死。

哪知沈浪竟似在桌子下也长着只眼睛,韩伶的“腿”一动,他身子已平空向后移开了三尺。

韩伶一击不中,双手抬处,整个桌子,却向沈浪飞过去,他自己却自桌子边窜过,“腿中剑”连环踢出。

他平日行路,俱都以剑为腿,二十多年的苦练下来,这两柄淬毒利剑,实已如长在他腿上的一般。

此刻他的剑踢出,寒光闪动,剑气袭人,其灵动处居然还胜天下各门名派的腿法,其犀利处更非任何腿法所能望其项背。

满楼群豪,俱都耸然失色,脱口惊呼。

熊猫儿,乔五,更早已大喝着扑了上去。

就在此时,只见沈浪身子在剑光中飘动游走,韩伶连环七剑,俱都落空,突然反手击破窗子,箭一般窜了出去。

等到熊猫儿,乔五追到窗口,这身怀武林第一歹毒外门兵刃的恶毒老人,身形早已消失不见。

 

 第二二章 爱恨成一线

 


酒楼上的骚动,久久都不能平息。

熊猫儿跌足道:“沈兄,你为何不还手?你为何不追?”

沈浪默然半晌,轻轻叹道:“瞧在金无望的面上,放他这一次。”

熊猫儿亦自默然半晌,汉道:“不错,该放的。”

乔五道:“怕是纵虎容易擒虎难。”

沈浪笑道:“有‘雄狮’在此,虎有何惧。”

乔五大笑道:“你们一个雄狮,一个神龙,却连我这只猫如何是好?”

大笑声中,三个豪气干云的男子汉,竟似乎在瞬息之间,便已将方才的凶杀不快之事,抛在九霄云外。

突见一个锦衣华服的美少年,大步走了过来,走到沈浪面前,停下脚步,上上下下,瞧个不停。

沈浪忍不住道:“这位兄台……”

那美少年随口道:“在下胜泫。”

熊猫儿道:“他脸上又没有长花,你瞧个什么。”

胜泫宛如未闻,又瞧了两眼,自己点头道:“不错,你才是真的沈浪。”

沈浪笑道:“真的沈浪……难道还有假的沈浪不成?”

胜泫叹道:“倒是有一个。”

熊猫大声道:“假的沈浪……你瞧见过?”

胜泫道:“方才还在这里。”熊猫动容道:“此刻哪里去了?”

胜泫道:“此刻他……”

眼前突然泛起个娇弱动人的影子,语声立刻停顿。

熊猫儿道:“说呀,怎么不说了?”

胜泫微微一笑道:“说不定那只是个与沈相公同名同姓的人。”

熊猫儿道:“你且说出,咱们好歹去瞧瞧。”

胜泫道:“这……”

熊猫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厉声道:“你说不说?”

胜泫冷笑一声,道:“我本非必要说的,不说又怎样。”

熊猫儿瞪了他一眼,突然大笑道:“好,不想你也是条汉子,我熊猫儿平生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有骨头的汉子,来……不管别的事,咱们先去喝一杯。”竞真的拉着胜泫去喝酒了。

乔五摇头失笑道:“这猫儿倒真有意思。”

沈浪笑道:“武林中人若不识得这猫儿,当真可说是遗憾得很。”

只见胜泫已被糊里糊涂地灌了三杯酒回来,他本已喝得不少,再加上这三杯急酒喝下去,步履已不免有些踉跄。

沈浪伸手扶住了他,含笑道:“下次莫和猫儿拼快酒,慢慢地喝,他未必喝得过你。”

熊猫儿大笑道:“胜兄又非大姑娘,小媳妇,怎肯一口口的泡磨菇,醉了就醉了,躺下就躺下,这才是男儿本色。”

胜泫拊掌笑道:“正是正是,醉了就醉了,躺下就躺下,有什么了不起……但小弟却还未醉,沈相公,你说我醉了么?”

沈浪笑道:“是是是,没有醉。”

胜泫道:“好,好,沈兄果然不是糊涂人,沈兄,告诉你,你只管放心,你若要见另一个沈浪,只需等到明日。”

沈浪道:“明日?”

胜泫道:“不错,明日…明日丐帮大会,他必定也会来的。”

沈浪目光凝注,缓缓颔首道:“好,明日,丐帮大会……在此会中,我想还会遇见许多人,许多我十分想见到的人。”

胜泫道:“对了,此次丐帮大会,必定热闹得很。”突然反身一拍熊猫儿肩头,道:“猫儿,你醉了么?”

熊猫儿大笑道:“我?醉了?”

胜泫道:“你若未醉,咱们再去喝三杯。”

熊猫儿笑道:“正中下怀,走。胜泫道:“但……但咱们却得换个地方去喝,这……这房子盖得不牢,怎地……怎地已经在打转了……嗯,转得很厉害。”

突见一个店伙大步奔了过来,眼睛再也不敢去瞧那熊猫儿,远远停下脚步,垂着头道:“哪一位是沈浪沈相公?”

沈浪道:“在下便是。”

那店伙躬身道:“敝店东主,在后面准备了几杯水酒,请沈相公进内一叙。”

沈浪方自沉吟,熊猫儿笑道:“嘿,又有人请你了,你生意倒真不错。”

胜泫道:“怎……怎地就没有人请我?”

沈浪沉吟半晌,缓缓笑道:“烦你上复店东,就说沈浪已酒醉饭饱,不敢打扰了。”

那店伙赔笑道:“敝店东吩咐小的,请沈相公务必赏光,只因……”

只因敝店东还有事与沈相公商量,那件事是和一位朱姑娘有关的。“沈浪动容道:“哦……既是如此,相烦带路。”

那店伙展开笑脸,躬身道:“请。”

两人先后走了,乔五道:“朱姑娘,可就是那位豪富千金?”

熊猫儿道:“就是她……莫非她也来了……莫非她又惹出了什么事……但她却又和这酒楼店东有何关系?”

朱七七寒着脸,直着眼睛,自酒楼一路走回客栈,走回房,等那两个婆子一出门,她就“砰”地关上了门。

王怜花就坐在那里,直着眼,瞧着她。

只见朱七七在屋子里兜了七、八个圈子,端起茶杯喝了半口茶,“砰”地将茶杯摔得粉碎。

王怜花仍然瞧着她,眼睛里带着笑。

朱七七突然走过来,一掌拍开了他的穴道,又走回去,有张凳子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一脚将凳子踢得飞到床上。

这一脚踢得她自己的脚疼得很,她忍不住弯下腰,去揉揉脚,王怜花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朱七七瞪起眼睛,大喝道:“你笑什么?”

王怜花道:“我……哈……”

朱七七道:“笑!你再笑,我就真的将你嫁给那姓胜的小伙子。”

没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这笑,却是短促的很,短促得就像人被针戳了一下时发出的轻叫——想起沈浪,她再笑不出。

王怜花喃喃道:“何苦……何苦……自己踢椅子,踢疼自己的脚,自己去找个人,来伤自己的心……这岂非自作自受。”

朱七七霍然回首,怒道:“你说什么?”

王怜花笑嘻嘻道:“我只是在问自己,天下的男人是不是都死光了,只剩沈浪一个,据我所知,有许多人却比沈浪强的多。”

朱七七冲到他面前,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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