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绘江山之浴血嫡女-第3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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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六十章　打算（六）

　　“这种用来陪男人吟风弄月的东西，我学来何用？”九方梦丝毫不在意莫煜口中的讥讽，她抽出宵练剑，继续慢慢地擦拭着剑身，目光流连在宝剑那泛着寒芒的锋刃上，“我只需要会相剑就够了，这世上什么琴棋书画都与我无缘，我这一生注定与宝剑相伴。”
　　她从小就没有人逼着她去学过那些东西，什么女红，什么才艺，她从来都懒得多看一眼，从她第一次看浮生舞剑的时候，她就爱上了剑，爱上了宝剑那冷冽的寒光，那充满了杀手的锋刃。
　　她从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不会任何琴棋书画有什么不妥，现在也一样！
　　莫煜顿时哑然，他是第一次见到九方梦这种不通任何才艺却丝毫不觉得羞愧的女子，他所见到的名门闺秀，个个都是从小花心思修习才艺，勤学苦练，寒冬酷暑都不懈怠，只希望自己的才名能够胜过他人，远播天下。
　　哪怕是那些小家碧玉，也都是个个在琴棋书画上钻研，希望以这些才艺为自己加分，将来谋一门好亲事。
　　只有九方梦，她是唯一一个以擅武为荣，对那些给女子加分的才艺毫不在意之人。
　　莫煜嗤笑道，“若是下一次，蒋贤妃拿一个铁铸的棋盘来找你，你又要怎么办？”
　　“那我可得好好想个法子，让她不敢再踏足揽云宫一步了。”九方梦口气无奈地叹息，脸色却都是泰然自若的笑意。
　　“我有一个办法。”莫煜道。
　　“哦，说来听听。”九方梦漫不经心地说。
　　“只要你告诉蒋贤妃你对皇上无意，也决不会入宫为妃，再告诉她你有意中人就可以了。”莫煜紧盯着九方梦道。
　　“若她问我心上人是谁，我又该怎么回答，她才不会觉得是我在骗她呢？”九方梦仍旧擦拭着宵练剑的剑身，口里淡淡问。
　　莫煜的眼睛微微一眯，“你可以选一个人，比如骠骑将军。”
　　莫瑜。
　　九方梦停下擦拭剑身的手，看着莫煜，眼角眉梢都是讥诮，“你在说笑话么？”
　　“莫非，你真的于皇上有意？”莫煜紧迫着问，那些关于九方梦和莫涯的传闻太过暧昧不清，而莫涯对九方梦的宠爱又太过不同寻常。
　　“你想多了。”九方梦冷冷道。
　　她在放弃浮生的那一刻就下过决心，这一生她都决不会再爱上爱过她母亲的男人！
　　他们对她母亲的那份深情，让她感动，让她羡慕，却也会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那是慕雪瑟，她那算无遗策，令那么多优秀男子折服的母亲，她这一生是争不过慕雪瑟留下的影子的，她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那么为什么不能是莫瑜？”莫煜坚持地问。
　　“为什么非得要是莫瑜？”九方梦的面上浮起几丝捉弄人的笑意，“为什么不能是你？”
　　莫煜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极难看。
　　她还真是让人嫌弃啊！九方梦在心里笑了笑，道，“别紧张，我开个玩笑而已。”
　　只是她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莫煜这么希望她喜欢莫瑜。
　　这时宫女茯苓进来询问九方梦要不要摆午膳，九方梦吩咐她摆上来，又添上莫煜的碗筷，摆好之后，九方梦对莫煜道，“既然你不打算走，那就一起用膳吧，一会儿陪我去看一看皇宫里那个私牢。”
　　莫煜皱了皱眉头，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坐下来同九方梦一起用午膳。
　　茯苓带着送午膳的宫女都退了出去后，她看了看四周，忽然悄悄出了揽云宫，竟是向着蒋贤妃玉明宫走去。
　　午膳过后，九方梦稍做休息，就拿起宵练剑让莫煜带她去看皇宫那处私牢。十五月圆将近，她要确认一下那个私牢到底有多坚固，能不能关的住她。
　　“为什么要带着剑？”莫煜皱着眉头看着九方梦手中的宵练剑，虽然莫涯从不用宫规拘束九方梦，但是在内宫带着利器到处走，着实惹人非议。
　　“正好试试那私牢有多坚固。”九方梦笑了一声。
　　莫煜没有再多言，带着九方梦去看私牢。
　　在南后死去之后，这处私牢也关过人，莫涯仿照熙国的东西二厂，设立了一个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影卫”专门替他监视朝廷的文武大臣，收集各方的情报，若是发现有什么不轨之人，影卫可以越过三法司直接抓人，关入皇宫这处私牢审问。不过这样的情况极少，影卫的用处主要还是在监视百官上，所以这处私牢常常是空着的。
　　但是私牢虽然空着，守卫却是常置的。见到莫煜和九方梦过来，守卫立刻向着莫煜行礼，谁不知道莫煜有一半的可能性成为未来的新君，自然是不敢轻易得罪。
　　莫煜免了他的礼后道，“九姑娘想进私牢看一看，你在前面带路吧。”
　　“是。”守卫眼神闪了闪，垂首应道，就打开了沉重的大门，走了进去为九方梦和莫煜领路。
　　九方梦跟了上去，莫煜面色淡淡地走在了最后，他有些不耐烦，但又奇怪九方梦来看私牢是做什么，所以还是耐着性子跟进来。
　　当时南后造这私牢的时候，因为担心犯人逃出来，或者有人闯进去，所以在出口处设下了好几道机关。如今多年过去，这些机关还在，九方梦看见那埋在机关之中的利箭的箭头上闪着森森寒光。
　　就在九方梦走到机关的位置时，走在最前面的守卫突然唉哟一声脚下绊了一下，右脚踩在了一处突起之上，就听咔哒一声，机关瞬间启动，箭簇如急雨一般向着九方梦激射而来。
　　九方梦眸光一冷，在机关启动的同时就拔出宵练剑，宝剑在周身疾舞出一道屏障。只听叮叮铛铛一阵利箭撞在剑身上的响声之后，机关中再也无箭可射，而九方梦的脚边掉了一地的箭簇，将那些夺命的箭簇竟是被她全都挡下了！
　　那个守卫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九方梦居然有这么高的剑法，还以为刚刚那一下九方梦是必死无疑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打算（七）

　　如今九方梦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他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蒋贤妃的这个人情可真不好做啊。他陪笑道，“九姑娘，对不住，刚刚不小心崴了脚，才触发了机关。”
　　九方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到底是不是不小心，她看得很明白，原本她带着宵练剑出来不过是为了试一试这里的牢房，却没想到居然这样派上了用场。
　　但是她并没有权力处置这个守卫，也不能动手杀了他，这里是大玄皇宫，而她只是一个外来人，她知道莫涯爱护她，所以她更不会做任何失了分寸的事情，纵然她手中有莫涯给的帝令也一样。
　　她回过头，看了莫煜一眼，莫煜对那守卫冷声道，“笨手笨脚的，不用你陪着了，回去守门吧。”
　　“是，是。”守卫赶紧往外走，蒋贤妃允诺他若是杀掉了九方梦就让他进禁军当个小统领，所以他才敢大着胆子这样做。
　　看着守卫匆匆离开，莫煜在心里冷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九方梦也是他可以动的，若是九方梦真出了事情，兴许莫涯会让他全家都陪葬。
　　九方梦眉头微皱地低头盯着地上的箭簇看，刚刚她用剑接下这些箭簇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了？”莫煜问。
　　“没事。”九方梦抬起头看向莫煜，忽然道，“你明明知道他要去踩那个机关，为什么刚刚不提醒我？”
　　刚刚在那守卫要去踩那机关的时候，她明显听见身后的莫煜呼吸变了，原本莫煜可以出言提醒她，以她的身手，完全来得及闪开。
　　“因为我知道你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了，你故意没有闪开，不就是想在他面前露一手，震慑住他，再间接震慑他背后的人么？”莫煜淡淡道。
　　“可我若是没有接下那些箭簇呢？”九方梦微微眯眼。
　　“大熙第一高手教出来的灵涵郡主，怎么可能会接不下这小小机关。”莫煜直直看着九方梦。
　　九方梦微楞，莫煜的手脚真快，这么快就查到了她的身分，她笑了起来，“你明明非常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常常到揽云宫来找我？”
　　“怎么？你不知道？”莫煜的脸上浮起嘲讽，“难道皇上没有告诉你，他要让你在我和莫瑜之间选一人成为你的夫婿么？”
　　九方梦吃了一惊，她完全不知道莫涯居然有这种打算，难怪这几天莫瑜和莫煜一直轮流来找她，原本是莫涯授意的。她心里又微微泛苦，莫瑜和莫煜都是莫涯为大玄天下挑选的储君人选，自然是人中龙凤，万中无一，他却舍得让她来挑选，这样为了她打算，只怕又是因为她的母亲慕雪瑟吧。
　　“世人都知道，我现在是熙国罪人，”九方梦看着莫煜冷笑，“若是你们当中哪一个被我挑上了，自然就与玄国帝位无缘，大玄不能有一个身份不明的皇后，更不能有一个被熙国通缉的皇后。所以你很害怕我挑上你，对么？”
　　所以，之前他才会让她对别人说她喜欢莫瑜，才会一听到她要用他来当挡箭牌就脸色大变。
　　莫煜没有否认，面色冷冷，他并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处，他凭什么要因为莫涯对一个女人的深情就牺牲他自己，委屈求全地娶九方梦？一个除了莫涯喜爱之外，不能给他任何助力的女人！若是将来九方梦的身份暴露了，指不定还要得罪熙国。
　　况且外间关于九方梦和莫涯之间的暧昧传言实在太不堪了，他真的娶了九方梦，别人会怎么想他？认为他捡了莫涯不要的破鞋？
　　“你很想要皇位？”九方梦笑问道，对于莫煜对娶她的这件事的排斥，她丝毫也不生气，她也没自恋到认为莫煜该为能娶到自己而欣喜若狂，娶她并不是什么好事。
　　“自然想。”莫煜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野心，他想要坐上那张龙椅，这个野心对莫涯，对莫瑜，他都不曾掩饰过。若是他没有丝毫野心，当初被莫涯挑中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拒绝，又何必如此费心地参与政事，博得美名，拉拢朝臣。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事实上莫涯心中中意的皇储人选是莫瑜，当初老裕王是莫涯极少衷心佩服的人，莫瑜身为老裕王的孙子，从小是被养在老裕王膝下的，他不仅学到了老裕王的用兵之道，就连脾性性格也有几分像老裕王，这自然就更得莫涯的心。
　　可是莫瑜却是对帝位不太上心，对朝政更是兴趣缺缺，虽然莫涯交给他做的每件事，他都办得极好，显示出他的治国才能。但那都是要莫涯在背后用小皮鞭抽着他去做的，他从来不主动往自己身上揽事。反而只对用兵打战，极为热衷。
　　莫涯无奈之下，又挑了莫煜，一部分是用来刺激刺激莫瑜，让他知道这个帝位的人选并不是非他不可，另一个部分是让莫煜做个备胎，万一莫瑜真的不行，那至少莫涯不用再重新选人。培养一个皇位的继承人，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用品性到才能，都要精挑细选，不能有丝毫不慎。因为莫涯要托付的不是一分小小家业，而是万里河山。
　　这说明莫煜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他知道莫涯是明智的，做事不会全凭喜好，选继承人也是一样。明白这一点后，莫煜就一心在政事上下苦功，屡屡在朝廷提出治国良策，让莫涯刮目相看，他不如莫瑜得天独厚有军中支持，所以他要比莫瑜更努力，所以他不能容忍自己有一丝不利于他争夺帝位的条件，所以他绝不能娶九方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