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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采花神女凡间纪事-第38章

小说: 采花神女凡间纪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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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颍川答应一声,遂点了四名亲信护送。
  转眼分离乍,楚岳涵回头望着他,恍似又回到当日在越州,水露结界之中的场景。
  他说送走了她,才有胜算,之后险死还生。
  这一次又会如何呢?
  圣上会怎么处置他?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身不由己越走越远,身形渐渐淹没在百名禁军之后,重重夜色之下,萧萧而去。
  

  ☆、明珠

  冬气退列,寒梅凋谢。
  满庭花树将开未开,恍似还是三分绿,七分白。
  罗帐春闱中,伤者兀自昏睡不醒。
  之前夜探鸡鸣寺,违了皇令,所幸皇上念其旧功,虽不曾下狱,然则八十军棍重刑也着实凶狠了些,回来以后便高烧不止,楚岳涵衣不解带在床前守了两日才略好些。
  只是在他昏迷之时常啼哭,难免花容有损,眉目间显见几分憔悴之色。
  好在江越恢复的极快,不过十日,又能在门庭内外自由行动。这天见日光正好,便独自在花影廊上,手里拿着一副精致的明珠耳珰痴想了半日。
  近午,楚岳涵端了汤药来令他饮下,江越知她素来爱惜容颜,最近却一日比一日憔悴,心下不由大痛,牵着她的手坐在身侧,软语道:“这些日子我都没有好好陪过你,你心里一定怪我,是不是?”
  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听他对自己说这般贴心的话,楚岳涵水眸之中露出些许诧异之色,片刻摇了摇头,低垂下眉眼,也不说话。
  江越认定她仍是责怪自己,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涵儿,你天真柔弱,去年与青莲之事,虽是一场幻像,也惹你伤心了许久。我无法告诉你我有多抱歉,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失去你!你因此出走,当时,我真的只想自己死了才好!眼下你好不容易又回到我身边来,我去求师父,让我们成亲好不好?”
  楚岳涵听他乍然间提及此事,只觉犹如梦幻一般,喃喃道:“成亲?”
  江越叹了一口气,与她双额碰触,颔首道:“是!我不打算再放掉你,涵儿,我便是要你做我的妻子,一生一世都好好待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你答应我,好不好?”
  楚岳涵难耐他温柔纠缠,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轻轻摇首,水眸微闭,珠泪悄落。
  江越紧皱眉,慢慢抬手将她的眼泪擦去,可是沾了满手还落,末了竟不觉将手移开,侧头在她花唇上轻轻一吻。
  “之前因为紫竹的事,我一直冷落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江越心下柔情万端,闭目与她唇齿胶合,软舌交缠,不想楚岳涵听了此话竟然全身一颤,霍然睁开眼,将他推开,起身摇首啼哭,花唇颤抖,良久才缓缓道:“师兄,我不该再欺骗你!其实,袁姑娘死的那天晚上,我是故意……带病出走!因为颍川告诉我说,你练会了‘天涯心诀’,我知道你人虽在袁姑娘那里,其实整个晚上都会看着我。当时,我只是为了和你赌气,所以才一个人骑着马离开。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追我,可是那时候我还觉得不够解气,就骑着马一直跑一直跑,从夜半跑到黎明,你也追我到了黎明,直到——感觉到袁姑娘可能出了事,才调头回去……”
  江越听她摇摇晃晃将话说完,只觉一颗心凉到了骨子里,摇头喃喃道:“不——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
  此时,白颍川正好前来探望江越,看见二人这般情形,不由怔住,也不曾上前来。
  江越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对楚岳涵道:“我不信,你会知道我练过‘天涯心诀’,你只是气我去陪着别的女子,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口里虽如此说,心底的寒意却仍“突、突”向外冒。
  楚岳涵泪落如雨,“颍川就站在那里,你问他,他什么都会告诉你!师兄,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袁姑娘的,甚至,还有石姑娘……”她想起那天晚上,其实自己也明明看到那一团奇怪的黑雾,却偏偏醋上心头,故意拿话激江越,否则以他的性子一定会上前去查看清楚,那样的话,也许石姑娘就不会遇害。思至此心下大寒,咬了咬唇哽咽道:“我不敢求你原谅我,也不敢答应和你成亲……你……你怪我吧,我对不起你——”语毕掩面转身疾奔而去。
  江越泪眼模糊,忽然间手一松,一对明珠耳珰掉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她竟然真的只是为了赌气就葬送了紫竹的性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白颍川长吸了口气,款步上前,“子越,我知道这件事情涵儿犯下的错无可挽回,可是当初在越州你也犯过错!倘若涵儿认为你罪无可恕,她大概就不会再回到你身边来,既然她可以原谅你,难道你就不能原谅她吗?”
  江越此刻心乱如麻,半晌蓦然摇头缓缓道:“我很想……很想原谅她,可是……”
  正午暖融融的阳光下,嫣红的杏花已悄悄露出了芳颜。
  

  ☆、嘉和

  一月首阳,二月绀香。
  五日后,皇宫嘉和殿。
  天气晴暖,丝柳如烟似雾,擎起数丈高的树冠,一眼望去满目空碧,连似晴未晴的天幕也遮了个严实。
  名门氏族家里未出阁的小姐披着新裁的春装聚拢在花阁长廊里,三三两两静坐无言,稍微胆大活泼一点的也只是低声窃窃自语,偶尔侧目瞟一眼院中倚着初开软杏而坐的蕊珠宫尚仪女官的脸色。
  “王秋仪、谢丝言、徐令娴……”
  江越在柳树下负手而立,隔着嫩绿的柳帘隐约闻见尚仪女官在照着名册点名,而后就有几名身姿纤娜的靓妆仕女从花阁里走出来,坐在尚仪女官面前,凭尔相其容、断其性、品其才,而后决定去留。
  彼时雨水节刚过,距离皇宫里的盛大春宴还有半月余。
  太后娘娘的嫡系亲孙和王萧琰今年要留在京中陪着太后守岁,太后更是欲趁此次机会为他亲选一位名门淑女做为王妃,建康城中几乎所有的氏族少女都有接到蕊珠宫的花帖。
  在当日,楚岳涵竟也接到了。
  楚玄虽是当朝司天监,然则出身微寒,门户本不相对,是以太后这个帖子下的着实教人发怔,幸得白颍川说明缘故,众人才知是怎么回事。
  原来禁军统领谢琨年老,将要卸职,那日入宫面见太后,正巧另一名禁军副统领洛桓也正在侧。
  洛桓乃是太后侄孙,又是谢琨下属,与太后谈了几句,谢琨又将话头转向洛桓,赞其年少才高,英雄不凡,将相之才自非寻常女子可配,自己识得一家姑娘,非但貌美无双,且武艺颇高,正好般配,若有意,自己可前去说媒。
  一语毕,见二人皆大笑,洛桓便谢罪道自己在洛阳已娶了妻子,谢统领一番美意,只得辜负了。
  谢琨暗骂自己一声老糊涂,又道了恭喜之语,暗想此事不成也罢了,不料太后竟上了心,问是哪家的女儿,而谢统领所指,自然是当晚在鸡鸣寺中见到的那个灵气逼人又洒脱不凡的楚家姑娘。
  听了这般解说,别人还可,楚岳涵却禁不住柳眉倒竖,全不念当日谢琨相放之恩,将这个老匹夫狠骂几句,又拿起花帖掷了老远,江越见她如此,少不得规劝几句,却又惹得她性子发作,反将江越也凶几句不说,当下踹门而出,嘴里还道:“姑奶奶诸事繁多,才没空理会这档子闲事,这便跑个无影无踪,她爱请谁请谁——”
  语毕策马绝尘而去,只留余下几人面面相觑。
  愣了片刻,白颍川将额头狠拍几下,问江越道:“子越,你确定你这师妹是淑女?欺瞒太后虽然罪不至死,可也够呛的……”
  江越不待他说完,横臂撞在他胸口,问道:“去年‘七艳之选’,我将涵儿的画像拿走,你不是说可以向太后解释清楚的么?她为何又选涵儿?”
  白颍川皱眉,“此事我也正不解,难道是太后娘娘已经忘记了?”
  思起当日之事,江越心中颇感苦涩,他与楚岳涵原本已有婚约,可自从袁紫竹之事以后,楚岳涵认定他会悔婚,也便不再提。他心中纵然有万般悔恨万般无奈,可自己是男儿,无论如何又怎能做出悔婚之事?
  更何况他的心里,又有哪一刻能放得下那少女呢!
  静待了稍时,只见柳树下一个一身鹅黄宫装,头上垂着轻纱遮住了花容的少女娉娉婷婷而来,对着他屈膝施礼,“少监大人久等了!”
  这少女的声音甚是轻软,就好似被风吹起的轻絮一样幽婉清绵。
  江越慌忙还礼,“公主!”
  宫装少女轻笑,“我没有来迟吧!”
  江越道:“还好!”说罢将手里的花帖递给她。
  宫装少女打开看过,微颔首,“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说罢即朝院中的杏花树下走去。
  这一幕却正好被站在长廊里巡视的白颍川看了个正着,两道俊眉轻轻一蹙,走到江越身侧道:“方才那个好像不是涵儿!”
  江越斜睨他一眼,轻笑,“她是谁你不知道么?”
  白颍川面上喜色稍露,转眸去看那宫装少女,见她坐到尚仪女官面前,将斗笠上的轻纱微一掀开,尚仪女官的脸色登时大变。
  “涵儿还在清凉山上不曾回来么?她还真是连太后的旨意都敢不顾不理,也不怕被降罪!”目光虽一直停留在那宫装少女身上,但是对好友的安危显然也颇为关心。
  江越轻笑一声,“当日我们家那位大小姐发脾气,你也是看到了的,别说今天只是第一轮甄选,就算是春宴当日,她若不想来,照样会跑的让你找不见人,所以,我才请了月柔公主来帮忙!”说罢将头一转,看向他,“你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她了吧!”
  “差十二天就有半年了!”
  形容俊逸非凡的白袍副将低眉喃喃自语,忽觉眼角柳丝一荡,却是摆平了此事的月柔起身回转过来,走到垂柳旁突然抬手将斗笠摘去,素手拂动着丝帘款步而来,一张明艳清柔的绝美容颜在碧丝柳帘之间似隐似现,烟水清眸凝着他,眼波轻漾,恍似露湿花蕊,雾隐朝荷一般幽美而渺远。
  倏忽间那少女已走到他面前,香风登时盈了满怀,只听她道:“颍川,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久别初见,除了这句话之外竟也不知说什么好,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稍时月柔只觉脸上一阵火烫,慌忙垂首,问江越道:“涵儿究竟去了哪里,从蜀山回来以后,也从不见她进宫来陪我,我有好多话,都不知道对谁讲才好!”说罢春山黛眉轻颦,满脸的忧愁幽思,也不知究竟是为何。
  江越忙道:“她这些日子一直在青瑶古镇练剑,过两天应该就会回来。”
  “青瑶古镇?”月柔心下登时有些明了,“原来她在那里,清凉山上垂柳万株,空城若碧,美酒千斛,醉不思家,难怪她会乐而忘返!”
  她却不知,那闲不下来的紫衣少女此刻正又碰上了一桩麻烦事,在那清雅幽静的江边古镇上又与人交起了手。
  

  ☆、青瑶

  春风初始,柳浪千倾,摇曳着碧城空翠,连楼外飘扬着的杏黄色酒旗似也变幻了颜色。
  珍珠帘后弦歌声罢,闲坐于楼上的酒客的注意力不自觉被窗外一阵噪杂的动响吸引。
  “叮铃铃——”那动荡的柳帘中似是传来几声环佩鸣响,接着是杀气腾腾的箫声,而后是几声刺耳的尖啸,最后是“铮铮”剑吟。
  倏忽间六七道身影自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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