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重生日记-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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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澄芳心疼地走过来,挤开奶嬷嬷,将孩子抱起离开。在与柴晋擦身而过的时候,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他们心里却很明白一件事,柳澄芳是不会再回到恪王府了。
马车是早就套好了的,柳澄芳抱着孩子上车。她在马车缓缓驶离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撩起帘子,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并没有人追出来。
“嬷嬷,册子都带着吗?”
陪嫁嬷嬷从边上拿过一个包裹来,将裹着的布打开,露出里头的账册来。“都在这儿。”
柳澄芳哄着哭闹不停的孩子,“这便好。”
马车经过柳府并没有停下,而是一路向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柴晋迟疑了两天,终于还是决定去将柳澄芳给接回来。柴母对他俩的事完全撒手不管,由着他们去。于她而言,让柴晋操心这些儿女情长,也比他发了疯去掺和朝政来的安心。
吴怡对于柴晋的举动什么都没有说,她现在还没有资格向柴晋说这些。何况他和柳澄芳之间的事,不是自己可以插地进去的。吴怡很有把握,即便柳澄芳回来,也不会再有过去的风光了。
这恪王府,日后就是她的天下。
不过让柴晋失望的是柳澄芳并没有在柳府。
“澄芳她压根就没回来。”柳夫人皱着眉问道,“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闹成这样。柴晋苦笑。
在柳澄芳离开后,柴晋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也许是自己和母亲给了她太多的压力。母亲对于子嗣的执念,柴晋是知道的。但他从来没想过这带给柳澄芳多大伤害。他也是,忽略了柳澄芳幼年时受过的伤害。受不了母亲和妻子两方的争执而选择了逃避的他,给了柳澄芳重重一击。也许柳澄芳在意的并不是吴怡这个人,他在府里也有通房,只是都在侍寝之后服下了去子汤药。
真正触动了柳澄芳神经的,应当是吴怡的怀孕。而且还和她在相差无几的时间,生下了一个儿子。
柴晋觉得自己在婆媳问题中因为烦躁,忘却了夫妻之道最重要的事。他应该好好和柳澄芳谈一谈的,而不是将她独自放在与母亲对立的悬崖上。
不过就算谈了,柳澄芳大约,也不会听的吧。她就是这样执拗的性子不是么。否则又岂会将曾氏和柳二小姐扫地出门。
柳夫人看着沉默不语的柴晋,长叹一声。柳澄芳虽然是自己的孙女,但到底是嫁出去的人了。夫妻之间的事是不容外人置喙的。她只能向柴晋建议,“我想,她大约是去了京郊的陪嫁庄子上。自小她就喜欢那儿,她娘也是在那庄子走的。”
柴晋向柳夫人拱手致谢,起身就要离开。
柳夫人把人给叫住了,想了想,道:“你既然不愿说,那我也无意多问。只是澄芳那孩子,打小就失了娘,对她爹当年所做的事耿耿于怀。我同老爷虽然一直宠着她,由着她,但到底替代不了亲生母亲,能为她排忧解难。所谓夫妻一体,你若真有心,便收一收那性子。”
“世上没有哪对夫妻是一辈子都顺遂的,总有个磕碰。彼此的性子也是经历了慢慢的磨合,这样方能走的长远。”
柴晋点头,“多谢祖母,我知道了。”
柳澄芳陪嫁的庄子很多,她出嫁的时候柳太傅和柳夫人因为疼爱她,所以给了大笔的嫁妆。柴晋在出了城门之后,竟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他由着马肆意走着,整个人都放空了心神。
马儿最后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门口。柴晋抬眼去看,牌匾上写着谢字。他从马上下来,牵了马前去敲门。
☆、第61章
老薛原先本不打算远离毕元的,他想着自己个儿年纪也大了,好不容易寻回了儿子,无论如何也要珍惜这段父子相聚的时光。
毕竟人上了年纪,保不准就什么时候没了。
不过当薛简提出让他去南直隶的时候,老薛想了想最后还是应下了这桩差事。他知道除非必要,薛简是不会劳动他的。
这趟差事对老薛而言,也算是轻松。不过是上李家去盯个梢,确认谢凉晴无碍,便也成了,费不了多大功夫。但是老薛到底还是惦记着毕元,就想着出发前去见一见。虽说没接触多久,但老薛已然摸清了毕元的性子。那孩子在深山里头呆得久了,没什么人和他说话,所以略有些木讷。可这种不善表达的外表并没有遮盖住他心里的热情和善良。
两人各自在不同的府里头当差,寻常是见不得面的。但薛简寻常并不会叫老薛去做些什么,相对而言老薛还有些空。他处理完侯府的一些琐事之后,会琢磨着带些东西去长公主府,借着送东西的名头,见一见毕元。
而毕元,则会在老薛去了之后的几天,也托人将一些自己得的赏赐,或者打的野味带给老薛。
老薛总是不断地一遍遍摩挲着那些东西,舍不得用。直到有一天被薛简说了,那些野味若是不趁着新鲜吃了,还不是白白放着浪费。老薛这才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将那野味煮了,叫上府里头的人一起分着吃了。每每吃的时候,大家都要听他极得意地对他们说,“这可是我儿子给的。”
这次,兴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出远门了。老薛就念着要在离京之前去看毕元一趟。只是在他提着东西进长公主府的时候,就被门房给拦下了。
老薛来的次数多了,门房已经对他不能再熟悉,知道他是府里头毕先生的爹。那毕先生如今正得长公主和小公子的青睐呢,自己怎么都会给人留下三分面子。但今天却不行了。
门房皱着眉道:“老薛爷,今儿真真是不凑巧。”
老薛从兜里掏了点碎银子,塞进门房的手里,问道:“怎么了?”
门房推拒了几次,挨不过,最后还是收了老薛的钱。他苦着脸道:“今儿毕先生同小公子去了郊外打猎,说是要在别庄住些日子再回来。您啊,这次算是白跑了。”
“这样啊。”老薛没能见到儿子,心里自然失望。但差事要紧,所以他也没多想。他朝门房拱拱手,“有劳,有劳。”
老薛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门房,“劳烦小哥等我那儿子回来之后,把这东西替我交给他。就说我得出趟门,得有些日子不回来了。若有事,让他去云阳侯府,随便找个人都能把信捎给我。”
门房接过包得极好的礼物,笑道:“老薛爷你可放心吧,我准帮你把话、把东西带到。”
“哎,多谢了。”
老薛下了台阶,恋恋不舍地回过头去,又看了眼长公主府的大门。半晌,才回过了头,举步离开。
门房在门口一直守着老薛走了之后,才转回去。他把东西一路送到了正在府里头养伤的毕元手里头,“老薛爷说了,这些日子会不在京城,若毕先生有事儿,直管去云阳侯府叫人托信便是了。”仿佛想起些什么似的,他连连摆手,“毕先生可放心,我可没漏半个字。照着长公主和小公子的吩咐,我只说先生带着小公子去京郊别庄打猎了。老薛爷也没问旁的。”
毕元接过东西,朝门房拱拱手,“劳烦你了。”
他腿脚不便,至今下不了床,便用手指了一个柜子,“小哥可在柜子里拎罐酒回去,多谢了。”
门房知道毕元这里的酒都是和安和杨星泽给的,断不会差了。一听自己能拿一坛,当即眉开眼笑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他打开柜子,朝手心里吐了点唾沫,搓了搓,东挑西选了半天,才终于选中了自己满意的一坛。临走前,他举着酒坛子对毕元示意,“多谢毕先生了。”
毕元朝他笑笑。等人走了,毕元独自在屋子里,脸上的笑就垮了下来。
自己是不是太不孝了?比起让父亲知道自己受伤,叫他一把年纪还要出远门,似乎更加折腾了些。
虽然毕元对薛简有数,知道他不会让老薛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自打上次老薛追击刺客受伤之后,把薛简给吓得不轻,再也不敢叫老薛去做旁的事。生怕他那实诚性子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纵使如此,毕元心里头还是对薛简有些埋怨。多少事不能让老薛去做?偏偏挑了个要出门的差。
毕元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猛地给自己额头来了一下,发出极响的声音。明明就是自己拜托薛简的,怎么如今却又怪起人家来了?站在薛简的角度想想看,若是真叫自己爹留在京城,不管什么借口,拖久了都没用。以老薛对自己的上心劲儿,保不准会在实在见不得人的情况下,夜闯长公主府。
老薛年轻的时候,那可是飞檐走壁的一把好手。云阳侯府里头多少年轻人都是受老薛的指点起来的。毕元在偶尔有空的时候,也受云阳侯府的一些人的邀请,去参加他们的府外聚会。虽然都是寻常的喝酒打屁,但毕元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觉得很是新鲜。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有意或无意,闲谈间总是会提起老薛过去的事儿,说说当年老薛的风采。
那是毕元不曾接触过的老薛的往事。他从过世的母亲嘴里,永远听到的都是父亲的坏事。但作为一个男孩子,他心里总是对父亲有种本能的仰慕。在无数次一个人去山里头打猎的时候,他常常暗自告诉自己,父亲一定不会像母亲说的那么不堪。否则在他心目中那么厉害的母亲,怎会愿意委身于他,还拼了命地将自己生下来呢?
那些事越听,越觉得老薛的厉害。
但这种厉害,在自己不想触碰的时候,就成了麻烦。
毕元对老薛是矛盾。他又想见识老薛的本事,又怕老薛知道自己受伤之后,会刨根问底地问怎么受的伤,继而怨上杨星泽。毕元对杨星泽这个不算徒弟的徒弟,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调皮了些,但本心却是好的。这就足够了。
多少人披着一张君子皮子,但私底下却做尽了肮脏事。
毕元在过去偶尔也会出趟山,把自己攒下的兽皮给卖了,换些银钱或生活必备品。这在后期母亲病重之后,更是频繁。与人打过的交道虽不多,但毕元也明白了外头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善心的。也有胡乱找兽皮瑕疵而故意压价的人,也有抢了皮子直接就跑的。
比起那些叫自己吃亏的人,毕元能极大地容忍杨星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何况和安长公主,对他也极好。
毕元自认是个知恩的人。他不想老薛对杨星泽有什么微词,甚而劝自己离开长公主府。他对自食其力的现状很满足。再者,他还没做好准备,和老薛时时碰面。
毕元揉了揉被自己打疼的额头,心道,也不知道爹在路上是不是平安,这趟差事是不是麻烦。等爹回来之后,自己好好地跟他赔个罪吧。
没能见到儿子,老薛心里的遗憾自不必言明。但对待差事,老薛向来都是认认真真的,否则上次也不会豁出老命去追刺客了。薛简在他走之前给了足够的银子,老薛笑言,那些钱足够自己偷着跑去边疆的流民聚集地当个土财主了。
话虽这么说,但老薛还是挺节俭的。他同马车铺子的老板砍了许久的价,最终以极低的价格租来了一辆简陋的马车。又另雇了个哑巴——这样的人虽说不甚机灵,但嘴风够紧,都不会说话不是。而且也足够得便宜。
衣服只带换洗的,旁的一应不带。老薛就这么轻车简便地朝着南直隶去了。
京城往南直隶的路,说远也算不上,但也得有几天的功夫。老薛就趁着这几日的闲工夫,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