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重生日记-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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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手里的湖笔,朝柳澄芳行了一礼,“王妃。”
柳澄芳向他点点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账房眼熟得很。但她确定自己绝对不曾见过他。
“表姐今日过来是要来买脂米分的?”谢凉萤问道,“上头要比下面的更好些,若是要买,不妨在上面挑一些。”
柳澄芳摇摇头,“我有事要同五表妹商量,此处……”她眼光左右巡视,“可有适合谈话的地方。”
“自然是有的。”谢凉萤将柳澄芳带去一个特地辟出来的小厢房。这里原是给一些不愿在外头露面的夫人们所准备的试物房,不过此时没有人,把门关上,就是带窗的密闭空间,很适合避着人商量些什么。
柳澄芳先和谢凉萤客套了几句,然后便问她,“妹妹近日可有打算另外再开个铺子?”
“表姐指什么?”谢凉萤在她喝尽的茶碗中斟满。
“比如……在城南再开一间脂米分铺子。”柳澄芳道,“这家铺子虽说地方好,但要叫远一些的人过来,到底不太方便。何况边上还有条花街,怕是有人会顾忌这些吧?”
谢凉萤摇摇头,“铺子里的脂米分根本来不及做,若是再开一家,怕是越发供不上了。更何况,银钱哪里是赚得完的?”
柳澄芳有些失望,“那……你可曾想过开家别的铺子?”
谢凉萤总算品出柳澄芳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了。“表姐是想同我一道合伙开铺子?”
被人揭穿心里的想法,柳澄芳有些不好意思,“正是。我手里银钱不多,若要自己单独开一个,怕是有些艰难。我也不大擅长于此道,若是你有这个想法,那咱们就正好可以一起了。”
柳澄芳也算来对了时候,谢凉萤本身就打算另外再开一家米铺。难得柳澄芳来找自己,她总得给这个面子。“不知表姐对米铺有没有兴趣?”
“米铺?”柳澄芳挑眉,顿时想到了恪王府和自己的庄子上那些不愿意吃用的陈米,“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若是开个米铺,怕是不愁生意呢。”
谢凉萤笑眯眯地道:“我也这么想,近来京畿都不大太平,常常遇上灾民。若是开了米铺,到时候想在城门那儿摆个施粥铺子,也算方便了许多。”哪里像现在这样,想开个施粥铺子,都得先问过谢家长辈。
陈米是不太有人要的,就是卖也卖不出什么好价格,自己更不会吃。柳澄芳念着若是到时候自己参了股,便能假公济私地将那些陈米都掺到新米里头去了。
“铺子可选好了?”
谢凉萤摇摇头,“我原想挑个离码头近一些的,到时候卸货方便些。不过那儿附近都有些贵,我一时还拿不出这个钱来。”
其实倒不是谢凉萤没钱,而是租下铺子之后,恐怕手里的钱就不足以应付接下来的囤货了。
柳澄芳笑道:“那你如今可用不着担心了,有我参股,你大可放心去把铺子给租了。”
“那可就多谢表姐了,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两人说定了合伙开米铺的事,又和魏阳要了纸笔,简单地拟了个契书。
“就先这样吧,更详细的到时候去找个官府的人来问一问。”谢凉萤将两份契书给了柳澄芳一份,“回头找好了人,我再叫表姐过来一趟。”
柳澄芳把契书仔细收好,“那我就静候妹妹的佳音了。”
谢凉萤把柳澄芳送至楼梯口,“姐姐小心些。”
柳澄芳刚想应她,就觉得自己看着又高又窄的楼梯有些晕眩。她忙伸手扶住扶手,把身形给稳住。
谢凉萤将她扶住,“表姐?”
柳澄芳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却还是身子一歪,倒在了谢凉萤的怀里。
谢凉萤被她给压个正着,把她护在怀里,跌坐在地上,高声叫着魏阳。
魏阳忙出来,蹲下身就搭上柳澄芳的手腕。不过须臾,便道:“恪王妃这是有了身子,又血气不足,所以才晕过去的。东家将她扶进去歇一歇就好了,并无大碍。”
这么快就又怀上了?谢凉萤边想边和柳澄芳的侍女一道把柳澄芳给扶起来。据她所知,柳澄芳才刚和柴晋吵完架呢,听说柴晋都把柳澄芳给伤了。两个人这么快就和好了?柳澄芳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柴晋?
这可真不像是她的风格。
二楼的伙计帮着她们,把小厢房里的椅子都给挪开,取了条凳进来摆好,让柳澄芳有个地方能躺着。柳澄芳躺下后,原本用来遮伤口的刘海因为头偏向一边而落下,显出了她额上的伤来。
谢凉萤看着那道极明显的伤,心道柴晋可真够狠的。这伤当时该有多深啊,现在都这般明显,怕是日后柳澄芳会一直带着这道伤进棺材吧。
柳澄芳没多久就醒了,听说自己有了身子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来的时候还念着没那么快,不料这就有了。
看来那个大夫的求子药还真是管用。
谢凉萤担心地问:“表姐没事儿吧?回去之后再让府上的大夫给你好好瞧瞧。”
柳澄芳笑得格外开心,“自然。方才将妹妹给吓着了吧?”
谢凉萤摇摇头,“还没恭喜表姐呢,恪王府又要喜添麟儿了。”
柳澄芳略显得色地摸着自己肚子,“是儿子还是女儿还说不准呢。”
谢凉萤却知道,这个孩子未必能生得下来。前世应该就是这个孩子,才让自己背上谋害柳澄芳流产的名头。
将柳澄芳送走之后,谢凉萤独坐在窗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心里却想着不知道这次柳澄芳还会不会找上自己。既然都已经主动提及要和她一道合伙做生意了,应当不会再这么做了吧?毕竟自己名声不好,也会连累铺子的生意,到时候她投进去的钱,可不就血本无归了吗?
魏阳记完账,看着窗边的谢凉萤,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开米铺所担心的银钱问题也有了着落,到底为什么她还会露出这么一副难过的表情呢。
谢凉萤拍了拍自己的脸,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反正这世她不会再落入同样的圈套中。
“魏先生,今儿我就先回去了,剩下的就劳烦先生。”
魏阳坚持将谢凉萤送到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才回转。
谢凉萤在回谢府的路上,觉得马车里闷的无聊,撩开了帘子,一冲眼就看到薛简正无精打采地骑在马上慢慢地走着。她忙叫车夫把车停下。
“阿简!”
薛简被谢凉萤的这一声叫给打断了思绪,他将心事重重的表情收了起来。一抬眼就看见撩着帘子冲自己挥手的谢凉萤,他控着马过去,皱眉道:“快些把帘子放下来。”
谢凉萤一撇嘴,并不理他,反而伸长了手去摸薛简骑着的马,“感觉都瘦了些,这几天没好好休息吧?”
既然遇上了,薛简没道理就这么轻易地把谢凉萤给放回家里头。他骑着马跟在马车边上,慢慢地走在京城的街巷之中。
“你这几日干什么去了?”谢凉萤隔着帘子问。薛简身上不仅仅有疲累,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薛简张口欲言,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马车中的谢凉萤久久等不到薛简的回话,不仅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太过头了些。薛简毕竟是奉了帝命去办事,怎能轻易对她说出来。自己大约是在薛简跟前太过放肆了吧,说什么都百无禁忌的。
正当谢凉萤自责不已的时候,薛简的手从外头伸了进来。谢凉萤狐疑地盯着薛简伸进来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薛简手里的那叠纸。她一一翻着那些纸,纸上记着人名和银钱的数目。
起先谢凉萤并不知道为什么薛简要给自己看这个,直到她在上面认出几个自己铺子的常客,这才反应过来。上面写着的人名都是京中贵妇的闺名。
谢凉萤心思一转,即刻有了猜测。但她顾忌着这是外头,不好和薛简直接问明,便道:“咱们去长公主府上如何?我都许久不曾去请过安了,也不知道杨小公子被毕元调|教得如何,正好去看看。”
“就依你。”薛简看了一眼马夫,示意他跟着自己。
和安听说谢凉萤和薛简过来,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她正数落着杨星泽,听到他们二人过来,便对幺子道:“你别一脸不服气,等薛简来了你问问他,你做的可对。”
杨星泽“哼”了一声,把头撇到一边去。
和安见他这副样子,火气一下子就高了起来,撸着袖子就要打人,“你还不摆出这副表情来?!”
“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惹得长公主这般动怒,大老远的就听到了。”薛简边说边走近,“见过长公主。”
谢凉萤笑得幸灾乐祸地扫了眼杨星泽,“长公主安好。”
“好好好,好个什么啊。”和安瞪了一眼杨星泽,“我迟早被这小兔崽子气得少活几年。”
杨星泽嘟囔着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哟,你还不是故意的?这么说,要是故意的岂非更加严重?”和安看着自己这个幺子,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故意的就还得人家毕先生从马上掉下来,大夫都说了,得在床上躺着歇几个月!你要是故意的,是不是人家的命就没了?!”
和安夺过女官手里的团扇,拼命地给自己打扇,“真真是气死我了!”
谢凉萤吃惊道:“毕先生从马上掉下来了?可有大碍?”
和安盯了一眼杨星泽,冷哼一声,“倒是没什么大碍,命还在,就是腿给摔断了。”
谢凉萤:……
这若是开玩笑,那也太过了吧。
谢凉萤不赞成地看着杨星泽,有和安在,她是不方便说些什么的。
薛简温言对杨星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星泽咬了下唇,低声道:“我听说毕先生在深山中有一身射箭本事,便是被猛兽侵扰,也能准确无误地射中猎物。心里极想见识一下,但府里头又没有猛兽,于是就想着,在毕先生骑射的时候用小石子去惊一下马。他骑的是府里的马,都是经过调|教的,轻易不会出什么错。不过一个小石子……”
“是啊,不过一个小石子,然后毕先生就从惊了的马上掉下来了。”和安狠狠地戳了几下杨星泽的额头,“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脑子呢?都多大的人了,不知道这种事能有个万一吗?”
杨星泽喏喏道:“我真……不是有意的。”
和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把身子扭到一边,拿背对着杨星泽,手里的团扇摇得越发起劲了。
薛简拉着杨星泽,“走吧,去跟毕元道个不是。他虽不善言辞,但性格宽和,断不会放在心上记恨于你的。”
杨星泽扭着身子,“我、我去过了。”
和安“霍”的一下转过来,“就你干的那事,就算再去多少次都是应该的!”
杨星泽半推半就地跟着薛简一道走了。
谢凉萤走上前,在和安跟前的小杌子上坐下,“长公主别生气啦,杨小公子也是小孩子心性。”
和安不再摇团扇,叹道:“我看呐,他就是被我宠坏的。皇兄前些日子跟我提了,说要给阿泽封个郡王。幸而我当时就给退了,这要是真叫他给封了郡王,那还不得叫御史们上折子上得疯癫了?他能做郡王,本就是皇兄对我的恩泽。言官们本就喜欢盯着皇家的事说话,这不是平白给了他们一个把柄吗?”
和安无奈地道:“那起子人,最喜欢小题大做。到时候翻起旧账来,谁能挡得住?皇兄又得下罪己诏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