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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边荒传说-第4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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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全期道:“不是我的顾虑,而是殷仲堪的顾虑。我曾向他提出联结边荒集以抗桓玄和聂天还,但殷仲堪却指出,边荒集与崛起于北塞的拓跋圭有密切关系,名震天下的燕飞,不但是拓跋族人,且是拓跋圭的兄弟。如让边荒集的势力扩展到南方,将会是我们汉人的一场灾难。”

屠奉三不悦道:“杨兄对他说的话有甚么意见呢?”

杨全期叹道:“我并不同意他的话,首先是拓跋圭仍是羽毛未丰,在一段长时间内,难以对南方构成威胁。其次是边荒集胡汉杂处,一切由钟楼议会揽权主事,其沦为拓跋圭工具的可能性,机会是微乎其微。只是殷仲堪却坚持此见,令我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屠奉三反平静下来,道:“老殷是害怕了,所以找借口推托。哼!他是否要死到临头才后悔呢?”

杨全期道:“屠兄今次来见我,令我更清楚处境。我会在短期内再去见殷仲堪,向他摊牌。”

屠奉三心中涌起失败的感觉,如果没有殷仲堪的合作,单凭杨全期之力,实没法成事。

杨全期又道:“我们须定下联络之法,不论与殷仲堪商议的结果如何,我也会尽快通知屠兄。”

屠奉三点头表示同意,道:“我有一个忠告,就是当桓玄忽然撤出江陵,那他发动的时刻也为期不远了。”







刘裕坐在孤岛主峰的高崖处,除西面海平远处隐见陆岸,其它三面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刚被命名为裕州的这个荒岛,面积颇大,有近三个边荒集的大小,形如向东伸展两臂的螃蟹,周围是急流礁石,船只难近,只有向东的一面,由于两边有陆地,形成防波堤的作用,所以水流较为平静。可是,因海底有暗礁,如不熟悉水流航道,动辄有舟覆人亡之险。

东滩是岛上唯一可供泊船的地方,数百房舍,便设于东滩旁的密林里,不过已被王弘一把火烧得变成颓垣败瓦,还焚毁数以千计的树木。幸好,尚有几间建于岛上隐蔽处的房舍幸免于难,过去几天,刘裕寄身于其中之一,以躲避忽然而来的风雨和海潮的晨雾。

刘裕日以继夜的练刀练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尽量不去想岛外的事情,心无旁骛的沉醉在武道的探索中,累了便打坐休息,颇有苦行者的感觉。

今夜不知如何,他再不能保持对练武的专注,思潮不住起伏,遂走到这全岛的最高点来吹吹海风。

他隐隐感到,这是练习先天气功的一个必然的历程,功力不会是直线向上,而是波浪式起起伏伏的朝上渐进。

而此刻他正处于其中一个低潮。

他的敌人就是自己,包括他内心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一棵树孤零零地长在崖边,被海风刮得不住弯下去,叶子已所余无几,可是仍不肯屈服断折。

刘裕颇有点触景伤情,自己的情况便像这棵小树,完全暴露在大自然的暴力下,挣扎求存。

忽然间他想到任青媞,两人分手前,她向他解释在建康要对他下毒手的原因,竟然是因爱上了他。

人死了便一了百了。只有把他杀死,这段感情方可以告终,而她再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可以不顾一切的、放手去报任遥被杀的大恨。那亦代表她对逝去的大魏皇朝的心意。

可是她没有成功,更因此为他保存贞洁。

当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她说的任何话。但事后回想,心中总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她真的钟情于自己吗?自己是否发疯了?竟会相信此一妖女的谎言?纵然她真的爱上自己又如何?自己绝不可以让一个妖女弄得晕头转向,如坠五里云中。对他来说,她只可以作为一着棋子,以之对付聂天还。聂天还既凭胡叫天扳倒江海流,他便以任青媞来算倒他,完成对江文清的承诺。

不过难以否认的是,任青媞的姿色风情,确对他有无比的诱惑力。如果再给她一回像在广陵的机会,他是不是仍能把持得住,连他自己也没有信心。

一般男儿,到了他的年纪,大多已成家立室,可是他现在怎敢有家室之累,致害人害己。唉!不过,若淡真仍在他身边,他定会毫不犹豫地,要她为自己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强壮娃儿。

想到这里,立即心如刀割。

王淡真闻父亲噩耗,随即服毒自尽,不但是哀父亲之死,更是向他作出交代,以死明志,这一点他比谁都明白。

随着日复一日,他对桓玄的仇恨愈趋浓烈,亦愈埋愈深。若不是他强索淡真,淡真虽然失去家族,但仍有他刘裕去照料她疼惜她。

手刃桓玄,是他心头最强烈的愿望。

桓玄外,他最痛恨的是刘牢之,终有一天他会教刘牢之后悔。

就在此刻,他觉得一阵痉挛,全身哆嗦起来。

连他自己也不觉察,事实上,他正处于修习上乘先天气功的危险关头,如果他受心魔支配,动辄会走火入魔,不但前功尽废,且轻则武功尽散,重则有性命之虞。

可是,他如能度此突破前的难关,功力可更上一层楼。

没有了淡真,纵使得了天下又如何?为何自己没有强行把她掳走?一时间,自责、悔恨之念向他袭来,更感到无比的孤独、伤心和绝望。做人究竟有甚么意思?片刻后,他发觉自己瘫倒崖上,浑身无力,内心却似有团烈火在狂烧着,全身经脉都像被针扎入般刺痛,非常难受。

迷迷糊糊间,他耳边似响起燕飞的忠告:人是不能永远活在追忆和痛苦里的,成为过去的再不可以挽回,我们只能朝前看。这个想法令他好过了点。

自己必须找到活下去的好理由,只为报仇而活着是消极还是积极呢?于此关键的时刻,他心中浮现江文清的如花玉容。

论姿色,江文清绝不在王淡真和任青媞之下,且曾和自己出生入死,情深义重,为何自己对她总难生出不顾一切的激情?刘裕猛地坐起来,惊觉自己浑体冷汗,鼻头痒痒怪不舒服的,伸手一抹,竟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在新月映照下,一艘小艇映入眼帘。

刘裕明白过来,心叫好险,这才知道差点走火入魔,幸好灵台尚有一点不减的神智,更因想起江文清,令他痛苦消灭,回复过来。

刘裕跳了起来,舒展手脚,功聚双目,观察来艇,同时心中大讶。

小艇从东面朝岛湾驶来,虽因距离仍远,看不清楚艇上状况,可是这么一艘小艇,能载多少人呢?难道来的又是那陈公公?想想也觉合理,只有陈公公才如此艺高人胆大,敢孤身来挑战他刘裕。

不过,他倒希望敌人大举前来,因为,过去几天他全力备战,心中的目标是大批的敌人,若来的是陈公公,反令他这些时日的准备布置派不上用场。

心中再浮现江文清的玉容,又掠过一阵火热的情绪。

只要自己和江文清是真诚的相恋,有情的结合,他刘裕又有始有终,对她负起责任,有甚么事是不可以干的。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自己的处境,凭她的坚强,亦可以忍受任何打击,纵然自己不幸战死沙场,他刘家的香火仍可以由她为自己生下的儿子延续下去。只要事情保密,屠奉三也没话可说。

不由又暗恨自己,他是否想找王淡真的代替品呢?想到这里,心中矛盾至极,胸口火烧般疼痛。

刘裕大吃一惊,连忙收拢心神。

一阵海风刮来,吹得他衣衫飘扬,精神一振。

小艇刚进入海湾,此时已可清楚看到,只有一人在艇上,小艇随着海浪东摇西荡,险象横生。

接着小艇不自然地冒出海面,然后往旁倾覆。

刘裕晓得对方是撞上海中的暗礁,一拍背上厚背刀,展开独门提踪术,穿林越岭的往东滩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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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七 卷 第 三 章 柔然公主



刘裕垂下裂石弓,愕然瞧着从海水里走出来的女子,赫然是久违了的柔然女武士朔千黛。她一身黑色水靠,背挂长剑,浸湿了的秀发垂在两肩处,随着往他所处的沙石滩走来,逐分地向他展露美好的身段,在月夜里分外有种神秘的诱惑力。

他怎么猜也猜不到,独驾孤舟勇闯急流险礁的人竟然是她。

朔千黛显然花了不少气力方抵此处,娇喘着来到他身前,双脚仍浸在齐膝的海水里,潮水一阵一阵的涌上沙石滩,天地仿似只剩下他们这双男女。

朔千黛喘息着道:“什么地方不好躲呢?偏要躲到这鬼地方来,我用了重金买到登岛的正确航线,仍是避不了要翻船,明天还不知如何离开,你要给我想办法。”

刘裕收起大弓长箭,一头雾水的道:“姑娘似乎有急事找我,对吗?”

朔干黛拖着疲乏的身体,到他身旁的大石坐下,目不转睛的打量他,却没有答他。

刘裕别转虎躯,面向着她道:“姑娘不是一向对我不太友善吗?因何却要冒险到这里来见我?”

朔千黛静看他好一会,忽然掩嘴笑道:“我自小便是这种个性,不懂得讨好人。事实上,自弄清楚你不是花妖后,我心中从没有讨厌过你。好吧!算我看漏了眼,差点错过了你这可托付终身的好夫婿。”

刘裕失声道:“好夫婿?姑娘在说笑吗?”

朔千黛显然心情极佳,欣然道:“你可以当我在开玩笑,但我至少有一半是心底里的真话。唉!我当然不会嫁你,因为要作我的夫婿,不但要随我的姓氏,还须和我返回北塞,我知你是决不肯这般做的。南方需要你刘裕,便如柔然族需要我朔千黛。所以,我们的婚事是绝谈不拢的,你不用怕我会烦你。”

刘裕听得糊里糊涂的,一知半解的试探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仍有兴致来找我呢?”

朔千黛轻描淡写的道:“作不成夫妻,也可以作终生的伙伴嘛!”

刘裕错愕地盯了她半晌,不解道:“大家有共同的目标,方可以做好伙伴。姑娘打算长留南方吗?”

朔干黛生气道:“我不是说过必须返回北塞吗?你竟这么快忘记了,是否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刘裕苦笑道:“我不是善忘,只是奇怪,所以向你请教。”

朔千黛转嗔为喜,道:“好吧!让我告诉你我心中的构想。咦!你不奇怪我的汉语可以说得这么好吗?”

刘裕一呆道:“这也有好奇怪的吗?在边荒集能说好汉语的外族人,俯拾皆是,精通四书五经的胡人,在北方亦大不乏人吧!像苻坚便是饱读书之士。”

朔千黛没好气道:“可是我是柔然族人嘛!一直在北塞的大草原生活,从没有进入中原。”

事实上,刘裕对柔然族虽曾闻其名,可是却毫不了解,对此族活动的范围、实力、风俗各方面一概不知,唯一知道的,是幕容垂之所以扶持拓跋圭,除了需拓跋族人作“马奴”外,还要他们守护北疆,阻止柔然族的势力伸展往长城内,令幕容垂可没有北顾之忧下,从容统一中原。

刘裕顺着她的语气道:“对哩!姑娘怎会说得一口这么漂亮出色的汉语?”

朔千黛白了他一眼,眼睛似在说“算你哩”,这才傲然道:“此事亦要由苻坚说起,他的崛兴,除了得汉人王猛之助,更因他本身精通汉文化,令我爹丘豆伐可汗对你们的文化生出好奇心,遂请来汉儒教导王族子弟学汉语、认汉字。不过没有人学得比我更出色。”

刘裕笑道:“姑娘天资过人,学起东西来当然比别的人好。”

朔千黛不悦道:“我不用你来拍我的马屁。有本领的人是不用拍别人马屁的。”

刘裕想不到称赞她两句竟会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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