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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云中岳短篇集-第179章

小说: 云中岳短篇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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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他讶然轻呼,挺身坐起。



这是一间土瓦屋,窄小,潮湿,霉气甚浓,一看便知是长久没有人居住,用来堆放杂物的空屋,四处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家具和农具。



所睡处的壁角的一堆麦稻,他身侧,妻子素娥睡得正香甜,脸色平静,气色也佳,似乎并未受到折磨,挺起的腹部说明肚里的孩子已渡过难关。



室中间有一张旧八仙桌,搁着一菜油灯。



他的目光,从关掩的窗门投入外面的黑暗里,看到一个朦胧的黑衣人。



“是阴神!这位江湖上最神秘最难测的怪杰。”他替自己找出答案。



他挺身站起、向门外走去。



门外的黑影听到他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缓缓向室门迎来。



“咦!”他讶然轻呼,大感意外。



当门而立的,是一位黑巾包头的穿黑劲装女郎,不但脸蛋白里透红,五官出奇地灵秀美得令男人神往,曲线玲珑的身材更是动人。外面披了敞开的披风,剑插在腰带上,好一位年轻美丽的武林英雌。



“你可以安心休息。”黑衣女郎微笑着说,左颊出现一个动人的笑涡:“风声很紧,贤夫妇恐怕仍得耐心地等几天。”



“姑娘……”他嗫嚅地说。



“你什么都不要问,你要知道的事,是贤夫妇已经脱出魔掌,济南三杰已经威胁不了你们了。”



“是姑娘救了小可夫妇……”



“是家主人。”



他更感惊奇,看黑衣女郎的风华,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下人,这位主人是何等人物?



“贵主人……”



“阴神。”



“哦?小可明白了……”



“家主人与贤夫妇住在同一家店,路见不平伸手管闲事,你们已经安全了。”



“救命之恩比天高海深,可否让小可拜谢贵主人……”



“他跟踪鹰爪,侦查他们的动静,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



“哦!这里是……”



“大明湖中的百花洲。”



“哎呀!是城里?”他吃了一惊。



“四郊侦骑密布,城里反而最安全,所以家主人把你们带进城来,躲几天等候风声稍弛,再送你们远走高飞。目下是四夏末,你好好休息,食宿的事不必担心。”



“谢谢姑娘再生之恩。”他长揖为礼:“贵主人当代赫赫风云豪杰,降尊纾贵救助小可一双卑贱小人物,愚夫妇今生今世永铭心坎,愿来生结草卸环以报……”



英雄有泪不轻弹,他流着泪屈身下拜。



黑衣女郎至一旁,举步入室。



“壮士请勿多礼,妾身不敢生受。”女郎向桌旁走,拖出桌下的长合凳落坐:“我叫寒梅。壮士的大名是……”



“小可曾武,那是拙荆唐素娥。”他在对面肃立欠身回答:“梅姑娘,请贵主人尊姓大名……”



“他从不向任何人通名,曾壮士可以称他为阴神;江湖朋友都称他为阴神。济南三杰在客店向你们逼口供,我和家主人潜伏在院子的对面,无法听到你们的谈话。曾壮士,济南三杰威震齐鲁,有名的铁捕,口碑甚佳,但不知贤夫妇有何把柄落在他们手中?三杰同时出动,这是极为罕见的事,你们……”



“那是五年前一宗文字狱血案。必他换声长叹:“小可略谙武技,在区山镇王老爷隆武家中佣工,前后有五年之久。王老像其实是一位科场失败的书生,既不是前明遗老,更不是反清复明的在帮在会人士,他只是一个偶而发发牢骚,只能坐而言不能起而言的愤世者。小可真不明白,当政的人为何要把他看成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



“愤世的人那张嘴,是相当可怕的。”黑衣姑娘苦笑:“尤其是稍有名望的人,每一句牢骚都是一粒火种、你明白的意思吗?”



“也许济南三杰公命在身,但他们不该利用海贼六爪龙前往王家卧底.”他咬牙切齿:“三杰是汉人,他怎能利用罪该枭首示众的海贼,来陷害自己的良善同胞!以前我不知道三杰是主谋,他们在这件事上,必定得了许多许多血腥钱。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会找人来清算这笔血债的。正如六爪龙一样,自会有激于义愤的人出来主持正义砍他的头.”



“哦!你请什么人杀了六爪龙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一位虬须伟丈夫。”



“他来了?”



“不知道。”他毫无机心地说:“两月前在河南分手,他只告诉我在清明前后,到水香亭等信息。”



“你见到他了?”



“见到了,但没看到他的脸,不知是不是他。”



“唔!昨天只有你一个人,之外是在历下亭的升平公子。”



曾武大吃一惊,毛骨惊然。



“你这贱女人!”他凄厉地尖叫,奋身向前一扑,双手越过桌面,要黑衣女人的脖子。



黑衣女人冷笑一声,倏然而起,左手扣住了他的右手向桌上一按,右手一掌劈在他的左耳门上。



他应掌昏厥,仆伏在桌上形如死人。



门外踱入鬼气冲天的阴神,冷厉的语音刺耳:“你就这样没有经验吗?”



“这……”黑衣女郎懊丧地说:“我……我把事情弄……弄砸了。”



“你就这样沉不住气?哼!”



“冲口而出,有什么办法呢?好在已经有线索,总算没有失败。”黑衣女郎苦笑:“我们总算有所交待了。”



“我再也不放心让你办事了。”阴神不满地说。



“这……”



“走吧,这时侯责备你已来不及了。这里的事交给他们的人接管,我们去悦来老店找升平公子。”



“事不宜迟,走。”黑衣女郎说,举步便走。



阴神走后片刻,两个公人推门而人。



“先把他们绑上。”稍高的公人向同伴说:“天亮后再把人带走。”



两人开始解藏在腰间的绑人绳。桌上的菜油灯本来放在桌角,曾武扑上桌时,灯并未倒下,仍在发出幽光。这时火焰乍熄,室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咦!灯火……嗯……”黑暗中传出稍高那位公人奇怪的语音。



悦来老店在百花桥的街口。百花洲由两座桥贯通南北交通,北是鹊华桥,洲南是百花桥。大明湖原来有七座桥,目前只剩下百花洲的两座桥了。



五更天,店中一大乱。



大批公人包围了悦来老店。可是,升平公子客房中鬼影俱无,何时失踪的?没有人知道。



据从京师来的权威旅客说,升平公子固然不时到外地游玩,但清明前后,决不可能离开京师,大家族的子弟,清明怎能不在家祭祖扫墓?



精明干练的济南三杰,竟然走了眼上了大当。



办案的人全部动员,能用得上的线民全用上了,全力查缉假冒升平公子的人,水陆码头眼线密布,交通要道处处有盘查的关卡,离城的车马受到彻底的盘查。



但案子的内情,并未向外公布。



济南三杰本来都有自己的家,除了因公必须在外奔走,平时必须天未明即起,赶早到衙门应卯,公毕返家与妻儿相聚。但当天,三人不约而同留在府衙住宿,不再返家与家人相聚了。忙得暂且把家放开,公务要紧。



一连三天,三人仍然留在府衙住宿。



查缉的行动,仍在加紧进行,不但不见松弛,反面紧锣密鼓地请来外地的江湖朋友参予查缉。



这天傍晚,乾坤手穿了便服,神色悠闲地踏上铁佛巷张家的院门阶。



铁佛巷张家,是名震北地,誉满北五省的名武师,济南武林朋友的精神领袖人物,生死判张贵堂的老宅子。生死判曾是京师镇远镖局的名镖头,早几年得罪了京都的权贵,辞职返家养老纳福,发誓不再替达官权贵保镖。在济南,生死判的声誉地位,决不是济南三杰这种吃公门饭的人所能望及的。



多年来,生死判从来就没有主动找过乾坤手攀交情,乾坤手心中有数,这位老前辈骄傲得很。



昨天,他接到口信,生死判请他到张家走走。



他脸上涌起肉食兽灯满足的微笑,生死判终于有主动请他登门的一天,虽然不是正式邀请。



济南三杰的名号,在山东是颇有份量的,但在其他各省,就不怎么叫得响了,连那些过境的二三流江湖人,也不怎么卖三杰的帐,大事不犯,小过依然不断。相反地,只要生死判出面交代一声,那些江湖浪人就得乖乖把脚洗干净。在三杰来说,这种情势是相当令他们不快的。



这种情势要改变了,聪明的人会设法改变情势的,只有愚蠢的人,才眼巴巴坐等情势改变。改变需要工夫和手段,济南三杰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心血。



开门迎接他的,是张家的门子和老驼。这位姓和的老驼子眼花耳背,老态龙钟,按理,决不可能胜任门子的重任,生死判却用这种人来做门子,不知用意何在?



和老驼领他往大厅走,一面用惯常的沙嘎嗓音说:“家主人知道南爷的象棋下得很好,尤其精于残局。所以在大厅布局相候,请便,小的要照顾门户。”



原来是找他来下棋,很有意思。



当然,生死判决不是存心邀他来下棋。



进人大厅,仆人们踪迹不见,只有一个人坐在桌旁相候。是年已花甲,但精神旺健神目炯炯的生死判张贵堂。



“贵老万安。”他含笑抱拳施礼。



“请坐,南头。”生死判站起向客位伸手肃客:“这有一局棋谱没有的残局,等你前来收拾。”



他告罪落坐,目光浇在棋局上。



“海底炮破马前卒,梅花谱好像有相似的残局。”他说:“这是残棋马胜炮说法并不可靠的证明。可是,贵老,双方真正棋鼓相当,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势有布局。”



“是吗?”生死判似笑非笑地问。



“应该是。”他答得十分肯定。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那一个可能?”他微笑问。



“有一方不小心,或者太过自信,终于造成这种情势的残局。问题是,谁是最后的胜家?”



“炮去掉卒,黑方如果不去炮,第七步就可以将军。”



“能有七步以上的机会吗?”



“这……”他窜慎地措词:“似乎是注定的败局。”



“所以,红方必胜了。”



“红方以车当马口,就可以争取阻马完成第七步的挂角,赢定了。”他点头同意:“胜利是需耍付出代价的。”



“舍车?”



“是的。”他肯定地说:“值得的,怕牺牲成不了事。”



“谁是马前卒?谁又那一辆车?”



他抬头注视着生死判,神色懔然。



生死判也冷冷地注视着他,眼神阴森而冷漠。



“贵老要帮谁?”他终于发话了。



“胳膊往里弯。”生死判冷静地说:“问题是,老朽能不能帮得上忙。”



“贵老的意思……”



“马前卒吃掉了,车应该下一步塞马口,是不是?”



“贵老在何处得到的消息?这是非常危险的事。”他的声调变了,变得不带丝毫感情。



“老朽不是不知道危险,而是有人故意把秘密函告老朽不能不看。你也有一封信。”



“这……”



“无头信,指名要老朽转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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