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皇帝-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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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高高飞起,扑通两声撞大墙上。
出手虽然利落,但这一耽搁,那甩不掉的尾巴已堪堪赶到,没等赵佑迈步开溜,就听得背后响起低沉微哑的声音:“殿……下?”
赵佑听得身子抖了抖,这秦冲到底是皇子还是戏子,就一声唤都能叫得这样深情这样颤抖这样狂乱!
干笑了两声,他慢吞吞转身过来,斜眼看他:“秦四皇子,你找我有事?”
秦冲急走几步,站到他面前,叹息一声:“侥天之幸,终于让我等到了。”说着,竟是伸手抚向他的发鬓,眸光清润,其间交织着伤痛、担忧、愧疚与放心等等情绪,最后只化作温柔欲滴:“你怎样?受伤没有?”
赵佑往旁边一跳,及时闪开,轻笑道:“我们好像没这样熟吧?”借着亭内宫灯的光芒,眼见他着一身青色锦袍,领口衣袖均是淡金色的绣纹,头顶玉冠上镶着颗明珠,月色姣姣,玉树临风,好一个翩翩佳公子形象,可这也不能成为对他动手动脚的理由!
第三百零八章 相忘于江湖
在南越之时这泰家兄弟想必对他那是欺辱惯了,但是这是在大美帝国,而且他也不再是当初的赵佑!
“还在生我的气吗,过来,我都可以解释的……”泰冲微笑朝他伸出手来,却见眼前白光一闪,一柄冷冽长剑抵在胸口,紫气环绕,青芒可见,正是他的琅琊神剑!
“殿下,你……”泰冲怔怔看他,手臂悬在空中,半晌不曾垂下。
“眼珠瞪这样大做什么?信不信我一剑砍了你?”赵佑冷笑道,这人真是少见,手无寸铁还眼巴巴往剑尖上撞!
“我信。”泰冲叹息一声,眸光幽深过来:“你对自己都那么狠心,那么高的悬崖都毫不犹豫往下跳,就没半点想过我……”
呸呸呸,看他这委委屈屈幽幽怨怨的模样,好似两人暗地里有什么奸情似的!
真是见鬼了!
“看来你病得不轻!”赵佑耸了耸肩,欲要收剑回鞘,这泰四王子,活脱脱一个妄想症患者,懒得理他!
“等等!”泰冲抓住他的手腕。
赵佑面色一凛,长剑发出铮的一声响:“你以为我当真不敢动你?再不放手,我就卸了你这条胳膊!”
泰冲不为所动,只那么深深凝望着他:“要我放手,除非我死。”
赵佑挣脱不得,一怒之下挥剑过去,但见剑光一闪,一缕长发飘飘落地。
要不是半途收势,他敢说,他的手臂绝对保不住!
想死好不容易,自己找把刀往脖子上一抹便是,为毛要让他来当这个凶手?!
毕竟他的身份是南越四皇子,自己就算再恨泰业一家,也不能轻易要他的命,只能看不能杀,真是难受得慌——
唉唉,出门没翻黄历,这个夜晚该在客店里好好睡觉,不当来此!
赵佑呆了呆,转头朝向铁士低叫:“你看热闹看够了没,还不快来帮我弄开这疯子!”这铁士也是怪,明明早就撂倒了那四人,偏生站在一旁作壁上观,眼睁睁看着他与这泰冲纠缠而不予援手,当真这疯病还能传染不是?
铁士哼了一声,慢慢走过来,淡淡道:“放开他。”
“铁士。”泰冲朝他笑了笑,继而坚决摇头。
精光闪耀,铁士倏然出手,钢刀劈向他的肩头,到得肩胛处,忽而停住:“你腿脚有伤,我不想乘人之危,你放手罢。”
赵佑听得火起,情急叫道:“铁士你也疯了么,跟着疯子讲什么道理!”
泰冲闻声一僵,涩然看他:“你就那么狠我?”目光绕过他,再转向铁士,却是深沉如夜:“认识这么多年,我们还没动过手……”
赵佑微怔一下,原来他们是旧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
“是没动过手,不过看来今日免不了了。”铁士的声音依旧冷淡,却掩饰不住一丝怒意:“你既然是泰冲,就早当知道会有今天。”他性情虽冷,却也不傻,从黑衣人唤的那声王子,到那身贵族装束,再联系上赵佑被掳去南越的经历,山庄一夜血洗的惨事,并不难推断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难怪他会遗忘,只因那背叛之痛太过深重,刻骨铭心!
泰冲脸色黯了黯,蹙着眉尖,望向赵佑道:“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估算错误,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但你要相信我,我跟叶容容只是做戏,半点关系都没有,你看到听到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赵佑越听越迷糊:“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认错了人?”那个什么叶容容,不是他的皇子妃吗,他们关系如何,根本不关他的事啊!
“殿下!你何苦如此对我……”
铁士瞥了他一眼,冷淡打断:“他不记得你了。”
泰冲面色一白:“你说什么?”
“他从悬崖上掉下来,想必摔到了头,忘记了一些人和事,其中恰好就包括你。”铁士表情淡然,情绪也控制得极好,他怎么却从中听出丝丝幸灾乐祸之意?
“忘……忘了?”泰冲听得倒退一步,直觉摇头:“我不信,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铁士的声音冷静,且冷淡:“我无须骗你,这是事实。”
“事实……”那张儒雅俊秀的脸缓缓转向他,眸子里满是无法置信:“是真的么?你……不记得我?”
赵佑收回剑来,含笑抱拳:“早闻泰四王子大名,今日得见,真是幸会幸会!”
泰冲并不理会,也不还礼,眼底的悲伤一点一点堆积成海,只盯着他喃喃道:“忘了……真的忘了么……”
这人真是,干嘛用那种悲伤欲绝的眼神看自己,自己又没欠他什么!
南越四皇子泰冲,原来竟是个花痴……
“相逢何必曾相识……”很是佩服自己的文采,赵佑自得一笑,“泰四王子,请转告令兄,我跟他的账,我会慢慢跟他讨要的,咱们后会有期限。”
撤下石化成俑的泰冲,铁士带他跃过墙头,扬长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黑衣侍卫终于追踪到此,瞪着横躺一地的大美帝国宫卫,着急道:“王子,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他轻轻摆手,眼眸望向那两人离去的方向,苦意浸透舌底。
忘了……
他竟然忘了自己……
曾经相濡以沫,如今相忘于江湖……
……
两人出了皇宫,走在格鲁的大街上,气氛有些沉闷。
过了一会,赵佑实在忍不住,低问:“喂,你怎么认识那泰冲的?”
铁士瞥他一眼,皱眉道:“你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赵佑气得敲他一记:“废话,我记得我还问你!我告诉你,南越泰业一家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是我的人,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必须划清界线!”
“我知道。”他本不是多话的人,一句过后就陷入沉默。
赵佑也不说话,回想着方才的皇宫地形,这大美帝国皇宫地势并不算复杂,想必再有一晚就能探明,但是宫里住着个南越皇子,武功又搞,又有训练有素的贴身侍卫,确给夜探带来不少障碍;还有,兰萨还没现身,更不知真正实力如何!
忽然想起一事,好奇问道:“对了,你说泰冲腿脚有伤?怎么回事?”
铁士摇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知,我只看出他下盘不稳,还极力掩饰,显然是腿脚有伤,否则我们一开始就被他追上了。”
赵佑闻言微惊:“他的功夫那么好?比陈奕诚呢?”
铁士又看他一眼道:“据说当年他曾和陈将军有过一战,未分胜负。”当今世上,能令他受伤的人,真不知是何方神圣!
“原来如此。”赵佑心里寻思,这泰冲明明武功高超,却任由自己拔剑相向,眼皮都没动一下,就算他不动手,直接高声呼叫引来宫中侍卫,自己二人势单力薄,也是难以应付,他却什么都不做,眼睁睁任己逃走,不知是何居心!
这样的人,不必泰业好对付,以后碰上还是尽量避而远之。
回到客店已经快天亮,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梳洗更衣之后,赵佑让店小二直接将饭食端进房间,唤来铁士边吃边是商量再探皇宫事宜。
依照常人思维,已经打草惊蛇,皇宫必然会加强守卫,怎么也得再过八天时日再予行动吧,可赵佑就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主,最不喜欢就是拖泥带水,于是商议决定,当晚就去。
白天闲着没事,两人出了客店闲逛,哪里热闹哪里钻,遇到人堆就扎进去,天南地北一阵胡侃神吹,话题有意无意往王公贵族身上引,大美帝国各地稀奇古怪的事听了不少,当然,也打听到几座后妃宫殿的名称和大致方位。
其中太后的寝宫叫做徳宫,皇后的寝宫叫做宸宫,贵妃的寝宫叫做珍宫,其他妃嫔则是聚居在宁宫各殿,另外还有一座冷宫,住的都是一些失宠的女子,苦度残生。
等到天一黑,两人来到皇宫附近,准备随便找了个食铺坐坐,顺便用些晚饭,没想到还没走到店门口,远远望见挤满了人,叹息声议论声响成一片。
“这些官兵实在凶狠,就连个卖世谋生的老人家都打!”
“造孽啊,真是造孽,谁认识这老人家,帮忙寻到他家人让其领回去吧!”
“我倒是见过,这老人是来格鲁寻亲的,听说是找他的小儿子……”
赵佑踮脚往人群里一望,只见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仰躺在地,面颊一块淤青,口交渗出血来,肩上四肢也是血迹斑斑,身边不远还放着把断了弦的胡琴。
第三百零九章 重新认识
看清老人的相貌,再看到那把胡琴,赵佑心头一惊,不正是昨日自己在街头遇见的那位瞎眼老者?难道是自己给钱时出手阔绰,竟让老人家因此遭了难?
心中大是抱歉,赶紧与铁士挤进去,查看老人伤势。
好在这老人都是些皮外伤,铁士随身携带着金疮药,给老人止血裹伤,又使了些银钱给店主,扶他到店里歇息。
“谢谢好人,谢谢!”老人神智渐复,止不住道谢。
“老人家不必客气,不过,这官兵为何打人?”赵佑不禁发问。
老人沉默了会,叹气道:“我以为是卓里回来了,我去找他……”
“卓里?”
老人点头:卓里是我儿子,早年出去闯荡,年前还托人送信回来,说是做了大生意,后来又说到了京城,我两个女儿都嫁出多年,老伴也不在了,我就想着来京城投靠儿子,谁知他竟然……“讲到此处,老人老泪纵横,捂着脸怎么也说不下去。
不用说,一定是这卓里出了什么事情,老人没有寻到人,却落得个无家可归受人欺凌的境地。
众人在旁听得凄然,皆是上前安慰,老人哭了会,慢慢平复下来。
想着昨日一面之缘,赵佑叹息一阵,让铁士外出雇了辆牛车将老人送回客店,安排房间住下,又让客店掌柜帮忙请了大夫,给老人看病医治,忙完这些已经是夜幕降临,赶着夜色两人又回到宫门附近,双双跃进墙去。
宫内带刀侍卫巡逻严紧,比昨晚来时更加谨慎,但铁士轻身功夫何等了得,岂能让护卫发现,两人下了地,一路小心奔走,慢慢摸向徳宫方位,心道那先帝驾崩,皇后与妃嫔则成了太后太妃,自然当居徳宫。
谁想在徳宫转了一圈,竟扑了个空,偌大的宫殿灯光暗淡,空空如也,竟似是长期无人居住。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细细查找,两人正要退出,忽觉背后细微声响,灯火一闪,笑声清晰传来:”我就知道,你们会先来此处。“
转头一看,竟是泰冲一袭白衣,提着盏宫灯站在门口,笑的温情脉脉。
赵佑被那笑容恍了下神,待反应过来,铁士已经冷哼出声:“事已至此,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