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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紫禁心经-第119章

小说: 紫禁心经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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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其他的人不会相信。但对于一个深陷无望爱情中的年轻人来说,起码这一刻,他就快要深信不已了。
  
  胤禩见他长久不说话,装着想转开话题:“你看,粥你也不吃。你怎么瘦到如此地步,可真的弱不禁风了。你出去乱喝酒,是不是就因为那个女人?”
  
  弘时摇头。他此时被自己猜测的结果吓到了。他一时间都忘了自己的事情,他只是一再的将过去的一些事拼凑起来。忽然那一幕在他脑海中重现!他和胤禵第一次在飞云楼见云衣的时候。他们看到失踪的恪宁出现在识芳阁外面的街市上。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街角处,恪宁快步跑向一个身着月白衫的男子。
  
  那个着月白衫的男子,那个男子眉眼淡极,如初秋月色般飘渺却绝不萧索。那个男子即便经历岁月的打磨,依然如最温润的美玉,风神冠代,清华绝世。
  
  那个男子如今,就沉默着站在他的面前。
  
  原来这个男子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原来事实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原来一切,都和父亲说的那些背道而驰。原来一切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他有点明白恪宁贵为皇后却常有的那种怅然若失了。对于这样的一位嫡母,他是深深尊敬的,虽然敬,但多少也是敬而远之。可当他猜测出这样一个故事之后,他深深被震撼了。他不再是自怨自怜,他从灵魂深处生出了一颗悲悯之心。
  
  至少他明白了,有些爱,很深,却从不需要表达。
  
  




祸起萧墙

  天光微熹,年轻的宫女们还未从酣梦中醒转。恪宁依然两眼望着沉重的幔帐,无法再次入睡。最近失眠多梦的时候越来越频繁。她忍受着厚厚的锦被也抵不住的寒气一点点侵占全身,几乎无望的期盼着日头快点出来。
  
  突然外面乱了套,有个女子声音低而急切道:“我要见皇后娘娘,快快,快!”
  
  睡在恪宁外间火炕上的新荷一骨碌翻起身,口中气道:“真是大胆的奴才,这不是反天了么!”
  
  “新荷!小声点,外面好像是熹妃!”恪宁披衣坐起,理了理鬓发。
  
  她耳朵一向好,果然是春喜从外面火急火燎的迈进来,疾走两步到恪宁床边就跪下了。恪宁被她这“扑通”一声给吓了一跳!赶忙下床来亲自扶她。她如今一跃为妃,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母凭子贵,前程似锦的主儿了。恪宁从前就不做媚上欺下之事,现在也更不会拿旧主子的范儿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慌什么?”恪宁搀她不起,她几乎整个趴在地上抱住了恪宁的脚踝。
  
  “皇后主子,主子,您救救我!”春喜身体抽搐着,满头大汗。
  
  恪宁一颗心“蹦蹦”往嗓子眼跳。春喜这样举止无措,只有两种可能:皇帝要发落她,或者,皇帝要发落弘历。
  
  可,今年弘历再一次代天子致祭景陵,此时应该在回京城的路上。他会出什么事?
  
  春喜虽然此时正如日中天,但她至少在恪宁的身边待过几年。不可得意忘形这样的道理,她没念过书,但她懂。她一直是谨慎小心的。从怀上弘历,恪宁把她严密保护起来,她就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她能做什么事激怒皇帝?不会!她不能这么笨!
  
  恪宁挥退新荷她们,等屋里只剩她们俩,春喜才镇定了一下心。梨花带雨般的面庞抬起来,像被猎人追的无处可逃的小野兽。
  
  “别怕!是弘历还是你?”恪宁直截了当的问。
  
  春喜喘匀了气,才从地上爬起来自己寻了个绣墩坐下。恪宁坐在她身边,但心里暗自思量,如果真有和不测,此时自己这样见她,会不会惹祸上身。但是不安抚她的情绪,或者弃她于不顾也都不是良策。她一时间犹疑。
  
  “是弘历!弘历在回来的途中,遇到刺客了!”春喜说到“刺客”两字,身子不由得又哆嗦起来。
  
  恪宁暗暗长出一口气,但,心随即又提上来!
  “他……伤势重么?”恪宁为刚才的放松后悔。如果弘历真有不测,她和胤禛这么多年的心血岂不全都白费了!
  
  “就是什么信儿都不知道,我才担心的快要死过去了!是我放在弘历身边的小柳儿暗里给我传的信儿。弘历回来了,主子您知道么?为什么皇上不让我见他?”
  
  恪宁紧张了。弘历真出事的话,胤禛想要封锁这个消息当然是有道理的。但,为什么连她也要瞒着呢?
  
  “我一点都不知道!”她只有实话实说。
  
  春喜脸色一变,又扑到恪宁脚前:“主子!弘历他会不会……”
  
  “不会!”恪宁揪住春喜衣衫,斩钉截铁道:“不会!这样的话,你不准再说出一个字来!你给我好好的回宫里去,你想哭,想发疯都可以,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还有,那个给你传递消息的小子,派人去解决掉他!不能让皇帝知道你在自己孩子身边动手脚!明白么?”
  
  春喜有点愣,被恪宁恶狠狠的语气吓傻了。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这么冒失跑到我这里,只会添些不必要的麻烦!”恪宁心里对自己说一定要冷静下来了。越是看不清楚形式,其实对她越有利。她都得不到内情,说明知道真相的,很有可能只是皇帝一个人。如此,便不会乱,不乱,就不会出更大的祸事!
  
  “你静下心来就回去!我们等到掌灯,如果还没有任何消息。我就会去养心殿!没有我的意思,你不能透露你现在知道的这些事,也不能让人瞧出来!”恪宁丢给春喜这句话,转身进隔间换衣服。
  
  春喜晃晃荡荡的爬起来,抹了抹头上的汗,整了整衣裳。她不停地大口喘气。不能哭,也不能闹。听恪宁的,因为她也只有这么个办法。她盯着西洋钟的指针,直到自己不再抽噎,才推开门出去了。
  
  恪宁在隔间大穿衣镜前站定,理理鬓发。外面的晨曦照进来,那镜子上微光一闪。恪宁身子有点打晃,伸出手,点了点那冰冷的镜面,随即又一使力,镜子翻转过一半,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
  
  暗格上摆放金匣,灿灿中透出异样的神秘感。
  
  恪宁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把金匣取了下来。金匣上有锁,她用随身的小钥匙开了锁,小心翼翼的打开匣子。匣子内是几本卷册,上面没有名目,只用厚厚的纸张包裹着。
  
  恪宁翻开第一本,迅速的浏览。将其中一些内容记在心里之后,取过灯烛,将卷册就着烛火点燃。她一本本看,一本本的烧。最后,这些卷册全都化为一堆灰烬。恪宁还仔细的拨了拨,看有没有没烧干净的。直到确定没留下一丝看得出纸张的痕迹之后。她才长出口气。
  
  这是这么多年来,为她办事之人的名册。有宫中人,有上善苑的人,有她和蘅庆祥买卖之间的联络人,有为她把大笔财产分散与全国各处隐秘钱庄的经手人。还有,她安排在皇帝身边的人……
  
  刚才春喜的话提醒了她。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这一切付之一炬。无论发生了什么,她不想有一天连累这些人,更重要的是,没有白纸黑字,就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证明她做过些什么。
  
  她在金匣里装了些皇帝往日送她的奇珍异宝,又把它放回去。收拾了地上的灰烬,她重新回到前室。
  
  她就在屋子里坐等,等到日头西斜,夜晚的寒气又一次逼上她的身子。养心殿那里没有打听出任何消息,整个皇宫也没有任何异常。只不过,是黑色又一次笼罩了这座巨大的宫殿,笼罩上恪宁的心头。
  
  掌灯时分,她起身披上黑貂皮披风。命新荷挑着八宝琉璃灯,自己扶着茉儿一步步往养心殿来。夜风很大,能穿透她厚厚的心防,直指她的内心。她知道皇帝一定隐瞒了什么事情,并且,连她也是被隐瞒的对象。
  
  她,终于,成为了不能被胤禛信任的人。
  
  养心殿的烛光从外面看起来,和紫禁城外的万家灯火没什么不同。但此时,恪宁看着那些摇曳生姿的灯影,只觉得阴冷渗人,如鬼魅幽怨的目光。有人说皇帝是不忍住在父亲住过的乾清宫,怕睹物伤怀。但也有人说,他是怕!
  
  恪宁穿的一双桐纹凤头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没人拦她,她轻易地进入了西暖阁,但,皇帝并不在。
  
  奏折堆起来像是一座小山,放凉了的茶水。英吉利的珐琅质纯金怀表被主人遗忘在炕几上。光影明灭,空虚飘渺。
  
  他知道?知道自己回来找他?
  
  “娘娘。”苏培盛在她身后忽然出现。
  “娘娘,万岁爷在承乾宫等您。”
  
  “承乾宫?”恪宁紧了紧眉头。
  
  东六宫中的承乾宫,是前朝许多得宠贵妃们的居所,也是大清曾荣宠盛极的董鄂妃的居所,后面的继任者,是胤禛的养母佟皇后。
  
  他在这里等恪宁。为什么?
  
  恪宁掩着嘴唇轻咳一声,书案上烛火随之“扑零零”颤了几颤。承乾宫至今没有主位,这里收拾的极清净朗致,却只是为了纪念。恪宁本来喜欢,但是因为皇帝不允,她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今天真的重回,才明白原因。
  
  这是为了纪念佟皇后的。那书案上摆着的妆盒,恪宁认得。当年他们大婚不久,恪宁偶尔帮着收拾胤禛随身的旧物,看到他精心收着的佟皇后遗物。当时恪宁只是看了看,便按原样放回去,就当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心里有点释然。胤禛或许偶尔会独自在这里,就因为,可以回忆关于母亲的一切。
  
  在仁寿太后故世之后,皇帝应该更会常常来吧。恪宁有点遗憾,关于他母亲的事情,像个禁区,她从来没有鼓起勇气涉及过。
  
  胤禛坐在内间的一个画珐琅绣墩上,直直望着玉色帐幔内的螺钿八宝床。恪宁缓步进来,正瞅见他紧锁着眉头,用手拄着下巴打盹。
  
  怎么睡觉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难道做噩梦么?恪宁几乎失笑。她走近了,相帮他披一件衣裳,眼角余光一扫,猛的唬的一抖!
  
  那八宝床上,竟还躺着一个人。
  
  鹅黄缎子被下,白玉般的小脸被幽幽烛光映的如敷了粉一样,整个身子严严实实的裹在被子里,像个襁褓中的婴儿一样可爱。可是,他的脸太过于白,几近于苍白。连平日红嫩嫩的嘴唇也隐隐泛着青。
  
  恪宁蹭着床边坐了,用指背摩挲了弘历的脸蛋几下,口中喃喃道:“元寿!”
  
  但是弘历没有给她一丁点回应。恪宁的觉得自己指尖碰触到孩子细嫩的肌肤,就像是碰着一块香甜白润的奶糕,可是却是没什么温度的。她缩回手来,太阳穴上的青筋“嘣嘣”直跳。
  
  遇到刺客难道是真的?那,他会不会伤的很重。不然,为什么带他到这里养伤。
  
  “他太累了,睡的沉!”不知何时,胤禛已然醒了。走到恪宁身后将手搭在她肩上,用极轻微的语调说。
  
  恪宁回头,看到胤禛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眼中不加掩饰的疲倦和愤怒。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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