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文学电子书 > 南河镇 >

第46章

南河镇-第46章

小说: 南河镇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竟相持不下,于是同干了一杯。
张凤翙又给老秀才敬酒,老秀才惶恐地说:“老朽无尺寸之功,又怎敢烦大帅相敬?”张凤翙说:“若非前辈挺身而出,张某即便是三顾南河,陈先生也未必就肯出山。又何言无尺寸之功?还请务必赏脸满饮此杯。”老秀才见拗他不过,于是在吱儿的一声后,酒杯已经见底。
轮到老神仙时张凤翙说:“老先生为药王后裔,又德艺双馨,令人敬佩。今妙手回春救我诸多将士于一息,实在是劳苦功高。既同为长辈,还请务必赏光满饮此杯。”话已说道这个份上,老神仙知道无法推辞,于是在说了声“惭愧”后,也一饮而尽。
到戴维面前张凤翙还未及开口,戴维却已站起来说道:“我们西方人本不会喝酒,但今天的酒,戴维却一定是要喝的。中国乃泱泱大国,春节又是中国最隆重的传统节日。值此佳节,中国又去帝制而取共和,实乃双喜临门可喜可贺。今入乡随俗又酒逢知己,戴维就先饮为快了。”
如咽黄连,勉强饮完后,戴维已被憋呛得满脸通红。见戴维不住地唏哈着,张凤翙突然醒悟,于是大声地吩咐道:“拿威士忌!”
月落星稀,整个省城都进入了梦乡;万籁俱寂,菊花园街更是静悄悄的。整个省城已经疲惫不堪,整个菊花园街也已不堪疲惫。
众人都已分头歇息去了,陈德润与张凤翙却都毫无睡意。俩人促膝而坐,一盏青灯,一对景德镇产的,白底蓝花的细瓷茶碗陪伴着他们。屋里弥漫着西湖龙井的异香。
“日前三面应敌无暇多想,如今南北议和了,心里倒有些无所适从。面对当前时局,不知先生有何高见?”张凤翙不无忧虑地问陈德润道。
“大帅所虑不无道理,陈某也亦深有同感。清廷实不足虑,但有一人却不可不防。”说着,陈德润用右手的食指在茶杯里轻轻蘸了一下,然后又在茶几上画了一个圆圈。
“愿闻其详。”张凤翙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意会。
“此人系清末权臣,后又组建新军培植党羽,连摄政王都惧他三分,大帅岂可不防?此人工于心计,决非升允等平庸之辈可比。他挟天子令诸侯逼清帝退位于前,又据北方号令南方迫孙先生下野于后,其狼子野心,已可见一斑。此贼犹汉献帝时之曹阿瞒,乃乱世之奸雄耳。他日祸国殃民乱天下者,必此人也。”陈德润说。
 “啊!有如此严重?”张凤翙颇为吃惊地说。
“岂止有?恐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曹阿瞒有学有术,虽杀太子弑后宫,却还知君臣有别尚不敢废帝自立。此人却不学有术,他拥护共和是假,逼宫废帝是真,正所谓以假乱真者也。一旦时机成熟,天下又难免重归一姓矣。”陈德润说。
“若果如先生所言,又当如何是好?”张凤翙忧心忡忡地问道。
见张凤翙心情沉重的样子,陈德润又安慰他说:“大帅亦不必过虑。民主共和乃人心所向大势所趋,正如黄河长江之水虽时有回旋,但东归大海之势,却是无法抗拒的。乱臣贼子虽能逆潮流于一时,却不能得逞于一世。玩火者,必自焚。自取其祸而遗臭万年的,必是此贼。”
见张凤翙期待的样子,陈德润又接着道:“只是中华乃一古国,光帝制就长达数千年之久,今虽尸骨已寒形骸入土,但阴魂未必就能消散于一时。故民主共和之路,将会更加漫长亦多费周折。仕途险恶,大帅还需审时度势明辨是非,巧妙应对方能洁身自好。”
张凤翙说:“多谢先生指教。张某自当小心谨慎,绝不做有损国家民族的千古罪人。不过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张某虽非秦人,却饮秦水而食秦粟,自当不负三秦父老为百姓做些实事。请问先生当务之急若何?”
陈德润说:“为官当以安民为要,而民又以食为天。今秦人居富庶之地却不能自给,流离失所啼饥号寒者,又不计其数。所以手持金碗而又沿门乞讨者,盖因战乱与鸦片尔!今战乱虽暂时得以平息,但种食鸦片之恶习却愈演愈烈。故禁种、禁运、禁食鸦片,乃当务之急。”
张凤翙说:“先生一语中的,使张某茅塞顿开。张某亦有此意,却又老虎吃天无从下手。还请先生明示。”
陈德润说:“禁烟方法有二:一曰”严禁”,一曰“弛禁”。大帅欲严禁还是弛禁?”
张凤翙问道:“何谓“严禁”?何谓“弛禁”?”
陈德润说:“严禁是强行禁烟,要做到禁种、禁运、禁卖和禁食,且以首尾两禁为要。禁种要做到地不漏亩,亩不漏分;禁食要做到村不漏户,户不漏人。禁种而断其本,禁食又绝其末。凡违抗者,轻则拘役,重则判刑,直至杀一儆百。其难度之大,不亚跟升允作战,但收效甚好,且能根除。
通过提高税率,既增加财政而又遏制鸦片的,叫做弛禁。弛禁美其名曰“寓禁于征”,实际上却是“寓征于禁”,反而使鸦片的种植、营销以及吸食由非法变为合法。财政看似增加了,国力却越来越弱。烟商的盈利是有增无减,而烟民的开销却是无减有增。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最终受害的,还是人民还是国家,因此无异于饮鸩止渴。若是弛禁,还不如不禁。”
 “严禁严禁,斩草去根,除恶务尽。”张凤翙不假思索地说。
 “当年林则徐林大人在虎门销烟,其壮举威震寰宇,国人是何等的扬眉吐气?列强又是怎样的闻凤丧胆?为软弱无能的清政府,又争回了多大的脸面?可后来呢,后来竟落了个流放伊犁的下场。此举关系到身家性命,大帅不可不察,亦不可不思。”陈德润劝道。
 “不错。记得在赴伊犁途中,林大人还留有对联一副,却怎么一时又想不起来了。”不住地拍着脑门,张凤翙苦苦地思索着。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陈德润随口唱道。
“对对对,就是这。瞧我这记性。。。。。。但不知作于何地?”恍然大悟后,张凤翙又接着问道。
 “说来也巧。正是途径西安时所作。”陈德润说。
 “这就对了。林大人言犹在耳,张某岂能因顾及身家性命而装聋作哑?”张凤翙突然慷慨激昂了起来。
 “大帅——”陈德润欲言又止。他已被张凤翙所感染。
 “先生好意,张某心领了。我意已决。不禁则罢,要禁就严禁!”说着,张凤翙竟一拳砸在了茶几上。茶碗被震落在地板上,啪的一声打得粉碎。
“张某愿效仿林则徐林大人,但不知先生能否像邓廷祯邓大人一样,助我一臂之力?”张凤翙接着问陈德润道。
 “愿效犬马之劳。”见张凤翙如此坚定,陈德润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俺老张,就是关天培了。”随着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张云山健步走了进来。
本想激流勇退辞去县知事,但揣在怀里的委任状,陈德润却说什么也拿不出手了。他的从政生涯并没有就此结束,只是换了一个舞台而已。
 天,已经大亮了。




 第十二章西安省天翻地覆 阳

一大早,陈德润赶头拨船过了渭河,并径直走进了县门巷。从省城回来后,他既为自己没有涉足仕途而庆幸,又为邹大人身处宦海而担心。凭才学中进士再弄个一官半职当当,对陈德润来说应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这样固然能显赫一时,但后来却难免又沦为亡国之臣,用土话说:人家将牛拉走了,自家只跟上摇了个橛。凤凰落架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树倒了猢狲该怎么办?是杀头,是流放,还是充军?即使不被杀头不被流放也不被充军,落个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怕却是免不了的。
邹大人不正是这样吗?他吃的可是清朝的饭,当的也是清朝的差。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清朝这棵朽木却已经倒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邹大人他能不受到株连吗?省城反正的事,这两天已经在南河镇嘈传得沸沸扬扬,听说还死了不少的人。一合上眼,陈德润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匹身上已千疮百孔倒卧在血泊中的枣红马。
早上一掰开眼,陈德润便发现门缝里夹着一张帖子,打开看时,上面八个大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赫然在目。陈德润再也坐不住了。
眼看着到了衙门口,一队新军却跑步赶在他的了前面。某种不祥的预感,立即涌上陈德润的心头。
果然不出所料!那队新兵立即封锁了县衙,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过后,子弹已经上膛。两个带队军官走势,看起来是那样的眼熟,当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门口时,陈德润不由大吃了一惊:他们竟是王士奇跟邓玉昆。
“陈山长,咋又是你?”王士奇吃惊地问陈德润说。
“又出啥事了?”陈德润却吃惊地反王士奇问道。
“反正了!说不定要打仗,你得赶紧离开。”邓玉昆说。
 “又反正了?”陈德润一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快走吧!”王士奇跟邓玉昆同时地催促道。说完后他们便跟着士兵冲进了县衙。
门口只剩下了四个哨兵。陈德润不但没走,还跟了进去。哨兵见他是两个长官的熟人,而且看起来关系还非同一般,因此也没阻拦。
大堂与二堂的门都紧锁着,只有耳房的门,是虚掩着的。手握短枪,王士奇跟邓玉昆从两侧靠了过去。正要破门而入,俩人刚刚抬起的脚,却又轻轻地收了回来。
“我咋说你们都不相信。这不,人家已经来了。”随着一个熟悉的说话声,房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腋下夹着画轴的人走了出来,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两个人。
“啊,是你俩。”见是王士奇跟邓玉昆,夹画轴的倒吃了一惊。
王士奇跟邓玉昆也也吃了一惊:“怎么是邹先生,知县呢?”邹先却拱着手说:“不敢!戴罪之人周佩琛。”王士奇立即变惊讶为严肃地说:“邹先生,这个玩笑可开不得。你可千万莫要替人受过。啊——”邓玉昆也提醒说:“邹先生,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邹先生却说:“不敢耍笑二位,也不是代人受过。在下正是阳都知县周佩琛。”见王士奇跟邓玉昆还是不肯相信,情急之下,邹先生竟拿出了吏部的公文。王士奇跟邓玉昆看后惊讶地说:“原来先生并不姓邹?”
见王士奇跟邓玉昆仍是将信将疑的样子,跟邹先生一块出来的两个人挺身而出地证实道:“这确实是我们的父母官周大人。他可是个难得的好人。”闻言王士奇将那两个人上下地打量了一番,见他们不像是当差的,这才问道:“你俩是谁,到这里做什么?”在互相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人回答说:“回老总的话,我们住在辘轳把巷,是叔伯兄弟。平时相处得还算不错,近来因祖上留下的庄基,却发生了些口舌。周大人刚才还在开导我们,说他十年寒窗好不容易才做了个知县,本想为百姓们做些实事,不想到任才三个月,这就。。。。。。”说着,他竟哽咽了起来。
另一个忙接着说:“邹大人的话,我们刚才也是不信。不想正说着,二位长官就到了。”拿出一张纸后他接着道:“不信你看,这是周大人写给我的。”王士奇跟邓玉昆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有打油诗一首:
兄弟反目为一墙, 让他三尺又何妨。
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哦,我这里还有一张。”那个年龄稍长的,也拿出一张纸来。王士奇跟邓玉昆看时,却是一副对联: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副对联看似平常,但只要将其中的逗号前移俩字,就成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