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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二性-第30章

小说: 第二性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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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生这些恐惧的原因在于这一事实:相异性,他性完全力所不及地留在他者那里。在父权社会,女人仍有许多在原始社会所拥有的令人不安的魔力。这就是为什么她不但未被交给大自然,反而被禁忌所包围,给她举行洁身利,让她负责管理祭司的原因。男人发誓不接近处于原始裸体状态的她,但通过礼仪和圣礼,却可以让她离开大地和肉体,把她变成一个人的造物。因而她所施展的魔力受到引导以后,就会变得和避雷针及发电厂出现以后的闪电一样。甚至将她的魔力用于一般利益也成为可能;这里我们看到了男人那种犹豫的新发展,而这种犹豫也是男人同他的女人的关系的特征。他爱她,在这种意义上,她是属于他的;就她仍然是他者而言,他又惧怕她。但是,正是由于她是可怕的他者,他才想更彻底地占有她——这就是他赋予她以做人的尊严,承认她是他的伙伴的原因。

女性魔力在父权家庭被彻底驯化了。女人给予了社会一个机会,使宇宙力可以合并于她。迪梅齐尔(forl)在他的《密多罗一伐楼拿》(Misra.Varouna)一书中指出,在印度和罗马,男性权力有两种表现方式:第一种以伐楼拿和罗穆路斯(ROInlus)。乾阔婆(Gantw)和牧神祭司团为代表;这种权力是侵略、强奸、混乱和蛮横的暴力;这时女人仿佛是一个要被强奸躁路的人。被强奸的萨宾女人显然是不育的,她们受到鞭打,由于常遭受到暴力而要求遭到更多的暴力。但第二种却与此相反,密特拉则、努玛(Numa)、婆罗门教徒和祭司在城市代表着法律和秩序:这时女人通过婚姻受到丈夫的约束(精心策划的礼仪是这种婚姻的特点),并且和他一起劳动,确保他能够支配种种自然力,而男人认为这些自然力也属于女性力量。在罗马,朱比特的祭司在妻子死去时要辞职。埃及也是如此;伊西斯失去圣母的至高权力以后,依旧是慷慨的、和蔼的、仁慈的、善良的,依旧是俄赛里斯的极其美丽动人的妻子。但若女人要这样成为男人的伙伴,与他互补,是他的“老婆”,就必须给她一个有意识的自我,一个灵魂。男人不可能紧紧依靠一个不具备人的本质的人。如我们已提到的,摩奴法典答应合法妻子同丈夫一样升入天堂。男性越是个体化,越是要求他的个体性权利,他就越会确定无疑地承认他的伙伴是一个个体,是一个自由的人。东方人不关心他自己的命运,满足于让女性充当他的享乐工具。但西方人理想中的人物,一旦意识到他自己的唯一性(unqp因社踞),就可能会受到另一个既陌生又驯服的自由人的注意。希腊人根本不认为闺房女人是他所需要的同类,所以他把爱送给他的男伴们,据说这些男伴的肉体和他的肉体一样是有意识的,自由的。或者他把爱送给高级妓女,她们的智力、教养与智慧几乎和他不相上下。但是,只要环境允许,仍是妻子可以最大限度地满足男人的要求。罗马公民承认主妇是一个人:通过科涅利亚(alla),通过阿利亚,他都有与他相对应的人。

荒谬的是,竟是基督教在某种程度上宣布了男女平等。对于女人,基督教所憎恶的是她的肉体。如果女人放弃了肉体,她就会成为上帝的造物,为救世主所饶恕,变得和男人无异:她在男人旁边,在被保证有升入天堂之乐的人们中间,有她自己的位置。男人和女人都是上帝的仆人,几乎如天使一般是无性的,而且由于得到恩典,都在抗拒人间的诱惑。若女人同意否定自己的动物性,她——由于自己实际上是罪孽的化身——也会和那些已经战胜罪率的上帝的选民一样,是胜利的最辉煌的化身。可以为人们赎罪的救世主当然是位男性。但人类在拯救自己的灵魂时必须进行合作,因而他必须以最屈辱、最不正当的形式证明他有顺从的良好意愿。基督是上帝,然而是一个女人即圣母玛丽亚,在统治着全人类。不过,只有边远教派恢复了女人的特权和伟大女神的魔力——教会则表现了父权文明,并为其服务。而在这种文明中,让女人仍旧附属于男人是适宜的,正当的。正是由于做了男人的驯服仆人,女人才同样会成为一个圣徒。于是在中世纪中期出现了一个有利于男人的、极其完美的女人形象:基督之母的面部被光轮环绕。她是罪人夏娃的反面,她踩死了脚下的蛇;她是救世的调解者,而夏娃却是该罚入地狱的。

女人作为母亲是可怕的。她处于母性状态时,必然身体变形和受奴役。圣母玛丽亚的处女性首先有一种消极价值:处女的肉体因被免罪而不再具有肉体的性质,它未被触摸或被占有过。同样,亚洲的大母神也不应当有丈夫:她创造了世界,在牢牢地统治着世界;她可能会肆意妄为,但她做母亲的威严并没有被妻子受的奴役所削弱。圣母玛丽亚同样不懂得性的站污。和弥涅尔瓦(Minerva)一样,她也是象牙塔和避难所,是坚固城堡的主楼。和大多数基督圣徒一样,古代的女祭司也都是处女:献身于善的女人,应当在体力完好无损的光辉中被奉献出去,应当以末被征服的完整性来保持自己的女性本质。如果说圣母玛丽亚根本不具备配偶的地位,那是为了更好地提高她身为女人一母亲的地位。但是她只有接受了她的从属角色,才可以得到赞美。“我是上帝的仆人”。在人类历史上,她第一次跪在儿子面前,毫不在乎地接受了她的劣等地位。这是男性的最大胜利。这一胜利是在对圣母玛丽亚的狂热崇拜中完成的——这是以女人的最后失败对她的名誉所进行的恢复。伊西塔、阿西塔尔忒和赛比利都是残忍的,任性的,好色的,而且拥有魔力。她们握有生死大权,在生出男人时就把他们变成了奴隶。在基督教中,生与死只取决于上帝,人一旦离开母体,就永远摆脱了那个身体,这时大地只是在等待着埋葬他的尸骨。在废除了母亲魔力的地方,统治他的命运已告结束,所以洗礼使那些把胎盘扔到火里或水里的礼仪显得滑稽可笑。在世界上不再有魔力的任何位置:唯有上帝才是国王。大自然最初是有害的,后来由于得到恩典,无法再造成危害。母性作为一种自然现象,没有任何权力。所以,女人若想克服她的固有缺陷,只有服从上帝的意志,附属于男人。通过这种须从,她可以在男性神话当中担任新的角色。既然她已经被打倒,既然她只要想支配,只要没有明确退位,就会受到踩踏,那么也就可以让她享有奴仆之尊荣。她的原始特质一点也没有失去,但作为象征被颠倒了过来:原来是凶兆,现在是吉兆;恶的魔力变成了善的魔力。作为仆人,女人被尊为最伟大的神明。

女人既然被树为母亲,她就要首先作为母亲受到爱戴和尊重。在母性的两种古代面目中,男人今天只希望知道那和蔼可亲、吸引人的一面。男人是受时空限制的,他只有一个身体,只有一次有限的生命,他在自然和历史之间只不过是一个孤独的个体,而两者都与他无关。女人也受到限制,和男人一样,她也有精神;但她也属于大自然,生命之流源源不断地从她那里流过。所以,她在个体与宇宙之间好像是一个调解者。既然母亲已是一个使人放心的圣人,男人自然要转而去爱她。他在自然中迷失,于是想逃避,但一旦同她分离,又希望回去。母亲被牢牢地固定于家庭,固定于社会,她遵守法律和习俗,所以确实是善的化身:她部分属于自然,不过自然变成了善,不再是精神的敌人。如果她还具有神秘性的话,那么这是一种和蔼可亲的神秘性,就和达·芬奇画的圣母像中的那种神秘性一样。男人不希望做女人,但他却梦想自己能够囊括所有的存在,因而也包括这个和他有区别的女人。他在崇拜母亲对,极力占有她那奇怪的财富。承认他是母亲的儿子,就等于从心里承认他的母亲。就女性是和大地、生命以及过去的联系而言,这是同女性并为一体。

在维多里尼写的《在西西里岛上》一书中,主人公看望母亲时所寻求的,是他的故土,是故土的芬芳与果实,是他的童年,是他对祖先的记忆,是传统,是他的个人生活把他从那里切断的根。正是这深深扎下的根,让男人对自己的超越倍感骄傲。怀着一种敬佩的心情看到自己是怎样挣脱出母亲怀抱,为冒险、为未来和战争而一往无前的,这让他感到高兴。这种分别,若无人挽留,便不会变得那么令人感动,就会好像是一个偶然事件,而不是来之不易的胜利。而且,他也高兴地知道,母亲的怀抱随时准备欢迎他的归来。在紧张的战斗之后,主人公很想和母亲一起重新享受一下内在性的宁静:她是避难所,是静寂;她用手抚摸他时,他又落入自然的怀抱,他任凭自已被生命之流静静地冲向前去,就像在子宫或坟墓里那样。如果说传统让他为探母而死,那是因为,在母性面前,甚至连死亡也是驯化了的,与生一致的,同所有的肉体生命密切相关的。

和在古代帕耳开神话里一样,母亲仍与死相关,就是说由她埋葬死者,哀悼死者的去世。但她的作用也正是把死与生联为一体,把死与社会、公共福利联为一体。所以,对“英雄母亲”的狂热崇拜受到蓄意鼓励:如果社会能说服母亲让她们的儿子去死,它便会认为它有权杀死他们。由于母亲对儿子有影响,控制母亲对于社会是有利的:这就是为什么母亲身上满载荣誉,她拥有一切美德,宗教的产生与她有特殊关系——因而不许背离宗教,冒天下之大不匙去犯笃圣罪和亵渎罪——的原因。她是道德的守护者,是男人的仆人,是魔力的仆人,如果它存在的话。所以她会以既定的方式去亲切指导她的孩子。一个社会,其乐观态度越是坚定,它对这种温柔权威的服从就越是驯服,母亲就越是受到美化。菲利普·怀利(PhilipWyie)在《毒蛇的后代》中,把美国“妈妈”描绘成了一个偶像,因为美国正式的意识形态,其乐观主义十分坚定。赞美母亲,就是承认生育、生命和死亡既具有动物的形式,又具有人类社会的形式,就是宣布自然与社会的和谐。由于奥古斯特·孔德梦想达到这种综合,他让女人变成了未来人类值得崇拜的人物。但这些想法又使一切革命者都反对母亲的形象。他们对她表示蔑视,拒绝接受那种试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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