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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母亲-第13章

小说: 母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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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都大笑起来。她知道自己说错了,所以不好意思地、又好像自我解嘲地,也跟着他们轻声地笑了。

“只顾自己——就忘了别人!”她垂下眼睛说。“这是很自然的!”叶戈尔说。“但是关于巴沙的事,请您不要担心,不要悲伤。他从监牢里出来后会更好的。他在那里休息,用功,要是在外面,我们的弟兄们是没有这些工夫的。我也坐过三回监牢,虽然收获不大,可是每回对智力和精神都得到了补益。”

“你的呼吸很急促!”母亲很亲热地肓着他朴实的面孔,说道:

“这是有特别原因的!”他举起了一个指头,回答道。“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妈妈!明天我把材料给您送来,——我们那架锯破永恒黑暗的锯子又要活动了!自由的言论万岁!母亲的心万岁!那么,再见!”

“再见!”萨莫依洛夫紧紧地握住了母亲的手,说道。“这种事情,我连半句都不敢跟我自己的母亲提,——真的!”

“慢慢谁都会懂的!”符拉索娃想使他欢喜起来,这这样宽慰。

他们走后,她关上了门,跪在房间的正中央,在淅沥的雨声里祈祷。她无语地祈祷着,一心只念着巴威尔引进她生活里的那些人。似乎,他们是从她和圣像之间走过,他们都是些普通的、互相特别相近的、孤独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到玛丽亚·考尔松诺女士那里去了。

那个女商贩像平时一样,满身油污,喋喋不休,她同情地迎接着她。

“很冷清吧?”

她伸出粘满了油腻的胖手在母亲的肩上拍了拍,问道。

“算了吧!抓了去,押走了,真倒楣!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对不住良心的。从前都是因为偷东西才坐牢,可是现在是因为真理。那一天巴威尔别说那些话就得了,可是他是为了大家站起来说话——大家都理解他,你放心吧!大家尽管嘴上不说,但是在心昊,谁好谁坏非常清楚的。我老想到你家里去看看,可是你瞧,忙成这样子,脱不了身。一天到晚做点心,卖钱,临了还是像叫化子一样的死去。各种各样的男人,都到这里来鬼混,可把我给缠死了,这些无赖!这个也来吃我,那个也来吃我,好像一群蟑螂咬一块大面包似的!攒上十来个卢布,不知哪个鬼东西立刻挨上门来,——一直把铜气都舔得精光!做个女人——真是倒楣的事儿,做女人是这个世界上电讨厌的事儿了!一个人过日子困难,两个人——无聊!”

“我想到你这儿来帮忙!”符拉索娃打断了她的瞎扯八道,插上话头。

“这是为什么?”玛丽亚问道。

她听母亲说完后,肯定地点点头。

“好说!你大概还记得吧,从前我那死鬼打我的时候,你总帮护着我。那么现在你有困难,我也该帮助你了……大家都应该帮助你,因为你的儿子是为了公众的事才被抓起来的。大家都在说呢,你有这样一个争气的儿子!谁都同情他。我说——这样捉了去,官府里是一点好处得不到的。——你看,厂里怎样?谁都说好话,亲爱的!那些当官的,大概以为打作品腿就走不远了,可是,哼,对不起罗,打了十个,——

恼了一百个呢!”

她们谈话的结果是:明天中饭时符拉索娃挑两上盛着玛丽亚的食品的大罐子到工厂里去,玛丽亚自己到市场上去做买卖

第15节

工人们立刻发现了这个新的女商贩。有些人走到她身边来鼓励她说:

“尼洛夫娜,你做起生意来了?”

有些人跑来安慰她,说巴威尔很快就会放出来;也有些人说些可怜的话使她悲伤的心灵骚动不已;也有些臭器材宪兵和厂主,引起了她心里的共鸣;还有些人幸灾乐祸地望着她,考勤员依萨·高尔博夫从牙缝里说:

“我要是省长,像你儿子这样的,早就把他绞死了!不让他妖言惑众!”

听到这种恶意的威吓,她全身顿时感死一般的寒冷。她对依萨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看他那满是雀斑的瘦小的面孔,叹了口气,把眼睑垂下来,望着土地。

工厂的局面非常不稳,工人们东一帮西不伙地聚胧着,都在低声谈论些什么,满腹狐疑的工头,到处乱窜,时而,发出恶骂和暴躁的笑声。

两个警察带着萨莫依洛夫从她身边走过去;他一只手塞在口袋里,一只手抚摸着红褐色的头发。

有一群工人,大约一百几十个,用叫骂和嘲笑追着警察,跟在后面给萨莫依洛夫送行。

“格利沙,你去散步!”有人向他喊道。

“我们弟兄真排场!”又有一个人在旁边助威。“带着卫兵散步……”

他接着骂得非常厉害。

“大概是他妈的抓小偷没好处了。”那个独眼工人恶狠狠地高声骂道。“所以专抓好人……”

“还是晚上来抓吧!”人群中有的接过话头。“青天白日的,——不要脸,——坏东西!”

警察皱着眉头,加快了肢步朝前走着,竭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看,装作听不见送给他们的叫骂声。对面有三个工人,手里拿着铁条走来。用铁条指着警察喊道:

“当心点,钓鱼的!”

萨莫依洛夫走过母亲身边的时候,淡淡地笑着,对她点点头,说道:

“抓走了!”

她一志不响地向他低低地鞠了个躬。这些正直的、头脑清醒的、满脸含笑的走进监牢的年轻人,叫她非常感动;在她心目中,引起了母亲般的怜爱。

从工厂回来,母亲整天替玛丽亚帮忙,一边听她说东道西。到了很晚的时候,才回到自己的冷清寂寞使人难过的家里。她长久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找不到一个安定的地方,想不出应当做什么。差不多就要到半夜了,叶戈尔所答应的传单还没拿来,这叫她特别心慌。

窗外纷纷地落下秋天的沉重的灰色雪片。雪片软绵地打在窗子上,无声地滑下去,融化了,在地上留下一个湿印。

她在想念儿子……

有人很小心地敲门,母亲飞快地跑过去拔开了门栓,——莎馨卡走了进来。母亲有好久不见她了,现在使她第一件注目的,就是她就得不自然的肥胖了。

“您好啊!”母亲说,因为有人来了,今晚上有了伴,所以很高兴。“很久不见您了。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是,在监牢里呢!”姑娘微笑着回答。“和尼古拉·伊凡诺维奇一起——你还记得他吧?”

“哪里会不记得呢!”母亲喊道。“昨天叶戈尔说,他已经放出来了,但是关于您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提起您也在那里呀……”

“我的事情有什么说头呢?……趁叶戈尔还没有到,我得换件衣服!”她看看周围说道。

“你浑身都湿透了……”

“我送传单和小册子来了……”

“给我,给我!”母亲催促。

姑娘很快地解开了大衣有纽扣,抖了抖,从她身上像叶了似的发出索索的声音,许多纸包跌在地上。母亲一边笑着,一边从地上将包拾了起来。说道:

“我看你这样胖,以为你做了新娘子,有了小宝宝呢。啊啊,拿了这么多来!——是走来的?”

“嗳!”沙馨卡说。她现在又就成从前那样苗条而瘦小,母亲见她两颊消瘦,眼睛显得格外大,眼睛下面有一片黑晕。

“放出来就干,怎么不休息几天?真是的!”母亲叹了口气,摇着头说。

“需要这样!”她一边打寒战,一边说。“请你告诉我,巴威尔·米哈依洛维奇怎样了?——还好?……他不怎么焦急吧?”

她不停地问着,眼睛没盯母亲;她歪着头整了整头发,她的手指在发抖。

“还好!”母亲回答说。他是一个不把心事露在面儿上的人。”

“他很健康?”姑娘低声询问。

“没有生过病,从来没有!”母亲说。“你浑身都在发抖。

我来给您倒杯加复盆子的茶喝一喝吧。”

“那当然好!但是不该劳动您呀,天这么晚了,让我自己来吧……”

“您已经累成这样子了!”母亲生着茶炉,带着责备的语气说。

沙馨卡也走进厨房,在那里的凳子上坐下来,她把两手拢在脑后,开口说话:

“不管怎么说,在监牢里,还是消耗体力的!令人诅咒的无聊!才是最痛苦的。明明知道外边在许许多多的工作在等着,——偏偏像野兽一样被关在笼子里……”

“受了这样的痛若,有谁来报答你们呢?”母亲问。

她叹了口气,自己回答:

“除了上帝,还能有谁呢!你大概也是不信上帝的吧?”

“不信!”姑娘摇摇头,简单地说。

“虽是这样说,可是我总是不能相信你们的话!”母亲突然兴奋地说。她很快地围裙上擦了擦被炭灰弄脏了的两手,继续坚定不移地说:“您不理解您的信仰!不相信上帝怎能过这个样的生活呢?”

在门洞里有人很响地跺着脚,喃喃地自语,母亲抖了一下,姑娘噌地跳起来,迅然地和母亲耳语了几句。

“不要开门!如果是宪兵,那么你就说不认识我吧!……就说我走错了人家,忽然晕倒了,你替我脱衣服,看见了这些东西,——懂了吗?”

“我的好孩子,您这是这什么呀?”母亲倍受感到地问。

“等一等!”莎馨卡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说道,“好像是叶戈尔……”

走进来的,果然是他。浑身上下都淋湿了,因为疲劳,喘得透不过气来。

“好家伙!这不是茶炉吗?”他喊道。“妈妈,这是人生中好的东西,莎馨卡,你早来了?”

小小的厨房里面,充满了他沙哑的声音。他慢慢地脱下了沉重的大衣,一古脑儿地说开了:

“嗳,妈妈,官府真拿这位姑娘没办法!管牢的家伙欺侮了她,她就对那帮人说,如果不给她道歉,就饿死在他面前,她真的在八天之中,滴水不进,饿得差不多要死了。不坏吧?

哦,我的肚子像什么样子?”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双短手捧住难看的向下垂着的肚子。走进了另一个房间,随手带了上门,嘴里还在那里不住地说些什么。

“哎呀,真的八天没吃东西吗?”母亲吃惊不已地问。

“为着要叫他道歉,这样做是必要的!”姑娘回答着,她好像怕冷似的耸着肩膀。她那种镇静和顽强,在母亲心里唤起一种近乎责备的感情。

“嗬,真厉害!……”她想着,就又问道:“如果真的饿死了呢?”

“有什么办法呢?”她静静地回答。“那家伙终于道歉了。

人是不应该让人欺侮的……”

“是啊……”母亲缓缓地应和着。“可是我的姐妹们被人家欺侮了一辈子了……”

“我脱了大衣了!”叶戈尔打开了房间门,宣布道。?茶炉生好了吗?让我来拿……”

他端起了茶炉,一面走着,一面说:

“我的亲生爸爸,一天至少喝二十多杯茶,所以才没病没灾地活了七十三岁。他体重八普特,是华司克列生斯基村的僧仆……”

“你是伊凡神父的儿子吗?”母亲喊了出来。

“对啦!你怎么知道?”

“我是华司克列生斯基的人呀?……”

“是同乡?娘家是谁家?”

“你们的邻居!我是赛列根家的人。”

“瘸腿尼尔的姑娘吗?他是我的熟人,我的耳朵不知被他拧过多少次……”

他们面对面地站着,一边互相问来问去,一边欢笑着。莎馨卡微笑着望望他们,开始动手煮茶。茶具的声响使母亲从追忆里醒悟过来。

“啊呀!对不起,只顾着说话了!碰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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