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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瓶邪仙侠)天地洪炉梦里说往昔/遍行天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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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帘子走进去时,张起灵正盯着不知名的地方发呆,听见动静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了回去,对于自己屋子里突然出现的大活人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

吴邪被他这么一看,险些把刚踏进一步的脚又收回去,但是既然来都来了,再退出去未免显得怪异,只得厚着脸皮蹭到他身边站定,赔笑叫了一声“小哥”。

张起灵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发呆,连动都没动。

吴邪踌躇了片刻,轻声问道:“小哥,你想离开婺州吗?”

“……”

意料之中的没有反应,吴邪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想离开了,这里的人虽然都很好,但是……我和他们毕竟不是一路的。我没法对那天的事等闲视之,今后也不想再看到那样的事。”

张起灵终于把目光再次转向他,平静无波的双眼深不见底。

吴邪看着他,忽然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榆庄大战那天,这人一直表现得异常镇定,就算是面对着那些血淋淋的场面也保持着面不改色的淡然。是他本性就如此冷漠,还是对这样的杀戮早已见惯不怪?他猛地记起,自己与张起灵之前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除了一个名字对他的身世来历根本就是一无所知。他是救过自己一命,但是除此之外呢?他从哪里来?这样一路跟着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只是为了那匣暴雨梨花钉吗?那时候他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路边茶摊救下自己,真的仅仅是机缘巧合吗?他本意并不愿将人往坏处想,可面前之人实在太过深沉内敛,平日里不曾注意,如今细细想来,他身上岂止是谜团重重!

想到这一层,吴邪不禁有些烦躁起来:“你若不想走,我自己与胡团练辞行便是。你只须告诉我一个落脚的地方,等暴雨梨花钉解开之后我自会差人送到府上。”

张起灵又盯着他看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不必,我等你解开。”

“若是一年半载都解不开呢?”

“那是你的事。”

“你……”吴邪被他这冷冰冰的话语惹得心头火起,见他又开始岿然不动地发呆,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只得咬了咬牙,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就这样如坐针毡地又过了两日,吴邪实在郁闷地不行。与胖子闲扯也没了精神,看到张起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非被憋屈出病来。正踌躇着要怎么告辞,谁料胖子却比他早了一步开口。

那天四人像往常一样坐在一起吃饭,吴邪无精打采地提不起兴头说话,张起灵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胖子与胡团练闲扯了几句之后,忽然放下筷子说道:“老胡,这几年我过惯了闲散日子,你这军营里委实太过枯燥,胖爷我实在住不下去了。”

胡团练倒也没有惊讶,淡定地又扒了一口饭,问道:“这么说,你这是要走?”

“正是。”

胡团练抹了抹嘴,又问:“就不怕出去了再有人追杀你么?”

“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胖爷我早已大好,这些日子研究那本《控鹤手》也颇有心得进益不少,还怕那些鸟人?再说那日的名帖书信你也看了,有心人只怕都忙着去那什么诸葛武侯后人的村落夺宝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有心思想到我?”

胡团练点了点头,又看向吴邪:“小吴也要一起走么?”

“我……”虽说心中已有芥蒂,但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此人对自己的照顾,吴邪又觉得思量已久的说辞出不了口。

“小吴与张道长是和我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走。”胖子举起手中的酒杯与胡团练碰了一下,“都是江湖儿女,我们也不要婆婆妈妈的,明日一早就动身,日后有空再来看你。”

胡团练笑了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随后扬手唤进一名亲兵,悄声吩咐了几句,不多时那名亲兵抱着个分量十足的包袱进来放到桌上。胡团练看也不看,直接将那包袱推给胖子:“既然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与你们客气,这些财物你们带着,能派上用场最好,即便用不着,钱多了总不会压身。”

吴邪看着胖子将那包袱收起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可到底还有些不是滋味。想了想,便自己斟了一杯酒,又给胡团练满上,举杯说道:“胡大哥,这些日子叨扰了,我敬你一杯,望你日后能官运亨通飞黄腾达。”

胡团练极聪明的一个人,怎会看不出这几日他对自己的疏远,当下也不推辞,一口饮尽杯中酒,又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小吴不必跟我客气。只是这江湖路险,你也不要总跟着胖子,还是早日回家去,免得家人担忧。”

吴邪心头一暖,赶紧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吴邪三人便打点行装,辞了胡团练,出了婺州城。

虽然已过了七月半,但天气却是变本加厉越发热了起来,好似老天爷铁了心要赶在立秋之前将所有热气都一并吐出才甘休。三人在官道上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晒得头晕眼花,吴邪与张起灵尚好,唯独胖子肉大身沉,只热得汗出如浆,大呼吃不消。

吴邪见他实在热得可怜,便指着前方百米处一片树荫说道:“咱们到那里去歇歇脚可好?”

胖子一听马上不住点头:“甚好甚好,再这么走下去胖爷就要被晒干了。”

吴邪笑了一笑,三人加快脚程又往前行了一百米。到得近处才发现那里不止有几棵大树,还有数丛灌木,一大片绿地和数个水洼。胖子一走到树下就跳下马来滚倒在一片树荫下,拿出储水的皮囊拼命往下灌。

吴邪和张起灵将马栓在草地旁,也坐了下来,一面喝水,一面取出干粮充饥。因着前两日的不愉快,吴邪特意与张起灵隔开一段距离,见那人还是惯常冷淡的样子,心中更是大大地不痛快。

三人歇了片刻,待那热得能将人烤焦的暑气略略褪下去一点儿,胖子又一骨碌爬起来跑向不远处一片水洼,口中嘟囔道:“早上粥喝多了,待胖爷去放个水。”

吴邪笑骂了他几句,只觉得明晃晃的太阳从大树的枝桠里透过来,晒得人昏昏欲睡,便依靠着树干闭上眼,想要趁机打个盹。还不等他酝酿出足够的睡意,忽见胖子急急忙忙又跑了回来,一手一个拽了他们就往那片水洼走去。

二人糊里糊涂跟他走过去,就看到胖子往草丛里一指,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吴邪探头一瞧,只见面前横着一丛灌木,再往前则是一片草地,正想问胖子这是抽的哪门子疯,却猛然看见那草丛中插着一截手指粗细的空心秸秆。江南多湿地,如果这一根金黄的秸秆生长在水洼中,那不必说定是芦苇杆子,但此处距离最近的水洼尚有一段距离,这么一根东西戳在草丛中间,虽说还算不上多么显眼,但仔细看去却不难发现。

吴邪心念一动,想到了什么,正打算开口询问,却见胖子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不怀好意地笑道:“小吴,你觉不觉得今天早上咱们喝的粥太薄了点儿?”一面说,一面坏笑着开始解裤带。

吴邪立刻心领神会,连忙附和道:“正是正是,实在是太薄了。”

胖子见他会意,马上咧开大嘴笑得更加欢乐,又对张起灵挤眉弄眼一番,意思是让他也一起来。

张起灵看了一眼胖子已经解了一半的裤带,又看了一眼同样贼笑着解裤带的吴邪,皱了皱眉头走回树下去了。

胖子无声地骂了一句,也不管他,和吴邪一起掏出家伙就对着那根空心秸秆尿了下去。

两泡热尿兜头浇下,只听那片草地之下发出一阵“咕噜噜”地异响,随后就看到一个人影破土而出,那根倒霉的秸秆就含在他嘴里。那人跳起身来,“扑”地一声吐掉秸秆,低头对着草丛就是一阵大吐特吐,稀里哗啦也不知呕出些什么秽物来,只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扑鼻而来。

胖子手上有条不紊地系着裤带,嘴上犹不闲着,哈哈大笑道:“他奶奶的哪里来的小贼,让你惦记胖爷的宝贝,被胖爷尿在嘴里的滋味如何?”

那人吐了一阵,抬起头来目光阴狠地看着他们。

吴邪猝不及防一下子看到了他的脸,顿时被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只见那人顶上无毛,脸上坑坑洼洼全都是大大小小的麻子,除了两只眼睛一张嘴依稀可辨之外,整张脸就像个被捅破了的马蜂窝,看上去令人寒毛直竖。

“好大一张麻皮……”胖子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又定睛看了一看,大喝道,“原来是你小子!”

此时吴邪也认了出来,此人一身黑衣,看那身形那秃顶,却是婺州城里的那个淫贼!原来他长着这么一副鬼样子,无怪乎只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就这幅尊容,哪个姑娘敢嫁给他?想到此吴邪不禁分外同情那些被他掳去的姑娘,同时又暗暗钦佩张起灵,大约也只有他那样处变不惊的人物才能够在看到这么一张脸之后还能从容不迫与其交手。

正想着,那人忽然暴喝一声,十指成钩向吴邪面门抓了过来。

吴邪后退一步,正要发动袖中机关御敌,却见面前刀光一闪,却是胖子横刀将他撞了开去。

“怎么?看小吴长得比你周正就想毁人家的容?那也得问过胖爷手中的刀。”说罢就提刀扑了过去。

吴邪看着胖子和那淫贼打作一团,心中哭笑不得,比这家伙长得周正最多就是还不至于吓人而已,这死胖子就连夸人都那么损。

此时胖子以有备打无备,更兼那淫贼一直伏在地下,手头并无兵杖,心中不由有些慌乱,一时之间只想避开斩马刀的锋芒,虚晃了几招便夺路而逃。胖子见他一溜烟地往大树底下跑去,立即高声喊道:“张道长,好生意上门了。”

张起灵正坐在树下闭目养神,也不知是没听到这边的动静,还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起身慢了半刻,右手向前探了一下没有抓住,那淫贼已经擦着他的指尖跑过去了。他反应极快,一抓不中立即向那淫贼奔跑的方向挥出一掌。岂料胖子正好跑到他身后,脚下一个没留神竟撞在他身上,张起灵被撞得一个趔趄,那一掌略往旁边偏了数寸,一颗茶杯粗细的小树被掌风拦腰劈成两段,掉下的那一截树干堪堪挡住了胖子和张起灵的去路。

眼看着那淫贼施展轻功越跑越远,胖子自知追之不及,忽地暴喝一声,气贯右臂,将手中斩马刀奋力掷了出去。那淫贼耳听得身后利刃破空而来,想要回身抵挡已是不及,被钢刀贯穿后心,往前扑了几步便倒地不起。

吴邪目瞪口呆地看了好一会儿,走过去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不错啊胖爷,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

胖子一击得手,满面得色:“怎么?太平镖局的镖头使得,胖爷我便使不得么?等我闲了再将那《控鹤手》细细钻研一番,以后还有更厉害的。”说完又心有不甘地踢了面前的树干一脚,“倒得真是地方。”

吴邪笑道:“人都给你杀死了,还为难这树做什么?”

“哼,这奸贼在婺州城里不知玷污了多少良家妇女的清白,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了他。如果当真被胖爷生擒,说什么也要将他押解送官,好好过几遍堂,尝尝那些官府的刑罚再死不迟。”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虽说三人谁都没有休息好,但是面对着一个死人,胖子和张起灵尚可,吴邪是无论如何再也不愿继续留在这里了,三人只得继续上马赶路。

那封书信中约定的地点距离婺州城不过八十多里地,三人马不停蹄地走,入夜时分便到了地方。

可是此刻那里除了一片古村落的遗迹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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