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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火符-第5章

小说: 火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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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可是如此的血肉牺牲,并非没有代价,代价还十分可观,当他肌绽血溅的同时,他的左时抬撞双刃斧的斧杆,斧面便出人意表的斜扬而起,快得不可言喻的斜扬而起,就丈量得如此准确,刚好切入聂灵的胸膛,然后斧刃暴弹,蓝芒溜泻中又倏然斩进聂巧的头颅,斧刃的冷焰只是闪映了一次,却在一次不及人们瞬目的短促空间里夺去了两条性命——谷唳魂脱身六尺之外,聂家兄弟那两声不似人声的惨号才迸裂而出,更透着恁般怖厉凄怨的韵味!

这一刹间,金经魁人已到了谷唳魂上空,方头刀翩舞而下,有如千百双蝙蝠的翼影,流旋穿织,漫空飞掠,眼底所见,全是那浮沉涌合的薄利刀锋!

这一遭,谷唳魂竟然不退不躲,他的双刃斧暴挥猛抡,劲风呼呼中带起芒彩如虹,硬是强接对方招招落实,刀刀力猛的攻击!

火花在迸射,金铁的碰撞声铿锵绵密,金经魁凌虚的身形起落不定,谷唳魂却被震得抛空翻滚,直甩两丈之外!

两丈之外的谷唳魂坠向地下,可是触地的俄顷又抛空而起,这次的身形流奔却更远更疾,悬虚一旋,竟到了五丈的间距方头下脚上的蹿入林丛之内。

正在喘息吁吁,却暗里得意的金经魁,刚待打谱观赏谷唳魂坠地后的辗转惨状,万没料到人家被他的力道反震,居然震出了这么老远,几乎震到南天门去啦!

隔溪掠阵的潘白,忍不住失声大叫:“不得了,姓谷的跑了他个丈人的啦!”

金经魁一愣之后怪吼如雷:“你们两个算是干什么吃的?光在这里乘风凉,看把戏?老子手下已经折了一双,你们却连堵个半死的人都堵不住,不叫窝囊废又叫什么?!”

那潘白不愠不火,怡然自若的道:“金老大,你且息雷霆,正如你所说,谷唳魂已是一个半死的人,还能逃得多远?咱们不用急,消消停停的追上去,包管追得上!”

又是消消停停!金经魁气涌如山,一边往前追,边回头咆哮:“潘白,你再磨几句嘴皮子,便一个带盖王八也早钻不见了!”

半大孩子般的杨小妙也忙道:“潘老白,这不是玩笑之事,咱们得赶紧帮着抄上去,一朝走了活人,可就大大不妙了!”

于是,三个人分做三个方向,急急忙忙扑进林中;这片林子相当疏散,阔幅不大,借着沉暗的天光,亦大略看得清内中情景——林木萧萧,夜风徐徐,却哪来谷唳魂的身影?

鸿飞冥冥,不错,就是这句话了。

金经魁犹不死心,绕着树林里外又搜了一次,结果仍是鸿飞冥冥;他站在林边,呆呆望着四周飘浮的烟蔼,暮色聚拢,他脸上的表情比诸暮色更要灰沉。

潘白与杨小妙在林子里碰上头,当然知道煮熟的鸭子生了翅膀,两个人躲得老远,不敢过来和金经魁搭腔,他们的心情与金经魁同样的惶悚不安,充满懊恼——纵虎易,擒虎难,更麻烦的是,如何向背后拿钱办事的主儿交持?

神情慑窒的目注金经魁扛着两具尸体去远,潘白又愣了好一阵,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他的伴当“鬼娃子”杨小妙在后跟随,也是一副垂头丧气,活脱死了亲娘的德性。

天色幽暗,远近一片黝黑,走着走着,杨小妙到底憋不住了,哑着腔调出声道:“潘老白,这件事,咱们该怎么办?”

潘白没有回话之前,先是一声长叹:“怎么办?老金方才不是把话摆明了么,他先去见过那位出钱的主儿,表明始末,然后再拿言语,期限三天,叫我们到‘榆林镇’、‘客安老栈’听回信……”

杨小妙愣愣的道:

“那么,我们去是不去?”

潘白嗤了一声:“小妙子,你只是先天得了侏儒症,看上去才像个半大孩子,实则你也年近四十,老大不小的啦,闯道混世亦有了年数,怎么论起事未却真像个稚童?去不去?你敢不去还是我敢不去?慢说背后那个活祖宗我们惹不起,金八刀又何尝惹得起?眼下的光景,好比势成骑虎,抽不得腿啦!”

杨小妙抹了把脸,闷着声道:“金八刀一朝与那位主儿见上面,包管没有好话讲,十成十会把责任往我们头上推,潘老白,却得好生想套说词,别到时候叫姓金的扣顶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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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一脚踢飞了一块石头,潘白悻悻的道:“姓金的生了一张嘴,我们倒有两张,还怕说不过他?而且事实俱在,我们该办的都办了,并无漏失疏忽之处,情况起了突变,是低估了人家能耐,这笔帐怎能算在我们身上?”

杨小妙愁苦着脸的道:“出钱的那一位杀人不眨眼,我们的申辩他要听得入耳还好,若是听不入耳,麻烦可就大了,他要一横心,潘老白,我哥俩性命难保!”

踢踢踏踏的走着路,潘白焦躁的道:“便有这层顾忌,莫不成爽约不去?”

杨小妙低声道:“我正有这个意思,反正银子业已到手,我们拼上尾数不要,来个三十六着,走为上招,远飘高飞,自有消遥日子可过,其他一切,去他娘那条腿!”

潘白形色微变,急急吁了一声,边紧张的向四周探视,嘴里埋怨着:“小妙子,你他娘嗓门放低一点,不要口没遮拦,胡说八道,当心隔墙有耳,万一把这几句话传扬出去,你我两人才真正性命难保!”嘿嘿一笑,杨小妙道:“荒郊僻野,一片坦荡,休说是人,鬼影也不见一条又有谁来听我们壁脚?

潘老白,窝囊亦不是这般窝囊法,我看你是叫人家吓破胆啰!“哼了哼,潘白阻着面孔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像你这样出言无忌,信口扯淡,迟早会出纰漏,你他娘活腻味了,我还嫌阳寿不足,摽不起你这份视死如归!“两个人又往前赶了一程,杨小妙才继续接话,这一次,腔调果然压低了不少:”我说,潘老白,我们是否真得去‘榆林镇’‘客安老栈’?“潘白沉沉的道:”当然要去,去了至多吃顿排头,不见得有性命之危,若是不去,就坐实了罪名,你也清楚道上规矩,背信毁诺会有什么后果?尤其更是冲着那么一个对象,他要一发雷霆,我两个就笃定完啦!“

杨小妙不服的道:“潘老白,道理不是这样讲,我们不错每人拿了他一万五千两银子,并留着尾数五千两事成后补,但当初谈妥是下毒夺命便算交待,下毒是我们的工作,夺命可就是金八刀的任务了,我们的这一段业已功德圆满,宰个了姓谷的乃是金八刀的无能,最多我们尾数不要,还能怎的?”

潘白凝重的道:“话是照这么说,事实上我们也依约履行过了,问题是人没有死,姓谷的仍然活着,下毒夺命是连在一起的勾当,因为毒下得不够利落,金八刀才未能夺命,责任都沾得有,我们亦不能算是交待清楚,交待不清就拿了银子走人,你想他们咽得下这口气?届时再加上金八刀旁边一扇火,我们哥俩乐子包管大了!”

杨小妙翻动着一双眼珠子道:“潘老白,你是怎么啦?竟像帮着那些人在说话?”

咽了口气,潘白道:“不是我帮着他们说话,只是我不愿自己骗自己,净编些理由为自己辩护,小妙子,你有你的一套,人家有人家的定规,立场不同,观点互异,要是我们到了现场,还有个说词,若是避不见面,错固是错,对也变成错了……

天地这等广阔,我可不甘过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

杨小妙沉默了一会,方道:“你是决定要去‘榆林镇’了?”

潘白颔首道:“除此之外,更无妙策,而且,我劝你也一同去。”

僵寂了好半晌,杨小妙才恨声道:“我们是一条丝线上拴着两个蚂蚱,飞不了你,也跳不了我,你待往虎穴里钻,我又能朝哪里走去?不过,潘老白,我姓杨的有言在先,如果此去之后,形势直转急下,我一旦赔上性命,到了西天极乐亦不会与你甘休!”

潘白打了个哈哈:“小妙子,你想得挺美,假如我两个真要挺了尸,八成是到不了西天极乐之境,阴曹地狱却怕早留着我们的铺位了。”

吐了口唾沫,杨小妙怒道:“你才要下地狱,休想拖上我垫背——”

黑暗中,风声拂动,树影摇晃,一个艰涩又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二位不用客气,一根丝线拴着两个蚂蚱不是?哥俩这么好,索兴一遭跳进阿鼻地狱吧!”

潘白与杨小妙闻声之下,先是齐齐一怔,四眼互觑,又同时面色骤变,杨小妙蓦地一哆嗦,立时舌头发了直:“这这这……这腔调……是是……是……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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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谷”字下面的话却噎在嗓眼,再也挤不出声来,潘白亦是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唇角连连抽搐,他目光四转,缩着脑袋,不像一只蚂蚱,倒似一只带盖乌龟:“是……是谷唳魂……我的亲娘……可不……正是谷唳魂的口音!”

杨小妙一边东张西望,边急着伸手拔取家伙,心慌手颤,却是连拔几次都不曾拔出,于是,暗影里,谷唳魂缓步出现,踏地无声,模样仿佛是一个待报仇索命的厉魄幽灵!

潘白与杨小妙两人橡是被施了定身法,泥塑木雕似的僵立当场,两个人心里全急着想跑,奈何,双腿重逾千斤,偏生拖拉不动,他们目瞪瞪的看着谷唳魂来到面前,惊恐得连声音都窒哑了。

谷唳魂的形状也实在怕人,头发披散,脸色在死灰中透着暗青,双眼流闪着恶毒的赤光,全身上下血渍斑斑,那情景,要说他不是个追魂慑魄的鬼魅,其谁能信!

沿着背脊升起一股寒意,寒意又扩展到潘白的四肢百骸,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冰窖,里外都冻麻了,打谱开口,颈喉间的肌肉却恁般僵硬,扯动之余如此艰辛,竟逼不出半句后来!

杨小妙却在喘着租气,呼吸一声紧似一声,宛如拉起风箱,又若犯了喘病,那声音听在人耳里,不得不替他担心,担心他会猛一下断了气。

站在三步之外,谷唳魂笑了,展露出一口惨白泛着瓷光的牙齿,声调幽渺,仿如来自阴冥九泉:“二位仁兄,真个是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水相连,只这一日之间,我们又第三度朝面了,这也叫做有缘,可不是?”

骤而打了个寒噤,潘白这才算还过魂来,他脸上的五官都在扭曲,嗓音跳颤有点弹琵琶的韵味:“你……你你……谷唳魂……你真是个……是个打不死的程咬金啊!”

谷唳魂的眼神锐利而冷酷,与他屠弱衰惫的外形绝不相称,肉体的折磨与煎熬,似乎并未影响他坚定求存的意志;微微向前踏近半步,他阴沉的道:“潘白,走夜路会遇上鬼,缀了你们这一程,我这介于人鬼之间的异体可得现身了,你猜猜我跟着二位是有什么目的?”

潘白舌头打结:“姓谷的……你,你欲待何为?”谷唳魂镇静的道:“按说,你们算害过我,意图置我于死地,眼下堵上了你们,除了要取你两条狗命外,根本别无选择,以牙还牙,原是顺理成章的事——”

听出弦外有音,潘白急切的道:“姓谷的——不,谷朋友,以你的说法,我哥俩还另有一条路走?”又笑了,谷唳魂道:“老猴崽子,倒是精滑得紧;不错,我尚留了一条路给你们走,走得通,你们来日方长,子孙满堂,走不通,现在的一对活人,只需眨眨眼就变成尸骸两具,端等二位的挑拣了。”

潘白提心吊胆的道:“却是说说看,只要我们办得到,总会尽力顺从谷朋友你的心意。”谷唳魂徐徐的道:“很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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