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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珠宝-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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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婚礼终于在六月如期举行,所有的准备都是值得的。婚礼在第五街的圣汤玛斯教堂进行,婚宴设在圣里吉斯饭店。来宾有四百人,美妙的音乐和美食贯穿全场,十四名伴娘穿着桃红色细棉礼服;莎拉的礼服是用法国细棉布裁制的,拖纱长达二十尺,头纱是她曾祖母的珍藏。她美得不可思议。佛雷也英俊过人。这一天阳光灿烂无比。这是一场完美得没话说的婚礼。
  蜜月也非常美好。佛雷借了朋友位于鳕鱼角的房子和一艘游艇,两人单独度过新婚的第一个月。莎拉起初对他很害羞,但是他非常温柔、善良、幽默。他也展现出鲜见的智能。她还发觉他擅长操纵游艇。他的饮酒量大为减少,莎拉为此松了口气。他的嗜酒在他们婚前几乎令她开始担心。而他对她说这只是为了开心。
  他们的蜜月太惬意,她在七月时简直不想返回纽约,可是借房子给他们住的朋友就要从欧洲回来。莎拉和佛雷知道他们必须住进自己的寓所,让生活恢复秩序。他们在纽约北边找到一幢房子。不过两人要先和她的父母住在南汉普顿度过夏季,以便装潢人员将新居布置妥当。
  劳工节的次日他们回到纽约后,佛雷再度忙得没空找工作。实际上他除了找朋友玩,任何事都没空做。莎拉在这年夏天返回城里后发现了这件事。待两人进入自己的寓所,更是不能不面对这个事实。他总是在傍晚大醉而归,偶尔甚至半夜才回家。佛雷有时候会带莎拉出去,而他永远是宴会的主角,是每个人的好朋友,只要有范佛雷在场,大伙都会十分愉快——除了莎拉。早在耶诞节之前,她就非常绝望了。工作之事他绝口不再提,也不听莎拉的任何暗示,她似乎只喜欢狂欢宴饮,别无计划。
  到了一月,莎拉的气色日渐苍白,珍妮找她过去喝茶,打探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很好。”她试图将姐姐的关怀一笑置之,但是茶具端上来后,莎拉的脸色变得更白,而且一口都喝不下。
  “亲爱的,怎么啦?告诉我!你一定要说……”珍妮从耶诞节就开始担心她,莎拉在父母家吃耶诞晚餐时就沉默异常。佛雷作了一首诗祝福全家人,包括服待他们多年的仆人,连汤家的狗也在大家为佛雷的诗鼓掌时叫了几声。众人都很高兴,并未注意佛雷有点醉。
  “我真的很好。”莎拉坚持道,然后开始哭泣,倒在姐姐的怀里承认自己一点都不好。她凄惨极了。佛雷从不在家,成天在外面和他的朋友厮混,莎拉没有告诉珍妮她怀疑这些朋友当中不乏异性。他酗酒的毛病也益发严重,每天不到中午就开始喝,有时候甚至一起床就来一杯,但是他对莎拉说这没什么大不了,他称呼她“他矜持的小姑娘”,对她的关切完全不以为意,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真是太好了!”珍妮高兴地惊呼。“我也一样!”她又说。莎拉泪汪汪的对着她笑,无法对她说明白她有多么不快乐。珍妮的生活完全不同。她嫁的是一个正经可靠的男人,对婚姻有责任感,而范佛雷并不是这种人。他迷人、幽默、聪明;但是责任感对他就像是陌生的外国语言。莎拉怀疑他根本不想安顿下来,只想永远玩世不恭。莎拉的父亲也在揣测有此可能,然而珍妮相信事情会慢慢好转,尤其他们即将为人父母。两姐妹发现她们的宝宝几乎会同时诞生——最多只相差几天——这个消息使莎拉稍觉高兴,然后她才返回寂寞的家。
  佛雷照例不在家,当晚甚至没有回来。第二天中午他才怀着悔恨的心情回家,表示他打桥牌到清晨四点,只好留在人家家里,不愿意回来吵醒她。
  “你真的只打了桥牌?”这是她第一次愤怒的对他发作,她凶悍的语气令他吃惊不小。以前她对他的行为总是平静的接受,而今天她显然在发火。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震惊地注视着她,无辜的蓝眼圆睁,暗金色的头发使他活像汤姆历险记中的汤姆。
  “我是指你在外面待到清晨一、两点,到底在做什么?”她的话中带着愤慨、痛苦与失望。
  他孩子气地一笑,深信能够逃过这一关。“我偶尔稍微喝多了一点。那时候你已经睡着,所以我就留在外面。我并不想惹你生气,莎拉。”
  “你已经惹我生气啦。你从来不在家,一天到晚和朋友在一起,每天喝得醉醺醺回家。这不是正常夫妻的样子。”她气得冒烟。
  “不是?你指的是你的姐夫,还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对不起,亲爱的,我不是彼得。”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做什么人。不过你是谁?我嫁的又是谁?我从来见不到你,除了在宴会中,然后你和你的朋友聊天、打牌、喝酒,或者一个人去我不知道的地方。”她伤心地说。
  “你要我和你待在家里吗?”他打趣道,她第一次看见他眼中带着不怀好意的神色,但是她要说个明白,吓唬他、威胁他改变这种生活方式。
  “对,我希望你留在家。难道这很奇怪吗?”
  “不奇怪,只是愚昧而已,你嫁给我是因为和我在一起很有意思,不是吗?如果你要的是像你姐夫这种无聊的人,你应该找得到,可是你没有。你选择了我。而你现在要我变成他那种人。唔,亲爱的,我可以向你保证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以后呢?你会不会去工作?你去年告诉爸爸会去工作,到现在还没有实现。”
  “我不用工作,莎拉。你简直烦死啦。你应该庆幸我不必像那些傻子一样找份烂差事,努力让一家人糊口。”
  “爸爸觉得工作对你有好处,我也有同感。”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勇敢的一句话,昨天晚上她在床上躺了好几个钟头,思索要对他说什么才好。她希望他们能生活得更好,她能拥有真正的丈夫,然后生下孩子。
  “你爸爸是上一代。”他注视她时眼睛闪闪发亮。“你是个傻瓜。”他在说这些话时,她觉悟到早就该在他走进来时注意到了。他又喝了酒。现在才中午,而他分明已经醉了。她看着他只觉得好厌恶。
  “也许我们改天再谈这件事情。”
  “这倒是个好主意。”
  然后他又出门了,不过晚上回来得很早,第二天早晨努力在正常时间起床,这时他才发觉她病了。他吃惊的在早餐时问起她的身体状况。他们请了一名佣人每天过来打扫、烫衣服、做饭。莎拉平时喜欢自己下厨,但是这一个月她根本无法面对厨房,只是佛雷很少回家,并未注意到这些。
  “有什么不对吗?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看医生?”他从早报上方看着她,露出关心的表情。他听见她起床后吐得一塌糊涂,怀疑她是否吃错了东西。
  “我去看过医生。”她静静地说,一面凝视着他,可是他过了好久才再度望向她,似乎忘了刚才问她的话。
  “什么?喔……对了……他怎么说?感冒?你要当心点,现在很流行感冒。汤姆的妈妈上星期差点病死。”
  “我还不至于病死。”她说完他又开始看报。沉默良久之后,他终于再将目光转向她,完全忘了刚才两人的对话。
  “英国的爱德华八世和那个辛普森夫人闹得真是满城风雨。她一定很特别,才能让他放弃王位。”
  “我觉得这很悲哀。”莎拉严肃地说。“那个可怜的国王已经吃了不少苦,她怎能这样子毁掉他?他们在一起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说不定很有趣呢。”他对她浅浅一笑,显得英俊极了。她不再知道自己是爱他或恨他,她和他的生活已经变成噩梦。不过珍妮也许是对的,也许等他们有了孩子,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我快要生宝宝了。”她低声对他说。他起先好象没听见,然后他转向她并且站起来,似乎希望她是在开玩笑。
  “你是说真的?”她点点头,无法再对他说什么,泪水盈满她的眼眶。能告诉他对她是一种解脱。她在耶诞节以前就知道了,却一直没勇气对他说。她希望他能好好待她,希望能在两人独处的时刻宣布。不过自从七个月前的蜜月之后,至今还没有这种机会出现。
  “这是真的?”他从她的眼光明白这不是假的。
  “太可惜了。你不觉得太快吗?我还以为我们很小心呢。”他的神色不悦,她只觉得随时要哭出声来,只好强行忍住,以免在丈夫面前出丑。
  “我也觉得。”她扬起泪眼汪汪的眼睛对着他,他走过来揉揉她的头发,当她是个小妹妹。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八月。”她不愿意哭。但是控制情绪实在太难了。至少他没有大怒,只是不大高兴。她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不很兴奋。他们夫妻之间感情太淡,时间太少,太缺乏沟通。“彼得和珍妮也在差不多时间要再添一个宝宝。”
  “他们可真走运。”他讥诮地说。不知道现在要拿她如何是好。婚姻的担子远比他想象的沉重。她几乎整天坐在家中,等着将他困住。此时当他低头看着她,她的表情变得更凄惨了。
  “对我们却并不幸运,对不对?”她忍不住流下两滴泪水。
  “时机不大好。但是这种事大概由不得你吧?”她摇摇头,他随即离开房间,半小时后他出去时,也没有再对她说什么。他约了朋友共进午餐,没提何时会回家。他从来不说。这天晚上她哭着睡着,而他直到次日早晨八点才出现。他照例喝得大醉,走到客厅的沙发就支持不住了。她听见他进来,但是当她找到他时他已经不省人事。
  此后的一个月充分显示出他对她的怀孕十分震撼。结婚的本身对他就是一大考验,而孩子的事更加令他满心恐惧。一天晚上她和姐姐、姐夫共进晚餐时,彼得试着向她说明怀孕的情况,而此时她和佛雷的不美满对他们已经不是秘密。自从她告诉姐姐怀孕之事,对他们俩就不再有任何隐瞒,但是其它人还不知道实情。
  “有些男人就是对这种责任无法接受,这代表他们必须自己成长。我承认第一次也吓坏了。”他对珍妮怜爱地看一眼,再转向莎拉。“佛雷本来就飘浮不定。不过等他冷静下来就会明白这对他并不是什么要命的威胁。胎儿还小的时候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是等你产后情形就不同了。”彼得其实十分同情莎拉,只是嘴上没说出来;他时常对他的妻子说佛雷是个杂种。但是他不想对莎拉说出他的想法,他宁可多给她鼓励。
  不过莎拉的情绪非常低落,佛雷的表现和酗酒也日益恶劣。珍妮费尽了心思才使莎拉吐实。最后她拉着莎拉去采购。两人来到第五街的商店,莎拉倏地脸色发白,勉强抓住姐姐以免摔倒。
  “你还好吗?”珍妮被她的气色吓呆了。
  “我……我很好……不知道怎么了。”她感到一阵剧痛,不过只持续了一会儿。
  “我们先坐下。”珍妮立刻找了张椅子让妹妹坐下,莎拉握住她的手不放。她的眉头上凝结着汗珠,脸色灰中带青。
  “对不起……姐姐,我很不对劲……”她才说到这里就晕过去。救护车赶到后被抬上担架,她才恢复了意识,珍妮心惊胆战的跟在她身旁。她和莎拉一起到医院,再通知彼得和她母亲。两人不到几分钟就抵达医院。彼得替珍妮捏了把冷汗,任她倒在他怀里啜泣,由她们的母亲陪伴莎拉。她在病房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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