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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卧虎藏龙-第79章

小说: 卧虎藏龙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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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娇龙往西一直走去,才走了不远,就见眼前走着一个人,忽然躺在地上了,把她吓了一跳!她便疾忙闪在一边,手横宝剑,就见这个人忽然又爬了起来,又歪歪斜斜地走去。玉娇龙想:这人可能是个醉鬼,大概是醉糊涂了.回不了家啦!便没有介意。

她穿越着小巷紧紧往南去走,可是觉得吃力极了,心中悲痛,身体疲惫,头也觉着昏沉,她就想:回到红脸魏三家里,好好地休息一两天,然后置几件衣裤鞋袜,再于夜间看看母亲的病情,就还是走吧!或是到柳河村祝家会着绣香一同南下,或是往新疆去找美霞也好,或是索性往巨鹿去,重战李慕白与俞秀莲!

她走了多时,才到了前门的城墙根,她觉得实在太疲惫了,就坐在地上歇息了一会儿,几乎都要睡着了。忽然听到长巷中的更鼓敲了四下,玉娇龙打了一个冷战,站了起来,此时天际的乌云已遮住了黯月,顺着城墙吹过来一阵阵的凉风,她就一振勇气,爬过了城墙,又疾疾地走到了西河沿。

来至红脸魏三的家门前,越墙进去,就见那屋中已没有了灯光。她手中持剑进到屋中,摸着了取火之物,点上了灯,就见屋中另支了一份床铺,上面铺着一份褥枕,看来是为她预备的。炕上的那红脸魏三的老婆,掩被睡得正香,还露出一只很胖的胳膊来,简直跟一只猪似的。玉娇龙心想:这家人倒还诚实,他们也是畏惧自己的武艺吧?她不由连打了两个呵欠,就吹灭了灯,倒在床上,臂压着宝剑,又流了两行眼泪,便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在睡梦中,玉娇龙又梦见母亲忽然病死了,她又不住地哭。忽然她觉着是罗小虎自暗中扑了出来,用臂将自己紧紧地抱住,她便骂道:“可恨!不成材……”罗小虎却只是笑着,两臂如铁箍似的将自己的身子箍得很痛。玉娇龙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了,她不禁大嚷了一声:

“快放开我!”便忽然惊醒。

睁眼一看,原来实在是有人按住了自己,并已用绳子捆住了自己的手腿。她惊讶极了,翻身要起,但哪里翻得起来?按住自己的不像是一个人,而且全都力气很大,玉娇龙就嚷了一声:

“你们敢!”但那身上的绑绳越绕越多,越捆越紧,捆她的这两人也全都气喘吁吁的。玉娇龙就咬牙骂道:

“红脸魏三你忘八蛋!你想害我?我死了你也不能活,我被交官你也跑不了!”

那红脸魏三却发出狞笑,说:

“我倒是不怕了!告诉你吧,我们今天是奉官捕你!”玉娇龙嚷嚷着说:

“我不是强盗,我是玉……你以为捉我到官我就怕吗?”红脸魏三说:

“因为你不怕,我们才捉你,因为你是玉娇龙,我们才把你上捆绳。乖乖地吧,让我们把你送到个好地方去。”

玉娇龙啐了一声,嘴就碰着了个什么东西,她用牙就咬。只听那魏老婆一声怪叫,疼得直吸气,并连声叫着:

“哎哟!哎哟……”红脸魏三回手把灯点上。就见他们夫妇的脸全都是又黑又红.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的.那魏老婆的肥肉上满流着汗。

玉娇龙见自己的双臂已被倒捆在背后,浑身上下乱绕着很粗的绳子,直缠到脚根。而青冥剑就斜躺在床角。她就全身用力,想去用那剑锋磨断身上的绑绳:红脸魏三慌忙过来抽剑,玉娇龙狠狠地一用力,左脚已然挣出,咚的一声就将红脸魏三踹得滚在地上,宝剑也当啷一声落下了床。玉娇龙身子一挺,独腿向下一跳,那魏老婆却扑过来紧紧地把她抱住。玉娇龙把头向魏老婆的脸上一撞,又咚的一声,正撞在了魏老婆的眼睛上。这老婆又怪叫一声,但是两只胖胳臂却紧紧地抱住了玉娇龙的细身子,死也不放。此时那红脸魏三又将玉娇龙的双腿紧紧地缠住。多加了几条绳子,原来他们的那只柜里早已预备下了很多绳子。

此时窗外似乎有车辆咕噜噜地一阵响,骤然又停住了,红脸魏三就说:“来啦!”便赶紧跑出去开门。这里玉娇龙被魏老婆平放在地下,她知道挣扎是无用了.就瞪大了眼睛问说:

“快说!你们是安的什么主意?打算把我交到什么地方?告诉你们,你们若想还活,就趁早放开我!”

正说着,从外面又进来了三个人,就很匆忙地抬起玉娇龙往外去走。玉娇龙的身子直挺,大声嚷嚷说:

“你们是强盗!快放开我!”这几个人全都一句话也不答,就直把她往外抬。抬出街门,见外面横停着一辆棚子车,玉娇龙又嚷嚷说:

“你们抢人!”忽然一块手巾堵在她的嘴里,她只哼哼着,就被塞进了车里,还有人说:

“慢慢地!”

一言未了.忽然由车底下钻出来一个人,这人说:

“慢慢地?你们就先都慢慢着走吧!到底你们是吃了什么狗熊肝、老虎胆,敢来私劫正堂大人的千金?”

他的话才说完,有个人就把他向旁边一拉,说:

“你看看这个!”

这时天已快亮了,此人手中的东西很能看清楚,这由车底下钻出来的人一看,原来这东西是衙门里的人才有的,是个上面盖着火印的腰牌。这个想打不平的人就惊讶地说:

“啊!你们哥几个原来是官人?”

官人把腰牌别在腰上,就说:

“你知道了就得啦!我们这是差事。你少管!你今儿怎么样?捞着点儿了没有?天快亮了,快走吧!以后你小子留点儿神,想去上谁家捞的时候,先得提防点儿我!”说着顺势就是一脚。

 第十回(18)

第十回潇潇风雨半夜驱群盗锵锵刀剑三侠逐一龙(18)

那人却早溜开了,还说了声:“得!我走!谢谢诸位抬手!”

玉娇龙躺在车里,她气愤极了,悲痛极了,九华全书上所有的武艺,到全身被绑的此刻是一点儿也拿不出来了。车帘已放下,车窗外的话她却听得清清楚楚,只听有人说:

“那家伙是个干什么的?”“还不就是个小贼,他打算拦住咱们,他沾点儿油水,瞎了眼啦!”“应该把他也抓住!”又听魏三说:“值不得!那……”又有一人不耐烦地回答他说:

“你放心吧!怎么说一定就怎么算,还能坑了你?你只把嘴堵严些,脖子缩到盖子里就得啦!”车动了,车轮响着,也不知是向哪里走去。

少时东方现出了曙光,曙光渐渐伸展,伟大的京城又自星稀月澹之下渐渐显现出来。晨风顺着城墙根轻轻地吹着,正阳门的门洞开了,有许多人出出入人。刚才从那车底下钻出来的那个被认为是小贼的人,这时也混在人群里,仓仓皇皇地直往东城去走。

朝阳已照到了各个大小胡同,东城三条胡同德家,双门仍然紧闭,旁边的车门更似久已不开。这个人直到正门去扣铜环。少时,里面有人把门开开,出来的人吃了一惊,接着就笑说:

“呵!刘二爷!今天您怎么早……”

这个刘二爷就说:

“早?我还觉得晚呢,一夜我也没睡!五爷起来了没有?就说一朵莲花找他有事相谈!”说着,他便进到门里,随手关闭了大门,还抱起来一块石头,咕咚一声将门顶上。他喘了喘气,满脸是汗,嘴上新留的小胡子上都挂着水珠。

这仆人是德家的寿儿,他知道刘泰保这些日时常晚上来见五爷.但白天他从来没露过面,就如同是个耗子。他今天居然一早就来到,寿儿知道有事,便悄声说:

“您上书房坐一会儿去吧!我去回一声,我们老爷大概是还没起来呢!”他遂就进里院去了。

刘泰保自己进了书房,就往床上一躺。半天,德啸峰才进屋去,当时就悄声问说:

“有什么事儿?”刘泰保赶紧坐起身来,拿手向空中指点着,半叹息地说:

“大糟而又特糟了!怪事里又出了怪事!”寿儿把热茶送到他的近前,德啸峰点着了水烟,寿儿便出去了。

刘泰保这才跑到德啸峰的近前,说:

“五哥,你不是说玉娇龙这些日病不见人有些可疑吗?我就天天夜里到玉宅的高坡前去蹲着。我想无论玉娇龙是藏在鲁宅,躲避罗小虎,还是她已然离开了北京,反正她早晚是要回娘家的,尤其是这几天玉太太病得要呜呼,她大哥二哥都回来了,她在别处听了信儿,还不心动?还不来个深夜探母吗?果然不出我所料,昨夜子时之后,我就看见玉宅院中飞出来一条黑影!那身子,那细腰儿,那手中闪闪的剑光,除了小狐狸玉娇龙,没有第二份儿!”

他喘了口气,又接着说:

“那家伙的眼睛真厉害,一下子就被她瞧见啦!我赶紧装了个醉鬼,天黑月黯离着又远,她也看不出来我的模样,就算把她蒙过去了。我见她一直往南走,我就远远地在后跟随着。玉娇龙那么神出鬼没的人,昨天可不知她有什么心事,走路就像没劲儿的样子,走到前门城根,她就坐在地下歇着,我早爬上城去了。等她上了城又下去,我早过了城墙,藏在她的前头啦。我跟螃蟹似的,横着走道儿,眼睛瞪着她,就瞧她进了西河沿一家小门。这家子我认识,是镖行里的一个小混混,名叫红脸魏三,他的老婆叫大母驴,两口子都有两膀子力气。他们在京城虽也住了几年了,可是来历真有些测不透。

“我看玉娇龙进去了,我就爬上了墙头,一看屋里通黑,我又不敢进去,害怕她那小箭。在门口蹲了半天,我就想到全兴镖店去找两个伙计帮助我,不想才走到珠宝市就遇见一辆骡车。那时就四更多天了,骡车又没带着灯,我就觉得怪,疾忙折回来,跟在车屁股后面,不料这辆车正停在魏家的门首。里边可就有人嚷起来了,又尖又细,声音又急,我想多半是玉娇龙。车上的几个人都进去了,我趁着赶车的跑到一旁去解手,就趴在车底下观看动静。待了一会儿,果见他们抬出来一人,正是玉娇龙,身上用绳子捆得很紧,连嘴都被人堵住了。”

德啸峰听到这里,神色渐变,眼神也呆了,就让水烟自然地烧着,又听刘泰保说:

“那时我很诧异,我想玉娇龙的本领多么高强!我费了小一年的力对付她,一次也没得过手,如今这几个家伙是哪一路来的好汉?玉娇龙怎会招恼了他们?他们把人捆上车去运走,是要往哪里去呢?我就钻出车去,想要吓他们一下。不料……”

德啸峰仰起脸来问:

“这几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刘泰保用两个指头一拍桌子,悄声说:

“他们掏出腰牌来了!我一看是官人,我就连头也不敢抬,车也不敢追,赶紧回身就走。他们还以为我是个小偷,可是我没敢争辩,我就来啦!”德啸峰听了这一席话,他就摆了摆手,不叫刘泰保再说了。

刘泰保搬了个小凳儿,就坐在德啸峰的斜对面,他喝完了一碗茶,又自己斟着茶喝。德啸峰就纳闷地说:

“不会是假冒官人的吧?玉鲁两宅既然把事情瞒了这许多日,哪能又有官人将她捕去的道理?直到现在多半的人还都相信玉娇龙是受惊中邪。她的新屋至今还四周蒙着红布,除了一个仆妇、两个丫鬟,谁都不能进屋,今天延僧,明天请道,烧纸焚香,可见他们两家尽力不使此事闹穿,果然押在监里,是问罪还是放呢?何况这件事一旦要传出去,他们两家谁能吃得住?”

刘泰保说:

“不过官人可是一点儿不假,腰牌上的火印清清楚楚。”

德啸峰问说:

“你没看明白他们是什么衙门的吗?”

刘泰保说:

“当时我哪敢多问?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可许认识我。我虽留了胡子,可是鼻眼也改不了。自从我回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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