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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连城诀-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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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伤,心中也很焦急,当即跪在地下,向他咚咚咚的磕头。狄云右手五指已失,始终藏在衣

袖之中,当即伸出左手,将女孩扶起。只见那女孩起身之时,颈中垂下一个金锁片来,金片

上镌着四个字:“德容双茂”。

狄云一看之下,不由得一呆,想起那日自己在万家柴房之中昏晕了过去,醒转时身子已

在长江舟中,身边有些金银首饰,其中有一片小孩儿的金锁片,上面也刻着这样四个字,莫

不是……莫不是……

他只看了一眼,不敢再看,脑海中一片混乱,终于渐渐清晰了起来:“我在万家柴房中

晕倒,若不是师妹相救,更无旁人。从前我疑心她有意害我,但昨晚……昨晚她向天祝祷,

吐露心事,她既对我如此情长,当日自也决计不会害我,难道,难道老天爷有眼睛,我和师

妹经历了这番艰难困苦之后,又能重行团圆么?”

他想到“重行团圆”四字,不禁心中又怦怦乱跳,侧头向戚芳瞥了一眼,只见她满脸尽

是关切之色,目不转睛地瞧着万圭,眼中流露出爱怜的神气。

狄云一见到她这眼色,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背脊上一片冰凉,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日

他和万门八弟兄相斗,给他八人联手打得鼻青目肿,师妹给他缝补衣衫,眼光中也是这么爱

怜横溢、柔情无限。现今,她这眼波是给了丈夫啦,再也不会给他了。

“要是我不给解药,谁也怪不得我。等万圭痛死了,我夜里悄悄来带了她走路,谁能拦

得住我?我旧事不提,和她再做……再做夫妻。这女孩儿嘛,我带了她一起走就是了。唉,

不成,不成!师妹这几年来在万家做少奶奶,舒服惯了,怎么又能跟我去耕田放牛?何况,

我形容丑陋,识不上几百个字,手又残废了,怎配得上她?她又怎肯跟我走?”这一自惭形

秽,不由得羞愧无地,脑袋低了下去。

戚芳哪知道这个草药郎中心里,竟在转着这许许多多念头,只是怔怔地瞧着他,盼他口

中吐出两个字:“有救!”

万圭一声长,一声短地呻吟,这时蝎毒已侵到腋窝关节,整条手臂和手掌都是肿得痛楚

难当。

戚芳等了良久,不见狄云作声,又求道:“先生,请你试一试,只要……只要减轻他一

些……痛苦,就算……就算……也不怪你。”意思是说,既然万圭这条命是保不住了,那么

只求他给止一止痛,就算终于难逃一死,也免得这般受苦。

狄云“哦”的一声,从沉思中醒觉过来。霎时间心中一片空荡荡的,万念俱灰,恨不得

即刻就死了。他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师妹,但她却嫁了他的大仇人,还在苦苦哀求自己,叫

自己救这仇人。“我宁可是如万圭这厮,身上受尽苦楚,却有师妹这般怜惜地瞧着我,就算

活不了几天,那又算得什么?”他轻轻吁了口气,打开药箱,取出言达平的那瓶解药,倒了

些黑色粉末出来,放上万圭的手背。

吴坎叫道:“啊哟……正……正是这种解药,这……这可有救了。”

狄云听得他声音有异,本来说“这可有救了”五字,该当欢喜才是,可是他语音中却显

得异常失望,还带着几分气恼,狄云觉得奇怪,侧头向他瞧了一眼,只见他眼中露出十分凶

狠恶毒的神色。狄云更觉奇怪,但想万门八弟子中没一个好人。万震山、言达平他们同门相

残,万圭与吴坎的交情也未必会好,只是他何以又出来替万圭找医生看病?

万圭的手背一敷上药末,过不多时,伤口中便流出黑血来。他痛楚渐减,说道:“多谢

大夫,这解药可用得对了。”戚芳大喜,取过一只铜盆来接血,只听得嗒、嗒、嗒一声声轻

响,血液滴入铜盆之中。戚芳向狄云连声称谢。

吴坎道:“三师嫂,小弟这回可有功了吧?”戚芳道:“是,确要多谢吴师弟才是。”

吴坎笑道:“空口说几声谢谢,那可不成!”戚芳没再理他,向狄云道:“先生贵姓?我们

可得重重酬谢。”

狄云摇头道:“不用谢了。这蝎毒要连敷十次药,方能解除。”心中酸楚,但觉世上事

事都是苦,说道:“都给了你吧!”将那瓶解药递了过去。

戚芳没料到事情竟是这般容易,一时却不敢便接,说道:“我们向先生买了,不知要多

少银子?”狄云摇头道:“送给你的,不用银子。”

戚芳大喜,双手接了过来,躬身万福,深深致谢,道:“先生如此仗义,真不知该当怎

生相谢才好。吴师弟,请你陪这位先生到楼下稍坐。”狄云道:“不坐了,告辞。”戚芳

道:“不,不,先生的救命大恩,我们无法报答,一杯水酒,无论如何是要敬你的。先生,

你别走啊!”

“你别走啊!”这四个字一钻入狄云耳中,他心肠登时软了,寻思:“我这仇是报不成

了,葬了丁大哥后,再也不会到荆州城来。今生今世,是不会再和师妹相见了。她要敬我一

杯酒,嗯,再多瞧她几眼,也是好的。”当下便点了点头。

酒席便设在楼下的小客堂中,狄云居中上坐,吴坎打横相陪。戚芳万分感激这位大夫的

恩德,亲自上菜。万府中万震山等一干人似乎不在家,其余的弟子也没来入席饮酒。

戚芳恭恭敬敬地敬了三杯酒。狄云接过来都喝干了,心中一酸,眼眶中充盈了眼泪,知

道再也无法支持下去,再坐得一会,便会露出形迹,当即站起身来,说道:“酒已足够,我

这可要去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来了!”戚芳听他说话不伦不类,但这位郎中本来十分古

怪,也不以为意,说道:“先生,大恩大德,我们无法相谢,这里一百两纹银,请先生路上

买酒喝。”说着双手捧过一包银子。

狄云转开了头,仰天哈哈大笑,说道:“是我救活了他,是我救活了他,哈哈,哈哈!

真好笑!天下还有比我更傻的人么?”他纵声大笑,脸颊上却流下了两道眼泪。

戚芳和吴坎见他似疯似颠,不禁相顾愕然。那小女孩却道:“伯伯哭了,伯伯哭了!”

狄云心中一惊,生怕露出了马脚,不敢再和戚芳说话,心道:“从此之后,我是再也不

见你了。”伸手入怀,摸出那本从沅陵石洞中取来的夹鞋样诗集,拢在衣袖之中,垂下袖去

悄悄放在椅上,不敢再向戚芳瞧上一眼,头也不回地向楼下去了。

戚芳道:“吴师弟,你给我送送先生。”吴坎道:“好!”跟了出去。

戚芳手中捧着那包银子,一颗心怦怦乱跳:“这位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笑声怎地和

那人这么象?唉,我怎么了?这些日子来,三哥的伤这么重,我心中却颠三倒四的,老是想

着他……他……他……”随手将银子放在桌上,以手支颐,又坐在椅上。

那张椅子是狄云坐过的,只觉得椅上有物,忙站起身来,见是一本黄黄的旧书,封皮上

写着“唐诗选辑”四字。

她轻呼一声,伸手拿了起来,随手一翻,书中跌出一张鞋样,正是自己当年在湘西老家

中剪的。她登时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双手发抖,又翻过几页,见到一对蝴蝶的剪纸花样。当

年和狄云在山洞中并肩共坐,剪成这对纸蝶时的情景,蓦地里如闪电般映入脑海。她忍不住

“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心中只道:“这……这本书从哪里来的?是……是谁带来的?难道

是那郎中先生?”

小女孩见母亲神情有异,惊慌起来,连叫:“妈,妈,你……做什么?”

戚芳一怔之间,抓起那本书揣入怀中,飞奔下楼,向门外直追出去。她自从嫁作万家媳

妇以来,一直斯斯文文,这般在厅堂间狂奔急驰,那是从来没有的事。万家婢仆忽见少奶奶

展开轻功,连穿几个天井,急冲而出,无不惊讶。

戚芳奔到前厅,见吴坎从门外进来,忙问:“那郎中先生呢?”吴坎道:“这人古里古

怪的,一句话不说便走了。三师嫂,你找他干么?师哥的伤有反复么?”戚芳道:“不,

不!”急步奔出大门,四下张望,已不见卖药郎中的踪迹。

她在大门外呆立半晌,伸手又从怀中取出旧书翻动,每见到一张鞋样,一张花样,少年

时种种欢乐事情,便如潮水般涌向心头,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她忽然转念:“我怎么这样傻?公公和三哥他们最近到湘西去见言师叔,说不定无意中

闯进了那个山洞,随手取了这本书来,也是有的。这位郎中先生,怎会和这书有甚相干?”

但随即又想:“不,不!事情哪会这么巧法?那山洞隐秘之极,连爹爹也不知道,世上除我

之外,就只师哥他……他一人知道,公公和三哥他们怎找得到?他们是去寻访言师叔,怎会

闯进这山洞去?刚才我摆设酒席之时,明明记得抹过这张椅子,哪里有什么书本?这本书若

不是那郎中带来的,却是从哪里来的?”

她满腹疑云,慢慢回到房中,见万圭敷了伤药之后,精神已好得多了。她手中握着那本

书,便想询问丈夫,但转念一想:“且莫鲁莽,倘若那郎中……那郎中……”

万圭道:“芳妹,这位郎中先生真是我的救命恩人,须得好好酬谢他才是。”戚芳道:

“是啊,我送他一百两银子,他又不肯受,真是一位江湖异人,这瓶药……咦,解药呢?是

你收了起来么?”卖药郎中将解药交了给她之后,她便放在万圭床前的桌上,这时却已不

见。万圭道:“没有,不在桌上么?”

戚芳在桌上、床边、梳妆台、椅子、箱柜、床底、桌底各处寻找,解药竟是影踪不见。

她心中大急:“难道我适才神智不定,奔出去时落在地下了?不,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放在

桌上这只药碗边的。”万圭也很焦急,道:“你……你快再找找,怎么会不见的?我刚才合

了一忽儿眼,临睡着的时候,记得还看到这瓷瓶儿便在桌上。”

他这么一说,戚芳更加着急了,转身出房,拉着女儿问道:“刚才妈出去时,有谁进来

过了?”小女孩道:“吴叔叔上来过,他见爹爹睡着了,就下去啦!”

戚芳吁了一口长气,隐隐知道事情不对,但万圭正在病中,不能令他担忧,说道:“空

心菜,你陪着爹爹,说妈妈去向郎中先生再买一瓶药,给爹爹医伤。”小女孩点点头,道:

“妈,你快些回来。”

戚芳定了定神,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一柄匕首,贴身藏着,慢慢走下楼去,寻思:“吴

坎这厮在没人之处见到我,总是贼忒嘻嘻地不怀好意。这郎中是他请来的,莫非他和郎中串

通好了,安排下什么阴谋诡计?否则为什么那郎中既不要钱,解药又不见了?”

她一面思索,一面走向后园,到得回廊,只见吴坎倚着栏杆,在瞧池里的金鱼。戚芳

道:“吴师弟,你一个人在这里?”吴坎回过头来,满脸眉花眼笑,道:“我道是谁,原来

是三师嫂,怎么不在楼上陪伴三师哥,好兴致到这里来?”戚芳叹了口气,道:“唉,我闷

得很。整天陪着个病人,你师哥手上痛得狠了,脾气就越来越坏。不出来散散心,找个人说

话解闷儿,可把人也憋死了。”吴坎一听,当真喜出望外,笑道:“三师哥也真叫做人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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