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言情电子书 > 紫竹 >

第4章

紫竹-第4章

小说: 紫竹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叫你别再碰琴了,为什么不肯听呢”
  幽然的叹息声如云雾飘起,月般清华的修长食指落在不染纤尘的眉心上,淡淡的紫光透出,原本少了血色的丰润双颊忽地生辉,桃腮抹晕多了艳色。
  立于床头的人影确定床上的人儿已不再受恶梦侵扰,一个转身便走向放在梳妆台旁的琵琶,以指轻拨弦丝三下,唤出血玉精魄。
  “玉之魂,石之魄,你本该在深山修行,怎会辗转流落人间,成了恶人为恶之物呢?”
  琵琶无人弹奏,兀自发出低鸣声响,似在回应黑影问话。
  “嗯!嗯!我了解你的苦处,劫数难逃我也无能为力……什么帮你……不,我不能这么做,你已染上人血,恐怕得靠自己,再过个几百年或许……唉!别激动,你敢说你没有乐在其中,以吸食人的精气增加自身的魔性……”
  看似自言自语,语轻而不带责备,无言的乐器不住地轻摇玉身,像是在为自身的遭遇抱不平,认为自己被错待了。
  但是白玉的身体已遭血染成艳红,早就由精入魔,如果不循正道修练,堕落魔道是迟早的事,任谁也救不了它。
  本该无瑕却遭劫难,这是它的命,所谓的考验也等于磨练,能脱离魔障方可修成正果。
  “……至于被封在琵琶里的人魂,请恕我无法帮你们脱困,封弦的血用的是你们至亲的鲜血,除非你的后代子孙愿意以血偿血破除血咒,否则你们只能永远困在里面。”
  悲怜世间的苦,垂悯人世的离难,细不可闻的叹息声再度扬起,看着人间的纷纷扰扰而感到惋惜,冲不过七情六欲的尘俗注定要永世沉沦。
  竹有心,却中空,欲振乏力,天道运行自有定数,他一名小小竹仙又岂能乱了天纲,那可是比私下凡尘更大的罪愆。
  月光照出清朗如霁的俊美面容,怀抱着济世救人胸怀的紫竹看也不看床上清艳的女子,衣袖一拂走往窗边,准备再趁着月色而去。
  “你就这么走了吗?不用向主人家打声招呼。”
  黄莺出谷得的软腻嗓音由床铺位置传来,掀被而起的人儿正坐床头,翦水美目透着盈盈波光,似睐似凝地望着正欲离去的背影。
  “咦,你没睡?”微讶的紫竹并未回身,碍于礼教而始终背着凌波佳人。
  “我向来浅眠,不易入睡,一有声响便会惊醒。”她瞅了一眼不远处的琵琶,弦丝一动时她便清醒。
  “其实你只要少碰那把乐器,夜里惊醒的情形便可改善。”她年岁尚幼,此时调养生息还来得及。
  对修行数百年才化为人形的紫竹而言,年仅十五的画儿就像刚冒出泥土的小嫩笋,懵懂无知地一如幼儿,即使以人间来说她的年龄已可为人妻、人母。
  “它有什么不对吗?打我有记忆以来它便陪伴在我身边,从不离身。”她已将它视同最亲近的亲人,一日不可或缺。
  可笑的矛盾,憎恶它,又离不开它,日日夜夜地弹奏,仿佛它是身体的一部分,割舍不了,却又痛恨它的存在。
  她像是必须仰赖某物才能得到慰藉的孩童,无法遏止失去的恐惧,纵使亲生娘亲就在左右,她仍觉得害怕,感觉她就是将自己推入火坑的魔手。
  紫竹对月叹了一口气。“我只能说送你琵琶的人对你必有着极深的恨意,恨到不愿你死,要你生不如死的活受折磨。”
  “我不懂……”谁会害她?她与人无冤又无仇。
  娘吗?
  不,她还得靠她赚钱,赚足一生不虞匮乏的银两,伤了她反而吃亏。
  但是,又会是谁呢?在她还没出生前便恨着她,希望她受苦。
  “琵琶是由上古白玉所制成,它本身就有成形的山精在,若无意外它会修成半仙,以人的姿态继续修行。”
  但是它染上人气,又被浸包在温热的人血当中,山林精华所汇集的灵气荡然无存,本就纯善的灵性也因此遭到破坏。
  “精怪一旦入了魔便会贪而无餍,它会一直贪求不需要付出努力的成果,藉由他人的生命力来增加自身的力量,你就是被选上的牺牲者,用来喂养血琴。”
  “我是食物”画儿惊讶地瞠大眼,难以置信世上竟有如此离奇的事。
  “食物……”形容得真贴切。“你近来是不是常有胸闷、心悸的毛病?”
  “嗄?你怎么知道,你是大夫?”她确实感到胸口闷闷的,有时会莫名地心跳加快。
  “睡过一觉后反而更累,太快起身会突然头晕目眩,似乎四周的摆设在眼前旋转、扭曲,几乎昏厥。”
  她讶异地捂着胸。“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比我还清楚自己的症状?”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睡醒后的她比平时更疲累,人也较提不起劲,慵慵散散地什么也不想做,就这么瘫平,望着床顶垂下的纱穗。
  所以她不像织女坊里其他姐妹每日都得接客,她身子骨柔弱得仅能三天见客一回,因此才受到排挤,认为她故意装病好抬高身价。
  “不用问我是谁,我是真心为你好的人,想要健康起来就绝对不要碰琴。”否则她会日渐衰弱,血枯而亡。
  不碰琴?她苦笑地自嘲,“身为青楼女子又岂能说不?我们的命运是由人摆布,没有自己。”
  不弹琵琶以娱嘉宾,恐怕她娘会第一个跳起来大叫,用着欲将她撕裂的眼神将她千刀万剐,气急败坏地逼着她继续弹,即使弹到指破流血也不许停止。
  “其实你可以跳脱命运,我大概瞄了一眼,你的命相属福厚之人,备受兄长疼爱。”她该是富贵中人,一生衣食无缺。
  螓首倏地一抬,她露出极其震惊的神色。“我有……哥哥?”
  “嗯,应该不只一个,你是排行最小的么妹。”他没细看,但八九不离十。
  “亲……亲生兄妹吗?”丹唇轻颤,嗫嚅地蠕动。
  “是亲生兄妹。”若无血缘何需提及。
  “同父同母……”她咬了咬下唇,十分艰涩的问出,“所出吗?”
  紫竹听出她话中的压抑,不忍的安慰,“是一母所出的至亲,你们爹娘的情感甚笃,至死不离││”
  “等等,你说至死不离?”她越听越不对劲,低声一喊。
  “他们都死了,你和父母的缘分不深。”但手足缘却深又长,一辈子将会在他们的庇护之下。
  “死了……死了……”怎么是死了……
  不对,她的娘亲不是活得好好的,每日装扮得风姿绰约,华衣美服,珠钗银簪不少地让自己光鲜亮丽,浑身散发徐娘半老的风情招呼着寻欢客。
  像是背后长了一双眼,看出她的怀疑,紫竹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亲生母亲不会忍心以自身骨肉的血喂魔。”
  “不,不是这样的,我娘她说是爹不要我们,他抛弃了我们母女俩别娶他人,我有爹却没爹,娘不会骗我,我会赚很多银子奉养她到天年,娘对我是用了心……”
  “她不能生育。”
  “嗄”
  两眼圆睁的画儿僵如木人,四肢冷得几乎无法动弹,仿佛一阵风吹来便能将她凝结为一块没有知觉的冰。
  他清清喉咙,清俊的脸庞浮上一丝不自在。“不是不能生,而是她根本无法怀胎十月,因为……因为……”
  欸!叫他怎么启齿,下凡十五载头一回碰上,还真是难以解释。
  “因为什么?”娘她有难言之隐吗?
  “你该休息了,记得不要碰琴。”他说得太多了,对她绝非好事
  “你想走了?”蓦地,画儿的胸口隐隐作疼,不愿他的背影就此消失。
  “是该走了。”天快亮了。
  “那么告诉我为何不能弹琴?”她想知道原因。
  顿了顿,紫竹压下风撩起的长发。“封在玉身的两条魂魄是你的亲人,你每拨一次弦就像用力割了他们一下,他们的魂魄会痛,也会受伤,甚至流血。
  “而你与他们血脉相连,他们痛,你也会跟着痛,他们受伤、流血,你同样得承受,伤他们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琵琶上的魔会吞蚀、会反噬,你们阴阳两方都在受苦。”
  “如果我一直弹下去,最后我会变成怎样?”她得再忍受多少折磨?
  心太软的他再也受不了她语气中厌世的怅然,倏地一回身,“外表不会改变,但心会慢慢枯萎,心痛的毛病越来越严重,稍一受刺激便会血雾冲喉,你会像今日一样不断吐血,直到血竭而亡。”
  第三章
  你做了什么?
  一道无言的声音回道:“我没做什么。”
  那么那两团会移动的东西是什么?
  又回,“那是人。”
  哼!哼!还是两个愚蠢至极的女人。
  呃,这个……呵呵……还好吧!不是很蠢。
  嗯,没错,蠢的是你,居然自找麻烦带了两个累赘在身边,你以为你养得活她们吗?
  应该没问题,我不是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羽毛丰润……
  可恶,你敢拿我和她们做比较——
  一道尖锐的鹤鸣声拔空而起,穿过云霄回荡在空旷的树林,一只全身雪白、羽毛尾端五彩缤纷的大鹤追着一位紫衣男子,长喙不停地啄呀啄,像要啄出他的双目。
  其实紫竹也料想不到,一时的善心竟会置自己于进退两难的地步,他原意是想救人,不忍心对方因无知而遭到不幸。
  但是他多事的结果是自找苦头,人离开了,却多了两只包袱。
  “啊!好……好好玩呀!鸟追人,鸟追人,我也要玩、我也要玩,等等我,追鸟鸟……鸟鸟快跑……”
  什么鸟,我是鹤,你这个笨蛋。仙鹤恨恨地瞪着身后跟着跑的黄衫姑娘,很想啄她一口。
  “小心呀!元宝,别跑太快,会跌倒……”哎呀!快摔跤了。
  “画儿跑,玩玩,跟元宝玩。”憨傻的姑娘直挥手,玩得不亦乐乎。
  “画儿不舒服,要休息,你自己玩。”元宝看起来比在织女坊里活泼了许多。
  不怀恶意的笑声和开怀的喧嚷声,从未感受过这两种情绪的画儿内心不断漾起异样的波动,单纯的快乐竟能如此轻易的获得,简直是不可思议。
  她不知道这是打哪来的勇气,竟紧捉住见面才两次的陌生男子衣袍,厚颜无耻的要求他带她离开,不愿孤零零地被丢下。
  活了十五年,她第一次发觉到外头的天空是这么辽阔,蔚蓝一片好不清澈,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让人感到好渺小。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会老死在青楼里,过着生张熟魏、送往迎来的日子,等人老色衰了,再接下娘的棒子,和她一样逼着清白姑娘陪客,日复一日面对淫笑的嫖客。
  原来人是有其他选择的,只要跨出犹豫的第一次,人生将大为改观,她可以不是卑微的,看人脸色强颜欢笑,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很奇怪,她居然不晓得阳光是如此温暖,终日待在楼阁的她只知何谓冷意,却不知看似刺眼的光也会灼人,给人愉快的痛感。
  “你在想什么?”
  “啊!我……我没在想什么。”刚刚还在与鸟追逐的男子突然来到身侧,她顿时脸微红地低下头。
  “你笑起来很好看,要常笑,让心胸开朗。”她的气色红润多了,不再死气沉沉。
  “我笑了……”画儿十分讶异地抚着脸,弯起的唇畔微微上扬。
  对于她的难以置信,他反而朗朗清笑出声,“你看来很诧异,笑不好吗?”
  人一笑,百忧消,烦恼尽除。
  “我以为我不曾笑过……”提起过去的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