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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风尘谱-第40章

小说: 风尘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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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着,那云娜已再次含笑向自己道:“谢谢余大哥!小妹天质愚笨,倘有不通之处,大哥却要不厌赐正呢!”

燕青忙道:“那里!那里!”

待说完这二句客套话之后,才打了一个冷战,暗想这不是等于答应对方了么?

他心中仿佛又有所失,一时百感交集,举棋不定,后来他自己在心中作了个决定。

暗想,我反正既来苗疆,一定要查出蝶仙下落,否则绝不空回,我何不暂时就住在这云娜父女处,一方面可免除自己风餐露宿之苦,再方面亦可略微成全那云娜一番,更可借此机会,暗访蝶仙下落,岂不是一举数得?

他这么一想,立刻心情开朗了许多,遂把面上忧容尽去,重新换上了一层喜悦之色。

其实老土司坚词的留下燕青,一方面固然是心存爱才之意,其实还另有一番用意,想借重燕青身上的一身武功,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时老土司见燕青慨然答允,不由高兴万分,遂拍了两下手。

方才现身的那两名苗女,又复出现,老土司用苗语向她二人说了几句,二女遂即退下。

老土司这才回头对燕青笑道:“我们这地方,也没有什么好待客的,如先生不弃,老夫想以苗疆热烤飨客,尚乞先生一尝!”

燕青此时本已觉得腹饥,闻言只欠了欠身道:“后辈岂敢,蒙老伯上待,尚请一切简便才好!”

老土司不由大喜,遂点头道:“今天我太高兴了……我一生之中,最敬仰的就是身负奇技的侠士,只可惜本族俗务太多,我仅不过空有其心,却无处接纳罢了!”

燕青愈发汗颜道:“江湖中尽多奇人异士,像后辈这身功夫之人,真是车载斗量,比比皆是。”

大康土司哈哈大笑,边道:“余先生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忽然他停住了笑声,凝目着燕青道:“余先生苗疆之行,不知有何贵干?倘有未完之事,老夫愿以地主之身,略效微劳,不知先生肯见告否?”

燕青不由脸色一红,忙道:“事情已办完了……办完了!”

正说至此,却闻得那云娜在一边噗哧一笑,燕青方用眼睛去看她,不想云娜已向其父笑道:“余大哥来苗疆是找一个人,结果到今天也没找来,爸爸你可不可以代他寻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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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土司不由一怔,遂笑道:“余先生真有这么一回事么?”

燕青本是笑脸,可是一提起这事,他脸色不由突然变得阴沉了,对方既问又不便不答,当时只苦笑着点了点头。

老土司不由又是一怔,看了女儿一眼,问道:“余先生要找什么人?你知道么?”

云娜秀眉微颦道:“他只说是老少二人,却不知是什么样人?”

老土司遂转向燕青道:“余先生所要找的,是什么样人?老夫既掌土司,对于这区域之内,尚还熟悉,余先生说出,我或许知道也不一定!”

燕青摇了摇头道:“晚辈在苗疆,已历时一载,大概这师徒二人,早已迁居别处,亦未可知!”

老土司仍自凝目期告,余燕青不由为对方关怀所感,当时慨然道:“晚辈欲访之人,是一个少女,和一个老太太,也许那少女姓名,老伯不知,可是那老太太,在武林中却是大有名头,又因她长居苗疆,也许老伯知道也未可知!”

大康已忍不住催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燕青想了想道:“江湖上,皆称此人为千面姥秦七婆婆,老伯可知有这么一位人么?”

老土司闻言欣然点首道:“原来是这位老人家,她的一切,苗疆中人,谁人不知,只是这位老婆婆,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仅知有其人,却也不知她着实居处……”

说着话,皱起了浓眉,燕青初时精神一振,后来又不由黯然垂丧。

老土司见状,颇觉不安道:“好在先生既下榻寒舍,来日方长,我想以后总有机会见到她的,何愁这一时呢?”

燕青闻言也点了点头,偶一偏目,却见云娜正自注视着自己,欲言又止。

燕青不由一笑道:“姑娘有话要说么?”

云娜微微启齿笑了笑,瞟了父亲一眼,遂又低下了头,放低了声音道:“余大哥方才说要找两人,除了秦七婆婆以外,那另一位少女又是谁呢?”

燕青不由脸色一红,却见那老土司,此时也正含笑看着自己.当时微微一怔,遂笑道:“哦!那是我一个……”

他一时真不知如何出口,当时脸又红了一下遂搭讪道:“她名字叫裘蝶仙,姑娘莫非认识么?”

云娜见燕青语言犹豫,心中不由更生疑念,闻言后杏目微转,心说:“好呀!你倒反问起我来啦?”

当时微微一笑道:“大哥的朋友.小妹怎么会认识?……”

说着她用杏眼瞟了一旁的老父一眼,颇觉下言碍于启口,但是她仍然忍不住,脸红了一红道:“方才大哥的话尚没有说完呢!那位裘姑娘,她是大哥什么……人呢?”

方言到此,却见大康土司正自拿起茶杯,向燕青让茶。燕青心知这云娜要问什么,正自心想难以解答,见大康让茶。慌不迭举起茶杯,向老土司朗声道:“老伯不要客气!不要客气?”

声音说得相当大,正好把云姑娘说出的下一半话给混了过去。

云娜鼓足了勇气,问出这句话,却被父亲敬茶给岔了开去,再问又碍于启齿,一时气得鼓着小腮帮子,直生闷气。

燕青看在眼内,心中真想笑,当时俊目向她微微一扫,叹道:“姑娘不要为愚兄之事操心,这事想必日后定会有眉目的!”

他这句话分明面上是一句好话,暗自颇有劝姑娘少管闲事之意,云娜慧外秀中,焉有听不懂他这句话的道理,一时黯然低下了头。

无限的心事,在她的心眼里起伏着,那两汪多情的眼泪,却不禁在水汪汪的大眼睛之中,转呀转呀,就是差一点没淌出来。

燕青见她这一伤感,粉颈低垂。双颊绯红,那蕴在双目中未流出的泪,就像荷花含露,珠滚玉盘也似,不由也怦然心动,英雄气短,自然难免儿女情长,他这种怜花惜玉之心一起,日后却为他自己带来了无限伤怀,几至于饮恨终身。

燕青此时见状,心中一软,不由微微笑道:“姑娘爱人之爱,愁人之愁,如此侠女心襟,令愚兄好不感怀!”

云娜本自忆景伤情,闻得燕青这两句话,一时由不住伤怀尽去。

本来嘛,话是开心的钥匙,余燕青这两句话一说,那初涉“情”场的云娜,不由芳心大释。

那汪多情泪,只是转呀转呀的,这会却不见了,在她那苹果也似的小脸上,如春蕾开绽也似的,浮起了浅浅的一双酒窝儿,可不是,她又笑了!

老土司在女儿说话以至于低头伤感之时,他始终没说一句话,可是他却能了解女儿伤感的原因。他那双深陷在目眶以内的眸子,从一开始,就如冷箭也似的射进了女儿的心。

他知道自己这个倔强的女儿,今天才真正的心有所属了!

同时他更感到,余燕青是一个非常稳重正派的少年,无论谈吐人品,都是上等,自己正愁女儿一天天大了,这苗疆村夫野男,岂能匹配女儿终生之事而烦恼.却在此时走来了这多情伤怀的余燕青。

老土司往昔阅人多矣,他自信自己这双老眼,如果不花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少年,正是自己理想的佳婿,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设法处成此事。

渺小的人啊!渺小的燕青啊,即使你自命为一世奇侠,可是你对于“感情”这两个字的认识,又是如何呢?

记得有位西洋哲学家说过,他说:“在一声消失的爱情最后一声叹息里,听到了一个新生的恋爱音节,那是极具愉快的一件事,正如看完落日的余晖,再回过头来看天边复出的明月一样……”

余燕青就是这么一个人,虽然他一千个一万个忠于他的爱人,忠于他的诺言,但是“感情”之发生,直如奔雷飞电,那就如同氢与氧的结合而成水是一样的,你不可能事先去预料,更不可去加以防范,因为你完全是处于被动的地位,那么什么才是主动呢?告诉你,那是“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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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燕青在云娜的笑容里,感到全身精神振奋,真的!这是奇迹。

这个少年人,自从离开了蝶仙之后,他已久尝了失恋滋味,风餐露宿,饮马江湖,他所缺少的,正是像云娜这种可爱姑娘的关怀与笑……

哥德说:“如果得不到所爱者的微笑,那么你说,人生又为了什么呢?”

虽然眼前说云娜是燕青的所爱者,还太早了一点,但一点点小小的是非,都象征着未来的趋示。

云娜用充满了“领情”与“会心”的眼波,向燕青传递了她的感情,而那年青的侠士,也自收受了。

老土司搓了搓手,咳了一声。的确!在这种场合里,这老人是太多余了。

但是他是一个人,一个会动的人,又怎么能叫他不说话呢?

他说话了,他说:“大概晚饭快准备好了吧!我还是去看看去。”

果然他已发现到,自己应该怎么去做了,可是当他瘦长的胴体,方一站起之时,软帘掀处,那个年青的苗女已款款而入。

她向主人弯腰说出了晚餐齐备的消息,老土司遂转头向着燕青笑道:“苗疆野域,无以飨客,余先生有不惯处,尚请明言才好!”

燕青寒暄了几句,从位上站起,云娜也随后跟上。当时,老土司在前,燕青居中,云娜殿后,一行三人鱼贯的穿出了暖厅。

燕青才看清了,这所老土司的私邸,十分阔绰,尤其建筑得十分宏伟。

暖厅之外,是垂着紫红幔帘的六角形饭厅,所异于汉人者,是这饭厅之中,所列置的不是八仙餐桌,而是一座红石砌就的火灶。

这座石灶,砌起有三尺高下,作圆形,台上绕着一圈钢丝骨架。

炉中熊熊的松枝,正劈劈拍拍的燃烧着,因为有松子的关系,全室非但没有一丝烟火之味,却散布着阵阵幽香,也没有黑烟上薰。

在钢架旁边,置着三张软椅,另有一石案,十分光华,案上有小玉盘各八。

内中分置洗剖好了的各种家禽,另有牛、鹿、野猪等各色野味,俱都切得大小适中,有长锥形钢又数把,铸有红木把柄。

另有五大钵,分置酱、油、酸、姜、辣五味,供人自行涂抹烤食之。

老土司微微一笑道:“苗族中四季全是烤食,不像中原汉族,尚分热炒凉拌,余先生如认不惯,老夫另差人换以汉族食物如何?”

燕青忙笑道:“晚生最喜烤食,这已太好!”

云娜只是抿嘴而笑,此时老土司由苗女手中接过了钢叉,燕青和云娜也各自接过,分别由案上盆中,插取自己所喜禽畜,在钢丝架上烘烤,待已呈焦状,再分以钵中佐料抹涂扫之。

如此一会,油脂腾芳,滴在松枝火中,噼噼啪啪作响,一旁二苗女,不时以松枝往火中徐徐加之,少顷各人手中肉食已熟。

有侍者送上玉盘,盘中另有小形刀叉一份,颇似今日之西餐食具。

燕青正暗想,苗人多喜饮酒,不知他们是不是也有此习?

正自思念,老土司已笑问道:“余先生如不见外,少饮一二杯本族所酿的麦酒如何?保险不较你们中原所酿少差!”

燕青方想客气几句,一旁苗女早已由内室取来一个白瓷小坛,分在二人面前,各斟了一杯。

云娜只少少倒了半杯,燕青见酒色纯白,直如清水一般,但酒芳上薰鼻梁,知道酒性必烈且醇,当时正想举杯先敬主人一杯。却见云娜离座款款而起,玉手持杯巧笑倩然的道:“小妹多谢余大哥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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