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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北极光下的幽灵-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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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成冰核丘和美丽的石环,好像神仙在冥冥之中编织着石头的花环。冰核丘的四周是碎石,中间为泥土,它们互相之间形成有趣的花纹格子,仿佛巨人在玩石子和泥土的游戏。从高空看去,棋盘般的格子一直伸展到大地的尽头。鹿苔熬过了苦寒的冬夜,萌出了毛茸茸的新芽。大批大批北美驯鹿,越过加拿大和格陵兰间冰封的海峡,从南方迁来。它们的群体有时达数万只,恰似一片乌云。和驯鹿一起旅行的还有北极狼、北极狐、旅鼠、兀鹰、北极兔。它们互相依存,互相厮打,一路向北方杀去。

爱斯基摩村开始热闹起来。猎人们准备着各种狩猎用品、工具、武器、爬犁和狗。他们的女人给他们缝好皮衣、皮靴和狗的海象皮挽具,鼓励他们好好出征。在短暂的狩猎季节里,如果打不到足够的猎物,一年中其余的日子将非常不好过。爱斯基摩人完全仰仗大自然,他们敬的是自然神。

安德森、本格森和克鲁克斯在村里住了三个月了,他们和村民早就混得很熟。长途跋涉后他们体力消耗很大,现在已经彻底恢复过来。几个丹麦人都是老练的猎手,也精于村民们的一切生活。他们不是帮助妇女们熟海豹皮和海象皮,就是和爱斯基摩男人一起琢磨冻石雕刻,再就是找老人聊天,详细问讯这一带的地形情况。由于地区的广大和地形的复杂,许多地方连老人们也说不清。这不免使他们跃跃欲试的情绪有所低落。

对于安德森来说,村里生活是愉快而和谐的,加上埃玛尔姑娘,简直是很幸福的了。

埃玛尔是个混血儿,祖父是北欧人。她身材比村里的爱斯基摩姑娘高大,金发碧眼,颇有欧洲女人的风采。埃玛尔今年18岁,精通各种本地妇道,加之思想开朗、脑筋聪明,是村中最讨人喜欢的姑娘。

5年前安德森头一次来村里打猎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埃玛尔。他们俩一块儿去下套子捉狐狸和扫雪鼬,玩得真痛快。等安德森乘捕鲸船随大人离开时,13岁的小姑娘哭得像泪人一样。

以后安德森还去过三次爱斯基摩村,每次都给小姑娘带些珠子、花头巾、刺绣之类的小玩意。这都是他父亲从〃不列颠尼亚〃号上买来送他的。埃玛尔高兴极了,亲自给安德森缝了一套皮衣,用的全是最好的狐皮、狼皮和熊皮。她用牙把每条针缝都咬得严严实实,内衣里都选了最好的鸟毛贴起来。村里的男人们说,穿上这套皮衣,再冷的冬天也不怕。安德森记得他离开时,埃玛尔对他说:

〃安德森,你还会来吧?〃

〃会的。〃

〃来看我吧。〃

〃嗯。〃

〃你难道看不出我已经长大了?〃

〃是长大了。〃

〃我要出嫁的。〃

〃……〃

〃傻瓜,你为什么不把我娶走?〃

〃我?〃

〃安德森,你不想让我当你老婆吗?〃

安德森一下子把埃玛尔抱住,亲着她光滑的脸蛋:〃我一定娶你。你等着,等我到了20岁就去找媒人来送礼。〃

〃我等你。不许变心!〃

这次会面都过去一年了。不知为什么,安德森的父亲一直没有为他张罗婚事。尤其近几个月,他心情一直不好。安德森听说,还有几个叔父留在被德国占领的丹麦,父亲一直为他们担忧。

这次安德森没有请媒人来,埃玛尔开始不高兴了。然而格陵兰人心地单纯,三言两语就又言归于好。她天天到安德森的帐篷来,在海豹油灯前听他讲外面的新鲜事,一边听,一边红着脸咯咯地笑。她完全是大姑娘了。安德森决心一回家就动员父亲去请媒人,如果父亲不同意就干脆自己办这件事,因为他已经是大人了。每天天刚黑,埃玛尔就钻入他的帐篷,把几大块海豹油投到火盆里,火一下子亮了起来,帐篷里也暖烘烘的。她坐在安德森身边缝皮手套和皮靴。安德森觉得她不时地依偎过来,心里很舒服。他更加兴奋地进行自己的雕刻创作。

冬天,在海豹油盆前搞冻石雕刻是北极居民的主要消遣和艺术创作之一,几乎没有哪个爱斯基摩男人不精通此道。他们在冰封的海岸上仔细找一块冻石或者蛇纹石,费很大劲凿下来,然后雕刻成猫头鹰、雷鸟、海象、驯鹿等等一切他们看到的东西。雕制品神态逼真、优美,而且几乎没有重样的,是很好的工艺品。欧美人如有幸在爱斯基摩居民区生活过,几乎无人不赞叹他们手艺的高超,并且用些小刀、玻璃珠、帆布和子弹跟他们交换石雕刻,因为爱斯基摩人是不认钱的。

今年的打猎,意义比往年更重要。自从本格森的电台和戈特霍布的克劳斯先生建立联络后,克劳斯先生命令爱斯基摩村的猎人四处搜索,寻找德国秘密气象台。三个月中,爱斯基摩猎人在克鲁克斯指挥下,东奔西跑,疲于奔命,虽说什么也没有找到,可是把沿海岸猎屋中的肉食和补给品全部消耗净尽。如果不对猎屋进行补充,稍后连正常的活动也难以进行。可以想象:如果一个猎人忍饥挨饿地跑上100里路,指望在猎屋中歇歇,吃些东西,恢复体力,可是猎屋中空空如洗,他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和南极探险家斯科特的下场一样吧!对北极居民来说,猎屋是家,是温暖,是食品,和父母一般的亲切。

安德森告别了难舍难分的埃玛尔,就和他的爱斯基摩朋友鲁西、卡鲁古一块去打猎。他们三个人一直很要好。这回他们拿上美国造的温彻斯特步枪、猎枪、子弹、渔叉、网、滑雪板,套上两架爬犁上了路。

海岸蒙在雾中,雾是这个季节的特色。风一吹,露出瓦蓝的天空和奶酪色的冰山。鸥鸟排空而过,鼓噪声很响。景色美极了。可是路可不好走。表面冰雪层融化了,地面上水淋淋的,雪橇阻力大,狗队累得气喘吁吁。迷雾中的海洋方向,传来冰山相撞的隆隆声音。泥泞的路就是如此,急也没有办法。到晚上,才走了15里路。爬到一座小山上,甚至还能看见爱斯基摩村呢。晚上,他们拍起三堵雪墙,支了块帆布,依托爬犁铺了三块熊皮。喂狗之后,就沉沉入睡了。安德森刚写完日记,就听到朋友们的鼾声。猎人们的身体好极了,在露天睡觉连动也不动。夏夜很短。大雾渐消,露出满天星斗。除去冰山的声音,周围一片静谧。

黎明时飘起雪花,转瞬变成大雪,风也吼叫着,在辽阔的冰原上驱赶着雪片。天亮后,积雪已达半尺厚,可是三个猎人还做着甜蜜的梦。

雪把帆布压塌了,他们才醒了过来。一看这情景,哈哈笑了一阵子,准备套狗上路。在雪地上露天睡觉,在他们是司空见惯的事。许多人单衣睡在雪地上,任雪在体温下融化。

地面冻得很硬,正是赶路的好机会。他们用干海豹肉喂了狗队,就赶着爬犁在大冰原上飞奔。他们响亮的喝狗声久久凝滞在空气里,由于没有人烟,它们仿佛不想猝然消逝。

三天后,猎人们来到克拉夫林岛的玛丽海岬。通常,这儿是海豹出没的地方。夏天,随着海流而来的上千头海豹、海狮和海象在波涛间嬉戏,捕食寒暖流交汇处丰富的鱼虾。它们高兴时跃出水面,打着响鼻,海面被搅得像开了锅。虽然是六七月之交,盖尔·哈姆科斯堡海湾还是时冻时消。海面的冰田上布满长长的裂缝,大块的冰田上还有小小的冰尖。这可不是风和潮水的造化,而是海豹的冰气孔。

海豹虽然极善于游泳和潜水,可它是地道的海生哺乳动物,有肺而无鳃,必须直接呼吸空气而不能从水中摄取氧。在大片海面结冰的情况下,海豹就在冰层中啃一个洞,当成它的呼吸孔。它每8分钟换一次气,因而冰气孔在大冰田上比比皆是。海豹的这个习惯,别说是猎人,连北极熊都清楚。白熊像人一样耐心守到冰气孔旁边,等海豹上来就狠狠打它一巴掌。

克拉夫林岛的玛丽海岬附近冰田上,冰气孔多极了,这说明它是海豹的聚集区。格陵兰人并不滥杀海豹,他们打到够人和狗食用就停止捕杀。真正的捕杀狂都是海豹油商人。他们用高价来刺激捕鲸队,成千上万地捕杀海豹,然后剥皮熬油,而把它可怜的尸体抛到海滩上去喂兀鹰和狼。

安德森他们用标准的爱斯基摩人的方法来捉海豹,那就是守候那些冰气孔。这种方法的关键是要有耐心和经验,即既要能找到海豹常用的新气孔,又要能耐心等待。猎人们两种素质都不缺乏。

安德森走过一些被海豹弃置不用的旧气孔,找到一个新鲜的冰气孔,就耐着性子等下来。他凝神闭气,远看去,宛如一具冻石雕刻,只有狼皮帽边上升起一丝淡淡的烟。他在吸烟呢!烟草是爱斯基摩村民给的。有一艘叫〃不列颠尼亚〃号的加拿大轮船,被布留恩总督租来从北美大陆往格陵兰东西两岸运补给品。爱斯基摩村这里,它一年来一次。烟草也是这艘一年一次的来船带来的。

爱斯基摩人没有钟表,他们凭太阳计时,时间概念很模糊,因而他们都不是急性子。大约两小时光景,冰气孔下面的海水响动了。安德森不动声色地把步枪瞄准了气孔。一会儿,一个毛茸茸的海豹头拼命从那气孔中往外钻,把新冻的一层薄冰也撞碎了。这是只肥大的金钱海豹。它的两只黑眼珠溜溜直转,长胡须抖着海水,软软的鼻子伸入水面,痛快地打了个喷嚏。就在这时,枪响了。

海豹中了弹后,冒出的鲜血染红海水。很快,尸体开始下沉。安德森丢下步枪,闪电般地抄起渔叉投出,一下子刺中了血水中的死海豹。猎人们的渔叉顶端装有倒钩,挂住了海豹。爱斯基摩人的渔叉很巧妙,中间是空心的。安德森通过叉柄往海豹尸体中吹气,胀鼓鼓的海豹终于平稳地浮在水面上。于是安德森开始把冰气孔周围的冰砸开,又扎了一只钩子才把沉重的海豹拖上冰面来。

呵!这只金钱海豹足有200公斤重,和一头牛犊差不多大。6只拖橇狗冲上来,亲切地围着安德森叫,并且舔他的皮衣下摆。北极狗经常参加打猎,训练有素,不等海豹打死,它们一声也不吭。

丹麦人抽出刀,很熟练地剥下海豹皮,割了六大块肉喂狗。狗儿们撕咬着还温热的肉,得意得呼噜呼噜叫。安德森收拾一下猎具,又换了另外一个大约五百米远处的冰气孔,随后就吸他的烟叶子。运气真好,不到一小时(也是看太阳估计的)又打了一只母海豹。他用内脏喂好狗,把肉切成一大块一大块垒在爬犁上。他去找另外两个人。朋友们的成绩都不错,鲁西打了两只海豹,卡鲁古打了四只,其中三只是母的。母海豹油脂挺厚,可以用来熬油。今天真是丰收的日子。

晚上,他们用从〃不列颠尼亚〃号上换来的大麦甜酒庆祝好运。鲁西拿出自己刻的石头小神像,对它念念有词,作了祈祷。

第二天,他们又到海边去。他们换成用网来捕捉海豹。这种方法很费力,要三个人一同干才行。猎人们来到一条长长的冰裂旁边,沿着裂缝走了许久。最后,大家商量了一下,这里下网准有收获,于是把爬犁上载的长网放下来,一段段沉入裂缝边的海水里。有的地方冻起薄冰,还得砸开。把网沉好后,他们就坐在爬犁上等起来。他们一边吧嗒着抽烟,一边聊天。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那个神秘的德国气象台上。

〃我看,它根本就不存在。像你们白人常说的什么……幽灵一样,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里。〃

〃它也许设在内陆的冰峰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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