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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曾国藩家书-第3章

小说: 曾国藩家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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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天下有益之事,即有足报者寓乎其中,不可不辨。

    黄子寿近作《选将论》一篇,共六千馀字,真奇才也。子寿戊戌年始作破题,
而六年之中造成大学问,此天分独组,万不可学而至,诸弟不必震而惊之。予不愿
话弟学他,但愿诸弟学吴世兄、何世兄。吴竹如之世兄现亦学艮峰先生写日记,言
有矩,动有法,其静气实实可爱。何子贞之世故一每日自朝至夕总是温书.三百六
十日除作诗文时无一刻不温书,真可谓有恒者矣。故予从前限功课教诸弟,近来写
信寄弟,从不另开课程,但教诸弟有恒而已。

    盖上人读书,第一要有志,第二要有识,第三要有恒。有志则断不甘为下流;
有识则知学问无尽,不敢以一得自足,如河伯之观海,如井蛙之窥天,皆无识者
也;有恒则断无不成之事:此三者缺一不可。诸弟此时,惟有识不可以骤几,至于
有志有恒,则诸弟勉之而已。予身体甚弱,不能苦思,苦思则头晕,不耐久坐,久
坐则倦乏,时时属望,推诸弟而已。·

    〔附课程〕

    主敬……整齐严肃,无时不惧。无事时心在腔子里,应事时专一不杂。

    静坐……每日不拘何时,静坐一会,体验静极生阳来复之仁心。正位凝命,如
鼎之镇。

    早起……黎明即起,醒后勿沾恋。

    读书不二……一书本点完,断不看他书;东翻西阅,都是徇外为人。

    读史……二十三史每日读十页,虽有事不间断。

    写日记……须端楷。凡日间过恶,身过、心过、口过皆记出,终身不间断。

    日知其所亡……每日记“茶馀偶谈”一则,分德行门、学问门、经济门、艺术
门。

    月无忘所能……每月作诗文数首,以验积理之多寡、养气之盛否。

    谨言……刻刻留心。

    养气……无不可对人言之事。气藏丹田。

    保身……谨遵大人手谕,节欲、节劳、节饮食。

    作字……早饭后作字,凡笔墨应酬,当作自己功课。

    夜不出门……旷功疲神,切戒切戒。·

                 致诸弟  道光二十三年正月十六日京寓

      一句不通,不看下句;今日不通,明日再读;今年不精,明年再
    读。

    诸子百家,汗牛充栋,但当选一人之专集,不当东翻西阅。

诸位老弟足下:

    正月十五日接到四弟、大弟、九弟十二月初五日所发家信。四弟之信三页,语
语平实,责我待人不恕,甚为切当。谓:“月月书信徒以空言责弟辈,却又不能实
有好消息,令堂上阅兄之书,疑弟辈粗俗庸碌,使弟辈无地可容”云云,此数语兄
读之不觉汗下。我去年曾与九弟闲谈云:为人子者,若使父母见得我好些,谓话兄
弟仅不及我,这便是不孝;若使族党称道我好些,谓诸兄弟仅不如我,这便是不
弟。何也?盖使父母心中有贤愚之分,使族党口中有贤愚之分,则必其平日有讨好
底意思,暗用机计,使自己得好名声,而使其兄弟得坏名声,必其后日之嫌隙由此
而生也。刘大爷、刘三爷兄弟皆想做好人,卒至视如仇雠,因刘三爷得好名声于父
母族党之间,而刘大爷得坏名声故也。今四弟之所责我者,正是此道理,我所以读
之汗下。但愿兄弟五人,各备明白这道理,彼此互相原谅,兄以弟得坏名为优,弟
以兄得好名为快。兄不能使弟尽道得令名,是兄之罪;弟不能使兄尽道得令名,是
弟之罪。若各各如此存心,则亿万年无纤芥之嫌矣。

    至于家塾读书之说,我亦知其甚难,曾与九弟面谈及数十次矣。但四弟前次来
书,言欲找馆出外教书,兄意教馆之荒功误事,较之家塾为尤甚,与其出而教馆,
不如静坐家塾。若云一出家塾便有明师益友,则我境之所谓明师益友者我皆知之,
且已夙夜熟筹之矣,惟汪觉庵师及阳沧溟先生,是兄意中所信为可师者。然衡阳风
俗,只有冬学要紧,自五月以后,师弟皆奉行故事而已。同学之人,类皆庸鄙无志
者,又最好讪笑人。(其笑法不一,总之不离乎轻薄而已。四弟若到衡阳去,必以
翰林之弟相笑,薄俗可恶。)乡间无朋友,实是第一恨事,不惟无益,且大有损,
习俗染人,所谓与鲍鱼处亦与之俱化也。兄尝与九弟道及,谓衡阳不可以读书,涟
滨不可以读书,为损友太多故也。

    今四弟意必从觉庵师游,则千万听兄嘱咐,但取明师之益,无受损友之损也。
接到此信,立即率厚二到觉庵师处受业。其束(攸+右下月),今年谨具钱十挂,死
于八月谁付回,不至累及家中,非不欲从丰,实不能耳。兄所最虑者,同学之人无
志嬉游,端节以后放散不事事,恐弟与厚二效尤耳,切戒切戒。凡从师必久而后可
以获益。四弟与季弟今年从觉庵师,若地方相安,则明年仍可从游;若一年换一
处,是即无恒者见异思迁也,欲求长进难矣。……此以上答四弟信之大略也。

    六弟之信,乃一篇绝妙古文,排(上夏之上下介)似昌黎,拗很似半山。予论
古文,总须有倔强不驯之气、愈拗愈深之意,故于太史公外,独取昌黎、半山两
家。论诗亦取傲兀不群者,论字亦然。每蓄此悬而不轻谈,近得何子贞意见极相
合,偶谈一二句,两人相视而笑。不知六弟乃生成有此一枝妙笔!往时见弟文,亦
无大奇特者;今观此信,然后知吾弟真不羁才也。欢喜无极,欢喜无极!凡兄所有
志而力木能为者,吾弟皆可为之矣。

    信中言兄与诸君子讲学,恐其渐成朋党,所见甚是,然弟尽可放心。兄最怕标
榜,常存(外门内音)然尚(纟+炯右)之意,断不至有所谓门户自表者也。信中言
四弟浮躁木虚心,亦切中四弟之病,四弟当视为良友药石之言。信中又有“荒芜已
久、甚无纪律”二语,此甚不是。臣子与君亲,但当称扬善美,不可道及过错;但
当喻亲于道,不可疵议细节。兄从前常犯此大恶,但尚是腹诽,未曾形之笔墨,如
今思之,不孝孰大乎是?常与阳牧云并九弟言及之,以后愿与诸弟痛惩此大罪。六
弟接到此信,立即至父亲前磕头,并代我磕头清罪。

    信中又言弟之牢骚,非小人之热中,乃志士之惜阴。读至此,不胜惘然,恨不
得生两翅忽飞到家,将老弟劝慰一番,纵谈数日乃快。然向使诸弟已入学,则谣言
必谓学院做情,众口或金,何从群起?所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科名迟早实有前
定,虽惜阴念切,正不必以虚名萦杯耳。

    来信言“看《礼记疏》一本半,浩浩茫茫,苦无所得,今已尽弃,不敢复阅,
视读来子《纲目》日十余页”云云。说到此处,兄不胜悔恨,恨早岁不曾用功,如
今虽欲教弟,譬盲者而欲导人之迷途也,求其不误难矣。然死最好苦思,又得请益
友相质证,于读书之道,有必不可易者数端:

    穷经必专一经,不可泛骛。读经以研寻义理为本,考据名物为本。读经有一耐
字诀:一句不通,不看下句;今日不通,明日再读;今年不精,明年再读:此所谓
耐也。读史之法,莫妙于设身处地。每看一处,如我便与当时之人或辞笑语于其
间。不必人人皆能记也,但记一人,则恍如接其人;不必事事皆能记也,但记一
事,则恍如亲其事。经以穷理,史以考事,舍此二者,更别无学矣。

    盖自西汉以至于今,识字之儒约有三途,曰义理之学,曰考据之学,曰词章之
学,各执一途,互相诋毁。兄之私意,以为义理之学最大。义理明则躬行有要而经
济有本;词章之学,亦所以发挥义理者也;考据之学,吾无取焉矣。此三途者,皆
从事经史,各有门径。吾以为欲读经史,但当研究义理,则心一而不纷。是放经则
专守一经,史则专熟一代,读经史则专主义理。此皆守约之道,确乎不可易者也。

    若夫经史而外,诸子百家,汗牛充栋。或欲阅之,但当读一人之专集,不当东
翻西间。如读《昌黎集》,则目之所见耳之所闻无非昌黎,以为天地间除《昌黎
集》而外更别无书也。此一集未读完,断断不换他集,亦专字诀也。六弟谨记之。

    读经,读史,读专集,讲义理之学,此有志者万不可易者也,圣人复起,必从
吾言矣。然此亦仅为有大志者言之,若夫为科名之学,则要读四书文,读试帖律
赋,头绪甚多。四弟、九弟、厚二弟天质较低,必须为科名之学。六弟既有大志,
虽不科名可也,但当守一耐字诀耳。观来信言读《礼记疏》似不能耐者,勉之勉
之。
 
    兄少时天分不甚低,厥后日与庸鄙者处,全无所闻,窍被茅塞久矣。及动来到
京后,始有志学诗古文并作字之法,亦洎无良友。近年得一二良友,知有所谓经学
者经济者,有所谓躬行实践者,始知范韩可学而至也,马迁韩愈亦可学而至也,程
朱亦可学而至也,慨然思尽涤前日之污,以为更生之人,以为父母之肖子,以为诸
弟之先导。无如体气本弱,耳鸣不止,稍稍用心,便觉劳顿,每自思念,天既限我
以不能苦思,是天不欲成我之学问也,放近日以来,意颇疏散。计今年若可得一
差,能还一切旧债,则将归田养亲,不复恋恋于利禄矣;粗识几字,不敢为非以蹈
大戾已耳,不复有志于先哲矣。吾人第一以保身为要,我所以无大志愿者,恐用心
太过,足以疲神也。诸弟亦须时时以保身为念,无忽无忽!

    来信又驳我前书,调必须博雅有才,而后可明理有用,所见极是。兄前书之
意,盖以躬行为重,即于夏“贤贤易色”章之意,以为博雅者不足贵,推明理者乃
有用,特其立论过激耳。六弟信中之意,以为不博雅多闻,安能明理有用?立论极
精。但弟须力行之,不可徒与兄辩驳见长耳。

    来信又言四弟与季弟从游觉庵师,六弟九弟仍来京中,或肄业城南云云。兄之
欲得老弟共住京中也,其情如孤雁之求曹也。自九弟辛丑秋思归,兄百计挽留,九
弟当能言之。及至去秋决计南归,兄实无可如何,只得听其自使。若九弟今年复
来,则一岁之内忽去忽来,不特堂上诸大人不肯,即旁观亦且笑我兄弟轻举妄动。
且两弟同来,途费须得八十金,此时实难措办。弟云能自为计,则兄窃不信。营西
垣去冬已到京,郭云仙明年始起程,目下亦无好伴。惟城南肄业之说,则甚为得
计。兄于二月间准付银二十两至金竺虔家,以为六弟九弟省城读书之用。竺虔于二
月起身南旋,其银四月初可到。弟接到此信,立即下省肄业。省城中兄相好的如郭
云仙、凌笛舟、孙兰房,皆在别处坐书院。贺蔗农、俞岱青、陈尧农、陈庆覃诸先
生皆官场中人,不能伏案用功矣。惟闻有丁君者(名叙忠,号秩臣,长沙禀生),
学问切实,践履笃诚,兄虽未曾见面,而稳知其可师。凡与我相好者,皆极力称道
丁君。两弟到省,先到城南住斋,立即去拜丁君,执赘受业。凡人必有师,若无师
则严惮之心不生,即以丁君为师。此外择友,则慎之又慎。昌黎回:“善不吾与,
吾强与之附;不善不吾恶,吾强与之拒。”一生之成败,皆关乎朋友之贤否,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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