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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危情使馆-第32章

小说: 危情使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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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不是英国工人,他们祖祖辈辈都在拼命消极怠工。”哈加德依旧保持着放飞海鸥的手势,似在召唤这只象征好运的鸟儿重返他的怀抱。“不,我说的是那些和我们信仰相同积极肯干的年轻人,他们正在英国从事有益的工作。”

“一种他们理应指望能赚到,呃,大钱的工作?”

眼科医生展颜微笑。这段时间,他一直苦苦寻思如何停止负担凯福待所需的大笔费用。其实,他资助伦敦的恐怖组织并非本愿,而是由于本国政府胁迫所致,后来他就干脆将其视为另一项税收。不过,资助一支由恐怖分子组成的突击队,无论付出多少,是一个子儿都收不回来的。这回,他准备将凯福特“卖”给拉迪夫,参予有望获得几百万赎金的绑架行动。作为回报,自己能得到拉迪夫的一笔短期贷款,即使对方索要很高的利息,也很容易偿付,只要凯福特马到成功。

傍晚6点钟光景,耐德在邦德街一家常有衣着时髦的年轻女子和她们的情侣光顾的高档餐馆找到格雷勃。耐德知道,凡是在里面就餐的客人,都会吃出这样那样的毛病,不过在隔壁酒吧间饮酒倒是绝对完全。

“只要你不尝那些美味佳肴就没事。”他在俄国人耳畔悄悄说着,坐上旁边的高脚凳。

“我才不会吃呢!说真格的,我午餐撑得实在太饱,一直要到明天早上才会有食欲。”

“今晚你用不著作东,用俄式煎饼填饱政府官员的肚皮?让报社记者狼吞虎咽地吞下鱼子酱?”

“我就专门干这种低级无聊的勾当?”格雷勃气恼地反问,同时将那张纵欲无度、却还略带两分贵族气派的脸转向耐德,紧紧箍住口鼻的“卡钳”在他冷冷一笑时差点崩裂。

“你对音乐唱片的欣赏趣味倒挺高雅。”弗兰契承认。“你是如何知道我特别喜欢阿特·霍迪斯的?”

“我有我的办法。”

“其中之一就是趁我午餐时间去几家唱片店闲逛时,派一个小子盯我的梢,我喜欢什么音乐,自然全被他看在眼里。”他决定索性再敲一下这个俄国人。“我当时还以为那个工作认真、事事照搬书本的小伙子是拉里·兰德手下的人。”

格雷勃脸上显出惶惑的神情,虽说并不十分明显,因为他生就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却也足以引起耐德·弗兰契的注意。“不是你的人?”耐德问。“另一个年轻人呢?他母亲据说曾经吃过蚂蚁的那一位?”

波拉马连科的门牙后面咝咝抽着凉气。“你跟我说话,完全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是主教大人在训诫唱诗班女演员。”

“都不是你的人?”

“弗兰契,”俄国人的话里透出尖刻的挖苦语气,“我送给你的,是不是一张天晓得你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直苦苦寻觅的唱片?你是不是以为,就因为你在午餐时间大买唱片,我会突然从头上戴的帽子里掏出一张唱片,就像掏出一只兔子一样?”说话时酒吧招待来到他们身边。

“苏格兰威士忌,苏打水,稍许放些冰。”耐德吩咐道。

招待转身走开。“我对爵士钢琴乐也有一种狂热的爱好。”塔斯社记者承认。“我不想告诉你我最喜欢的曲目,太伤感了。你偏爱那些质朴无华、幽默诙谐、感情丰富的曲子。不过我得告诉你:专门搜集钢琴独奏乐曲唱片的人一般都很孤独。你说呢?”

“你有苏维埃所有工人、艺术家、家庭主妇、农艺师、捕狗员联合起来作你的后盾,还说自己孤独?”

“我喜欢远离尘嚣,独来独往。”格雷勃连连点头。“这是你的酒。”他接过招待递上的酒杯,放到耐德手上。“为我们两人干杯。”他说着,手举斟满马提尼酒的杯子丁当碰了一下耐德的酒杯。

“我们两个孤独者?”

“我们两个专业人员。”波拉马连科冷眼注视耐德啜饮威土忌。“我们两人都患有与职业有关的机能障碍。”

弗兰契朝他皱起眉头。“你这个词用得不准确。”

格雷勃忙不迭地摇摇头,表示反对。“在越南,美国兵称其为千里远眺,海员称其为幽闭烦躁症,美国的商人称其为人到中年的精力枯竭。”他轻轻笑了起来。

“你的机能障碍又是什么呢?”

“我不会经常如实告诉别人。”他喝干马提尼酒,示意招待再送上一杯。“如果我说我再也不想离开伦敦,我已经发现了一个适合自己生活一辈子,决不愿离开的好地方,你会说这话没有一点新意。”

“如果我说,我的生命之树上的叶片边缘已经有些枯萎,你不会说这是瞎扯淡吧?”

“不要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谈论严肃的话题。”

“哦,上帝,格雷勃。你是不是说你早就盯上了我?你想把我拖到什么地方,改变我皮肤上的烙印?”

耐德看出对方脸上的神情有些慌乱。像波拉马连科这样的特工,一贯老奸巨猾,目光深远。如果格雷勃事先用阿特·霍迪斯唱片行贿,以求得到一个私下与耐德晤谈的机会,或者只是吊吊他的胃口,那么他已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从现在开始,即便他受到冷落,也会越来越容易地以这样那样的含蓄方式提出有关唱片的话题。

“如果我这样做,你准备怎样对付我?”俄国人问。

“趁早别打这个主意。”弗兰契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收买不了的——”他伸出一只手,挡住自己即将涌出的愤怒的波涛。“你就是用霍迪斯音乐唱片也收买不了。不过我们可以做笔交易:告诉我你在哪里买到那张唱片,我就给你买杯酒喝。”

俄国人口鼻两侧的弧线深深嵌入皮肤,宛如硫酸蚀刻出的“括号”。“我母亲有一句口头禅,弗兰契上校,‘对付硬牛排,得用快刀割。’听说过吗?”

“没有。你母亲身体可好?”

“还好。”

“想让她看看你吗?”

“我俩谁不想让自己的母亲来这里看看呢。”招待端上他要的酒。“你父母身体好吗?”

“很好。”

“听说威斯康星今年冬季天气很冷。温内贝戈湖冻得结结实实。”

耐德温和地咧嘴一笑。“格雷勃,我很抱歉,你知道我母亲家乡的情况,我却说不出你母亲在克里米亚的小块菜地上种了多少甜菜。你想方设法打听到许多有关我这颗装在山姆大叔庞大的情报机器上的小小齿轮的情况,这使本人感到受宠若惊。同时还得请你原谅:尽管你不愿意,可我还是想了解你是怎样搞到那张唱片的。”

“这种情报对你没有什么帮助,除非你认识我们在芝加哥的情报站长。”

两人相对而视,纵声大笑。也许,耐德暗忖,波拉马连科确实觉得好笑,也许不是。然而,耐德·弗兰契正竭力掩饰他因遭到诡计多端的酒友嘲笑挖苦而产生的不安情绪,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今晚福尔默夫妇没有受到宴请,便在温菲尔德官邸的厨房进餐,这在他们是很难得的。佣人被他们支开,就连贝勒·克罗斯泰克也出去探望一个远房亲戚了。

潘多娜·福尔默在宽敞的厨房里到处走动,活像一只漂亮而不中用、只能短短几小时点缀夏日庭园的昆虫,用一些简单配料拼拼凑凑,组合成六份奶酪三明治。

“现在喝咖啡太迟了吧,伯德?”

大使先生只穿衬衫,坐在通常用以准备吃食的长桌边,只有与他身材相仿的人才能坐在这样高的桌旁读报。他抬起头,目光缓缓移过妻子,墙上的钟,最后落在自己的手表上。好像他作出是否需要喝咖啡的决定前,需要将刚才读的新闻忘得一干二净,再全神贯注地思索一番。

“我只喝茶,亲爱的。那种格雷伯爵牌茶叶还有吗?”

“多的是。亲爱的。”

“不,也不要牛奶。”

“不,我是说你,亲爱的①。你以前见过那个负责保卫工作的弗兰契上校吗?”

①英义sugar可作“糖”解,亦可作“亲爱的”解。此处伯德理解有误。

伯德·福尔默吃力地将自己的思绪从咖啡转到弗兰契上来。他刚才读到的新闻——有关核反应堆的完全问题——一下子从他脑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概没见过。哦,也许跟他握过手。他有一个漂亮迷人的老婆……”伯德平如石板的脸上略一抖动,只有潘多娜才能看出那是一丝淫荡的微笑。

“是挺漂亮。不准你打她的主意,你这只老山羊。”

“只看不碰。”

潘多娜放声大笑。“那家伙存心跟我作对,伯德。他在千方百计地破坏我的花园酒会。”她坐在桌上的报纸旁边,两只小手抓起他的一只火腿般粗壮的大手,一一历数她记下的弗兰契的种种罪状。

等她说完,伯德坐在椅上默不吭声,然后突然问:“你指望我把他拉出去崩了,亲爱的?”

她期待地睁大双眼,很快又回到现实中来。“噢,只要你有权这样做。”

“我块头比他大。你想让我把他狠揍一顿?”

“别尽说笑话,伯德。你说我该怎样对付这个可怕的家伙?”

“唔。”伯德费劲地将他的脑子调速换档,调到适宜攀登陡坡或驶出泥坑的最低档。“首先,现在到星期天这段时间只能维持现状,因为按照我的理解,即使我们换下他,也找不到别的人代替。其次,你说的这些,没有一件能在法庭上站住脚。他们会说这些事情是偶然发生的。你没有真凭实据证明这些是他干的。如果你能找到证据,亲爱的,我会剥下他的头皮,盛在银盘子里端给你。说到做到。”

她捧起他的一只手,连连吻着上面的粗大骨节。“哦,伯德。每当我遇到难处,你是唯一能……”她喉头哽塞。“瞧你父亲造的什么孽,白白埋没了……”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亲爱的,请别这么说。”

“对你太不公平。白白埋没了你的才能。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父亲。”

“他是一个天才,亲爱的。他只犯了一个正被你揪住不放的过错。”伯德·福尔默俯身扫视着桌上摊开的报纸。刚才他看的是什么新闻?他嗅嗅鼻子。“亲爱的,快去看看那些三明治。”

她跳下长桌,忙不迭地将三明治从电烤炉中抢救出来。接着,她戴上一只小巧的连指手套,将六份三明治拾到一只大盘子里,撒上少许红辣椒粉,又嵌上一些黄瓜片作为点缀。

“要是再来点啤酒那就更妙了。”伯德发出一声感慨。

“也许要挨过这一年,你才可以开戒畅饮。”

“知道。我现在只是说说罢了。”他将半块三角形的三明治送进嘴里,下巴缓缓地蠕动几下,就整个吞进肚里。“你也来一块,亲爱的?”

“他居然把我当成傻瓜,伯德。”

眨眼间,另一半三明治也以几乎同样快的速度吞进肚里。

“唔,我说,现在就咱们俩……”第三个半块又塞进嘴里。“我说,那份客人名单。”他笑了笑。“这话只能说给咱俩听,亲爱的,你真是一个傻瓜。”

“伯德·福尔默!”

他把她抱上膝盖。“来吧。”他把半块三明治送到她唇边。“把它吃了。”

耐德正在电话亭里给妻子打电话。“今天事情多,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回家,你先吃吧。”

“我也就是简单弄了点吃的。”她顿了顿,又问:“你大概要吃过饭才回家吧?”

“现在说不准。”

“你说话口气挺怪。”

“我不总是这么说话吗?”

“你没事吧?”她不放心地问道。

“没事。刚才发生了一件滑稽的事情,不过已算不上本周新闻了。再见。”

不等对方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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