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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旧唐书-第4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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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卒,时年五十六。

白志贞者,太原人,本名琇珪。出于胥吏,事节度使李光弼,小心勤恪,动

多计数,光弼深委信之,帐中之事,与琇珪参决。代宗素知之,光弼薨后,用为

司农少卿,迁太卿,在寺十余年。德宗尝召见与语,引为腹心,遂用为神策军使、

检校左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赐名志贞。善伺候上意,言无不从。

建中四年,李希烈陷汝州,命志贞为京城召募使。时尚父子仪端王傅吴仲孺

家财巨万,以国家召募有急,惧不自安,乃上表请以子弟率奴客从军,德宗嘉之,

超授五品官。由是志贞请令节度、观察、团练等使并尝为是官者,令家出子弟甲

马从军,亦与其男官。是时豪家不肖子幸之,贫而有知者苦之。自是京师人心摇

震,不保家室。时禁军募致,悉委志贞,两军应赴京师,杀伤殆尽,都不奏闻,

皆以京师沽贩之徒以填其阙。其人皆在市廛,及泾师犯阙,诏志贞以神策军拒贼,

无人至者,上无以御寇,乃图出幸。时令狐建以龙武军四百人从驾至奉天,仍以

志贞为行在都知兵马使。闻李怀光至,恐暴扬其罪,乃与卢杞同沮怀光入朝,众

议喧沸,言致播迁,卢杞、志贞之罪也。故与杞同贬,遇赦量移阆州别驾。贞元

二年,迁果州刺史,宰臣李勉及谏官表疏论列,言志贞与卢杞罪均,未宜叙用,

固执不许,凡旬日,方下其诏。贞元三年,迁润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浙西观察

使。是年六月卒。

裴延龄,河东人。父旭,和州刺史。延龄,乾元末为汜水县尉,遇东都陷贼,

因寓居鄂州,缀缉裴骃所注《史记》之阙遗,自号小裴。后华州刺史董晋辟为防

御判官;黜陟使荐其能,调授太常博士。卢杞为相,擢为膳部员外郎、集贤院直

学士,改祠部郎中。崔造作相,改易度支之务,令延龄知东都度支院。及韩滉领

度支,召赴京,守本官,延龄不待诏命,遽入集贤院视事。宰相延赏恶其轻率,

出为昭应令,与京兆尹郑叔则论辨是非,攻讦叔则之短。时李泌为相,厚于叔则;

中丞窦参恃恩宠,恶泌而佑延龄。叔则坐贬为永州刺史,延龄改著作郎。窦参寻

作相,用为太府少卿,转司农少卿。贞元八年,班宏卒,以延龄守本官,权领度

支。自揣不通殖货之务,乃多设钩距,召度支老吏与谋,以求恩顾,乃奏云:

“天下每年出入钱物,新陈相因,常不减六七千万贯,唯有一库,差舛散失,莫

可知之。请于左藏库中分置别库:欠、负、耗、剩等库及季库、月库,纳诸色钱

物。”上皆从之。且欲多张名目以惑上听,其实于钱物更无增加,唯虚费簿书、

人吏耳。

其年,迁户部侍郎、判度支,奏请令京兆府以两税青苗钱市草百万围送苑中。

宰相陆贽、赵憬议,以为:“若市送百万围草,即一府百姓,自冬历夏,般载不

了,百役供应,须悉停罢,又妨夺农务。请令府县量市三二万围,各贮侧近处,

他时要即支用。”京西有汙池卑湿处,时有芦苇生焉,亦不过数亩,延龄乃奏曰:

“廊马冬月合在槽枥秣饲,夏中即须牧放。臣近寻访知长安、咸阳两县界有陂池

数百顷,请以为内廊牧马之地;且去京城十数里,与苑廊中无别。”上初信之,

言于宰相,对曰:“恐必无此。”上乃差官阅视,事皆虚妄,延龄既惭且怒。又

诬奏李充为百姓妄请积年和市物价,特敕令折填,谓之“底折钱”。尝因奏对请

积年钱帛以实帑藏,上曰:“若为可得钱物?”延龄奏曰:“开元、天宝中,天

下户仅千万,百司公务殷繁,官员尚或有阙;自兵兴已来,户口减耗大半,今一

官可兼领数司。伏请自今已后,内外百司官阙,未须补置,收其阙官禄俸,以实

帑藏。”

后因对事,上谓延龄曰:“朕所居浴堂院殿一栿,以年多之故,似有损蠹,

欲换之未能。”对曰:“宗庙事至重,殿栿事至轻。况陛下自有本分钱物,用

之不竭。”上惊曰:“本分钱何也?”对曰:“此是经义证据,愚儒常材不能知,

陛下正合问臣,唯臣知之。准《礼经》,天下赋税当为三分:一分充乾豆,一分

充宾客,一分充君之庖厨。乾豆者,供宗庙也。今陛下奉宗庙,虽至敬至严,至

丰至厚,亦不能一分财物也。只如鸿胪礼宾、诸国蕃客,至于回纥马价,用一分

钱物,尚有赢羡甚多。况陛下御膳宫厨皆极简俭,所用外分赐百官充俸料、飧钱

等,犹未能尽。据此而言,庖厨者之余,其数尚多,皆陛下本分也。用修数十殿

亦不合疑虑,何况一栿。”上曰:“经义如此,人总不曾言之。”颔之而已。

又因计料造神龙寺,须长五十尺松木,延龄奏曰:“臣近于同州检得一谷木,可

数千条,皆长八十尺。”上曰:“人言开元、天宝中侧近求觅长五六十尺木,尚

未易,须于岚、胜州采市,如今何为近处便有此木?”延龄奏曰:“臣闻贤材、

珍宝、异物,皆在处常有,但遇圣君即出见。今此木生关辅,盖为圣君,岂开元、

天宝合得有也!”

时陆贽秉政,上素所礼重,每于延英极论其诞妄,不可令掌财赋。德宗以为

排摈,待延龄益厚。贽上书疏其失曰:

前岁秋首,班宏丧亡,特诏延龄继司邦赋。数日之内,遽衒功能,奏称,

“勾获隐欺,计钱二十万贯,请贮别库以为羡余,供御所须,永无匮乏。”陛下

欣然信纳,因谓委任得人。既赖盈余之财,稍弘心意之欲,兴作浸广,宣索渐多。

延龄务实前言,且希睿旨,不敢告阙,不敢辞难。勾获既是虚言,无以应命;供

办皆承严约,苟在及期。遂乃搜求市廛,豪夺入献;追捕夫匠,迫胁就功。以敕

索为名,而不酬其直;以和雇为称,而不偿其佣。都城之中,列肆为之昼闭;兴

役之所,百工比于幽囚。聚诅连郡,遮诉盈路,持纲者莫敢致诘,巡察者莫敢为

言。时有讦而言之,翻谓党邪丑直。天子毂下,嚣声沸腾,四方观瞻,何所取则。

伤心于止,敛怨于人,欺天陷君,远近危惧,此其罪之大者也。

总制邦用,度支是司;出纳货财,太府攸职。凡是太府出纳,皆禀度支文符,

太府依符以奉行,度支凭案以勘覆,互相关键,用绝奸欺。其出纳之数,则每旬

申闻;见在之数,则每月计奏。皆经度支勾覆,又有御史监临,旬旬相承,月月

相继。明若指掌,端如贯珠,财货多少,无容隐漏。延龄务行邪谄,公肆诬欺,

遂奏云“左藏库司多有失落,近因检阅使置簿书,乃于粪土之中收得十三万两,

其匹段杂货又百万有余,皆是文帐脱遗,并同已弃之物。今所收获,即是羡余,

悉合移入杂库,以供别敕支用者。”其时特宣进止,并依所奏施行。太府卿韦少

华抗疏上陈,殊不引伏,确称“每月申奏,皆是见在数中,请令推寻,足验奸诈。”

两司既有论执,理须详办是非,陛下纵其妄欺,不加按问。以在库之物为收获之

功,以常赋之财为羡余之费,罔上无畏,示人不惭,此又罪之大者也。

国家府库,出纳有常,延龄险猾售奸,诡谲求媚,遂于左藏之内,分建六库

之名,意在别贮赢余,以奉人主私欲。曾不知王者之体,天下为家,国不足则取

之于人,人不足则资之于国,在国为官物,在人为私财,何谓赢余,须别收贮?

是必巧诈以变移官物,暴法以刻削私财,舍此二途,其将安取?陛下方务崇信,

不加检裁,姑务保持,曾无诘责。延龄谓能蔽惑,不复惧思,奸威既沮于四方,

憸态复行于内府。由是蹂躏官属,倾倒货财,移东就西,便为课绩,取此适彼,

遂号羡余,愚弄朝廷,有同儿戏。

夫理天下者,以义为本,以利为末,以人为本,以财为末,本盛则其末自举,

末大则其本必倾。自古及今,德义立而利用不丰,人庶安而财货不给,因以丧邦

失位者,未之有也。故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有德必有

人,有土必有土,有人必有财。”“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盖谓此也。自古及

今,德义不立而利用克宣,人庶不安而财货可保,因以兴邦固位者,未之有也。

故曰:“财散则人聚,财聚则人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无令侵

削兆人,为天子取怨于下也。且陛下初膺宝历,志翦群凶,师旅繁兴,征求浸广,

榷算侵剥,下无聊生。是以泾原叛徒,乘人怨咨,白昼犯阙,都邑甿庶,恬然不

惊,反与贼众相从,比肩而入宫殿。虽蚩蚩之性,靡所不为,然亦由德泽未浃,

而暴令驱之,以至于是也。于时内府之积,尚如丘山,竟资凶渠,以饵贪卒,此

则陛下躬睹之矣。是乃失人而聚货,夫何利之有焉!

车驾既幸奏天,逆泚旋肆围逼,一垒之内,万乘所屯,窘如涸流,庶物空匮。

尝欲发一健步出觇贼军,其人恳以苦寒为辞,跪奏乞一襦袴,陛下为之求觅不致,

竟闵默而遣之。又尝宫壶之中,服用有阙,圣旨方戎事为急,不忍重烦于人,乃

剥亲王饰带之金,卖以给直。是时行从将吏,赴难师徒,苍黄奔驰,咸未冬服,

渐属凝冱,且无薪蒸,饥冻内攻,矢石外迫。昼则荷戈奋迅,夜则映堞呻吟,凌

风飚,冒霜雪,逾四旬而众无携贰,卒能走强贼、全危城者,陛下岂有严刑重赏

使之然耶?唯以不厚其身,不藏其货,与众庶同其忧患,与士伍共其有无,乃能

使人捐躯命而扞寇仇,馁之不离,冻之不憾,临危而不易其守,见死而不去其君,

所谓“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此其效也。

及乎重围既解,诸路稍通,赋税渐臻,贡献继至,乃于行宫外庑之下,别置

琼林、大盈之司。未赏功劳,遽私贿玩,甚沮惟新之望,颇携死义之心,于是舆

诵兴讥,而军士始怨矣。财聚人散,不其然乎!旋属蟊贼内兴,翠华南狩,奉天

所积财货,悉复歼于乱军。即迁岷、梁,日不暇给,独凭大顺,遂复皇都。是知

天子者,以得人为资,以蓄义为富,人苟归附,何患蔑资?义苟修崇,何忧不富?

岂在贮之内府,方为己有哉!故藏于天下者,天子之富也;藏于境内者,诸侯之

富也;藏于囷仓箧椟者,农夫、商贾之富也。奈何以天子之贵,海内之富,面猥

行诸侯之弃德,守农商之鄙业哉!陛下若谓厚取可以恢武功,则建中之取既无成

矣;若谓多积可以为己有,则建中之积又不在矣;若谓徇欲不足伤理化,则建中

之失伤已甚矣;若谓敛怨不足致危亡,则建中之乱危亦至矣!然而遽能靖滔天之

祸,成中兴之功者,良以陛下有侧身修励之志,有罪己悔惧之辞,罢息诛求,敦

尚节俭,涣发大号,与人更新;故灵祗感陛下之诚,臣庶感陛下之意,释憾回虑,

化危为安。陛下亦当为宗庙社稷建不拔之永图,为子孙黎元立可久之休业,惩前

事徇欲之失,复日新盛德之言;岂宜更纵憸邪,复行克暴,事之追悔,其可再

乎!

臣又窃虑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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