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锦-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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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对他的反应深感失望,自己打着圆场:“没想到这么轻松,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
叶青枫这才反应过来,忙附和着说:“是,是……”转而,他又站起身来,有些仓促地说,“伯母,我现在能去见见雪妹么?我,我有些话想要问她。”
苏夫人这才满意,理解地点点头:“这阵子,她该在湖心亭刺绣了。我让丫鬟带你过去。”
叶青枫匆匆辞别了苏夫人,跟着丫鬟赶往后花园。
走进后花园,远远看到了湖心亭,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婀娜的身影。
没等他们走近,一个锦衣少年已经抱着一束红色的花,跑进了亭子,欢天喜地地交给了那个白色身影。白色身影直起身来,讶异地接过花,问了一句什么。听完了回答,她便恢复了宁静,静静凝望着那花朵,轻轻抚摸着花瓣,脉脉无语。
虽然距离很远,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叶青枫感觉得到那人心中淡然的甜蜜和喜悦。
白色的身影,殷红的花。
那么美。
美得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叶青枫的脚步突然停滞了一下。
原来自己与她之间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远到遥不可及。
只是,他不知道,这距离是原本早已存在,还是他时至今日才发现?
84
84、归4 。。。
苏慕雪回头看到叶青枫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
几日不见,叶青枫相较上次见面的少年得志、意气风发,明显多了几分萎靡憔悴。
她的心里一紧,脱口问道:“叶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叶青枫深深望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见到薛成戬了……”
苏慕雪见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不知是犹豫不决还是欲擒故纵。当下定了定神,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平静道:“叶大人请坐。”说完,又对玉儿使了个眼色,吩咐道:“玉儿,再去给大人沏一壶新茶来。”
玉儿低头应了一声,退出了亭子。
苏慕雪温婉地望着叶青枫,柔和道:“叶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叶青枫望着她宛如一泓湖水的眸子,胸口蓦地一阵酸热。
这是自从两人因为沈离歌的事情闹翻之后,苏慕雪第一次用如此亲切的态度对待他。
他之所以感触良深,不仅仅是因为苏慕雪对他态度的转变;更是因为他知道,苏慕雪已经一眼看穿了自己此刻心中的困惑、迷惘和伤感。
这份亲切,来源于一份独有的洞若观火的智慧,来源于一颗豁达善良的人才有的体谅悲悯的心。
这份亲切,与情爱无关,也无居高临下之意。
却如此温暖人心。
叶青枫忍不住敞开心扉,惨然一笑:“我叶青枫自诩聪明过人,十年苦读一朝得志,便得皇上赏识、委以重任,原以为自己是万中无一,却原来不过是井底之蛙、自命不凡。我以为,自己大局在握,没想到,竟只是一颗毫不起眼的、收拾残局的小棋子。”
“不,大人才华出众、得皇上赏识、万中无一,这些都不假。”苏慕雪柔声安慰道,“只是,大人初入官场、初涉世事,尚需些历练。”
“真的么?”叶青枫的神情却分明是渴望着肯定的回答。
苏慕雪如他所愿,诚恳地点点头。
叶青枫心里这才稍有安慰,由衷地感激道:“谢谢你,雪妹。”
自见了薛成戬,他一直处在一种极度的震惊、迷茫、失落和不甘中。
事情的复杂程度让他目瞪口呆,皇上的布局用心让他不寒而栗,薛成戬的城府之深也让他望尘莫及……若不是他使了心眼,利用皇上的密旨假托自己是皇上的密使,他未必能从薛成戬的嘴里套出那么多话来。而最让他不甘的是,在整个布局中,连他最不屑的沈离歌所占的位置都比他重要。而他最害怕的,是苏慕雪也被牵扯在了里面。那一刻,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的前途,想到了自己的家族……若是苏慕雪真的被牵扯其中,自己再要跟她扯上关系,不知将会对自己的未来产生怎样的影响?
他一方面痛恨自己对爱情的不坚定,一方面却是实实在在的担忧。
这个问题折磨得他寝食难安,现在他早已按捺不住了,顾不上绕弯,忍不住直奔主题:“慕雪,你实话告诉我,你可曾为楚王爷私制龙袍?”
苏慕雪嘴角若有所思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摇摇头,诚实作答:“不曾。”
叶青枫大大松了口气,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他知道,若是苏慕雪真的参与了私制龙袍的勾当,那可真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为自己先前闪过的那些动摇的念头和此时的窃喜感到有些惭愧,但他刻意忽略了这些。头一次,他心中不禁对沈离歌产生了一丝正面的评价:还好,他至少没有把慕雪牵扯进来。但这个念头就像前面的惭愧一样,很快被他压制了下去。
接下来的问题,便轻松了许多:“我听说,沈离歌把慕飞带回来了,你可知他是用的什么手段让楚王爷答应放慕飞回来?难道,他已经私制好了龙袍送给了楚王爷?”
“不可能。”苏慕雪条件反射地否定了他的猜测,“沈离歌自楚王府回来,一直和我在一起,哪有时间私制龙袍?再者说,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做出一套龙袍来。”
叶青枫听出她在处处维护沈离歌,心中不由得块垒丛生。他强忍着酸意和妒意,冷然道:“那他是怎样将慕飞带回来的?按理说,楚王爷扣留慕飞,无非就是冲着你们的龙袍来的。”
苏慕雪怔了下,迟疑道:“沈离歌只是告诉我,说楚王爷打消了谋反的念头……”
“这你也信?”叶青枫惊讶地瞪大眼睛,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苏慕雪顿了一下,她当然也不信。
对此,她一直心存疑惑。
但是,只为了沈离歌的一句“相信我”,她放弃了追问。
此时,她的心中才蓦然间豁然开朗!
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它是一条有利无害的消息。
至于真正的原因,她不告诉自己,就是不告诉叶青枫,不告诉薛成戬……
但面对叶青枫时,她却可以坦然以对:“我只知道这些。”
她只知道这些,而且,她的确是只知道这些……
沈离歌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摆在了明处,摆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的心底滚过一股热流,一颗心滚烫而又不安。
叶青枫却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点头道:“这倒也是。男人大丈夫行事,原本就无需事无巨细告以妻儿。”在他的理解中,沈离歌的这种作为倒误打误撞地迎合了他“丈夫做主、妻子无关”的传统男人的行为准则。他好言劝道:“雪妹,你听我一句劝,沈离歌的事情,你切莫要插手。”
苏慕雪淡淡一笑:“你看我现在,犹如笼中之鸟,又何从插手?”
叶青枫刻意扫了一眼桌上的花,并不点破,只是劝慰道:“雪妹,你别生伯母的气。现在看来,你是歪打正着,因祸得福。我见了薛成戬,方才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天威难测,谁也不知道皇上的全盘打算。我和薛成戬也是窥豹一斑,不足见全局。沈离歌虽然也是皇上的一颗棋子,却身处楚河汉界的中间之处,左右黏连,一不小心便会行差踏错,只怕到最后两边都容不得他。这样的人,你还是避而远之得好。”
苏慕雪也毫不避违地望着那娇艳欲滴的花,心平气和地说:“薛成戬跟大人说了那么多,自然会提到,我和沈离歌在盘龙寨遭他们劫持的时候,就已经许下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若是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慕雪也不敢违背当日的誓言,自会随她而去……”
“雪妹!你!”叶青枫一按桌子,腾地站了起来,又惊又妒,想要说什么,却又强按住了,沉声道:“你待他若此,他却未必守信。我听伯母说,他已经答应给休书……”
苏慕雪平静道:“那我也只会谢她,谢她没有为难与我,谢她成全了我的孝道。”
“你!雪妹你兰心蕙质,何时变得如此愚昧糊涂?!”叶青枫再也按捺不住,痛惜道,“你看他沈离歌在皇上和楚王爷之间阳奉阴违、左右逢源,就该知道他是一个何等狡猾之人。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他还拖你下水,还事事处处隐瞒于你,说不定还欺骗了你……”
“我信她。”苏慕雪静静地望着他,“隐瞒也罢,欺骗也罢,我始终信她。”
她明明是平静柔和得犹如一泊波澜不惊的湖水,却偏偏让人清清楚楚地体会到那柔软的躯体里所蕴藏的坚不可摧的意志。
叶青枫的千万句怨言都被她的一句话、一个神情堵在了喉间,塞满了胸口。
他瞪着苏慕雪,胸膛起伏了半天,终于无可奈何转了话题:“事实胜于雄辩,这事咱们以后再说。我想再向你打听一件有关沈离歌的事情。”
苏慕雪微微颔首:“大人请讲。”
叶青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问:“昨日沈离歌回来,可曾告诉你,他这几日的行踪安排?”
苏慕雪没有回答,只拿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叶青枫知道她不相信自己,心里又是失落又是愠怒,冷声道:“我叶青枫是这等不可信之人么?我打听他的行踪,可是为他好!薛成戬说盘龙寨大当家的为了报仇,亲自来了苏州城,这两日要找机会动手作了沈离歌!薛成戬要我联合郑大人,趁他们动手的时候,将那个大当家的抓个现行,一方面保住沈离歌,另一方面也除去一个障碍……”
苏慕雪一听沈离歌有危险,已经心神大惊,再一想到她今天要出城去寒山寺,途中有不少人烟稀少的僻静处,心里更紧张了,顾不上考虑那么多,忙说:“她今日早上去绸缎庄,午后要出城去寒山寺……我估计城中人多,那山贼不易下手,可能会选去寺里路上僻静的地方……还请大人出手相助。”
叶青枫禁不住酸溜溜地讥讽道:“想不到雪妹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事,你对沈离歌的行踪倒是知道得清楚。”
苏慕雪不愿与他纠缠这个问题,正色恳求道:“大人,人命关天,还请大人放下成见,多多关照。”
叶青枫见她神色端正、眉目高洁,让人自惭形秽,不由自主地一阵沮丧,深悔一时意气,出言不逊,落了下乘。他强摄心神,压住心中的五味杂陈,端正了态度扬声道:“这个雪妹请放心,青枫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徒,自会公事公办,绝不会假公济私。”
苏慕雪深深施礼:“多谢大人。还请大人及时通知沈离歌,让她早做防范。”
叶青枫听出她的催促之意,知她牵挂沈离歌的安危,心中有些不快,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爽快回答:“好,我这就去。”
说完,告辞而去。
转身前,他满意地看到了苏慕雪担忧与感激混杂在一起的表情。
送走了叶青枫,苏慕雪满怀焦虑、心神不宁地在亭子中踱来踱去。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玉儿出现的时候,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玉儿:“玉儿,你快想办法通知沈离歌,盘龙寨的人这两天要寻他的麻烦……”
“啊?”玉儿先是大吃一惊,随即苦着脸道,“我也出不去啊,小姐!……您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