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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犹大之裔-第17章

小说: 犹大之裔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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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拉听得入迷,没想到自己竟没听说过这类型的巫皮恶。另一方面,她也从图画当中获悉,几乎每个村庄都被认为受到不同种类的巫皮恶迫害。她自行归纳那是说书者的想象力所致,不过,也许那些故事内容的确奠基于一个真实的核心?

“所以有活的影子吗?”

“他们活着的时候就是邪恶之人,死后从魔鬼变成潜影鬼,看起来就像影子,女儿,不过就像你我一样,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因此,我们科学家也可以研究他们,不管对方叫巫皮恶还是吸血鬼,都无所谓。”

席拉明白那是个挑战,她必须证明自己求知若渴。“那么,每个村子各有自己的巫皮恶一事是真的吗?”

卡罗点点头。“他们的共同之处在于嗜血、害怕阳光,不过有各自的行为模式与能力。有一种叫墓若泥,像女巫一样会联合起来;逆客死会在人群中散播鼠疫或霍乱之类的疾病,我认为他们算是最坏的一群,幸好数量在变少,因为人类认清他们的危险性,已经强力猎捕,从鼠疫己不复见便可得知;而躺压客会制造梦境,好的坏的都有;威胁气则会诅咒人,他们希望的话,还能控制天气。”

“为什么这些没有记载在你给我看的书里?”席拉颈背一阵发麻。

“没有记载在西方学者的书中,因为他们不知道巫皮恶的存在。如果你再仔细、彻底一点,就会去研究其他文献。大部分的巫皮恶记载被保存在东方典籍中。”卡罗看见梁纳村出现在不远处,于是勒住缰绳停下马。“我们把马车停在这里,否则会在村子里引起骚动。”

席拉想起了某件事:“吉悟瑞提到有关巫皮恶一口咬死受害者,然后留下记号,三个X。那是什么意思呢?”

“吉悟瑞。”卡罗哼了一声。“你以为一个头脑简单的牧童能懂多少伟大的科学之谜?”他从车顶拿下一只灯笼和一把磨得锐利的铁锹,背起塞得鼓鼓的背包。“准备好了吗,席拉?”他递给她一盏灯与一把斧头。不过星光璀璨,光亮足够,最后没点灯。

“准备好做什么?”席拉收下东西。

“挖出巫皮恶,他为害村民多日,吃光粮食,残杀家畜,甚至不怕攻击人类。”他脸上表情严峻。“我让你看看要怎么找到他。杀死他后,再把遗体拿来研究。”

席拉咽了一下口水:“打开坟墓时,心里应该有什么打算?他是哪种巫皮恶?”

“今天找的是一般的巫皮恶。如果对手很强悍,我不会找你一起来。时机未到。”卡罗跳下车,打开车厢,拿出一只木箱后走开。“不过,我们要先观察其他东西。”

他们离开马车,走向村子外围。

“走在阴暗处,跟着我。”他命令道,屈身疾行,无论如何不可被人发现。

席拉了解他为何如此隐密,因为别人认为他是个罕见的学者,治疗过男女老少,赢得一些迟疑的称赞;但他们也觉得他是个怪人,会在森林里伏击猎物,做一些令人费解之事。他们的理解力有限,未受教化。人对于不了解的事情,很容易产生误解。

两人接近村子中心,那里有一口井,上面覆盖着一块大木盖,用一道锁扣住。

“村民担心巫皮恶在水里下毒。”卡罗低声解释,还打了个手势,要女儿停下来。“若看见有人接近,轻声吹口哨警告我。”他卸下装备,但仍带着木箱,然后走到井边。

席拉看着他拿长型工具打开井锁,把盖子移开一点,放进一条一端绑着长颈玻璃瓶的绳子。过了一会儿又拉起绳子,把水倒进三个固定在木箱里的小管子。之后,他找出一个装着黑色液体的细长容器,倒进井里。

“那是治疗村里疾病的药剂。”他回到躲在阴暗处的她身边,解释刚才的举动。“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能喝到。放药剂的时候不需要有观众,尤其别人很可能误解我刚刚的行为。虽然我用浓缩药剂改善村子的水质,而非下毒,但我这样说,他们未必会相信。”他说得很小声,然后指向左边。

“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他收拾装备,走了开去。

他们走向墓园墙边。

“巫皮恶若发现我们的计划,会不会变个模样逃走?”席拉把斧头扛在肩上,注意不让灯笼发出咔吱声。她从未想过书中写的巫皮恶一事竟然是真的,也没听说过逆客死、墓若泥与其他巫皮恶的名字。

“我不会平白挑个星期六让你第一次见识巫皮恶,星期六是崇敬基督之母的日子,因此有不少巫皮恶就像会被阳光照到似的,不得不躺在坟墓里。这一天比较容易逮到他们。”卡罗抵达有三步高的墓园围墙,背着袋子毫不费力就爬了上去。“那些自称巫皮恶猎人的人已经到过此处,但似乎放弃搜索了。”他悄声说,伸出手要帮女儿,但她已经凭一己之力登上墙头,蹲踞在他身边。“好身手。”

他笔直坐在墙上,观察整个墓地,宛如统帅对着战场。十字架与墓碑成排并列,墓园简朴,看得出来遗族并没有什么钱。“你可以告诉我一般如何辨别巫皮恶的栖息地吗?”

席拉迅速扫了几眼,便了解村民也想要搜索此类生物。“他们在三座可疑的坟上撒下石灰或许想留下巫皮恶的足迹,找出他们的栖息地。”她压低声音说。“可是,我没看见翻掘的土,”她集中精神回忆在书中读到的片段,那些她在此之前视为迷信的内容,“也没看见坟上方有光,那是种记号。”席拉深深吸了一口夜晚潮湿的空气。“有股醋的味道。”

“继续,”卡罗指向前方,“醋可能有哪些含意,女儿?”

她努力思索,四下察看。“那儿有个被掘开的坟墓,就在玫瑰丛后方!”她引起父亲注意。“他们把烧开的醋水倒进巫皮恶的栖息地,消灭他吗?”

“观察力不错。”卡罗跳下去,把袋子搬下来,从中拿出皮围裙。“但他们可能找错坟墓了。此外,醋也起不了作用。”他眯起眼,轻声低笑。“很好,至少比较没有死亡与腐臭味,不过醋水对他们的影响仅止于此。”他穿上围裙,然后系紧。席拉站在他身边,也做好准备。

“如果我在书中读到的信息确实无误,那么有两种方法可以消灭巫皮恶:砍头和烧毁。”

“完全正确,女儿。”卡罗低头跑向撒上石灰的坟墓,从近处观察。“没有,他不在这里。”他很肯定。“看见木头十字架上的死亡日期了吗?”

她点头。

“这些人已经死太久了,不会变成不死人。”他举起右手,指着玫瑰丛后的坟墓。“他或许躺在那里。村民找到了正确的坟墓,却行事潦草。”

越接近被挖开的坟墓,醋味越重。

卡罗和席拉看见一具像是简陋箱子的棺木,棺木曾被铁链封锁住,不过铁链已经弯曲且被扯断,完全丧失了作用,像个装饰品一样躺在凑合着用的木板上。

“他们以为把他消灭了,甚至没立上十字架镇住。愚蠢的农夫。”卡罗低声指责,把绳索的一端丢进土里,另一端系在坚固的墓碑基座上,然后滑进洞内,落在棺盖上。低沉空洞的咕咚声响起。

席拉吃了一惊。标本早已吓不倒她,对死者也是司空见惯,但是面对一个被神话与真实故事赋予强大力量的不死人,又是另一回事了。以前不相信那些还比较安心一点。

“拿着斧头下到我这边来,女儿。”卡罗看见她迟疑不决,于是提醒道:“心里要想:科学家不知恐惧。”

她慢慢踩着墓地边,找地方让自己滑下去。顷刻间,右脚底土石松落,她掉进墓里,重重摔下去——

——一只脚踩破了木材!

席拉惊骇万分,急忙抬脚,却一个重心不稳,整个撞在棺木上。

这一撞,把原本残破不堪的木材又撞破多处。

席拉从一处宽缝中认出一张血肉模糊的女人脸,一只瞪大的眼睛仿佛若有所思地呆望着她,眼里微血管爆裂,眼白完全不见。紧接着,她听见一声怒吼,连续的激烈捶击打得棺盖震个不停。

女人的脸扭曲着向前顶,头啪啦撞在木材上。一块碎片插入她鼻子旁的皮肤,但不死人似乎没感觉到痛。

席拉迅速向上弹起,气喘吁吁。坑洞的宽度刚好容身,她紧握斧头,准备出击。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将她往后拉。

“离开那里。”卡罗出口训斥,想挤到前面保护她,但是席拉不让他抓住。他正要高声怒骂时,棺木的前三分之一处顿时爆裂,大大小小的碎片如子弹一般在空中咻咻作响。席拉与父亲都被打中。

混乱中,从棺木洞口爬出一个年轻女子,身上穿着一件血迹斑斑的白衬衣。衣服被醋水浸湿变得透明,胸部清晰可见,私密处一团阴影。她嘴巴大张,牙齿强韧尖锐,像猛兽的牙,毫不犹豫地攻向席拉。

席拉拿斧头挥砍,斩断对方右手两根指头,血从指根飞溅至她胸前。席拉的头上吃了一记,整个人被往后抛到墓壁上,昏昏沉沉地往下滑。

卡罗及时推开女儿,一掌制住巫皮恶的喉咙将之往上提,使劲向后掷到棺木前端,现在连棺木底端也咔嚓断裂了。巫皮恶发出刺耳尖叫,指甲猛抓他的脚,不过被厚厚的靴皮挡住。

卡罗猛地抬起右脚压住狂怒怪物的脖子,用力踩她的下巴。巫皮恶的动作松缓下来。

“斧头。”他向席拉叫喊,气喘如牛。她振作精神把武器递过去。卡罗移开脚,举起斧头作势要砍。

巫皮恶挺起上半身,卡罗一滑向后倒。她像个泼妇一直尖叫,紧紧抓住他拿着斧头的手。“我一定让你死,男爵!”她叫声沙哑,另一只手向他的头劈去。

卡罗虽然向后倒,却处变不惊,左手取出背后腰带上的匕首,刀锋闪闪发亮,飕飕画个半圆,刺向她的脖子。

席拉看见她的喉咙被割开,喷出了更多的血。父亲在她下巴上又补了一脚,嘎喳一声,巫皮恶的头往后一仰,只靠着细细的肌腱和脊椎与身体相连。

卡罗拿刀再刺至椎骨,她的头颅在与身体分开后掉落,紧绷的张力也随着死去的躯体消失。

尸体猛地扑在卡罗身上。他冷眼旁观暗红色血从断颈处涌出,溢流过围裙。然后他推开尸体,再次站起来。“该死的东西。”讲完后,他转头看女儿:“你受伤了吗?”

“没有,”她小声回答,头里隆隆作响,目光焦点仍然有点模糊,“她只是打了我。”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搬起尸体,大力推上坟墓边。“把她的头跟手指捡起来。我们必须加快动作,赶紧离开这里,村里很可能有人听到声音了。”

席拉找到头,抓起死者散发醋昧的潮湿金发,连同手指一起放入背包,然后拉着绳索爬上地面,一下子就站在他身边。她盯着挂在他肩上的尸体,他另用一条皮带把背包绑在肚子上。

席拉获得了巫皮恶故事的确凿铁证,而且是亲眼所见!那邪恶、那魔鬼幻化成形,祸害人间。但她不觉得害怕,也没有厌恶感,而是像研究者、像科学家一般思考。“不用让村民视我们为解救者、庆祝一番吗?”她委婉地问,一边收拾带来的工具。

“不可以让人知道是我们做的,否则只要巫皮恶袭击,他们就会上门求助。他们应该靠自己完成工作,或付钱请高手来解决。”他低声说,然后回到刚刚爬墙的地方。

席拉很钦佩父亲。他爬上墙壁,仿佛只是踏上一层阶梯。

他坐在墙顶观察周遭,看看有没有人出现在门口。虽然不见人影,他们仍然迅速赶到马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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