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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七十三城-第13章

小说: 第七十三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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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过身,缓步走入大殿。殿角周围的廊柱上有黑暗的烛台,剥落后的古铜漆,风干后留下微微卷曲的碎屑,古老羊皮卷裹紧的柱角,堆积一层干涩的油膏,还有很多年前焚烧过的痕迹。暮晚的风从落满灰尘的窗台洒进来,像一种古老动物的哀鸣。大殿中央垂下几条白色的帷幕,慵懒而困倦,已经依稀发黄。角落里有一堆篝火,默默地燃烧着,那些跳动的火光,把这座阴森陈旧的古堡描摹得忽明忽暗,神秘而诡谲。
  老者摸索着走近篝火旁,屈膝跪下来,往火里扔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些羊皮卷,上面写满了奇怪的文字。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我才发现他已经双目失明。我面前这个风烛残年的神,苍老飘忽的眼神,一如宫殿角落里明灭不定的炭火,再渐浓的夜色里渐渐熄灭。
  他抬起头,愣愣地盯着火光,一言不发。我也侧耳听着城堡外的动静,暗暗警觉着,沉默不语。
  你是沐酒城的神族吧。黑暗中忽然传来老者的声音,像一只有着灰白色瞳孔的兽,发出奄奄一息的哀鸣。
  我不禁很惊异,转过头来看着他的侧脸。既然已经双目失明,又怎么会一眼识破我的面目?
  见我不语,他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冷冷地说,涅涯殿下,我永远都记得你身上独特杀气的味道。而且我还知道,它并不完全属于沐酒城。
  你到底是谁。我惊出一身冷汗,陡然召唤出神力,两个指尖夹起一条瑰丽的幻术,捏在眉间,对准了他的咽喉。
  我就是哀墓城的王,逆白。

第十九章 召唤圣奴
更新时间2009…11…9 23:19:35  字数:4653

 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形容枯槁双目失明衣衫凌乱的老人,竟是我要找的逆白。更为诡异地是,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名字。我忽然觉得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真的是哀墓城的王,逆白么。
  我的语气充满了怀疑,却安静地放下了手指,熄灭了那两条缠绕指尖的华丽幻术。我始终想不到,哀墓族神圣的王居然会住在一座如此荒凉的古堡之中,那么整个哀墓城的族人又到哪里去了呢。我用略带嘲讽的眼神,环顾着面前这座王族的宫殿。
  哀墓城早已经不存在了,哀墓族的王,也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老者长叹一口气,用枯槁的手在火里拼出一个十字架。
  我不明白那个十字架有什么含义,也许在哀墓城神族看来,意味着死亡和毁灭。我大惑不解地问,可是你刚才明明说你就是逆白,而且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名字。
  老人不语,继续往火中扔一张张记录有奇怪符号的羊皮卷。将熄的火苗蜷缩起身子,用枯黄色的扭曲慢慢抬头望。
  你在烧什么。
  哀墓城的典籍,和将要永远腐朽的历史。
  我不禁心神黯然。如果哀墓城真的如他所说早已经灭亡,而现在的逆白又双目失明,我又该怎么样学会易容术,去救出父王。
  我感觉到了很沉重的疲倦,外面的杀气随着夜色逐渐转浓,已经牢牢围困住了整座城堡。
  你为什么来哀墓城。逆白忽然这样问我。
  我欲言又止。如果不是为去焚樱城救回父王,我又何苦费尽周折,来到这座荒凉破败的哀墓城。我不想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不管眼前这位老迈的神,究竟是不是逆白。
  于是,我打算不再理他,开始闭目养神,准备天明时全力击退城堡外面,那几个追杀我的浪人神族。
  模模糊糊醒来的时候,东方已经大白。我冥冥中感觉到,昨晚古堡外面的诡异杀气已经荡然无存。我心想,莫非那些浪人神族已经退却了。于是我起身走出大殿,打开了城堡的大门。
  我推开那扇紧掩的大门的时候,外面刺眼的阳光,恍得我睁不开眼睛,风干我一整夜的哀伤。我只觉得一阵冷香扑面,华丽的嗅觉触到了熟悉的沐酒城气息。两个风姿卓绝的少年神族,屈膝跪在我的脚下。我渐渐看清了面前两个神族的面容,原来他们是沐酒城的两大圣奴的后人,檀奴和月奴。
  不远处,地面上躺着几个神的尸体,是之前跟踪我的七个浪人神族。看他们身上留下的幻术伤口,应该是死在檀奴和月奴的手上。脚下大片大片的血渍,染红了哀墓城堡外的青石板路和古城墙,在清晨阳光里显得格外娇艳。古堡角落里滋生厚厚一叠的羊齿蕨,在猩红色血渍堆积的凹漥处,贪婪地狰狞。
  我这才明白,母亲在我离开沐酒城之后,为了抵抗蔑烛和邪鹫两大祭司的叛乱,已经册封檀奴和月奴为沐酒城新圣奴。得到囚释的死讯后,母亲派檀月奴连夜赶路,前来保护我的安全。檀奴和月奴向焚樱城方向追去,沿途打听我的下落。当得知我并没有前往焚樱城,而是改向去了哀墓城时,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正好遇到那几个追杀我的邪神,一怒之下就绽出杀机,血洗了他们,替我除掉了后患。
  那个时候,檀奴和月奴跪在我的面前,说,愿为奴隶,效忠王城,追随殿下去焚樱城。
  我搀扶起他们,用沐酒城王族的礼仪,吻了吻他们的额头。
  我不由得安下心来,如果我和檀月奴联手,闯入焚樱城营救父王,凭我们现在的神力,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至少比我一个神强大得多。
  我正准备带领檀月奴离开哀墓城的时候,背后立着的的哀墓王逆白,忽然喃喃自语说,涅涯殿下,原来您是要去焚樱城吗。
  我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望着他浑浊的眼神。
  逆白一边说,一边跪在了我的面前,神色凄伤,最后竟然泣不成声。
  哀墓城从来就臣服于沐酒王城,我虽然贵为哀墓神族之王,却一直把自己看做王城的臣子。今日王城有难,我理应竭尽所能,誓死效力沐酒王城,保王族一脉平安。无奈老臣已经双目失明,形同废人,心有余而力不足。老臣膝下养有一女,幻术天赋很高,易容术造诣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我希望她能得到殿下的怜悯,从此追随殿下左右。
  说完,逆白向城堡里面招了招手,宫门掩映处,我看见一张娇俏的脸。那个女子怀抱古琴,低头站在我的面前。我忽然觉得她很面熟,忽然想起来了,原来她就是昨晚那个采茶花的少女。她就是逆白唯一的女儿。
  她怀中的古琴早已剥落了最初的颜色,镀金的红漆也已经斑驳不堪,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褴褛的釉彩上,雕一支娇艳的花。凭着沐酒城神族的敏锐,我第一眼就捕捉到,那朵雕花隐藏着很邪恶的眼神。
  逆白让她跪在我面前,吻了吻我的脚踝。我扶她站起来,笑着说,原来是你。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琴奴。
  清晨的阳光渐渐明亮起来,透过红漆斑驳的窗棂,映出琴奴一脸明媚的笑。
  我看着琴奴的身影,袅袅婷婷,婀娜娇媚。那么温婉,那么柔弱,总能惹人怜惜。
  可是我总是不经意间察觉到,她的眼神里埋藏着一层很薄很薄的乌云。我开始警觉起来,或许在最娇弱的茶花里,往往隐藏着最凶残的杀机。
  于是,我带领着檀月奴和琴奴,离开了哀墓城,踏上了去往焚樱城的路。
  在即将离开哀墓城堡的时候,我偶尔回头,瞥见逆白依旧跪在原地,恍惚中听到他说了一句话。涅涯殿下,不管我曾经做错过什么,请饶恕我的罪。
  我心中一大片空白和茫然。从昨晚开始,我就觉得逆白表情和神色很诡怪。我弄不明白他昨晚说那句话的意思。
  涅涯殿下,我永远都记得你身上独特杀气的味道。而且我还知道,它并不完全属于沐酒城。
  我杀气里深藏的邪恶,除了囚释,几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为什么逆白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我的秘密,他又怎么可能知道,我暗中偷偷修习的那个神秘幻术呢。
  因为急着去焚樱城营救父王,我也没有再多想。可是,很多年后我才痛苦地发现,我对哀墓城王逆白的拜访,竟然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琴奴的易容术果然神界无双。
  哀墓神族易容术的最高境界,是掌控心念的变动,一个念头细微的变化,就可以幻化出千万种形状。
  她深邃的双瞳,几乎能够看穿一切神的心事。那两条诡异的眼神,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琴奴可以用眼睛轻而易举进入一个神族的心灵,并从翻阅对方回忆的过程中,随心所欲幻化出对方内心最深处的痕迹,唤醒最触痛的记忆。
  后来我问琴奴,为什么那晚我看见她的瞬间,恍惚看到了我最思念的人。琴奴说,那个人只是她的易容,因为她的易容术可以穿透任何神族的意念。而当时慌乱中的她,看到了我心灵最深处最尖锐的痛,我的哥哥,陌罹。那个幻像,只是琴奴幻化出来的伪装。
  哥一直是我心中最执迷的痛,就像酿酒的过程,等的时间越久,味道就越浓烈。挥之不散,弥久弥伤。
  她说那个时候,她从我眼神中看到了最明丽的悲伤。
  她把手按在我额头的莲花上,嘴角噙了一条弯弯的咒语,我闭上了眼睛。她把一枚铜镜拿到我面前,让我看一下,我很震惊而欣喜地发现,火红色长发掩映的脸颊上,一朵樱花已经含苞在我的额头,娇俏地绽放开来。随后,她又给檀奴和月奴易了容,天衣无缝。只要我们不施展沐酒城的幻术,就不会被轻易地辨认出沐酒城的身份。
  琴奴由于为我和两大圣奴易容,消耗了许多神力。
  本来就娇弱不堪的女子,易容之后就很难跟得上我们的脚步。我救父王心切,于是让檀奴和月奴先行一步,在前面探路,并安排好住宿的客栈。而我则陪着琴奴,跟在圣奴的后面,朝着焚樱城的方向缓缓前进。
  我们不知疲倦地走了很久以后,看见了一座废弃的古城邦。这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暮空之下,遥远古城墙上穿梭而来泛红的烛影。这个时候的黄昏如醉美人的脸,卸妆后的釉彩,慢慢褪却残红。谁的主神,在被幻术隔绝的神界之外,悄然拉开一道幽暗的天幕。
  这里曾经是鹜歌族的王城。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哥曾经带我来过鹜歌城。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依稀有薄暮时节如昼的灯火,城头歌女甜腻的歌声,市井艺人叫卖的喧嚣,还有浪人神族的忧伤。桨声灯影里已不在,干涸后的回忆,静静淌成一条感伤的河。
  很久之前那些雕镂精美的石柱,青石斑驳的城墙,曾经在黄昏迫近的时候,拓出那样暧昧的阳光,刺痛未归神族的眼。而今的路边,却只剩下塌陷已久的古城墙和一些荒凉的村落,早已不见昔日的繁华和雍容。
  我很困惑,不知道这几百年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逆白说哀墓城早就灭亡了,而昔日繁盛一时的鹜歌城也没落到现在的样子。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力量,给这两座城带来了宿命性的毁灭。难道真的是浪人神族造成的劫难吗。
  远处忽然啼一声剪魂鸟的鸣叫,那么明媚,那么尖锐,哀痛着划过我的脸庞,染满一袭王子的哀伤。被鸟鸣苍白后的秋天,在我瞳孔里放肆地蔓延,有一种哀伤,在疲倦不堪。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觉到神界的暮晚竟是如此的苍凉。又是一声剪魂鸟的叫声,如暮雪从天而降,华美而妖伤,尖锐而悠长。不远处几只剪魂鸟散落在城墙上,翘首而望,开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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