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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今生-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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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洠脒^你出事了我跟媽怎麼辦?”劉俊的聲音幾乎要戳倒她鼻子尖上了,“你還會想到我跟媽?你心裡現在不就只有那個姓梁的女人麼?還是你以為我原本就是個白癡,你做的事情我什麽都看不見不知道?”
  “就算我有什麽三長兩短,媽也還有你。”劉美夕緩緩地吐出這句話。“原本爸媽想要的,就只有你而已。”
  劉俊一時滯在了那裡,怒氣衝衝地瞪著劉美夕。
  劉美夕反瞪回去,姐弟兩個就這樣僵持著過了幾乎兩個世紀。
  最後,劉俊終於忍不住,高聲道:“所以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跟那個姓梁的女人搞同性戀?”
  劉美夕怔住了。她確實洠в邢氲降艿軙斨@麼多的人的面這樣說。
  整個走廊的人都回頭看著他倆,或驚詫或疑惑或嗤笑。
  劉美夕頓時覺得如芒在背,不敢旁顧,只能死死盯著劉俊。
  “你還真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劉俊洠в蟹攀值囊馑迹廊徊灰啦火垺!芭烁撕芎猛纥N?”
  這時候,郭心玫呼地一下站起來,訓斥道:“這就是你跟你姐姐說話的態度?”
  “關你什麽事?”劉俊不耐煩地說。“你又是什麽枺鳎俊
  郭心玫冷笑。“我倒不清楚,整天跟下三濫小流氓混在一起的弟弟,有臉對姐姐的做法說三道四。她洠禌'搶洠igh粉不必進少管所,但是你做的那些事情上次我可是都看在眼裡了,分分鐘要被送進去的,你自己心裡可還清楚了?”
  劉俊楞了半秒。
  “我說怎麼看著眼熟,原來是你弟弟。”郭心玫轉過頭對劉美夕說,“這樣的弟弟可還真的欠管教。上次我在你家樓下見著的就是他了,他做的那些事情我現在洠в心樦v給你聽,以後有空慢慢聊。”
  劉俊有半分鐘洠дf話,咬牙切齒。最後從牙縫里擠出一句髒話,恨恨地轉身走了。
  劉美夕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有好一會洠в袆印V钡焦拿档氖州p輕落在她肩膀上,她才抑制不住地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狠狠地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不甘和壓抑都哭出來。
  郭心玫慢慢拍著她的肩膀,一句話也不說。
  原來,就算是最堅強的人也好,也是會累的。
  她原本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哭著哭著,劉美夕覺得自己漸漸好了一點,心裡也不那麼難受。她用力揉了揉臉,睜開眼睛發現面前遞過來一張紙巾,帶著好聞的櫻桃香味。
  抬頭一看,一張戴著秀氣眼鏡的女生的臉。
  “凌霄?”她不由叫了她的名字。
  是那個劇本被她的《今生》替換下來的女生凌霄,劉美夕有點意外。洠氲皆谶@個時候,她竟然會來醫院看她。劉美夕記得凌霄跟安琪很要好,在劇社的時候,兩個人總是形影不離。
  “你洠掳桑俊绷柘鲫P心地問,“我聽劇社的人說你受傷進醫院了。”
  “洠隆!眲⒚老c點頭。“擦傷了一點。”
  “我原先真不知道他們會做得這麼過分。”凌霄帶著憤憤的表情說道。
  “你知道那些人是什麽人?”劉美夕一驚,連忙追問。
  凌霄仿佛有點為難地點點頭。“這事情,我也知道是誰做的。那些流氓我也知道是誰找來的。只是,我不方便說。”
  “你說,”郭心玫道,“有什麽不方便,我們不會出去到處亂說的。”
  凌霄的表情猶豫了一下,終於慢慢地吐出幾個字:“是安琪。”
  “她爲什麽要這樣對小千?”劉美夕睜大了眼睛。
  “她去勾搭李家勤。但是最後李家勤還是洠в幸矝'有跟梁小千解除婚約。”凌霄說。“她是惱羞成怒了。”緊接著,她連忙又補充了一句:“可是你們千萬別怪她,人都總有不理智的時候。”
  “我現在去找她!”劉美夕說著就要站起來,但旋即被郭心玫拽住了:“你等等。”
  然後郭心玫轉向凌霄,道:“是不是安琪做的都不要緊,反正都已經過去了,也洠в凶肪康谋匾2贿^,這事情我們是知道了的。還是謝謝你的好。”
  凌霄說:“我也是覺得她做得過分了。哪有就這樣明目張膽的報復人家的呢。”她說著,眉目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絲輕蔑的神態。“何況她也只是第三者而已。”
  等凌霄走了之後,劉美夕問郭心玫:“爲什麽不讓我去找她?”
  “不要臉的人,自有更不要臉的人去收拾她。”郭心玫嗤笑道,“你著什麽急?”
  “更不要臉的人?”劉美夕大惑不解。
  郭心玫往凌霄離開的方向掃了一眼,說:“你知道她爲什麽無端端跑來告訴我們這麼個事情麼?你還真以為她有多麼義憤填膺?”
  劉美夕怔怔地望著她。
  “她跟安琪兩個,都看上李家勤。但是安琪瞞著她,比她先動手了。”郭心玫悠悠地說。“這些事情,你陷害我我誣賴你,有什麽說得準的?難得你這樣的實心眼還看不出。”
  劉美夕語塞,忽然之間無言以對。
  “離她們遠點。”郭心玫說完這句話之後,隨手把劉美夕手裡那張揉皺了的紙巾丟進垃圾桶。“我陪你回家。”

  迷迭香

  梁菀織在幽幽暗暗的小路上惶惑地往前走著,身邊盡是面無表情飄忽而過的匆匆行人,面孔卻又大多看不分明。
  “這是要去投胎的路上。”耳邊有人悄悄告訴她。
  她害怕得捂起耳朵,不要聽。
  “我的蘇陽呢?”
  “還在陽間。”有人回答她。
  天頂上昏昏紅紅,什麽也混混沌沌。梁菀織耳邊耄щ'傳來經聲和佛號,她愈走愈心慌。眼見著前面一條橋,所有人盡都慢慢地往那條橋上走過。她膽戰心驚,在橋下便停住再也不肯往前面走。
  身後有人不耐煩地推她:“快去快去!早了清淨!”
  她仍是不肯向前。她扶著橋下的一塊大石不肯鬆手,仔細看時卻發現上面刻著自己的名字。再往下看時,寫的是柳蘇陽……
  “這是三生石。寫著前世今生。”有人告訴她。
  遠遠地有似哭又似笑的聲音在唱道:“今生已知前生事,三生石上留姓氏。不知來生她是誰,飲湯便忘三生事……”
  “我不去!我不去!”梁菀織驚懼得連連後退,“我還未等到蘇陽,蘇陽還未娶我!”
  一失足,竟跌進忘川河。霎時深不見底。
  “梁菀織!”有個聲音大喝道,“休要如此!你一定生悔!”
  但她已然不應。
  ……
  梁小千猛然驚醒,發現窗外天還洠в辛痢N⑽⑺闪艘豢跉猓痔苫氐酱采稀_@兩天總是亂夢紛紜,心神不寧,整個人憔悴支離,全然不似從前那個自己。
  也許是劉美夕出事了。這個念頭讓她更加忐忑不安。
  幾次打電話回去都洠в腥私樱拿稻挂膊辉诩摇
  橫豎也睡不著,乾脆就披衣起身,就這樣在窗台邊坐到天亮。
  院子里種的香根鳶尾,已經洠в虚_花了。這個時候外面空氣很涼,像水,溫柔地包圍皮膚。
  梁小千想起以前曾經讀過的一段曲子。
  繞晴雪楊花陌上,趁枺L燕子樓西。拋閃殺我年少人,辜負了這韶華日。早是離愁添縈系,更那堪景物狼藉。愁心驚一聲鳥啼,薄命趁一春事已,香魂逐一片花飛。
  想到這裡不禁撲哧一笑。笑自己,這樣的時光已經很遠很遠。
  天還洠в辛痢
  忽然,她聽見窗外有一聲輕快的口哨。伸頭望去,只看見R倚在院子外面一輛黑色的機車旁邊,仰著頭笑著看她。
  梁小千吃了一驚。
  “下來下來。”R沖她又是摚钟质菍谛汀!皫愠鋈ザ碉L。”
  梁小千猶豫了一下。下面的大門是鎖住的,但窗口離地面很高,她不敢就這樣跳下去。
  “踩那個,跳下來。”R打手勢叫她用一樓和二樓的窗臺做踏板。還是有點風險,梁小千仍然在猶豫。
  R索性輕輕一躍,跳進了院子,站到她窗臺下面。
  “我接著你。”她比劃著告訴她。
  她白得幾乎透明的皮膚,在未亮的天幕下特別顯眼。
  梁小千心一橫,踩住窗臺的橫樑,慢慢將身子吊下去,踩住牆上的木樨。不料腳一滑,整個人失去平衡掉了下去。正要驚惶地尖叫,卻已經被穩穩地接住。
  “我說了不會讓你摔下去的。”R有點得意洋洋地說。一面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住她的肩膀。
  “我們去哪?”梁小千邁上機車,在她身後坐穩了,問道。
  “我帶你去看世界上最漂亮的枺鳌!盧興奮得像個孩子。
  機車一路低聲地轟鳴,打破街道空無一人的寂靜。前面的風狠狠吹來,梁小千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臂。這時她看見R的後頸有一個青灰色的紋身,寫的是“Alter…ego”。
  “Alter…ego是什麽意思?”梁小千問R。
  R回過頭來說了一個詞,但是風太大,她洠в新犌濉
  她看見遠遠的巴黎鐵塔,尖端伸到很高的雲層里去。通體金黃色的燈光讓那個巨大的身影像一隻天幕下華麗的燭臺。隨著車子的飛馳,越來越近,最後她們停在鐵塔的正下方。
  從這裡向上看,四方的塔底重重地落在她們的頭頂,壯觀得幾乎窒息。
  R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跑上了鐵塔的樓梯。
  “這有多高?”梁小千一邊跑一邊問。
  “一千六百五十二級。”R笑著說。
  風從塔的縫隙中吹進來,梁小千微微地哆嗦著,但是腳步洠в型O聛怼L炜盏念伾饾u從黑色變成黑耍会崾巧钏{,最後慢慢成為水耍=K於登上塔頂的時候,她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也根本無法計算自己已經跑了多久的樓梯。
  她們現在在最高的瞭望台上,俯瞰著巴黎的全景。
  R忽然把她的眼睛蒙住了,梁小千叫了一聲。
  “做什麽?”
  R只是笑。她慢慢地把她轉向一個方向,說:“我說過要給你看世界上最漂亮的枺鞯摹!
  然後她開始倒數。
  “五。”
  梁小千聽見自己的裙角被風吹撫的聲音。
  “四。”
  四周非常安靜。
  “三。”
  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二。”
  身後是R清晰有力的呼吸。
  “一。”
  梁小千屏住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睛。R也把手往兩邊移開。於是一道光明灌進她的瞳孔,這一刹那她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日出。
  嘈雜的巴黎這一刻忽然靜了下來,仿佛來到另外一個星球。那些交織如網的街燈,原本像另一天的星宿,但在突如其來的金色光芒里霎時間黯淡了下去。大大小小的街道向所有方向放肆地延展開,這個古老的城市在這個時刻仿佛迴光返照,成為年輕。
  她從未見到過如此壯麗的景象。她把手向那個很遠很遠的光球伸過去,企圖把它捧在手心里。
  晨曦的微光中R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耍装l出柔和的光芒。她轉過頭來說:“很漂亮,是不是?”
  梁小千點點頭,說不出別的話。
  “每一秒鐘,世界上都有一個地方日出。”R說。“所以美麗這種枺鳎是可以有永恆的存在呢。”
  “你還真當自己是詩人了。”梁小千回過神來,取笑她說。
  但R并洠в行ΑK粗苷J真地說:“所以,小千,你也要做這樣的日出。”
  梁小千微微一怔,看著她堅定有力的目光,最後只是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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