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中莲-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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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光亮照射,景色也无一丝变化的这个世界,时间的流逝感也相当的模糊难辨。
一护之所以能知道时间的流动,是因为东仙或市丸都会规律的将三餐送到房间里来。
「早安啊,小一护~」
「银。」
飘然进入房间的市丸手上,端著的是近来并不少见的装著市丸亲手自制料理的托盘。
「……今天吃什麼?」
「今天试著做点中式风味,里面放了木耳、枸杞、韭菜跟干贝,看起来很好吃吧?」
听到一护的询问,市丸绽开了一脸柔软的欣喜笑容,得意洋洋地挺胸。
「……材料到底是打哪来弄来的啊……」
市丸表现出那副孩童似的态度,让一护眉间的皱痕缓和了些许,嘴边露出一丝苦笑。
「为了小一护的话,就算是世界尽头我也可以去喔~」
「是是。」
敷衍回答的一护让市丸摆出了「你不信吗?」的不服表情,但在一护伸手而出的时候,欢喜的狐狸笑容又回到脸上了。从放在托盘上的小陶锅中将咸粥盛到饭碗中,装饰了一朵紫云英之后递给了一护。
连茶也没有自己泡过的市丸,为了要煮出一护的三餐,浏海被火烧焦、手也被划出深深的伤口,自东仙那里听到这件事以后,一护一定会吃到吃不下为止。多少吃一点的话,眼前这个笨拙的男人还有东仙也能放心一些吧。再加上,由於还是不穿上白衣,一护的体力已经差到连情绪化的怒喊还有出力抵抗都懒了的地步,这也是他进食的一个原因。
「怎样?」
「……嗯,很好吃喔。」
「那就好了~」
一护的回答令市丸毫不保留地露出了满是幸福的笑容。因如此的细小日常而感到些微的安心的另一端,又对来到这里之后始终无法打破的现状感到焦虑,一护一直重覆这样的循环。
就像平时一样,慢慢地一点一点将咸粥吃进嘴里的一护,听著市丸说些日常趣事的闲话,就在这时。
「「!!」」
突如其来出现的巨大灵压令一护和市丸都看向了揭开的窗户外。
「什……」
「……」
站在脸色发白的一护身边,市丸皱起了眉头。按理说,蓝染在这个城垒张有能够吸收灵力的结界才对,如果是连这个结界都吸收不了的灵力拥有者的话……
「……瓦史托德。」
「!!」
市丸不自禁的低吟一语,令一护瞪大了双眼凝视著对方。
「为、为什麼……那在虚圈也只有几只而已吧?有这麼简单就找到吗……为什麼从那边会……」
「蓝染队长进行将面具拿掉的虚转为破面的事,说不定有告诉别的大虚吧,因为那些家伙是纯粹在追求力量的。」
「……」
「小一护乖乖留在这里,我去看看状况。」
一护的体力原本就愈来愈虚弱,又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巨大灵压所冲击,现在的脸色惨白的像是快昏倒了一样。安抚似的轻轻拍抚著一护的背,市丸带著微妙的神色离开了一护的房间。
在市丸离开的数分钟后,一护死命撑著晕眩不已的脑袋也跟著跑出房间。
用手支撑在冰冷的石壁上,踩著不稳的脚步朝著巨大灵压散发的方向前进。愈是靠近一步、就愈能感受到一股恶寒侵袭自己的身体,连背后都流满了冷汗。只是踏出一步而已,脑袋就像搅成一团似的摇晃不止,满脑都是撞在棉花上的浮游感,双脚就像涉足在泥沼中似的沉重不已。即使如此,一护还是紧咬牙关,紧盯前方、沿著墙壁前进。
『瓦史托德是连整个虚圈也只有几只的最上级大虚,如果他们有十只以上存在的话,说是尸魂界的末日也不为过。』
不知是谁说过的话,在脑海里复苏了。
如果瓦史托德得到了死神的力量进而破面化的话、如果靠崩玉进而成为成体的话,那股力量究竟会大到什麼地步?
不快点过去的话,不阻止蓝染的话。
满脑子就只有这个念头。
好不容易到达了他觉得有瓦史托德存在的房间前的时候,一护已经是光是站著就很费力的状态了。自房间里倾泄而出的厚重灵压,让他感到绝对无法相容适应的呕吐感频频出现。
(……明明我身为一个破面……)
心里不禁自嘲的想著,一护伸出手握住眼前门扉的把手,想要打开它似的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肩膀上。
但就在房间门扉打开了的同时,就像是将全身的力量全部用尽了似的,一护的身躯无力地膝盖一软,就此倒下。
「小一护!」
在倒下的一护视线里,一闪而过的是市丸的银色。
还有,令人怀念不已的,蓝染桧木色的双眸。
「……真是的,尽要人费心的孩子呐。」
嫌麻烦似的,伴著叹息声一并出言的蓝染,以视线制止了要奔向一护的市丸,自己伸手将倒在地上的一护抱了起来。在将少年抱起的同时,蓝染的双眼因不快而微微地眯了起来。
在桧木色的阴暗目光前端,是宛如蜡像般感觉不到生气的苍白脸色,凹陷双眼下的薄影及消瘦的脸颊。
端在蓝染的双腕中的体重,是比少年纤瘦的体型还要再更轻盈的感觉。
「……笨孩子。」
不愉似的丢下这句话,蓝染紧抱著一护,维持著这样的姿势打开了位於阴暗房间深处的门扉,身影消失其中。
「……?」
就像是被柔软细密的棉花包覆住似的,身体环绕著令人舒适的感觉,一护挥开了像是要浮上水面似的无重感,轻轻地打开了眼帘。入目所及的首先是硬质石头打造的天花板,周围一片灰暗。
「清醒了吗?」
「!!」
突然传来的是熟知的嗓音,一护的意识猛然一醒、慌忙地起身。虽抱著起身的同时就会像平时一样会有晕眩感袭来的觉悟,但一护发现自己的身体却比想像中的还要轻松,露出了讶异的表情,盯著自己的手心看。
「……我用鬼道中和了你体内的瘴气,应该能让你觉得舒服点。」
背对著一护没有将视线转到他身上,蓝染以毫无感情的声音冷淡的开了口。
「……谢、谢谢……」
「然后呢?你有事找我吗?」
「!」
对一护小声吐出的谢意之类的丝毫没有兴趣,示意他有话快说的蓝染淡淡地接话,语调冷漠得令一护在那瞬间话语一塞。
「……那个灵压是……瓦史托德……?」
带著战战兢兢的神情一护这麼一问,回过头来的蓝染嘴角一挑,刻上了冷酷的微笑。
「下次介绍给你吧,虽和基里安相比起来力量完全不是同一种等级,但外观和我们大致上没什麼差异。」
「你……!」
蓝染那副就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玩具似的语气,让一护自躺著的床铺上一跃而下,而后一把抓住了悠然地坐在椅子上,像是俯视著一护似的眺望著他的蓝染衣襟。
「你到底想要什麼?!」
「……」
对著脸上渗入了悲哀及苦涩、乞求似的叫著的一护,蓝染的眉头微微地靠拢。
「制造出破面、毁灭了世界,做了这些以后你还想要什麼?!根本就什麼都不会剩下啊!为什麼你就是不懂啊!?」
对於一护拼命的劝阻,蓝染抬起了毫无蛛丝马迹以致完全看不出任何想法的冷漠双眼,看向了对方。
「……你说什麼都不会剩下,但对我而言,我本就没有任何想要留下来的东西。」
「……」
「拥有那种东西再让自己尝到丧失感,不认为这实在愚蠢至极吗?」
有了重要的世界是如此、有了重要的什麼东西是如此、有了珍爱的什麼人,也是如此。
从蓝染目空一切的台词里,一护只感到无可救药的虚无感。
「……骗人的……」
一护落下了乾哑的低喃。自蓝染冷酷的眼神、刻著无情凉薄微笑的嘴角里,总觉得在一瞬间,自那其中的深处感觉到了某种被熏烧的东西。
「什麼?」
「要是这样的话,为什麼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护悲伤地皱起眉头,直盯著蓝染。在他说完的瞬间,蓝染感到一阵抱著冰块似的冰冷直透入骨。
「嘴上说什麼都不会留下,但你明明就想紧抓著什麼不放。」
「……」
「但除了自己制造出的东西以外,你什麼都不相信。所以才这麼做吗?所以才想要属於你自己的王国吗?」
一护的问句令蓝染的嘴角咧出了嘲弄。
蓝染攻打尸魂界的理由,原来少年认为是因为他想要创造出新的世界吗?
蓝染举起手,伸向了在不自觉时已极近地靠向他的一护的脸庞,感觉不到温度的冰冷的手,轻轻地抚摸著对方柔滑但却消瘦了些许的脸颊。就像是要确认对方确实存在著似的,谨慎又细致地移动著。
「王国吗……」
被一护带著疑惑的琥珀色双眸凝视著,蓝染轻声低语。
他并不想要什麼王国。
也不想要那种带著沉闷灰暗色彩的人偶。
现在,传达到这只手上的体温。
他想要的东西,始终一直就只有在他面前的这个唯一而已。
在与这名少年相遇之前,自己到底追求著什麼呢?到底想要些什麼呢?
那些所有的因由,现在已经是离他遥远而暧昧不清了。
桧木色眼眸里的深渊是不可思议的平稳,在那其中摇曳著近乎哀切之情的灯火。那就像是强力地诉求著些什麼似的、又像放弃了所有一切似的空茫目光,令一护无法移开视线。
「蓝、染……?」
像是全身都动弹不得似的,一护仅能挪动唇瓣、蹒跚地织出对方的名字,而后抚在一护脸颊上的蓝染手心渐渐地向下滑动,男人的姆指像是一掠而过似的碰触了一护的嘴唇。
「……我想要的东西是,我绝对无法得到手的东西。」
蓝染将视线自即使拿开了手之后,也还是呆若木鸡地看著自己的一护身上移开。而后就这样将一护留在了这个地方,迳自离去了。
Act。14
在蓝染离开后过了一阵子,东仙端著水现身了。
「你还好吗?一护。」
「嗯……」
接过了对方端来的水杯,一护露出了无力的微笑。
「……那只瓦史托德不是蓝染队长叫来,而是自己出现的。」
「来这里拿掉面具成为破面吗?成为成体吗?」
「……」
「不管是不是蓝染叫来的都一样,反正要在这里做的事是同样的。」
满怀败北感的一护话语,使得东仙露出沉痛的表情噤声不语。盯著手中玻璃杯里清水的一护,将视线转移到了从房间里能向外望见的灰色景色上。
「到底还有哪里不够呢……」
没有对象的问句自一护的口中轻泄而出。
制造出破面是为了毁灭世界,目的是什麼?为了要得到什麼?
所有一切都由自己创造构筑的王国,只知服从的被制造而出的人偶。
这些一定都是,只要蓝染希望的话就能得到手的东西。
那麼,就算他冀望了也绝对无法得到的东西,又是什麼呢?
只要有了那个的话,他就能得到满足了吗?就算不需要王国或破面也够了吗?
一护不自觉地自口中发出了忧虑的叹息。
东仙静默不语地盯著以恍惚的眼神不著边际地眺望著窗外的一护。
蓝染他大概,不论是破面或是世界、甚至是崩玉,对这些都不抱持执著吧。
他所冀望的是,这名少年能留在身边而已。他所恐惧的是,这名少年不再留於他身边的事。
不够的东西,一定就是,少年自身吧。
对於投予给他的情感,不能期待也不能盼望对方能有所回应。那就是,对他们的惩罚。
「……好想回去……」
像是随著思绪脱口而出,一护无意识说出口的话语令东仙的表情瞬时绷紧了。
那是东仙、市丸,还有蓝染最不想听到的台词,最害怕由一护口中发出的台词。
所有的思考及身躯各处都在那瞬间像是断电一样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