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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飞沙传-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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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对了,你最好等天黑了再放,要不天色太亮,就看不到什么了。”

罗盛忙不迭地点头,拿了条手巾将烟花和火折子包好藏了起来。

旁边有人小声嘀咕:“天全黑了……会不会太晚……”

那人瞪了他一眼也小声道:“你家孩子玩烟花能等到真正天黑?噤声……”

罗盛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烟花上,哪里会在意别人说了什么。

与那人道别后,罗盛不敢在原地停留,怕有人将他与那人说话的事告诉父亲,便直接跑去了军营。

在军营玩耍了一会,罗盛终于见到了父亲。

罗白只远远地瞪了他一眼,罗盛心中有鬼,竟不敢上前请安,转头便逃了出来。

与守卫打了招呼,罗盛便来到了中院,独自坐在假山中间。他心中如百爪挠心,恨不得天空中那轮太阳赶紧回巢,自己好能玩这烟花一玩。

终于夕阳西斜,天色开始暗了下去。

虽然天还没黑,但罗盛哪里还能再等下去,便悄悄将烟花放在地上,晃着火折子,凑过去点着了引线。

“骗人……这哪里是十彩的嘛……”看着天空那朵惨绿有如鬼火的烟花,罗盛心中骂了给他烟花那人一句。

虽然没看到漫天花朵,更别提什么仙女下凡,但能亲手点燃一枚烟花,看着他在自己眼前绽放,罗盛的心中还是十分满足。

然而,不到一盏茶功夫,他就亲眼目睹了惨案的发生……

罗盛躲在假山缝隙中,透过大开的院门,看到内院里黑爷爷大开杀戒。深深的恐惧使他无法迈出脚步,连喊一嗓子都发不出声。

虽然那会罗盛还不知道黑爷爷和阿银是看了他放的烟花而来,但他心中已经本能地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然后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罗盛看到侯邡捂着胸口逃了进来,朱鹮和他父亲罗白各自从武库、外院跑了进来,三人迎在了一起。

刚开始,三人互相指责、大骂。

罗盛只隐约听到“你儿子……”、“你们家工坊出的……”、“你的手下……”等的字眼。

但几句之后,便一起低声商量了起来。

随后,侯邡唤过几个守卫头领,叮嘱了一番,便又回到内院去了。

而朱鹮和罗白,也各自对自己的身边人交代了一番,就好像没事一样转身重新回到武库和外院去。

又过了好一会,朱鹮才再次出现,站在内院门口尖叫了一声,跑了进去。

罗白也随后来到,跟着朱鹮进了内院。

看着他们的表演,罗盛甚至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分不清时不时自己热晕了头眼花看错人了。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便知道自己不是在幻觉中。

又过了好半天,高家三兄弟才一路说着什么走了过来。罗盛很清楚地看到了他们三人脸上的笑意,他恨不得跳出去在那几张胖脸上狠狠来上几巴掌……

看到整个段府陷入了一片混乱,罗盛终于鼓起勇气,悄悄地逃了回家。

是夜,当罗白回到罗府后,便将罗盛关起来盘问了半天,而后狠狠毒打了一顿。这一顿打,让罗盛足足半年无法下床。

罗盛后来打听到,那天在内院湖边的两个哨塔上的哨卫,本来是侯门旁支弟子,当夜便被侯邡亲手处了死刑。罗白听到这消息时还恶狠狠地说:“活该他们居然敢收那死胖子的钱……”说这话时,还狠狠瞪着罗盛。

在后来罗家与其他三家争地盘的斗争中,罗盛悍不畏死的拼杀,给自家争到了不少利益,也奠定了他少主的地位。但是没人知道,其实他只是想死在别人手下……

现实总是比理想重要。

四家很快达成了协议,瓜分掉了段王府留下的庞大资产。原本一家独大的鄯阐城,转眼便涌现出了四只怪兽。或者说是五只,因为阴家这本来是段家仇敌的势力,居然也插了一脚进来,而且还得到四家的同意,占据了官府的名义。

罗盛简单的头脑无法理解那些大人瞬间万变的态度。似乎什么都不重要,只有利益最重要。连自己最敬爱的父亲也是如此。

十年过去,原本段王府四大家将的足迹,就再也没有踏出过鄯阐城。

第二十四章

“那么……”飞沙听完罗盛这个新的故事后便道,“送给你烟花的人……”

罗盛点点头:“如你所想。”

“你们到底在说谁啊?”鸮蔓听得一头雾水。

段鱼紧紧攥着小拳头,低声地说:“高……”

“高?”鸮蔓道,“你们说的是高家?”

飞沙、罗盛和段鱼一起点点头。

鸮蔓皱眉道:“你们打了太多马虎眼了,我完全没明白怎么回事……”

飞沙道:“简单说吧……收买黑爷爷当凶手的,乃是阴家的家主阴茅……而高家就是阴家在鄯阐城的内应。”

“师公说的那个人原来是阴茅啊……”鸮蔓心中嘀咕着。

“段家要对阴家动手,阴家怎能不先做布置?高家利用金钱,引诱了侯家当日的哨卫,收买了朱家的烟花,又诱骗了罗盛这个孩子点燃信号……一下子便将其它三家拖了下水。”飞沙为鸮蔓分析道。

“如果段家当时还有传人在,比如段秀才没有被抓走……”飞沙说,“那么罗、朱、侯三家肯定不会与高家同流合污。”

“但是段家当时已无人继承,而三家身上都有不干净的地方。作为家主,必然是会当机立断做出对自己家族最有利益的选择……”飞沙冷冷一笑,“对这三家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趁机吞掉段王府……如果可能的话,他们肯定还想吞掉高家。不过高家有阴茅在背后支撑,哪里那么容易被干掉。所以最后鄯阐城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鸮蔓道:“呀……我们现在在高家,岂不是很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飞沙道,“不是在高府内,我们怎么有机会为段王府报仇?”

飞沙转向罗盛道:“当日你还是个孩子,这件事不应该由你来承担过错……不过,眼下却有个可以让你洗去这么多年负罪感的机会,却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罗盛说出真相后,心头一片轻快,他拱手道:“但凭飞总管吩咐!”

飞沙点点头,说出了一段安排来。

余下几天时间,飞沙消停多了。除了每天陪鸮蔓去逛一会那条半个时辰就能逛遍的街市,便是在高府里闲逛,偶尔还跟四大护卫过过招切磋两把。

不过飞沙总是控制着每次都只以一招半式取胜。四人都大感不爽,尤其是叉爷,每次都被气的哇哇直叫,却无论他怎样努力,似乎只要运气再好一点点就能获胜,结果总是一样的被飞沙以细微的差距打破了他的希望。

其实飞沙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开始的时候,都是小蛋故意给他施加了这样那样的约束条件。然而越到后面,叉爷的攻击方式变化越多,只要不是刚体术全开,便会被逼得手忙脚乱,取胜也真的只是悬乎一线。

除了叉爷,侯无敌精妙的剑法也给飞沙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这么一来,飞沙对刚体术与一阳指的融合倒是做的越来越好。

叉爷等人的仇还没来得及报,团年宴的日子便已经来到。

飞沙也偷偷松了口气,再这么玩下去,自己的底牌就全暴露了。

为少主正名的这次团年宴得到了四大家的鼎力支持。从飞沙提出当日,便有无数人为之忙得团团转。已经平静了多年的洱海湖底,又悄悄翻腾起了多少暗涌。

四家共分鄯阐城、阴家领官府,这已经成为如今的鄯阐城人的共识。可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段家子,虽然还没明说要重建段王府,但其用意已是不需多说。

是个人都喜欢八卦,各种流言随着一张张请帖从高府发出来而在鄯阐城内快速的扩散。

绝大部分人都相信,这是高府为了夺取更大的利益而捧出来的一个傀儡。但很奇怪地得到了四家里其它三家的支持。难道这四家对段王府真有那么忠心不成?

一时间不知多少人都想凑个热闹,看一看这场鸿门宴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有没有那个面子,这几天都纷纷前往高府,想要拜会一下段家小世子。

来人当然一概被挡驾,不要说段鱼,便是连四大护卫的面都都别想见到。

正日一早,高节便来请示飞沙,是否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飞沙想了想道:“辛苦高三叔了……我家小花贪吃,到时麻烦三叔先烤条全牛给它垫补垫补。”

“没问题……啊?烤个……全牛?”高节下巴差点掉了,他看了看在院子里玩耍,将罗盛、朱鹮、叉爷三人拍得满地打滚的小花,便明白过来,“好的,好的,这……孩子是得吃条烤全牛才够……”

西南一地虽然远离中原,却也有各种丰富的美食。少主宴客,自然更不能怠慢。因此几天前高府的厨房便一直在加工着各种食材。香甜的美味足足飘遍了半个鄯阐城。

晚宴开始前数个时辰,便已经有客人源源不绝地从城市的各个角落赶向高府。

迎接客人这等事自然是留给高家三兄弟去做。段鱼只与飞沙在最内堂的小客厅内等候,值得劳动他们大驾的,一共也没有十来个客人。

虽说是小客厅,但摆放二三十桌单人席还是没问题的。

段鱼的位子当然在首位。他身旁便是飞沙的座位。因为鸮蔓小蛋都不愿意离开飞沙身边,所以高府专门为他准备了一张长条桌来。在飞沙下手,便是四大护卫的位置。段鱼另外一边,则是四大家主的席位。再往下首,才是其它贵客的座位。

今日能进入此厅的,在鄯阐城至少也是一行之首,若是搁在自己地盘上,都是跺一跺脚也得震三震的人物。不过到了此处,却全都得点头哈腰,看着四家主的脸色行事。

其他人飞沙一概不关心,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阴家的代表,名义上的鄯阐城太守,一个枯瘦猥琐的中年人。

此人行事非常低调,飞沙故意将他的座位安排在了角落中,他却一点怨言也没有。向段鱼行礼时,也丝毫没有敌对势力的自觉,反而极是客气。面对四家主,也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

段鱼对此人很是不齿,轻蔑已经写到了脸上。

飞沙小声提醒他道:“能忍人所不能忍之事,方可成大事……”

段鱼撇嘴道:“便看此人形状,哪里像是能成大事的人 ?'…'”

飞沙拍拍他肩膀道:“切莫以貌取人……长得丑的狼也是会咬人的。”

别人说的也就罢了,飞沙说的话段鱼却非常信服。他点点头,默默记在心中。

那边高家厨房早将预订好的烤全牛做好,由好几个壮小伙抬了上来,放在了飞沙座位后的角落里。小花见了,立刻扑了上去,抱着一条牛腿就啃。

小蛋闻到牛肉香味,也是口水大动,蹭地从飞沙肩上跳下。她踩着小花的脑袋撕下了一条牛腿,便坐在小花背上啃了起来。

对这头貔貅以及这个小女孩的吃相,高府众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但宾客却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朱鹤昨天一早便告了个假,飞沙自是随她离去。有这个时不时在自己背后吞口水的壮女在,飞沙不知起了多少次鸡皮疙瘩。

就在已经有部分客人落座的时候,朱鹤满头大汗地赶了回来。

只见朱鹤头发蓬松双眼泛红,口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好像刚跑了几百里路一样。朱鹤也不及答话,抄起个酒碗咕咚咚咚连灌了三大海碗米酒,这才一抹嘴唇,对飞沙笑道:“幸不辱命!”

“哈?”飞沙莫名其妙地看着朱鹤。

朱鹤从背上摘下一个长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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