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炼-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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戟烈笑嘻嘻地向左右吩咐道：“来人，帮我好好招待公主殿下！”
一群五大三粗的獠族猛汉都从四处围近过来。阿塔尔小公主在人族女子中实在已经不能算是矮小，可是跟这群个个儿都像熊一般粗壮的蛮骨人一比，身板还是像个小娃娃。
“放肆，戟烈，你敢对公主殿下无礼？！”她指尖一颤，一身虽暗却烈的玄冥战火又飘忽了起来。
戟烈微微笑道：“岂敢岂敢，孔雀女士，我知道，您一定是受了奉女皇陛下的指示，前来保护小殿下安全的吧？”
孔雀怔了怔，瞄了阿塔尔一眼，见殿下满目怒容，心中竟有些揣揣。
只听戟烈悠哉悠哉地道：“公主殿下的安全，还是需要孔雀女士您与我们一起多加用心啊。”
孔雀黑玛瑙般的眼珠滴溜溜直转，这时终于恍然大悟，全没好气地给了戟烈一个愤怒的白眼。
这个家伙，倒是会扔烫手山芋！
狂语峡谷当中的血汨罗河下游，就是东源大藏与西利卡国最后的边界线。
东边是石眼营地，西边是克罗城堡。
这是在尖牙石塔度过不安夜晚之后的第一个清晨，旷古壁垒的万里之外，天地之眼与他的座骑，赤鳞巨龙小血一大早就翱翔在克罗城堡正门的高空了。
东藏王婉拒了乌克阿里等人随他而来的要求，独身来到了这里。
虽然最近的一些事发生的如此诡异，但是那个人——将要与他会面的这一位，却是个极具才干，且身份特殊的人物！他知道任何人与自己同往，都不如自己与对方单独见面商谈来的更有效。
他的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抚摸着左手的无名指。
那里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烙印。
这烙印还深深记在他心里，很深很深的地方。
只是这天下间，有谁会触摸得到东藏王炼苍穹。天地之眼的心最深处呢。
随着城堡的大门轰隆隆地打开，里面行出一队人马来。
为首的是个骑在一头金毛狻上的矮人，这小个子粗眉乱发，铜铃般的一双大眼睛，脸上布满了一粒粒令人厌恶的麻子，头发堆成一丛深色的鸟巢，又留到后面几簇乱发，结成了个小辫子。模样十分猥琐，但身上那件火红色的盔甲却透着一种灼人的杀气，映着他肤色偏黑，竟带出一种奇异的光泽，两臂粗长强壮，一双手更是与身材比例极为不符地宽大。
炼苍穹轻巧地从龙身走了上下来，慢慢地向那名矮人步行走近。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在北方的矮人族，虽然同为人类，但是他们的战斗天赋可说是在其物种内尤为突出，坚硬厚实的皮肤和粗壮的肌肉使得他们的战斗能力在身体素质低下的人类之中显得出类拔萃，其中的部分精英甚至于能与蛮骨人的勇士相抗。
而这名矮人，似乎还带着几分古东人的血统。
东藏王毫不费力地看出，眼前这位坐在金毛狻上都还比自己矮上一大半的矮人，就是重创符脊。石眼的凶手！
而这个无礼的家伙还依然大马金刀地端坐在金毛狻上，眼神里带着十二分的桀骜不驯，操着粗重的嗓音向他冷冷地道：“东藏王您好，我是这里驻守此处的萨雷摩。李将军。特来迎接您的拜访，请进吧。”说着右手斜斜地一摆，算是请他进去。
天地之眼却没进去，反而驻步停在了萨雷摩。李的跟前。
这个矮人将军连人带坐骑的高度不过到他的胸口，但是却用自己粗糙的下巴带着没刮干净的胡渣在轻蔑地乜视着他。
“就是你……伤了我的将军？”炼苍穹眼色冰寒地说。
“哈——谁？哪个将军？”矮人十分狂妄地冷笑着，“死在我斧下的野兽太多了，我可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七天以前，是你，在峡谷下伤了符脊。石眼吗？”东藏王的表情愈发冷漠。
萨雷摩。李哼了一声，却不回话了。
“你叫萨雷摩。李？”东藏王一字一句的问道，他的表情没有很大的变化，但是萨雷摩却感到有一种可割肌裂骨的凛气从对方身上紧紧地逼了过来。
第十二章 重逢
萨雷摩的一头栗色乱发开始无风自动，两条粗大的眉毛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被逼向两边努力挣扎。
如果换了一个人，这一刻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萨雷摩听见坐下的金毛狻发出一种低声的嘶吼，不由得大吃一惊，心想：我这吉尔撕咬过多少敌人的身体，见过多少可怕的战斗，都没有象今天这样被一个人的杀气震慑得把持不住！
他知道吉尔要再被逼下去可能要抓狂。天地之眼身份毕竟威仪万众，此刻他也已经深深感到对方的实力非比寻常，东藏王虽然已经数十年没亲自与人动手，但是就凭他身上不断氤氲着的可怕力量，他心知不可再卤莽造次，连忙跳下犼身，安慰地拍了拍它的脑袋。
然后，才很不情愿地收拾了脾性，向东藏王敬了个礼，道：“东藏王是贵客，主人早有吩咐要好好接待了，您还是快些请进吧。”
炼苍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带着兵不血刃的语气道：“我会记住你的名字的——萨雷摩。李。”
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小血一声嘶鸣，呼地冲向天空，转眼飞得看不见影子。赤龙颇有灵性，知道城里不是他待的地方，转到其他地方休息去了。
只到东藏王走进深处，萨雷摩才发觉发麻的额头上有一丝轻微的不适，他用手摸了一下。
“哎……”居然是意外而清晰的痛楚，令他不备地惊出了声。热气腾腾的鲜血从手指按住的地方咕嘟嘟的流出来，直淌到了他的脸上。
边上的士兵见状惊慌失措地跑上来要为他包扎，萨雷摩。李恼羞成怒地推了小伙子一个踉跄。
“不过是裂了条小口子罢了，大惊小怪些什么！？”他说话的时候满脸的麻子以极其不规则的队形舞动着。
“东藏王……哼！”
克罗城堡虽然只是个边境小镇，但却曾经是西利卡贵族的府邸，里面的装修还是颇有奢华气势。
玉镜般的大理石铺满了地板，几根粗壮的玉柱上面巧夺天工地刻着众神舞月的精美图案。金色的楼梯护栏上立着几个横眉怒目的精致铜雕，在经过长年的岁月洗礼后，依然张牙舞爪地向外来的客人耀武扬威。大厅的天花板上垂下的十个硕大的水晶灯在每一个角度里闪耀着眩目的华彩。
炼苍穹对这一切都显然没什么兴趣，他只是静静地站大厅中央红色镶金边的地毯上，看着大厅正面的墙上那一幅巨大的画像。
这幅画显然出自名家手笔，画中人是一个雍容华贵的金发女郎，头戴一箍凝金王冠，镶着光芒四射的水星钻石。身着一件紫色金缕纹边的皇家法袍，嵌入邪火灵玉的帝皇极域权杖轻握在手，眉眼间那极其高雅的气质被刻画的栩栩如生。
后面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有人正从楼上慢慢地踱了下来。
炼苍穹从容不迫的表情里突然转过了许许多多一言难尽的神色。
因为他熟悉这轻柔温婉的脚步声，如同熟悉面前这幅画里的人一样。
她的一切都是无法从记忆中抹杀去的。
他缓缓地转过身去。
沉重地……
面对他此行寻找的真正主角！
一个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撑起大半个世界，一整座西利卡帝国的女人！
——依依露。西利卡女皇！
依依露。西利卡本人比画中像明显更有着令人躬却的皇者气度。
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但是依依露的符力修为极高，任何一个优秀的符术师都可以完美地隐藏自己的实际年龄。
何况这还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帝王，岁月的风化也无法在她的面容上刻下什么痕迹。
她看起来，仍象18年前一样……不，哪怕和初见她时，也没多大差别。
炼苍穹无法抑制心中这样的想法。
她的眼睛还蕴着那样美丽的蔚蓝，仿佛水气氤氲般的伤怀，然粉黛如初，两颊见瘦。幸好这张面容的轮廓隐约泛了一圈柔洁的圣光，多少隐藏了她这些年的憔悴。长长的睫毛，竟还一如当日，摇曳着她皎洁的剪影。
和少女时代的依依露最大的异处，是那时还有着的些许娇柔稚气，现在则完全都变作如同一座山般沉稳坚强。
很难想象当年如此需要依靠的姑娘，现在竟能执掌三个陆域生杀予夺的重权。
他很快注意到她胸前的仙银链上坠着的那枚小指头大小的王者之匙。它泛着紫微水晶独有的五彩光华，十分刺目地在炼苍穹。天地之眼的眼前炫耀它非凡的意义！
确实，这么小巧精致的宝物，只有见到真品时才能了解它的珍贵。就象依依露本人，那种出自高堂金殿的名媛风范，毕竟不是任何一幅画可以人工雕琢出来的。
但是这枚钥匙却生生割裂了一段不能磨灭的记忆！
他的脸不能自己的搐了一下，这在东藏王身上是极为少见的失态。
“你……”
依依露象一片枫翼般的唇微颤了片刻，才抖出一个字来，炼苍穹这才发现对方见到自己之后的反应一点也没有亚于自己的激烈。
“……好，东藏王阁下。”依依露好象费了很大气力，才把一句开场的问候说完。
“你好，西利卡女皇陛下。”看到对方的情绪波动这样明显，东藏王感到自己反而渐渐地开始平静下来了。
这是一次彼此都期盼十多年，却又因而为此一度慌乱的会面。
双方眼神一触，即刻交汇了只有彼此之间才能明白的信息，反反复复，多少曾经的点滴在瞬间交融。
良久，依依露才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是这样。”东藏王笑笑道，“我一早得知有西利卡使者来访时，就猜测你会在边境区直接来接应神器——当然，那是如果小公主与末日孔雀能在旷古壁垒得手的情况下。”
依依露瞪了他一眼，显然对东藏王的洞察力感到钦佩又无奈，却也不加辩解。
炼苍穹仿佛很满意这效果，居然狡黠地笑了一下，道：“我遇到了些怪事，这不仅仅关系到东源大藏，也关系到贵国的前途安危。我能从属下对碧吟林遭遇战的叙述中感觉到，并非只有我们单方面遇到这些无法解释的状况。所以我认为或许我们应该摒弃以往的一些成见，有所交流。”
“哼……”
东藏王发现女皇的脸色里闪过了当年那娇气的神情，但在瞬间便消失了。
“原来阁下也在为西利卡帝国的子民担忧，真是有劳您了。”将“子民”两个字重重地念出来，看来她是明显为东藏王没有对子民以上人士表示牵挂而感到的不满。
“请坐吧。”女皇虽然板着脸，但还是饶有风度地表现了她受到过皇家高等教育的礼数。一个机灵的小仆童则恰到好处地在这个时候端上了一杯茶。
东藏王的脸色十分细微地变了一变。
他知道依依露对本国的茶叶非常不感兴趣，这与她年幼时的体质有关，而他当年打入西利卡帝国的时候，却对人族的这一种口感微涩的饮料产生了莫名的兴趣。
其中，他犹为喜爱一种名叫“蔚叶”的茶叶味道。
那涩而清雅，沁入喉舌的味道，就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