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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长书剑-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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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书剑
 
作者:翔子

他道:“别人都当她争名夺利,一心为己,我却知道她此生所欲所想,不过是铸得一把绝世好剑罢了……愿以毕生之力,助她完成这一心愿!”


“剑灵啊剑灵!她穷尽心力铸造了你,你可能告诉我,如今她芳灵何在?今生今世,可有再相聚的一天?”



1、一 。。。 
 
 

马上就是四更时分了,青锋谷中一片寂静。从枕剑阁的露台望出去,星光已渐渐隐没,天边的云层开始透出一丝光亮,过不了多久,苍梧山中的第一声钟声就将敲响。
傅长书不到三更时分就起身焚香沐浴,此时早已穿戴停当。她独自坐于窗下,轻轻抚摸着膝上的一柄长剑,天色由暗变明,如水剑光渐渐映出她绯红的双颊,衬着苍白的容颜,显出几分异样的激动神色。
今日已是试剑大会的最后一日。
不一会儿,钟声响彻山谷,由近及远,悠悠回荡开去,长书似能看见谷中清风拂开晨雾,霞光流转中,草木起伏,百灵苏醒。
她默默数到第三声,还剑入鞘,起身悄悄走出枕剑阁。

许是昨夜下过一场秋雨,重宇殿外,金黄的苍梧落叶铺满石阶,晨风刺骨,她却并不觉寒冷,仿佛心头燃着一簇火焰,烧得遍身火热,手握剑柄处更是火烫一般。
两名清扫落叶的童子正嬉闹而笑,忽见她一身玄色衣裙飘然而来,慌忙恭敬道:“傅、傅师叔早——”
长书微微颔首,昂然持剑而过。
那两名童子却紧盯着她手中长剑,窃窃私语。
“你说这次是傅师叔赢还是萧师叔赢?”
“我看一定是萧师叔。去年萧师叔的南星剑一出,谁人能敌?连傅师叔的重光剑不也……”
长书耳目极聪,闻言不由脚步一顿。
“那倒也未必——我听枕剑阁的阿灵说傅师叔得了一块上好黄铁,直烧了一百多天,剑成那日,枕剑阁霞光冲天……再说傅师叔入门比萧师叔早得多,我看……”话未说完,那童子抬头见傅长书停步不前,不由吓了一跳,忙嘘了一声,低头疾扫。
长书深吸口气,拾阶而上。

长阶尽头,落叶已扫尽,巍峨殿宇一览无遗,她却吃了一惊,还不到五更时分,殿外试剑台下却已围了不少弟子,虽不是人声鼎沸,却也嘈杂一片,见她远远走来,顷刻间竟然鸦雀无声。长书目光扫去,未见主持大会的明弈长老,便在栏杆处站定,负手去看那栏外葱茏山谷,云山雾海。
如此过得半个时辰,明奕长老终率领一众青衣弟子现身,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明奕长老一面'免费小说'整 理发冠,一面笑道“都这么早啊?!看来大家都很心急呀——”忽见长书独立众人之外,忙朝她微微点头,见她走近,便道:“长书,你看风景可看得够了?”
长书微微一笑,行礼道:“长老早——这重宇殿外的风景,怎么看也是不够的……”目光一转,往他身后一个长身玉立的青衫少年看去,那少年轻抚长剑,只微微欠了欠身。
明奕长老笑道:“这么说,你已经准备好了?既如此,我看各级弟子也到齐了,等时辰一到,便开始吧。” 

此时霞光已冲破云层,重宇殿本在苍梧山最高处,坐落在一片茫茫云海深处,在万丈霞光映照下,更是云蒸霞蔚,气派万千。清风过处,遍山苍梧树此起彼伏,一行孤雁穿云破雾,留下一阵嘹亮啼声。
明奕长老朗声道:“青锋谷门规,试剑大会旨在切磋技艺,发现铸剑之栋梁,因此各弟子比试之时不得灌注真气,点到为止,若有违规,即刻逐出师门。”顿了顿,又道:“此战胜负事关枕剑阁主之位,胜者入主青锋谷枕剑阁。”他咳了两声,见台下众人窃窃私语,便补充道:“去年萧珩虽然得胜,但因他自己不愿掌管枕剑阁,因此阁主之位仍由傅长书出任,此次若他得胜,却不能再推辞了……长书,你可明白?”
长书面无表情,微微点头,缓缓走上试剑台。

重宇殿前已是人山人海,人人屏息静气,目不转睛望向台上的两个身影。
晨风吹得两人衣袂猎猎作响,长书只觉心跳如鼓,手心里尽是冷汗。她愣愣地盯着对面持剑而立的少年,去年就是在这里,在青锋谷所有人的睽睽众目下,她的重光剑败给了他手中的这把南星剑。
她自小在谷中长大,十二岁之前,师长皆道傅长书聪颖过人,兼之勤学不辍,意志坚定,乃是青锋谷难得一遇的人才,日后必将大有所成。同龄的师兄弟妹,无不以艳羡和敬畏的目光注视着她。
可是十二岁以后,情形便慢慢改变了。
那一年,师父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上山,那男孩与长书同岁,小小年纪便已是身量修长,丰姿出众,天泉师公一见那男孩,便说他根骨奇佳,天赋超群,竟然破例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并为他取名“萧珩”。
那女孩名叫楼月娘,生得玉雪可爱,娇小玲珑,到了谷中不过几日,便赢得上下众人喜爱,大家都道傅长书孤高冷傲,不易亲近,不知被这新来的师弟师妹比下去多少。
长书并不以为然,初时还对两人指点一二,可不久之后,入门尚未满一年的萧珩,铸出的第一把墨雨剑,便赢得师长们交口称赞,那墨雨剑摸样粗糙,师公却道此剑古朴淳厚,相比之下,长书所铸之剑倒是匠气太重,不若此剑自然天成。
她心中暗暗不服,从此与一众同门更加疏远,加倍苦练,可每每出剑之时,赢得赞誉的往往是萧珩。师父与师公皆言她技艺虽精,奈何执念甚重,萧珩无欲无求,所铸之剑反能汲取天地精华,更上层楼。
谷中弟子年满十六,便可参加每年一度的试剑大会,除谷中长老外,可向任何人挑战。长书十六岁那年,便在当年的试剑大会上过关斩将,最后败于明奕长老之徒明玉剑下。第二年,她便战胜师兄宁疏,得以入主枕剑阁。
众人却道她并非实至名归,只因这两次试剑大会,萧珩踪影未现。
第三年,长书刚刚度过十八岁生日,便于试剑大会的头一天傍晚,在通往问剑阁的小径上,堵住萧珩去路。
萧珩入谷以来,对这位师姐总是敬而远之,此际见她横剑而立,知道躲不过,只得停住脚步。
两人相持片刻,长书看着他手中那把刚刚出炉的长剑,道:“新剑既已出,明日试剑大会,你我一决高下。你好好准备吧。”说罢,便欲转身。
萧珩却道:“师姐恐怕误会了,这把南星剑并非为试剑大会而铸,我明日还有他事,就不陪师姐了。”
长书冷笑:“你是不屑与我比剑,还是不敢?”
萧珩沉默良久,静静看着她道:“师姐何必苦苦相逼?”
长书不答,半晌缓缓道:“你欠我一个人情,若是想还,明日便来与我比剑。”
萧珩愕然:“我何曾欠你人情?”
长书道:“你赢了我,我便告诉你。”
第二日萧珩如约而来。长书原本以为师父师公之言甚有偏颇,谁想南星剑果然气韵浑然,非重光剑可比。萧珩赢了她,倒也丝毫未有自得之色,只问她:“师姐可以告诉我了么?”
长书心有不甘,默然一阵,才道:“你赢了我,便是还了那人情,既然已不相欠,又何必再问?”
依照青锋谷门规,枕剑阁当交由萧珩掌管,萧珩却在当场道:“弟子惶恐,今日只是侥幸赢了师姐,若论铸剑技艺和经验,却是远远不如,再说弟子入门尚浅,不比傅师姐熟知谷中诸事,这阁主之位是万万不能胜任的,还请众位长老网开一面,由得弟子自去磨砺弥补。”
众人听他朗朗道来,深觉他为人谦虚,不由肃然起敬,长书听来,却是句句刺耳,字字剜心。
这一年来的日日夜夜,她倾尽全力,费尽心血铸成新剑,为的就是击败南星剑,一雪前耻。试剑大会三日前,还未等她发出挑战,萧珩却已找到枕剑阁,对她道:“听说傅师姐铸成新剑,萧珩斗胆,不知能否与师姐在试剑大会上切磋一二?”
长书只道:“如此甚好。”
她这把新剑是用母亲留给她的黄铁所铸,若母亲在天有灵,应会保佑她这次得偿所愿。

她收回思绪,定了定神,只听明奕长老道:“青锋谷第二十三届试剑大会最后一场,由二十七代青衣弟子萧珩,挑战枕剑阁主傅长书。现时辰已到,即刻开始——请出剑。”
萧珩身形微动,一道清冽之气霎时闪过,南星剑已出鞘,只见刃如霜雪,光华灼灼,叫好声中,萧珩从容不迫望向傅长书,躬身道:“请师姐示剑。”
长书闭目片刻,缓缓抽出长剑,那剑身本平淡无奇,经日光一照,刹时之间竟然锋芒暴涨,万丈金光摄人心魄,令人不敢逼视。她轻轻抚摸剑身,微微一笑,道:“此剑名曰涵光。” 
萧珩不由赞道:“好剑!”长书将剑光一收,道:“你出招吧。”萧珩沉吟片刻,朗声道:“那就得罪了,还请师姐手下留情。”话音一落,剑光即刻划破长空,如雨剑芒似漫天寒星直扑而来,只听“铮”的一声,双剑击在一处,火星四溅,天地瞬间变色。
长书大吃一惊,南星剑气韵天成,竟似乎比一年之前更加纯厚,涵光剑本是绝世黄铁所铸,精纯无比,南星剑与之相击,竟然丝毫无损,剑光虽被笼罩于涵光剑一片耀目金光之中,剑气却毫不示弱。
我绝不能输!长书飞身而起,起转之时,一股真气暗暗流转,瞬间已由丹田凝聚到剑身,涵光剑划出一道弧光,卷起呼呼风声,金光瞬间吞没南星剑芒,萧珩只觉剑气以雷霆万钧之势而来,忙运剑抵挡,谁知一挡之下,虎口巨震,南星剑几乎脱手,涵光剑挟长书真气一波高过一波,似排山倒海一般,直逼得他退后数步,他惊怒之下,忙运转真气,身体疾转,几个起落之间,南星剑舞出无数剑花,银光顿时大盛。
两人真气相互激荡,剑与身合,剑光所到之处,风声怒吼,似是金戈铁马中万马奔腾,又似怒海之中海啸万里,众人只看得胆寒心惊,一口大气也不敢出,却又大开眼界,心醉神迷,但觉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博斗,只明奕长老和几名玄衣弟子看得暗暗摇头。
萧珩清叱一声,身形轻飘飘拔地而起,南星剑影随身走,如白虹贯日,待到高处,又化作密集银芒刺穿一道道金光,瞬间又凝为银蛇,直追涵光剑身,长书此招剑势已尽,只得回身反挑,涵光剑自下而上,往那凛冽寒光迎上前去。
只听“当”的一声,金光骤断,电光火石间,涵光剑已被南星剑斩为两截。
长书不能置信,脑海中一片空白。涵光剑一断,她周身真气立刻衰败,断剑铮然落地,她一时之间只觉万念俱灰。心灰意冷之下,再也聚集不起一丝一毫力气。
南星剑斩断涵光剑后,余势未减,直冲长书胸口而去,萧珩只见她手持断剑木然而立,不闪不避,大惊之下来不及收剑,众人惊呼声中,南星剑寒光一闪,三尺剑锋竟已没入她肋下三分。
长书眼前一黑,喷出一口鲜血,剧痛之下反而心头一松,竟闪过一个念头:“这样也好……”
她似坠入无底深渊,意识渐渐远去,飘飘荡荡中,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纷繁脸孔突如其来又顷刻淡去,最后化为萧珩那一瞬间惊愕的面容,随后又渐渐堙没于一片寂静黑暗中。

三月后。
绵绵细雨已连下了几日,这日晨间终于住了。青锋谷水汽氤氲,白雾弥漫,苍梧山已是遍山枯叶,满目萧索。
后山天泉涧边一座茅屋前,傅长书一身白衣,伏于屋前空地上。幽亮天泉自险峻山崖飞泄而下,溅起的点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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