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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把酒祝东风-第52章

小说: 把酒祝东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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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风不答,眼睛里却难得的全是拘谨,以及有些掩不去的喜悦。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雪绯红却在心里听到了自己的一声叹息,她知道,也许此生再也无法从琅珂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了。

“呐,雪姊姊,”惊风像是也想到了什么似的,“该不会是澄碧姊姊……”

“瞎想什么呢,”雪绯红瞪了他一眼,“既然你亲也认了,收拾收拾出谷吧。”

“就我一个?你别忘了这次我带来的东西可是……”

“不要邀功了,要不是你当初冲进庙里把它抓出来却一直藏着,事情也不会这样,”雪绯红瞪了他一眼,后者自知理亏地垂下了脑袋,“我和你一起去,毕竟,”她顿了顿,“是玄天楼的事。”

惊风的脸上立刻展开了大大的笑容,笑了一会儿,却盯着她的背后,给她使了个眼色。

察觉到了什么似地转首,雪绯红看到屋宇前,静静立着一抹白影,双拐架在他的腋下,却丝毫不能减少他任何的清韵,正如不甚被摔碎了的玉雕,经过工匠最细腻的修补,虽不再完美如昔,却平地增添了另一种孤漠之美,不经意的脆弱,反而让人很想将他抱进怀里怜惜。

惊风哧溜一声消失不见,剩下她慢慢走向琅珂,青年的眼神如以往一般专注温宁。

“有事了?”

她点点头。

池杳冥笑笑,“知道那晚和仲逸风喝酒的时候他还说了什么么?他说,允许我把你带走,但是如果胆敢限制你的自由,他就围着北峻放一把火,直接将我烤成烧鸡。”

雪绯红“噗嗤”一笑,“那么,你不许出谷,乖乖在这里等我。”

池杳冥一径笑着,手指弯起,轻轻弹了她脑袋一下,“傻瓜。”

她猛地一把抱住对方,“真的,你不答应我,我心里没底。”

“颜岫,你说我能上哪里去呢。”

“哪里也不许去。”由于双手拄着拐,便根本无法腾出手来回抱他,一任由她揽着的琅珂,让人愈发觉得心疼。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低微却清楚的啼哭声,两个人怔了怔,雪绯红松开了双手,看到池杳冥瞪着她,“说真的颜岫,你到底把宁儿放哪里去了?”

“记得你屋子外间书架只有上面堆得书很多么?

“是啊。”

那你知道最下面有一块挺宽的隔板吧?”

池杳冥瞪大眼睛,“你把他放那上面了?”

“没有,我把他塞隔板下头了,那里比较窄,他翻滚不出去,而且,隔音效果不错。”

“……”


其实我想说,这俩人是自学成才么?



68
唏嘘意

去后山的温泉里洗了个澡,惊风早被打发走到镇子里准备马匹去了,韦渡江好像十分高兴送走她似的,忙不迭地推荐镇上幽冥谷属下的产业,不光提供马匹,连一路的盘缠和打尖的干粮都布置妥了。

故而在离开之前,雪绯红也好脾气地问了他一声,“一起去么?毕竟是有了仇枫远的消息。”

韦渡江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指指自己的眼睛,“看不清。”

看了他,雪绯红随意地笑笑,“也罢,惊风去不是一样的么。”

于是突然却陷入了双方都沉默的尴尬中。

以至于直到她跨上骏马还在思考,大概知足,便真的就可以常乐了罢。

一路飞驰,话语并不甚多,径直奔向燕州方向,到了约好的地界,却瞧见银魄用手指勾着她那条银色的宝贝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哟,雪妹妹这是作为玄天楼的人来的,还是幽冥谷的媳妇儿呢?”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份的微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解开了关于琅珂的心结,竟连对仇枫远的怨恨也减了些许,她很难得地没有对银魄冷言想象,只是拉了拉长裘的领口,问道:“楼主呢?”

“楼主没有来,”银魄道,然后表情变得有些异样,盯着她的眼睛,“澄碧被仇枫远的部下下了毒。”

“她怎么样?”雪绯红惊而抬首。

银魄还是抿唇轻笑,“以你雪绯红的性子,第一句不应该是,为何玄天楼没能防住原先药医阁仇枫远的属下呢?”

在这次玄天楼内部的清洗中,原先彻底隶属于仇枫远的、以及他故意栽培效忠的下属早在仲逸风动身前往北峻前就予以清理,剩下的残余多半是派出在外为他传递消息及勾结同盟的,因此常随仲逸风身旁的澄碧并没有那般容易便遭得了毒手。

雪绯红的神色变了变,她大约明白澄碧是因何出事的了,只因她拜托她帮忙调查紫芝的下落,澄碧定是去了药医阁设于他处的药垆。

银魄将小蛇缠在手臂上,拍了拍手,“也算是部分因祸得福啦,若非澄碧有事楼主亲去的话,真难得到仇枫远的消息呢,”她往身前的峻岭中指了一指,“这是嵯峨延伸出来的山脉,你道当时为何我们没有找到他?皆因我们低估了那个漠国小王子的能耐,宇极堡一役过后,仇枫远竟再未出现过。”

雪绯红难得从银魄的神色中察觉出那么一丁点的哀戚,占了惺惺相惜的可能和人生浮世起伏的感慨,她于是回望着这片白雪皑皑的苍茫山岭,“找到了么?”

“你来得的确晚了些,”银魄带上一副天蚕丝的手套,看着她,“赤骏发来消息,大约是有线索了。”

身旁突地“喀啦”一声,却是惊风扯下了他一直拽着的一根枯枝,积雪簌簌落下,他的发丝登时俱白,掩饰地嘿嘿笑了笑,他率先冲下了斜坡,“那我们去罢。”

雪绯红确定,在来到赤骏所说的那处山坳的时候,她确然是抽出了袖中银刀的,然而待她真正看见所欲杀的那人之后,刀子便怎么也割不下去了。

他们一直都记得,虽然表情阴郁而胸内暗藏心机,玄天楼药医阁阁主一向都是青衫直缀,多少隐隐有些清雅之风的,于是便真的没有人可以想到,面前这个佝偻着身子,衣不蔽体的白发老人就是昔日差点颠覆了整个北方武林大派的辣手药医。

由于被赤骏制住了,他无法动弹,眼睛里却流露出无比惊惶的神情,像是根本就认不得面前这些昔日的同事,他周身的皮肤已经发紫溃烂,隐隐还能闻到腐臭的气息,他好像,一下子就苍老了三十岁。

银魄掩住鼻子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番,仇枫远本能地后退,银魄最终只得用一只手按住他,翻开他的眼皮,又查探了他的皮肤,最后忙不迭地退开,也幽幽叹了口气,“看来呼延越达的手下并不是吃素之人,将他逼到了这种地步。”

惊风一直用手抠住身边的树干,听到这话的时候也不禁探了下脑袋,瞧到仇枫远的惨状又缩了缩身子,“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银魄微微哂道:“大约是被我们追得急了,不知躲在什么石洞子里无法出去,吃雪可以解渴,充饥的话嘛,就只能靠随身带的东西了。”她摊开了手,“谁让他身上除了毒药什么都没有的。”

雪绯红瞧了瞧她,“那你也应该吸取教训,身上除了毒物再多带些吃的吧,省的不得不用你那些宝贝填肚子。”

银魄嘻嘻一笑,“怎么,你解恨了?”

雪绯红不语,却转身看向惊风,惊风放下一只手,露出眼睛瞄着那个本应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咬着嘴唇,又回看向雪绯红,“雪姊姊,我……我们还是把他交给楼主处置吧,”他想了想,添上一句,“幽冥谷会介意么?”

银魄苦笑:“得,又被收买一个。”

“之后的,麻烦你和赤骏了。”没有理她的话,雪绯红转了身,踏着琼华碎玉走出山坳,惊风赶忙牢牢跟上,抬了头,北方深冬的天渺远且高寒,没有了压顶的彤云,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悬着冰霜的树枝上,反射出蝉翼似的华芒。

她记得,她好像是要来找仇枫远要紫芝的,却不知如何,看到那个眼神惊惶、神智痴迷的男子,竟然不知要怎样出手,他身上的毒药最轻的也怕是要麻痹神经五感,若以此为食,纵然有毒性相克,也早该成了一介无欲无求的废人,而澄碧千辛万苦为她探听,亦未曾有所结果。
莫非,那紫芝果然早就注定无迹可寻了么?

“惊风,”她说,“我们去看你澄碧姊姊罢。”

惊风“哦”了一声,侧脸瞧着她,好一会儿,慢慢感慨道,“雪姊姊,你变漂亮了耶。”

这是什么话,雪绯红皱皱眉头,难道之前她不漂亮么?然而,她又是何时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容貌来了呢?

二人并骑也不过才几日,惊风抬首望了一眼,“呼”地自马背上跃起,落下时手腕上牢牢立着一只通体洁白的雪雕儿,嬉皮笑脸地对着雪绯红,“它好像是要给银魄姊姊送信的,不过半路上瞧见我们,就飞低了下来,那我们就先瞧瞧是什么事情好啦。”说毕,不等雪绯红开口,利落地扯下了雕儿腿上的素绢。

雪绯红看见惊风的小脸皱了起来,问道:“怎么?”

重新把东西绑回去,惊风放飞雪雕,方耸耸肩道:“是告诉赤骏哥哥他们莫带着仇枫远回总楼,只去河宿那里的小寨子就行了。”

河宿小寨是距离北峻山最近的一处隶属玄天楼的所在,仲逸风命令将仇枫远先送到那里,也就说明此刻仲逸风正在那处,想来这个玄天楼楼主是不得已要带着澄碧去幽冥谷求医了罢。

“那正好,我们连绕路都不必了。”雪绯红扯了马缰,双腿一夹,惊风紧紧随上,一面奇怪地嘀咕,“楼主真准备拿幽冥谷当药医阁使唤啊?”




69
惶然惊

甫近河宿小寨,雪绯红却兀地勒住了奔马,惊风赶忙双腿猛夹,饶是如此,也只能逼着骏马围着雪绯红团团绕圈。

“雪姊姊?”他讶异了一声,接下来却再次以震惊的语气唤,“雪姊姊!”

雪绯红当然知道惊风第二句是要她看什么,只因她已然注意到,寨前的人群中,有一多半并非隶属玄天楼的。

她记得澄碧曾经说过,由于这次北漠一役仲逸风打得漂亮也立足了威信,楼里有不少前来拜访的武林耆宿,但是若说这些人会不辞辛苦地追随仲逸风至此,却怎么也不大现实。

已经有玄天楼里的人看到了他们,便有几个迎了上来。

“他们是谁?”雪绯红皱了皱眉头。

“不知,但是来者不善。”对方回答道,一面万分戒备地回头瞟了一眼。

不再多说什么,将马鞭抛了出去,雪绯红迈步便往寨里走去,那些陌生的人瞧见一个女子挟着满身杀气走来,气氛也滞了一滞。

她突然感到有些好笑,就宛若被人迎接一般在瞩目之中迈入寨门,于是也毫不客气地加以回望,目光在接触到他们的腰胁时却怔住了。

她分明瞧见四种色调,青、白、朱、玄。

袖中贴着手腕的利刃又开始不安地跳动,她闭了闭眸子,泠然走过。

连屋子都不必进入,偌大的厅堂前,仲逸风泰然坐在一张乌木椅上,眼中是少见的绝对森冷,他的身侧是一张梨木桌案,案上,一柄乌金吞口鲨皮鞘的长剑在冬日的阳光下发出幽幽寒光。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立在他面前那锦衣人的身份似的,或者,他本来就是有意在挑衅。

时隔七年,雪绯红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人,他背影依旧挺拔有若苍松,剑眉薄唇、双眸如电,只是昔日笼罩于他周身的霸气,此刻更多了一层阴郁和漠然。

她从这个男人身旁经过,知道他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却有些欣然地发现这次不出声的交锋,她不再如昔年胆寒,多少次想象过的见面,就这般不经意地发生,却又让人觉得十分顺理成章。

她最终立在了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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