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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把酒祝东风-第39章

小说: 把酒祝东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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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头埋在池杳冥柔软的发丝里,一声接着一声地抽咽,她抱着他坐下,冰冷的地面将冷冽的凉意毫不留情地送入胸腹,她感到害怕,黑暗和恐惧卸去了她全部伪装的铠甲,这一刻,她不再是雪绯红,她只是一个女孩子,一个会因为伤心绝望而失声痛哭的女孩子。




51
情切切

朦胧中似乎感到有微微的风拂过手背,她没有了心情去理会,只是一味地抽噎,却猛地感到怀里的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轻过花开的声音,却足够叫她怔在原地无法动弹。

然而那也只是瞬间而已,她突然放声哭泣起来,眼泪滚滚流下,发泄一般地,根本不理会任何动静。

一只冰凉的手触碰到她布满泪痕的脸颊,轻轻顿了下,随后拂去她额前的乱发,她在哭泣的间歇中,听到一声近似于叹息的询问,“你怎么哭了?”

“我当你死了。”她摔开脸畔的手指,赌气似的,若非是黑暗,池杳冥看到的将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惊惶小女儿的独有的娇媚,以及那他以为不会出现在她脸上的恐慌。

“可是,”他轻轻地说,“十一年前,我就已经死了啊。”

他的话落入雪绯红耳中,却显得那样漫不经心和无所谓,她禁不住再次狠狠打落他重新抬起的手,清脆的拍击声在空旷幽邃的石室里余音渺渺,“池杳冥,”她怒道,“你凭什么那般自以为是,你想死就死,想活就活,满脸一副舍身为人的做派,实地里却虚伪得叫人发指!”胸腹中积藏的话一旦说出,就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一径奔流,“只因为命是你自己的,你就无所谓地作践,自私到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自打一开始,你就不停地设了套子让我钻,待我心甘情愿地钻进去了,你又抖抖袖子准备走人,你想自己找个地方学大象,死个无人可知,未免高估了你才值几个银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你死了,现在的我顶多会哭几场了事,你……”她哭得全身都软了一般,说到后来,便断断续续地接不上气息了,“你有什么资格妄自揣摩我的心思!”

哭成这个样子,她全然忘记了什么叫做丢脸,只顾着将自己蜷起来,久违的黑暗迫出了心底全部的淤塞,从发觉出池杳冥故意在二人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到猜出他的想法之后,这些话就沉淀在口中噎得她辗转反侧,不是看不出他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地孱弱,她只是逼迫着自己望好的地方去想,求着他带她去幽冥谷,抛了一切江湖冗杂,没有这些的忧扰,他也许就会慢慢恢复。

她很想告诉他,当池杳冥答应同她一齐回幽冥谷的时候,她是怎样的喜悦,而这种欣喜,在他的刻意疏离中逐渐变得淡薄,直到明了他将自己带回谷中的目的之后,最终全部转为苍白无色。

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她在自作多情,池杳冥那最后近似于怜悯般的施舍,也只是为了令她避开琅珃的搜寻而已,她完全地相信,只要一将自己带回幽冥谷,他依然会去找到仲逸风提出利用自己去换回琅衍,待一切尘埃落定,在一个远离自己的地方默默死去,让世人口口相传的沁岚王成为一个真正的已经逝去的传说。

那么她呢?只因为她改了一个名字,就真的以为她已经改变了一切么?连同着当年那全部的绮念,就如同芳郊的杏花一般,被他彻底分离成两样世界、两世为人。

黑暗里,雪绯红看不到对方的神情,这也是为何她会如此肆意哭泣的缘由之一,她知道他在沉默,思维也制止不住地在抽咽的间隙里蹦出奇怪的想法,隐约觉得自己还是很好奇此刻的琅珂究竟在想着什么,是否还是一副幽冥谷口相遇时的沉稳做派,亦或是,在看不见的对面无声地嘲笑着出了这般丑态的自己。

只知道,他沉默了好久,在这片计算不出时间的黑暗中,有那么一瞬,雪绯红觉得外边尘世里,沧海都会转变为桑田。

接下来,她被揽入一个并不宽厚、甚至单薄得可怕的胸膛中,一种淡极始知花更幽的空谷微岚般的清怡萦绕在鼻间,有若云间雾霭里冉冉浮现的蜃景,带着刹那芳华的馨香。

然后,嘴唇被浅浅地轻啄了一下,蜻蜓点水般地,却令她的神智轰然溃弃。

“你……”她愣愣地开口,唇齿却再次被封住,两片柔软的薄唇噙住她的,一股淡淡的药香幽幽杳杳,不是方才的浅尝辄止,而是陷入了缠绵的长吻,她僵硬地回应着琅珂的辗转吸吮,头脑里俱是空白一片。

冰冷的空气因为突如其来的情动而变得温婉,雪绯红痴痴地坐在地上,唇上似乎还带着方才的温度和清香,她试图慢慢地从一片混乱的思维里理清一个头绪,脸颊上却又被亲了一下。

“你……是什么(炫)意(书)思(网)?”她结结巴巴地问。

而后她听到琅珂清幽的嗓音,“之前的事,我很抱歉,颜岫。”

冰冷的额头碰触着她的前额,琅珂轻而缓的呼吸近在咫尺,“我的确是个一意孤行的混蛋,自作聪明地以为时至今日,你不会如此执着,”他轻轻顿了一下,“因为我的自私和虚伪,把你伤得这样深。”

雪绯红不语,肩胛却在一下一下抽动。

“我一直假装看不到你心底的委屈,为了我这个无能的笨蛋,你放弃了那般多的东西,这样真的值得么?”

抓起他的袖子擦干净自己脸上的眼泪鼻涕,雪绯红哼哼地,带着浓重的鼻音,“你是个混蛋,我是个傻瓜,所以,不值得也没法子了。”

“可是,混蛋会让傻瓜继续伤心下去的。”池杳冥收紧双臂,让她倚在自己怀里。

“自怨自艾,不是钟颜岫认识的琅珂,”雪绯红反手搂住了他,“而且,你没资格连一个机会都不留给我。”

四周一片岑寂,她看不见池杳冥的面容,却第一次如此安心地躺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想,哪怕直到地老天荒也无所谓。

“那时,在狱中,就像这样吧?”她轻轻地问。

池杳冥“嗯”了一声,将下巴放在她的发顶。

“你怕么?”

她听到头上的人轻笑了一声,随即答道,“怕,怎么不怕,黑洞洞的,吓死人了。”

用玩笑般的话语说出来,她却知道,这其实是实话。当琅珂在昏迷中辗转反侧痛不欲生的时候,她就明白,只有陷入黑暗,才能剥离去他乔装的坚韧,其下鲜血淋漓的不堪回忆,总能让他如溺水之人一样抓住救命的稻草。

现在,她开始无端地相信,她钟颜岫,或许真的被琅珂当成了那根稻草,因为那数次他毫无意识地死死抓住自己的手,因为此时他紧紧拥入怀中的,是自己。

她偏过头去,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聆听其下传来的跳动声,微弱的、却真实的声音。

池杳冥慢慢放开了手臂,轻轻推了推尚在陶醉中的雪绯红,“要想法子出去才是。”

雪绯红有些不情愿地想起现下的处境,脸颊上泪痕犹存,涩涩地,她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强迫自己回复到冷静的状态,“我刚才把刀子扔到门缝中去了,冷秋在方才下来的时候和我们分开了,出去后要立刻去找他。”

“你把冷秋弄丢了,还有时间在这里哭鼻子?”池杳冥声音里含着戏谑。

雪绯红有些不好(炫)意(书)思(网),诚然这是她第一次在任务中走了神,竟然连伙伴也给忘了,“还不是因为你!”这话说出来,感不到一丝说服力。

她左臂搀在池杳冥的腋下,凭着记忆沿着石壁摸索过去,还未到近前,就下意识地感到自己那柄刀的森然冷气,“在这里。”

“你出招的速度迅捷多了,”池杳冥伸手去摸那把夹在石门缝隙里的刀,“而且力道恰到好处。”

“大概是在觉生寺的时候,”雪绯红顺着刀柄摸索那细小的缝隙,“那时庙里炸药爆炸,我心中一急,不知怎地丹田里就陡然一阵澄明,像是把数年来的於堵难耐都给打通了一般。”

“六七年练成这样的功夫,你选的自然是速成的法子,”池杳冥道,“也许是焦急的缘故,心意所致,而使气息终于畅通,不过还要小心为上,无论怎样,速成的武功总是不妥。”

雪绯红“哦”了一声,继续在石门上摸索开启的机关,触手却都是一片光滑,虽然刀子令门留了个缝隙,门却依旧夹了那柄刀闭合得死死的,显见是有绞索一类的东西将门扣住了。

她不太死心地继续寻找,池杳冥却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她回去,雪绯红随着他往反方向走过去,石室很大,方才他们所在不过只是门前的一片空地,如今往里面走去,二十多步后依旧没有碰到墙壁,雪绯红顿了顿,又试着往前迈了一步,“咚”的一声,足尖却踢到了什么。

池杳冥沉吟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臂,跌下身子,伸手去摸足前的东西,“有几个箱子,”他淡淡地道,“是冷秋的机关把你们引到这里来的?”

“没错,”雪绯红道,她想了想,问,“难道,找着了?”

池杳冥点了点头,却想起如今是一片漆黑,雪绯红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他刚想开口,却听到“嚓嚓”的几声,久处在黑暗里的眼睛里便被突如其来的火光刺得生痛。





52
缇骑营

雪绯红禁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去躲避那刺眼的光芒,等她将遮掩在眼前的银袂拂去之后,显露在火光下的,又是一张清冷的面容,只是要除去眸子里那未退去的红肿。

一名青年轻轻吹了吹手中的火折子,施施然负手站在岩壁旁,神情宁定地看着他们。

整个石室被数盏垂挂在四壁的灯照亮,火焰幽幽跳动,一燃俱燃,一熄俱熄。

雪绯红自然认出面前的人是当日先于呼延越达出来的折扇男子,此刻他额勒蟒带,发束金冠,手中玉骨扇柄白亮灼眼,十足一副中原世家子弟的打扮。

她不语,她在等对方开口。

果然青年的眸子逡巡了一圈,悠悠道:“可曾打搅二位了么?”他像是瞧出了雪绯红红红的眼眶,微微一哂,道,“不过雪姑娘不必忧心,贵楼果然人才颇多,姑娘的那位同伴武功虽然平平,却能够在他人之所构筑出巧妙的阵法,在下侥幸闯将出来,真是何其容易。”

雪绯红瞳孔微微收缩,冷秋果然使出法子阻了这人一会儿,他亦应该是刚刚进来,只是不知此刻冷秋究竟如何,宇极堡内环境陌生,值此奇变突生之时,他能否保全自身?

“我没有伤了他,”像是看出雪绯红的担忧,青年微微颔首,随即转向依旧坐在地上的池杳冥,“公子对这些木箱子很感兴趣?”

石室的地上,果然堆放了几十个木箱子,池杳冥的身前正是一个,他的手搭在箱盖上,似乎在沉吟思索什么,对朱陵突然地出现并未感到多少惊奇。

“宇极堡的家当?”良久,池杳冥低声问道。

朱陵“唰拉”展开扇子,象征性地呼扇了两下,“什么?”他微笑道。

池杳冥的目光这才慢慢转过来,仔细打量着对方,他的眼眸并不锐利,平和而淡漠地,犹如一名将军在观察他的家将,他虽是坐在地上,却像是倚靠在软椅上的主人,丝毫不流露出任何处于下风的预兆。“何必明知故问,”他淡淡地说,“你主动将我们引来这里,不就是要我们看到这些东西么?”

“怎会,”青年摇摇头,“其实这东西公子最不应该看到,我请你们进到此处,只是因为这里是整个宇极堡最安全的所在罢了。”他合上扇子,“公子的确睿智过人,呼延越达是个有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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