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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把酒祝东风-第23章

小说: 把酒祝东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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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错了吧,那道寒芒,是属于琅珂的风飏,难道是自己,把琅珂看成了池杳冥么?也难怪,琅珂的面貌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了,那个时候,谁的面容出现在琅珂脸上,都是有可能的。

钟颜岫却没有瞧见,在她翻身跃下的瞬间,一柄通体流光的银枪灼痛了雪野里宇极堡众人的眼睛。

青年身披白色大氅,胯下银鞍玉马,手绰雪亮长枪,隐然和雪野同色,甚至于,直至他策马赶到身前,宇极堡诸人方才发觉他的到来。

他的双腿用带子紧紧束在马鞍两侧,面色苍白,双唇也毫无血色,唯有一双眸子,宛若秋叶飞星,凛然有神,仿佛乘风而来的疆场少将。

似乎完全没有把身前的众人放在眼中,他纵马前跃,枪尖直指那持弓男子,马行迅捷,男子弓弦尚未来得及张开,雪亮长枪已然逼到喉前。

被指住咽喉的男子眼中掠过一道奇异的光芒,甚至于连弓箭都慢慢垂了下去,“你……还活着?”他愣愣地问,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挥洒无忌,他提了提声音,“琅珂,原来你没死!”

其他手下见首领受到威胁,纷纷戒备万分,数十双眼眸一齐瞪向马上男子。

“琅珂死了,”马上的人缓缓地说道,“他本来没打算再和你于阳世见面的,呼延越达。”

他不待对方回话,枪尖陡地下压,呼延越达手中的劲弓,竟铮然被劈作两半,亦不待他回过神来,枪尖如附骨之痈,瞬间又移回到他的颈项之上,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单是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便已让呼延越达的手下不敢妄自而为。

雪绯红骑来的骏马见到敌人们有些散乱,纵声长嘶,奔了出来,一只素手伸出,拉住了它的缰绳,一个少女跃上马背,沿着崖壁飞奔,腰间甩出一条长索,悬垂而下。

持扇青年正欲动作,琅珂却低喝了一声,“还要你主子的性命否?”他展目向宇极堡众人间看了一眼,瞧见琅衍被捆缚着站在最后,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执拗地按下长枪,目光如电,看向青年手中的刀,“拿来。”他淡淡地说,却有着近乎不容违抗的泠然。

眼见主子的性命就取决于对方的枪尖,青年手臂上扬,绯红流光破空而去,指向琅珂左胸,琅珂眼睫颤动,陡地收枪,压住那光束,一勾一挑,胯下骏骑同时倒跃而出,与那后至的少女绝尘而去。

青年大怒,“小子也太过嚣张了!”他回身呼喝,“牵过马来,不信追不上他!”

其他诸人因为没有得到命令,踟蹰在原地不知如何行动,听了青年一声呼喝,忙不迭地牵过马来,众人便要追去,却不料呼延越达挥手阻止,眼中的惊诧慢慢淡去,“有趣,”他蓦然微笑道,“和他比起来,仲逸风送来的那小子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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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力仿佛在随着鲜血一同汩汩流逝,甚至连这连续不断似乎永不停休的颠簸都不能让她有丝毫反应,只是随了一齐上下振动,眼皮恍若有千斤般沉重,每每在奋力要睁开的瞬间都功亏一篑,奇怪得是,神智却似乎从未有这般清明。

即便,那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清明罢了。

许是有六七年了吧?六七年间,从未有一刻这般慵懒倦怠,曾经以身试毒,被那些形形色色的毒药折腾得死去活来,也曾苦练刀法,务必求得速成而昼夜无休,连自己都快遗忘了一个身周人不知的事实,玄天楼雪绯红,却是一个原有着少女情怀的小姑娘。

无数个长夜里,枕边没有了昔日父亲古宅里堆叠得高若宝塔般的书籍,深宵梦回,双眸但见寒光照冷月、琉璃掠影红的泠然袖内宝刀。

也禁不住走到外阁里,趁着婆娑月影、疏离扶柳,随手拾捡出一本积满了灰尘的诗本,尚未待自己翻展,帘外夜风早已迫不及待轻旋曼舞,纸张窸窣微动,却是一首《苏小小墓》。

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夕相待。 
  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

昔日那钱塘畔的孤独女子,于夕阳余晖中翘首相畔,是不是在等待她心中那个俊俏风流的郎君,架着璀璨生辉的油壁车前来相迎?

那么,属于她的油壁车,又在何处踟蹰不前?

可惜,人已去,无物结同心。

那般触景伤怀的词句,映在她的眼里,徒增一袭难以承受之重,失去了几近所有的她,连顾影自怜、惺惺相惜的权利,都不再拥有。

甚至,扼住了最后一丝奢侈的梦。

多少次在梦里瞥见一抹轻影,刚想启唇呼唤的瞬间,涌动出的最后理智化作疯长的藤蔓,缠绕住蠢蠢欲动的双足,生生把自己拉扯出去,再一遍遍重复,那些让自己变得脆弱感性的悸动,只会令她如当年无家可归时一样彷徨无助。

只有这次,那一切真实到,再也无法相信仅仅是个梦。

那一股清凉润泽,从手掌一直传到心头,甚至解了因失血而带来的燥热,时隔十数年后再次抚摸,依然可以辨出它的触感,这是属于琅珂的风飏;耳边呼啸而过的疾风,隐隐仿佛带有金戈奏鸣的调子,飒沓高扬,是意气风发的快意驰骋,这还原了当日踏马奔行的纵情。

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海市蜃楼,她宁愿让其间的蜃怪将自己吞噬得连头发也不剩。

女子冰样素洁的容颜上,罕见地带上了一抹少女的娇羞笑靥,她轻轻地呢喃着,“琅珂,是你骑着白马、带着风飏,来接我了么?”

一只手抚上她的青丝,男子的声音很轻很缓,仿佛来自天边,“是我,颜岫,我带你走马去,好么?”

30
雪野暖

女子的睫毛颤动得更加剧烈,眼睑下眸子在不停的转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立时睁开。

近似于梦魇中的挣扎,在心底一千遍呼唤着要醒过来却无能为力,这种悸动,如斯熟稔。

当她最终让理智冲破蜃虚般的倥偬,阳光再次投入眼睫之时,依旧如有一层云翳遮挡的视线里,影影绰绰的人影让雪绯红几乎要微笑起来。

她记得,那时,她没能在他面前苏醒,没能告诉身边那个不停在自己耳畔嘱咐着“莫要睡去”的人她其实很好,于是他们最后都未能再见。

这次,无论如今是碧落是黄泉、是幽冥是人间,她都要拼劲最后的力气,哪怕是挑开那不争气的眼睛,也要告诉那个少年,她知道他在身边,她听得到他每一句话,她希望他还可以将她抱上马背、他还可以耀武扬威地嘲笑她有多么无知。

最终,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那本应是一个最近才熟悉的面孔,却在这一刻,蓦地颠倒了整个时空,刹那间同韶华的另一端、一张还带着稍许稚气却已经俊俏不凡的眉眼重合起来。

手心里的温凉不是幻觉,那雪亮灼灼的银枪,名为风飏。

风飏,风起而飒沓飞扬。

雪绯红终于明白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她偎在一个人的怀中,手紧紧地抓着那人手里的银枪,以至于,这个人只得也把枪握着,根本无法放下。

她看着他,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苍白面颊,那般瘦削和憔悴,皮肤近乎透明,他右手握着风飏,左手揽在自己的腰间,宽大的袍袖滑到了手腕以下,露出陈年却依然触目惊心的伤疤,霎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当她于雪野中泠然跃马而去之时,仲逸风那句被风吹散了的话语零零落落地追寻上记忆的踪迹,那时,仲逸风说:“十几年前,他的名字是琅珂。”

“琅珂,”雪绯红轻声地叫着,仿佛一提高声音,那个名字就会如琉璃般破碎,“你是琅珂,你是当年那个嘲笑我的小混蛋琅珂。”她将风飏从对方手里抽出,银色的枪尖上,昔日那颗硕大而张扬的红缨已然不见,就如同那个鲜衣怒马的劲装少年,也一样不是曾经那般无忌潇洒,却更萦绕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幽杳的情怀。

她突然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突如其来因失血而产生的眩晕令她踉跄了数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在一刹那抗议似的叫嚣了起来。

微微蹙了下眉头,窗外白雪反射的银芒透过破旧的窗格和碎裂的窗纸,冷冽的冬风挟卷着晶莹细霜窸窣而入,狭小而简陋的木棚中,草草地生着一堆柴火,几块木板拼接而成的矮榻上,白衣青年几乎是席地而坐,衣袂在寒风里拂动,有如簌簌颤抖在酷冷中的残蝶。

雪绯红脸上若远山之黛的双眉重新立了起来,她毕竟是已然在江湖上历过风霜刀剑的女子,顷刻前的脆弱即刻被掩盖在微微的愠怒之下,纤长的手指一挥,她身上的大氅已经被扯了下来,重新撘覆在对方身上。

这个过程中,青年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澄若止水的眼眸里,些微流动着不舍的波澜,竟然有那么些执拗,便任你是一块千年玄冰,也禁不住要为之而颤动。

雪绯红的神情重新缓和了下来,她瞥了一眼左臂,发现那处的伤口早被细心地包扎起来,布带的收口处还极其仔细地打了一个蝴蝶结,盈盈翘立在渲红的银杉上,带着说不清的灵动和精致。

她终于再次把目光转向青年,逡巡着、审视着,那一刻,连她自己都隐隐察觉,心底龟裂的冻土,有着春回大地的喜悦。

“如果现在我叫你琅珂,”她轻声问道,“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不待男子回答,续道,“纵使你有苦衷,我只要你承认一次就够,之后,你还是池公子便了。”她不知道这话究竟是给自己留了一丝企盼还是足够为对方留下余地,幼年那个邂逅那个梦太过美好,雪藏过后,就再也经不起颠簸。

似乎是从齿缝中轻叹了一声,幽幽余韵荡漾摇曳在池杳冥的身周,他的眼眸里仿佛坠入了亿万星辰,便于刹那间落寞了整个宇宙。

“雪姑娘,”他缓缓地说,“你亦算是江湖上的侠女子了,何必执着若此,况且纵是我不认,这风飏,你可还记得否?”

温淡的几句话,却实实地承认了他就是琅珂,那杆出雪银蛟般的长枪风飏,此刻看来,可不正是昔日村口他破去无波最后一击的利器?

只不过,那时落入眼睫里的华芒,被一层深邃沉重的云翳隔着,直至此刻,方才慢慢散去。

她凝立着,细细打量着琅珂,仿佛如许年来的首次相见。

他不再是昔年的那个少年,他憔悴了也沧桑了,年少轻狂之际盎然于脸容上的朗笑变做了现下若有若无的微哂,曾经对酒狂歌的无忌化为令人心痛的隐忍,这一切,都不是钟颜岫藏进心中的琅珂,这一切,却又是可以让雪绯红拿出性命去赎回他侄儿的池杳冥。

原来,他们都曾眼睁睁看着家人的遭遇而无能为力,都曾深切痛恨自己为何要苟延残喘继续在这浊世上挣扎,事实上,都再世为人,换了一个身份,换去了亲人倒下溅到身上的殷殷血迹,苟延残喘挣扎在这里,甚至一度迷茫为何还要活着。

这样的话,曾经的无忧少年少女,今日历尽沧桑的绯红杳冥,永远是同一个平面的交集,挥不开中间的惆怅,却也许,真的可以有来日的欣怡。

那属于少女的笑靥,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名为雪绯红女子的面容上,虽然钟颜岫不止一次流露出这种无忧。

“我那时总盼着,”她慢慢坐在地上,衣裾随着动作缓缓在身侧铺开,有如绽放的栀子花,“你可以骑着你的马儿来接我出去玩,可你没有来。”

池杳冥笑了,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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